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谋个王爷当靠山 作者:君无邪 若初VIP2017-07-14完结 769308点击 | 架空 | 392210字 她的身体是四海八荒中最名贵的续命丹药。 她念他,想他,等了他六年,他负她,害她,一心要她作药引。 红罗帐里,她的血流了满地,生出了名贵的血灵芝.......    蔚容晟:他的命是被人相救,他要用尽一切即便是自己的命也要救活她,他本以为无心无情,却为了那人倾尽所有看着她血流满地,痛不欲生,方知......悔。 全部章节 第一章 王爷归来 南朝帝都,户户张灯结彩,万人空巷,只为一睹晟王爷。 蔚容晟当今康庆帝第三子,其母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婢女,帝王醉酒临幸,怀上龙种,蔚容晟生下不久其母便死去,在冷宫长成三岁,太后见其可怜,留在身边。 十四岁从军,从名不经传的小兵到令人闻风丧胆的晟王,犹记当时莹白孱弱的少年,众人莫不以为他会在镇守边疆中身亡,然一切就像奇迹,他以三万大军对阵敌军二十万胜出闻名。 如今,他又以二十万大军收复蒙国,大胜而归,深受众人喜爱。 闻今日蔚容晟将回到帝都,街道两边人满为患。 而最繁华的清泉茶楼,早就没有位置,放眼望去,临近街边的二楼雅座上的素衣尤为显眼。 一袭素雅月白长衫,只是袖口绣制几片竹叶,简单雅致,如墨的瀑布长发绾了一束在头顶,其余皆垂直在腰,黑亮柔顺。 白玉生烟的细腻肌肤,脂粉不施,光滑照人,大眼宛如清泉,流转间如盈盈水波,流光溢彩,美丽动人。 热闹的街道,传来整齐的步伐声,吸引万千视线,素衣望去,只是一眼,便看见为首红色马匹上的男子,一时间她竟有些不知如何形容男子,器宇轩昂,高贵不可一世,皆不能完全表达,他就像一柄磨砺的宝剑,金色笼罩在蔚容晟的身上,光芒万丈,在光晕里走来。 素衣一顿,握着茶杯的手松开几分,八年了,他终于回来了。 盔甲战袍,他就像一个天生的战神,浑身又带着斯文雅致,浓黑如墨的剑眉,微微上扬的凤眸,似幽潭般深邃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却在侧目间微微勾起,淡淡的笑容,带着蛊惑人心的吸引力。 仅是一张脸,完全看不出他就是骁勇善战的晟王爷,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乃是一派谦谦君子。 然素衣还是发现黑眸中一闪而过的凌厉,他是一个危险却又神秘的男子。 素衣端着茶遮掩住内心的跳动,喝了一口茶。 “小姐,王爷终于回来了,”碧柳欣喜的看向素衣,却见素衣眼光一滞。 高大暗红马匹边走来一匹与之匹配的小马,上面坐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她就像一只翩然的蝴蝶映入素衣眼帘,色彩斑斓的锦衣刺痛了双眼。 素衣的心缓慢一拍,手一抖,一滴青青的茶水滴落,在莹白的手背上滑过,留下一道湿湿的痕迹,生出几分忧伤。 脑中浮现着女子仰望着男子,阳光拉长浓密的睫羽,一眨一眨,就像小扇勾动人心,白皙的肌肤带着丝丝粉色,人面桃花相映红。 女子旁若无人的拉动蔚容晟的衣袖,蔚容晟转头,未见其声却已生出几分温柔的笑容,万般宠溺。 挠是平静的心湖,荡漾起不平的波纹,素衣的心里有点不舒服,仰头喝下杯中茶水,清甜中带着阵阵苦涩,咽下喉,唯留苦久久不曾散去。 她是丞相二小姐赐婚蔚容晟过去六年了,他们从未见过面,想来也是好笑,当年康庆帝赐婚是在蔚容晟以三万兵力胜过对方二十万后,兴许是少女对战神的仰望,素衣渐渐关注蔚容晟,就连他在战场上穿的什么盔甲,多少竹片,多少铜片都一清二楚。 想必蔚容晟早已不记得还有一个女子等待他的归期。 素衣淡淡一笑,脑中却挥不去男子对女子侧目一笑的风韵流事,他们是那么的般配,令人羡慕。 舌尖的苦涩,拉回微凉的心绪,视线落在清茶上,淡淡的香味,变得索然,怎么也挥散不去恼人的烦闷。 颤抖的饮下一杯,拉回还未深陷的心,娘说蔚容晟是个可以依靠终身的男人,却不是她李素衣的良人。 还好,还好,她没有泥足深陷,一切还来得及。 素衣放下纹银,起身离去,月白素衣翻飞,如行云流水。 然,世事无常,她越是想躲开,事实却逼她现身靠近。 素衣还来不及换下身上男装,娘亲走进房间。 “素衣,你怎么这身装扮?”云氏微皱眉头,一张带上岁月痕迹的脸上依稀残留着当年清丽之姿,站在素衣身边,却十分平淡,沉淀的气质虽是恼人却没有发出,轻咳两声。 素衣知晓惹了娘亲,娘亲不喜她外出,扬唇一笑,挽上娘亲,轻声道,“我错了,以后素衣就陪着娘亲,哪也不去。” 云氏看向素衣清丽的脸,视线恍惚,片刻后缓缓说道,“素衣,你十六岁了,万事切不可由着自己性子,你爹从宫里回来,皇上为晟王办了一个宴会,想将你与晟王的婚事办了。” 素衣动作一缓,脑中又出现那抹笑容,蛾眉微蹙,似有千千愁绪在心口难开。 他和她成亲? 云氏觉察到异样,轻声问,“怎么了?” 素衣不想告诉娘亲,免得她担心,淡淡一笑,“没事,我就是舍不得离开娘亲。” 云氏也知晓蔚容晟今日回南朝帝都,迎接他的阵势不必细说,如今的地位权势,有些担忧,可她又不得不这样做,因为...... “傻孩子,只要你幸福了娘亲就高兴了,”云氏抬眼看着天空,似在倾诉,片刻看向素衣,“来。坐下,娘亲替你梳头,晚些时候宫里夜宴就要开始了,你爹要带你去赴宴。” 素衣体弱,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一切都不记得了,身体也与常人不太一样,云氏担心素衣暗里寻了名师教她习武,这是一个秘密,就连素衣的丞相父亲也不知晓。 当初云氏见过蔚容晟一面,且太后生辰每年都会送来贺礼尽心尽力,知晓他重情重义,但是皇家生存,是福是祸,她不知未来,只能替素衣暗留一手。 南朝皇宫,宣德殿。 康庆帝特设宴会庆贺三皇子蔚容晟取胜归来,还未入夜,已是热闹非凡,布置一新,颗颗圆润小孩拳头大的夜明珠点亮大殿。 正殿上方设置一座,是康情帝的座位,左右两侧摆放着贵妃塌,是太后与皇后的座位,下边两侧放置着紫檀木桌,椅上铺着软垫,香醇美酒,佳肴满桌。 素衣跟随父亲到达宫门,便分道而行,丞相父亲去了御书房,她则跟随女眷向宣德殿走去。 盛装女子、夫人,一群一群,素衣喜静,特慢了脚步,看着景色优美的皇宫大院,多少女子向往的荣华富贵,可她不喜,高高的院墙将天空围成一个井,芳华易逝,自由不在。 短暂思绪,回神已不知身在何处,一大片迎风摇动的珍稀树木,不见一个宫人。 素衣第一次来皇宫,不知宣德殿在何处,只能向灯火辉煌之地走去。 经过甬道,穿过长廊,转身,额头一痛,撞上一堵硬墙,触手余温。 第二章 正妃变妾室 素衣莹白手腕一动,芊芊玉指传来一片温热,指腹下的“墙壁”坚硬而又富有弹力。 猛然抬首,素衣望进一双似冰泉般清澈,似寒星般璀璨的幽眸中,男子薄唇紧抿,斜飞入鬓的剑眉一蹙,似有不悦,蔚容晟刚从御书房出来,正要去太后寝宫,迎面扑来一个女子,虽说气质典雅,他却不喜女人碰触,厌恶之态显而易见。 “对不起,”素衣意识到她做了什么时,忙后退一步,低下头,手指上残留的余温就像烙印在心上似的,难以磨灭,有力的心跳,沸腾身体的血液,一张莹白脸庞生出几分羞涩,两朵红晕爬上脸颊,幸好光线暗,遮住她的难堪。 蔚容晟淡淡的扫了女子一眼,紧抿着薄唇离开,墨色的锦袍翻飞,垂落在背上的墨发轻扬。 素衣到宣德殿时已经坐满了人,丞相父亲靠近上方,她寻了一处僻静的位置落座。 打扮妖娆的宫妃,一个个美若鲜花,好不容易见帝王一面,个个翘首以盼,着装艳丽,大殿里一片缤纷艳丽。 素衣打扮简单,长发梳成流云髻,发间竟是一枚白玉珠钗,细细流苏缓缓摇动,映衬出白玉般的脸颊,淡青色的宫装,没有任何配饰只是裙边上绣制着几枚竹叶,清淡雅致。 落座不久,大殿里气氛一紧,众人皆看向门口,神色间带着雀耀与期盼。 素衣循之望去,空空的门口,渐渐生出几个模糊的影子,夜明珠下,项长的身影挺拔俊逸,墨色锦袍,平添神秘。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到,晟王爷到。” 蔚容晟扶着太后信步而来,笼罩着一层薄光,他的身后紧随着一道俏丽的身影,上好的云锦,斑斓的色彩,尤为注目。 蔚容晟与蜀国公主一点也不忌讳的走入众人视线,只是这份相随,便可看出这位女子在蔚容晟心中的地位,一时间,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即便素衣坐在角落那些声音依旧传入耳中,纵然她不在乎,可一群悲怜的视线里,她有些难堪。 蔚容晟扶着太后坐下,顺其自然的牵着蜀国公主的手落座,微微勾起的唇角,淡淡的笑容,旁若无人安置女子坐下,女子盈盈一笑,如花绽放,藏不住的神情,素衣心里一紧。 他是否已忘记还有一个未婚夫人?皇上赐婚他又当如何? 难道她要与她共事一夫? 素衣垂下眼帘,长长的睫羽遮住眸中黯淡,心变得不在平静。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明黄的身影走近,康庆帝与盛装的皇后缓慢步入宣德殿,众人起身跪下,素衣低着头。 康庆帝落座,众人起身,一双威严的眼眸看向蔚容晟,蔚容晟抬眸,对上康庆帝的视线,蔚容晟没有任何情,淡淡转向身侧美丽的女子身上。 “恭喜皇上平了蒙国,晟王爷骁勇善战,功不可没,”素衣的丞相父亲李明洋站出躬身说道。 “晟王爷智勇双全,是难能可贵的人才,”众人一片附和,康庆帝看着蔚容晟猛然一怔,那双黑眸像极了她,心上一疼。 蔚容晟扫了一眼,薄唇微勾,露出一抹嘲讽。 当年他去边关参军也是这些人推波助澜,本以为会要了他的命,却没想到他会大胜而归,尤以丞相李明洋,现在这番吹捧,真是有些好笑。 “宣旨,”康庆帝看着蔚容晟说道。 “三皇子蔚容晟征战有功,敕封晟王,赏住宅一座,良田千亩......” 皇后见蔚容晟那张脸神色一变,眼中射出一阵冷意,不过片刻,恢复平静,只是宽大华服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谢父皇赏赐,”蔚容晟接过旨意,面上并无喜色。 康庆帝目光恍惚,想起那张清丽的容颜,难掩沉痛。 李明洋看着一表人才的蔚容晟,拱手上前,道,“启禀陛下,晟王爷今年二十岁,我家素衣年满十六,不知......” 素衣心下一惊,不曾想到父亲会在蔚容晟的接风晚宴上提出亲事,方才蔚容晟凤眸里闪过的鄙夷让她分外担忧,此时又见他剑眉拧起,似乎不悦。 此时,她是不愿意蔚容晟接受的,不想二女嫁一夫。 “晟儿,李丞相之女知书达理,温柔娴静,你回来把婚事办了,”康庆帝低声说道。 蔚容晟浓黑的眉头一蹙,思量片刻,薄唇扬起一抹淡笑,声音缓慢低沉,“回父皇,儿臣自幼在边关舞刀弄剑,粗人一枚,配不上李家小姐,望父皇收回婚约。” 蔚容晟拒绝了。 素衣心里一片释然,唯有蔚容晟拒绝,她才能获得自由,只是没有预期来得高兴几缕失落涌上心头。 早就猜到蔚容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可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拒绝康庆帝的赐婚,蔚容晟确实胆大,不怕触怒龙颜。 康庆帝面上并无怒色,淡淡的笑着,虽然晟儿不喜这门婚事,他却不能答应,君无戏言。 “晟儿,这门亲事定下好些年了,李家小姐一直等你归来,不能辜负她的一往情深,五日后就是黄道吉日,你们完婚。” 蔚容晟看着康庆帝,回道,“儿臣自是应当谨遵父皇安排,但此次平蒙国,幸得蜀国出兵相救,蜀国想与我们南朝友好和平,将兰香公主嫁于儿臣,在边关已经完婚,如今儿臣又要娶李家小姐,这事传到蜀国有损两国和平,望父皇三思。” 康庆帝凝眉思索片刻,看了看李明洋,“李爱卿,只有委屈李小姐做侧妃,不举行婚礼。” 素衣垂放在案桌下的手一紧,她真要与娘亲一样,侧妃就是妾。 李明洋脸色不好看,还是笑着回道,“晟王爷乃人中龙凤,小女能伴随左右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微臣谢皇上。” 蔚容晟眉头一蹙,片刻恢复,走回座椅,微笑看向身边的蜀国兰香公主,兰香笑望着蔚容晟,郎情妾意。 他却不知女眷最下方静静坐着的青衣女子便是李家小姐素衣。 素衣不接受这门婚事,却又不能反驳,只能在心里盘算,众人有意无意的窥视怜悯,她清丽的面上终是挂着一抹淡笑,不能任意妄为。 宴会开始,歌舞升平,美酒佳肴,丝足乱耳。 素衣看着眼前美好的夜晚,宫中歌舞确实稀罕,低眉浅笑,自然吃着身前美食,然总是有人破坏这份闲情。 “李小姐,你就一点也不难过?”身边的尚书之女颇为同情的看着素衣,原本结婚大礼没有,只是一顶小娇送进王府。 素衣细嚼慢咽,笑容不曾离开嘴角,“吴小姐,你也尝尝宫中食物就是美味。” 她应该难过吗?一个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良人,难过给谁看呢?不如放开心扉,顺其自然,她有她的爱好,各自安好。 太子蔚容康见蔚容晟得到两枚漂亮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不快,看向兰香公主,道,“素闻蜀国女子能歌善舞,不知兰香公主可愿助兴?” 蔚容康是康庆帝长子,皇后儿子,深受宠爱,自然养成狂妄傲慢的性子。 蔚容晟有些不悦,剑眉微蹙,本想开口拒绝,却又传来皇后的声音,“皇上,臣妾也想看看蜀国歌舞。” 康庆帝看向台下,淡笑道,“既然如此,兰香公主舞一曲吧。” 兰香盈盈一笑,来到大殿中央,清脆的嗓音回道,“兰香愿为皇上皇后舞一曲,南朝国与蜀国永远交好。” “且慢,”皇后看向末端的素衣,道,“本宫听闻李丞相的女儿对琴造诣颇深,今日兰香公主跳舞,李姑娘奏乐如何?” 素衣想安静渡过,总是太难,皇后一句话,便将她拉到众人眼前,心里叹息一声。不能反驳,唯有接受,素衣却又不想这样接受,芊芊玉指在腰中摸了一下,拂过脸颊,遮住那张清丽娴静的脸,起身施礼。 蔚容晟见一抹青色宫装立于大殿上,凤眸闪过一丝不快,转向上座,“父皇,兰香的舞蹈不适合南朝琴声,欢快的步伐显得琴声懒散,失去原味。” 素衣错愕,不由得看向蔚容晟,刚硬的侧面,紧抿的薄唇透出丝丝薄凉。 蔚容晟不曾再看素衣一眼,大殿里一片安静。 素衣淡淡一笑,蔚容晟是说她不配给兰香伴奏。 “谢皇后娘娘抬爱,只是素衣琴艺逊色,为公主伴奏实属困难,”素衣抬眸看向皇后,声音轻缓,她如了他的意。 “李小姐不必过谦,你是帝都才女,为兰香公主伴奏再适合不过了,”康庆帝升起几分恻隐,希望她能展现技艺夺得晟儿喜爱。 皇上金口一开,事已成定局。 大殿上一片安静,众人的视线在兰香公主、素衣身上移动,兰香明艳动人,素衣清丽婉约,一动一静,艳羡蔚容晟的艳福不浅。 然,晟王只是端着一杯酒喝下,面上并无任何喜色。 兰香公主笑看着素衣,没有丝毫分走晟王宠爱的不悦,“李小姐,兰香要跳的舞曲是《关关雎鸠》。” 素衣看着兰香明媚带笑的眼睛,粉红的脸颊,一点也不做作,确实讨人喜欢,回以淡笑,“素衣不才,还请公主将乐谱拿出。” 一边早有宫婢送上,两人走出大殿,合计片刻,兰香换衣,素衣走上远处琴台。 看似简单跳舞弹奏,暗里却是南朝国与蜀国的争斗,舞有美丽衣衫陪衬又在众人眼前,舞者容貌也占有优势,琴在远处,只能是琴声优劣来评断,还未开始素衣便处于下风。 烟熏蛾眉微蹙,素衣亦不能抢了兰香公主风头,更无意在蔚容晟面前表现,思量片刻,玉指拨弄琴弦,美妙声乐如泉水,似珍珠落玉盘。 兰香公主轻盈起舞,舞衣华丽,如盛开的玫瑰。 众人沉醉,舞到深处,只听“绷”的一声,琴弦断裂,猛然看向素衣,一阵唏嘘。 虽说舞蹈优美,可琴声分明更甚一筹,却在细细聆听时弦断了,可惜,可惜。 素衣睁大眼睛,似是因为过度紧张弹断琴弦,唯有一双黑眸幽幽的看了素衣一眼。 就在此时,一股凌厉的气势破空而来。 第三章 他不救 “狗皇帝,拿命来!” 一团黑影手握利剑向康庆帝门面刺去,众人措手不及。 康庆帝坐在大殿上没有动,蔚容晟最先反应过来,拉开兰香公主,手握紫檀木桌砸向刺客,刺客身形一偏,刺中康庆帝的座椅,侍卫上前,蔚容晟取出剑与刺客打在一起。 墨色衣衫翩飞,两人武功不相上下,难分胜负,眼见大群侍卫涌进,刺客用剑挑破屋顶与蔚容晟打斗,刀光剑影,火花闪动,如墨的长发舞动。 众人移出大殿,渐渐刺客拜于下风,看了一眼火光明亮的殿外,兰香鲜艳的衣着夺目,蔚容晟挡住刺客却还是让他脱身向兰香抓去。 “李小姐,”千钧一发之际,蔚容晟低声而出。 兰香公主与素衣站在一起,原本刺客抓兰香的手一顿,转向素衣,瞬间,冰冷的锋利刀锋落在素衣颈脖上,有点痛似乎破了皮。 素衣心下微凉,刺客就在身边,只需轻轻一划命就没有了,嘴角挂着一抹淡笑,发丝微乱却不见狼狈,双眼如清泉,灼灼生辉。 “退后,否则我就杀了她!”刺客拖着素衣,向靠近宫墙的地方移动。 康庆帝狠狠瞪着刺客,李明洋一阵担心,蔚容晟清俊的面上一点也不在意,手拉着兰香公主站在原地,微凉的声音而出,“本王定让你生不如死!” 刺客后退,蔚容晟靠近,紧握着利剑,刺客一乱,架在素衣颈脖上的刀紧了几分,锋利的刀刃割破了皮肤再次流出血来。 素衣只觉得颈脖上火辣辣的疼,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了,垂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不需要别人救,正想凝聚内力,忽然嗅到一丝淡淡的味道,手指松开,任由刺客抓着她离开。 退到墙角,刺客猛然向兰香公主射出一颗黑珠子,蔚容晟立刻抱着兰香旋转躲开,一阵烟雾升起,刺客抓着素衣越过高墙,穿过皇宫落在一个僻静的小巷。 刺客松开素衣,转身离去。 更深露重,素衣回到丞相府,父亲坐在堂上,娘亲站在他身前,似乎刚经过争吵,娘亲的眼中一片绯红。 “素衣,让娘好好看看,”娘亲见素衣进门,立刻拉着素衣仔细查看,李明洋看向素衣,没有询问有没有伤着,反而出言斥责,“今日大殿上,你为何断了琴弦?” “父亲,第一次见皇上心慌,”素衣早就知道父亲不关心他,却不想在她从刺客刀下逃出没有一句问候,她心中甚是难受。 “李明洋,素衣刚从生死关头回来,你这么问到底有没有良心?什么晟王爷,我们素衣不嫁!” 这是素衣第一次听见娘亲与父亲吵架,还是为了她。 今夜又见到蔚容晟的冷情,素衣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这门婚事退了,这事还得让蔚容晟退婚。 想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如此的难。 翌日,康庆帝命人送来不少礼物安抚素衣被刺客带走,素衣看着一箱的金银珠宝,心里思虑。 夜晚,圆月高挂,清风习习。 素衣换上一身青色长衫,长发高束,越过丞相府院墙来到风花雪月-帝都最出名的烟花柳巷,手中执着一把纸扇,扇面画着翠竹,一摇一摇,甚是风流。 “一壶十里香,一碟白玉糕,庸脂俗粉本公子看不上,清月要见人上人。”素衣对着迎上前的红娘说道。 “清月公子,”红娘震惊,没想到她会见到明月阁的左护法,轻功第一,貌比潘安的清月公子。 “好的,请公子道楼上包厢等候,”素衣在临近窗户坐下,华灯初上,正是风花雪月上客之时,好生热闹,素衣关上窗户,木桌上摆放着一壶酒,等候中,她倒了一杯,酒下喉,一片火辣辣,闭上眼睛,却又猛然睁开。 一抹月白的锦衣出现在眼里,素衣一怔,却又快速回神,“见过主子。” 男子带着一张莹白面具,留出一双漆黑的眼眸,一张薄唇,笼罩在烛火里的男子一片幽冷,修长手指推开相对的窗户,一幅一风景,一只盛开的桃花就在眼前,芳香扑鼻。 “找本座有何事?”男子幽幽的声音传来。 素衣看着男子项长的背影,“公子,清月有事相求。” 男子没有转身,似在等素衣开口,犹豫再三,“明日巳时,李丞相的小姐李素衣会去大佛寺上香,公子能派几人埋伏在大佛寺山道上,待李小姐出来,将她劫走并......非礼”,素衣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假装非礼她。” 男子看着窗外桃花,没有出声,素衣也没有再问,只是等候。 就像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男子总算转身看向素衣,狭长的凤眸幽深难懂,什么也没有问,只是点点头,“嗯。” 天色刚亮,素衣起床打扮,从未用的胭脂,脂粉将脸涂得厚厚的,大红色的衣衫,甚是夸张,一顶轿子带着两个护卫去大佛寺。 山脚下,碧柳扶着素衣走出,抬眼望着高耸的寺庙顶端,绯色的胭脂遮掩原本的容貌。 “她留下,其余想活命的马上滚!”一个穿着墨色衣衫的男子,手臂上抱着一柄剑,低低的帽子遮住脸,双腿分开挡住去路。 碧柳挡在素衣身前,喝道,“你大胆,这是李丞相家小姐,竟敢冒犯,还不滚开!” 黑衣男子打晕碧柳,没有拔利剑与侍卫打了起来,侍卫不敌,打趴在地,黑衣男子夺过素衣,一下点了她的穴位动弹不得。 素衣微微眯眼,对上一双寒冷的眼眸,心里有点慌张,“你......要干什么?” “晟王的未婚夫人果真是天姿国色,”黑衣男子一下将素衣推进轿子,素衣感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错愕间,一股淡香传来,黑衣男子近在咫尺,帽子脱落,露出一张刚硬的脸,单眼皮,嘴唇微厚,剑出鞘。 第四章 爱与不爱的差别 锋利的刀刃沿着颈脖下滑,冰冷入骨的寒意在身上蔓延,衣衫割破,坐落在树下的软娇里一片幽暗,素衣贴身白色绣上荷花的肚兜露出,雪白娇嫩的肌肤,圆润的香肩一览无遗。 戏到这里已经过了。 素衣一阵委屈,出声阻止,“我是李丞相的小姐,晟王的女人,休得胡来。” 黑衣男子丝毫不以为然,手指沿着素衣的肌肤下滑,光滑细嫩,丹凤眼里生出一丝怜惜,声音冷硬,“要怪只怪你是晟王的女人,”掀起素衣的长裙。 黑衣男子避开素衣的脸与唇,直接落在纤长的颈脖上,瞬间,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吻痕。 素衣羞愧得闭上眼睛,流畅的血液全是恼羞的怒意,身体不能动弹,无处发泄。 轿外一片安静,素衣更加清晰感觉到黑衣男子的狂妄,雪白的腿露出,害怕升起,眼眶盈满泪水,难道她今日难逃了吗? 一股强烈的光线流入,素衣睁开眼睛,笼罩在金色下的锦衣墨袍男子携着一个粉色流纱裙的女子静静站立在一边。 府中侍卫求助晟王爷,却是令素衣如此狼狈时被他看见,衣衫凌乱,白色肚兜,莹白肌肤落入众人眼中。 素衣本打算请主子派人假意轻薄她,留言传入蔚容晟耳里,却不知蔚容晟会亲眼看见自己被轻薄,素衣一顿,思绪有一刻的滞慢。 黑衣人停下动作,却没有放开素衣,从蔚容晟的位置看去,素衣躺在男子的怀里。 蔚容晟站在对面,黑眸看向素衣,素衣抬眸,正好对上那双幽深如墨潭的眼眸,没有一点波澜,似乎她与他一点干系也没有。 素衣找就知晓蔚容晟冷情,可再次面对,她依然不能平静,背上一阵发凉。 黑衣人捞起素衣,颈脖、锁骨上布满了青紫吻痕,衣不蔽体,里面的白色肚兜显露,让众人看了个够。 这一刻,素衣真想把身边的男子杀了。 蔚容晟没有丝毫停顿,冷眼看着黑衣人,转而看向素衣,凌乱发丝下的清丽眼眸,薄唇微勾,一抹冷笑挂在嘴角。 “来人,将刺客拿下!” “啊!”兰香公主尖叫一声,拉着蔚容晟的衣角,“王爷,是李小姐,”明媚的大眼里一片担忧。 “你放或者是不放,今日都难逃一死,”蔚容晟冷声说道。 “哈哈,未来的晟王夫人味道还真不错,现在我已经玩腻了,一副破壁之身还给你,”黑衣男子将素衣推出,晟王带着兰香公主后退一大步,素衣差点跌倒在地,黑衣人似有不忍手腕一动,将素衣拉回怀中,刀架上素衣的颈脖。 “还不动手,”晟王扫向侍卫,侍卫看着黑衣人怀里的素衣谨慎的向前走。 “退开,否则不介意我的剑见血,”黑衣人利剑压在素衣颈脖上,蔚容晟站立原地,薄唇一勾,笑容挂在脸上,温润的声音而出,“她的命与本王无关,拿下他。” 侍卫将黑衣人围住,蔚容晟抽出利剑笔直向素衣刺去,黑衣人一顿,就在剑刺中素衣时,背过身,将素衣藏在怀里,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黑衣人顿了一下,翻转手中剑断开蔚容晟。 从未想过,蔚容晟会如此狠心,等候六年的心就像落进万年寒潭,冷彻心扉。 黑衣人一晃虚招,松开素衣,抓过兰香,不过片刻,人质已变,“闪开,否则我杀了她!” 素衣跌倒在地,抬眼惊现蔚容晟变了色,一阵苦笑。 蔚容晟与一干侍卫退远,虽想抓住黑衣人,却又担心伤害兰香公主。 “放了她,本王让你离开。” 黑衣人没有松开兰香公主,挟持着她向树林里走去,围拢的弓箭手不敢轻易射出,蔚容晟紧盯着黑衣人压在兰香颈脖上的利剑,黑眸中怒意汹涌,薄唇紧抿。 素衣凝聚全身力气冲破穴位,坐起,拉拢衣衫,叫醒碧柳。 “小姐......呜呜......”碧柳见素衣破烂的衣服,颈脖上的痕迹,哭了起来。 素衣心里一片酸涩,“不要哭了,将你的外套给我吧。” 碧柳胡乱的脱下外衫,披在素衣身上,当她看见素衣划破衣衫里的白色肚兜时,眼泪掉得更凶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素衣刚穿上碧柳的外衫,娘亲到了,云氏看着素衣狼狈的模样,当下就晕了过去。 夜晚,丞相府一片安静,素衣换上青衫,直奔清泉茶楼,她要找他算账,皇宫里她闻到的淡淡香味素衣还不确定,在大佛寺山脚下黑衣人的迟疑,与身上的香气让她认出是无心。 三年前,无心晕倒在郊外,恰好素衣遇上将深受重伤的他带回清泉茶楼,转眼就是三年,素衣都没有发现无心有武功。 素衣到茶楼,被告知无心去了风花雪月。 转身向帝都繁华的风月场所走去,一进大厅,丝竹乱耳,几个姑娘围了上来。 素衣凌厉的扫过众人,众人立刻退开,问询到无心去处,直接向二楼厢房走去,然刚推开门,素衣的脚一顿。 室内光线昏暗,空气中一片暧昧,朱红色的大床上,红色锦幔中,两道纠影子深深缠在一起。 素衣面上一红,抬手压住乱跳的心,无意中碰到锁骨上的吻痕,神色一冷,重重敲响房门。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一顿,无心黯哑的声音传来,“谁?” 门口的风涌进,掀起红色纱幔,露出床上两人,素衣请清楚楚看见红鸾被下的孟浪,无心满脸绯色,仪态慵懒,软香在怀,一片享受,与平日里斯文的无心简直天壤之别。 素衣怒意渐起,却又不敢走进,女子的大红鸳鸯肚兜,雪白肌肤,很是刺眼。 “无心,出来!”素衣压低声音说道。 无心就像没有听见似的,依旧躺在床上,倒是伺候无心的女子穿着肚兜下地,“公子,奴家在伺候公子,请稍等片刻。” 素衣红唇一抿,抬手一挥,身边的座椅散架倒在地上,女子一惊,吓得抱着衣服离开。 瞬间房间里只剩下无心与素衣两人,无心身上只穿着纨裤,白色里衣敞开,露出黝黑的肌理。 素衣走进,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鼻,推了无心一下,无心大掌一使力将素衣拉入怀中,唇直接压下,素衣眉头一皱,用内力挣开,却见低不可闻的声音,“对不起......” 素衣一顿,无心的唇落在素衣的脸上。 素衣气急,一掌拍向无心,晕倒在床。 她疾步走出包厢,还未下楼便看见一袭墨色锦袍。 他怎么来了? 第五章 双倍价钱 素衣足下一顿,思虑间知晓蔚容晟之意,想必是无心从大佛寺逃开,蔚容晟就安排了眼线,一路跟随到风花雪月,方才素衣进门还未见蔚容晟,这会出现,想来是要找出无心身后之人。 素衣也纳闷,无心为何会进宫行刺? 虽说恼怒无心对她的轻薄,可又不忍心无心被蔚容晟抓去,再次回到包厢。 蔚容晟这人太心细,定然不能这样带着无心离开,情急之下,素衣顺手拿走隔壁房中的女子衣衫换上,玫红的薄衫遮不住莹白的肌肤,若影若现的露出月白的肚兜,素衣一阵脸红,又寻了一件外衫穿上勉强不透,将梳妆台上的胭脂涂抹在脸上,遮住无暇的肌肤,散开长发梳了一个低调的发髻。 镜中的女子,就算是素衣的娘亲也认不出了吧。 素衣将无心打扮一下,换上她传来的青衫,扶着无心出门,脸埋进无心的胸膛。 无心一阵低语,目光晦暗不清。 蔚容晟坐在二楼靠近楼梯方向,端坐在软椅上,案几上一壶清茶,茶杯里还冒着阵阵青烟。 素衣扶着无心,越走近心里越是慌张,捏着无心衣衫的手里渗出冷汗。 一步,两步......就要靠近楼梯,忽然一只手臂横了过来。 “这位姑娘,我家公子有请,”晟王府的木总管拦住素衣。 素衣抬眼妩媚一笑,声音清脆,“这位公子,奴家已经答应这位公子出去,如是看得上奴家,可以明晚邀约。” 素衣不看木总管,直接向前走去,木总管看向一边座位上的蔚容晟。 素衣刚踏出一步,细腰缠上一只大掌,一股力气将她拉至退后,跌跌撞撞间,落坐在一处温热而又坚硬的物什上。 素衣一顿,抬手推拒,又摸到一处温热,有力的臂膀禁锢着纤腰,容不得她离开。 抬眼,一双幽深的寒眸直锁素衣容颜,微凉的薄唇上扬,淡笑挂在清俊的脸上,却不及眼底,“我出双倍价钱,倒酒。” 素衣想到皇宫里的无情,大佛寺下的冷心,一股怒意窜起,玉指凝聚功力向蔚容晟门面袭去。 木总管错愕,蔚容晟的凤眸上扬,大掌淡定的握住细嫩的玉手,嘲讽意浓。 素衣真想撕破那张脸,眼下却又不急着发作,嘴角一动,手腕一转,一枚银针刺中蔚容晟的手心。 蔚容晟剑眉一皱,放在素衣腰上的手一松,素衣快速起身。 蔚容晟摊开手掌,银针刺中的地方,一片红肿。 黑眸微微眯起,凌厉迸射而出,“你使毒?”’ 素衣抚下衣摆,冷笑着看向蔚容晟,“那又怎样,兵不厌诈。” 她早就知晓蔚容晟武功不俗,要想与无心安然走出风花雪月,必要有要挟蔚容晟的条件。 木总管见蔚容晟中毒,就要出手,却被蔚容晟拦住,蔚容晟不但不恼,眉峰一挑,笑道,“区区小毒,能耐我何?” 蔚容晟另一只手压在中了银针的手背上内力涌过,瞬间滴出几滴鲜红的血。 素衣都没有看见蔚容晟是怎么出手,顷刻再次落进他的怀中,这次他一手扣住纤腰,一手挑起素衣的下颚,粗粝指腹拂过素衣的脸,反复几次,当那抹莹白的肌肤落入深海般的眼眸中时,他直接拿出一张锦帕抹去素衣面上的胭脂,一张素净清丽的脸出现,幽幽的眸子倒影着素衣莹白的玉面,就连清眸中的错愕都一并展现。 “纤腰素素,丽颜素素,你是善于用毒的清月公子,”蔚容晟加重指尖力道,迫使素衣对上他的视线。 素衣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心下却是一怔,“公子好眼力,明知本公子善毒还不松手?” “肤如凝脂,美若墨画,众人不知清月公子乃女子,”蔚容晟又是一句低语而出,素衣心里更为震惊,她明明带着喉结,怎会被看穿? 素衣快速出手,却被蔚容晟压下,凝聚全身内力却是挣脱不开,她就像一只被困住的小兽,冲不破猎人的牢笼,莹白的脸上升起两朵红晕,是气愤,是不甘。 蔚容晟淡笑挂在嘴边,素衣摸出银针刺向蔚容晟的手腕,蔚容晟早有防备直接躲开,素衣立刻起身,不想蔚容晟的膝盖压住素衣的腿,素衣身形不稳,向蔚容晟门面撞去。 一阵天旋地转,微凉柔软的触感从心上传来。 第六章 无心身世 素衣眼睛圆睁,一时间忘记反抗,那张清俊的脸近在咫尺放大,蔚容晟身上淡淡的墨香呼吸入鼻,四目相对,素衣望进一双深如幽潭的黑眸中,心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蔚容晟薄唇上勾,嘲弄的露出一抹淡笑。 素衣凝聚内力想要挣脱,却是一阵无用,一股怒意升起,冷声道,“放开我。” “敢戏弄本王,”蔚容晟扣在素衣纤腰上的手腕一紧,拉近。 蔚容晟确实不好应付,如果有片刻迟疑定会让蔚容晟看出端倪,无心与她皆难离开。 浅浅的笑容升起,素衣声音清脆低缓,“晟王,既然你知晓我是清月公子,出手自然是要用毒的,你觉得我会用如此简单的毒药,运功就会逼出毒药?” 素衣的笑容不减,直直对上蔚容晟渐渐变冷的双眸,“王爷不妨试试运气,丹田处是否有些疼?”片刻停顿后又道,“方才王爷已经运功一次,再强行运功,伤了王爷身体,可别怪清月没有提醒,当然,我也不是想与王爷为敌,我只想带走我的人,待我们离开后解药自会送上。” 素衣知晓蔚容晟武功高强,只能赌一赌。 木总管听到这里,一阵担心,“王爷......” 蔚容晟笑得薄凉,“你敢伤本王一分,本王定会让你十倍奉还。” “王爷,清月无意伤王爷,”素衣红唇微勾。 蔚容晟黝黑的寒眸直直的锁住素衣,在凛冽的眸光下,素衣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杀意,心里有些不舒服,面上依旧带笑。 好半响,蔚容晟压在素衣腰上的手才松开,素衣手心里升起一层冷汗。 素衣走向倒在地上的无心,扶着他缓慢走下楼,背上的凌厉视线如芒在背。 “本王最讨厌被人要挟,这笔仇本王记下了,”素衣脚步一顿,扶着无心走出风花雪月。 素衣将无心送回清泉茶楼,看着无心醉醺醺的脸,一阵愤怒,将他丢在床榻。 无心一痛,幽幽睁开眼睛,看见素衣坐在小圆桌边面上一冷,心下有些慌张,“清月......” 素衣抬手一挥,一杯凉了的茶倒在无心头上,瞬间酒醒。 “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素衣看向无心。 无心眼睛一闭,睁开后,抹去面上的茶水,下地走向窗前,“说个故事。” 素衣没有出声,无心停顿片刻,“十年前,有一家姓陈的员外,因为接济了一个饥饿的小孩,就被官府诬陷通敌卖国,全家一百多口人全部处死,鸡犬不留,那个小孩被母亲藏在地窖里逃过一劫,最后才知道是陈员外家中藏有一味起死回生的药。” 素衣心里一怔,看着无心,“你去刺杀皇帝。” “杀害我一家百余口,不是那个狗皇帝下令,谁敢!”无心大声说道。 “你知不知道皇宫守卫深严,这么去就是送死!” “既然被人发现,我自不会连累你,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来日再报,”无心越过素衣,从窗户跃出,不见踪影。 蔚容晟坐在风花雪月,看着木总管送上的解药,把玩在手,没有吃下,径直离开。 漆黑的夜里,四周一片安静,一个黑影跪在一个月白长衫男子身前。 “启禀主子,属下查到一点眉目了。” 第七章 洞房 李丞相府邸大门紧闭,传言李小姐在大佛寺脚下被人轻薄上吊自杀被丞相夫人及时发现救下病卧床榻。 “小姐,你怎么还有闲心看书,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奴婢真想将那些传播谣言的世人缝上嘴,”碧柳气不过满脸愤怒。 “我家可爱的碧柳这是怎么了?”素衣见碧柳气得要哭得模样淡笑开来,放下手中的书,将碧柳压坐在软椅上,温声道,“好了,我都不生气,你生哪门子的气,这点闲气都受不了,今后怎么处理大事?” 碧柳睁大眼睛,素衣轻叹一声,“如今我的名声受损,晟王亲眼目睹,这婚事怕是吹了,”碧柳听到这里又要哭起来,素衣看着碧柳,“不准哭,再哭我就不带你出去了。” 碧柳立刻停止哭泣,素衣带着碧柳去清泉茶楼,当碧柳见到清泉茶楼主事对素衣毕恭毕敬汇报事情后,才猛然知晓素衣是清泉茶楼的老板,很是震惊,素衣教碧柳看账本,耐心教导,不过几天碧柳就上手。 前一晚,素衣带着碧柳去清泉茶楼忙到很晚才回来,本想好好睡个觉,却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小姐,大喜事,”碧柳满眼带笑的走进素衣厢房。 素衣睡眼朦胧,蛾眉轻蹙,“碧柳,没见我在睡觉吗?” 碧柳满脸喜色,摇晃着素衣,“小姐,晟王府来人了,大花轿就在府外。” 素衣没有料到蔚容晟竟不退婚,碧柳给素衣换上衣衫,顷刻,云氏带着几个仆人走进厢房。 云氏亲手为素衣穿衣打扮,大红的嫁衣,绣着展翅的金凤,她的女儿本是凤凰,奈何...... 阳光甚好,风和日丽,满园的桃花绽放,暗香浮动。 素衣被两人扶上轿子,一路无声进入晟王府。 她只是一个侧妃,那些唢呐锣鼓拜堂仪式都没有,轿子一到王府门口就停下,晟王府走出两个年长的婢子扶着素衣走进新房。 碧柳是素衣的贴身丫鬟,自然也跟着进入晟王府,心里甚是不高兴,她家小姐美貌动人,为人善良,怎么就遇到做人侧室,一阵伤悲。 素衣不以为然,她甚至觉得这便是最好的,没有拜堂她与蔚容晟就不算是夫妻。 红烛燃烧,碧柳低垂着头站在一边。 素衣坐在新床上,红红的盖头遮住,一阵沉闷,她揭开喜帕,总算是能自由呼吸。 “小姐,你怎么自己揭了喜帕?” “碧柳,你下去歇息吧,这里不用伺候,”素衣将盖头放在一边。 “小姐......” “下去休息吧,”碧柳迟疑片刻,还是离开新房。 素衣打量一眼新房,布置倒是喜庆,眼中全是浓浓的红色,大红的纱幔,大红的被子,大红的座椅,暗炉里香气袅袅。 素衣看着不远处满桌的菜肴,一壶酒,径直上前坐下,倒了一杯喝下。 被折腾了半天,早饭都没有吃,素衣也有些饿了,桌上全是象征吉祥的肉、果,素衣不喜,吃了几颗果子,便无胃口,面上已见疲惫,想来蔚容晟是不会来的,找人打了些水送来,洗去面上的铅华。 素衣正要脱下外套,听闻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手下一顿,素衣一阵紧张。 不会是蔚容晟来了吧? 房门打开,一双脚踏进...... 第八章 洞房 素衣赶紧将身上的衣服合拢,觉得并无任何不妥后才缓缓转身。 “你就是李素衣?” 来人目光傲慢,轻盈的撒花红纱裙,妆容精致,却还是难掩岁月在眼角刻下的痕迹,素衣暗中猜测,想必她便是晟王那位曾经的宫婢现在的吕夫人,从称呼便知她在晟王心中的地位可见一般,据说当年晟王在宫里备受欺凌,就是她保护晟王,从而得到晟王喜爱,在蔚容晟立下军功后赐给他作为夫人。 素衣微微伏低身体,行了个礼,不亲近也不疏远,“素衣见过吕夫人。” “眉若墨画,眸若清泉,声音似出谷黄丽,果然是一枚美人,”吕夫人看着素衣如明月般娇美的脸,心里一阵嫉恨,藏在宽大袖子里的双手纠缠,眼中露出一抹鄙夷,“然美是美,就不知身体还是不是清白,皇后娘娘爱戴晟王,特命两位嬷嬷验证尔的清白,王爷乃是皇上宠爱的三皇子,由不得不干不净的污秽进门。” 素衣原就知晓晟王府不好应付,遂想毁坏名节躲过,奈何造化弄人,但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看着吕夫人身后的两位年长嬷嬷,心下了然。 素衣站得笔直,淡淡瞟向吕夫人,“素闻吕夫人为人谦和,且从不参与世俗之言,今日倒是破了传闻,” 她在说她虚伪,吕夫人一阵怒火攻心,气急一时没了声音。 “吕夫人,对着不懂规矩的东西,用不着客气,”一位穿着暗红色对襟印花南朝宫装的中年妇人上前,眼神犀利,目光咄咄逼人,浑身透出一股尖酸刻薄之气,手握着暗红色锦帕,手指着素衣,傲慢无礼。 另一位嬷嬷也附和道,“家喻户晓,李丞相家二小姐光天化日之下被轻薄已失了清白,庶出的女儿果然是没有教养的。幸得皇后娘娘体恤晟王,不想你污了皇室血脉,识相的把衣服脱了,在床上躺好。” 素衣有些生气,刚进王府,就来找事,如果她真顺了她们的意接受检查,那就是她在向世人说她已非清白,说什么也不会让她们得逞。 清丽的面上淡淡一笑,声音缓慢,素衣字字清晰,“我是清白的。” “你说我们就信,可笑!动作快点,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苏嬷嬷上前。 他们的动作自然没有逃开素衣的清眸,冷然一笑,“这位嬷嬷今日你们到王府,恐怕目的不是那么简单吧,就算我还是清白之身,被你们搅合是不是明日就传出我早就是破壁之身?” 苏嬷嬷看了吕夫人一眼,直接去拉素衣的手臂,另一位嬷嬷也跟着去抓素衣另一只手臂。 素衣眉头一蹙,两个老婆子她还不放在心上,凝聚内力想挣开,却发现内力全无,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双手反剪在身后,肩胛处传来一阵钝痛,长发垂落,好几缕挂在额前,有些狼狈,声音却不减气势分毫,“放开我!” “吕夫人动手吧。” 素衣看着香炉里飘出的淡淡青烟,紧盯着吕夫人。 “别盯着本夫人,皇后娘娘的命令不敢不从,”吕夫人抬手正要扯开素衣的衣衫,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掷地有声,缓慢有节奏,吕夫人立刻垂下手。 “苏嬷嬷,妾身以为李侧妃定然不会做出这种事,嬷嬷这样做恐有损王爷颜面,”吕夫人脸色一变,十分为难。 “皇后娘娘的命令,你敢不从!”苏嬷嬷大声说道。 蔚容晟走进新房,房中站立,抬手一挥,两个压着素衣手臂的嬷嬷倒在地上,“本王的府邸也容得你们胡来?” 苏嬷嬷看着晟王爷一下没了胆子,顾不得疼痛起身对着蔚容晟行礼,“见过晟王爷。” “妾身见过王爷,”吕夫人一副心事重重,蔚容晟走向吕夫人,将她扶起,“你怎么来了,身子不好凡事莫操劳。” “妾身想为王爷分担一些,已尽绵薄之力,”吕夫人靠在蔚容晟怀里,看向素衣,眼里一阵得意。 素衣看着恩爱的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眸望去,竟看见一抹极快敛去的厌恶之色,素衣想细细一看,那双黑眸中已了无痕迹,唯有一片宠爱。 蔚容晟松开吕夫人,冷冷的看着两个宫中来的嬷嬷,还未发声,两人已是一片怯意,声音不复刚才,显得懦弱,“王爷.......奴婢是......奉......” 蔚容晟一甩衣袖,墨色的宽大绣袍挥舞,两个嬷嬷立刻禁声,瑟缩在一角。 “本王的女人,本王自会验证,不劳外人干预,”蔚容晟转身,负手而立,墨色锦袍在红烛照耀下显得格外霸气。 “苏嬷嬷,齐嬷嬷,有劳你们辛苦走一趟,”吕夫人看着蔚容晟轻声说道。 蔚容晟在场,也不敢造事,苏嬷嬷从衣袖里拿出一张洁白的锦帕铺在红红的大床上,对着蔚容晟行了个礼,离去。 “王爷......”吕夫人欲说怀悲,神情好不凄悲。 “你也下去吧,”蔚容晟没有转身,吕夫人咬了咬牙,狠狠瞪了素衣一眼,委身离去,在关上房门那一刻,还警告的看了素衣一眼。 红红的烛火,啪啪轻声作响。 素衣站在一侧,低垂着头,蔚容晟站在窗前,月光洒进笼罩全身,生出几分清冷。 一阵沉默,打更的声音响起,蔚容晟缓缓转身,黑眸一片冰凉,向素衣走近,墨色锦袍下摆翩飞,在素衣身前停下,张开双臂,“伺候本王宽衣。” “王爷且慢。”素衣退后,直到抵在大床的边缘。 第九章 已非清白 蔚容晟看着素衣红衣粉面、嘴角含春,长长的睫羽垂落,如两道小扇。黑色缎面锦靴移动,顷刻就在素衣跟前,蔚容晟身上好闻的墨汁香味渐渐浓郁,项长的身段,显得素衣分外娇小。 坚硬的胸膛,起伏的呼吸,墨色暗纹锦袍甚是刺目,素衣抬手,指尖不小心碰触到蔚容晟的衣衫,微凉的触感顷刻流入心间,袅袅香气,素衣有些呼吸不均。 蔚容晟看着身前喘息娇娇,淡香萦绕的柔软身段,贴身的红嫁衣勾勒着美好的身段,纤腰不及盈握,上好的脂粉也难掩的娇嫩肌肤,脑中却又一瞬间想到那日在风花雪月里抱着的女子,黑眸一深,如浓浓的墨汁浑然开来,猿臂一伸,直接将素衣抱了个满怀。 身若无骨,大约如是。 “王爷,妾身有话要说,”素衣心跳加速,身前柔软贴上刚硬的身体,双手推拒,没有丝毫作用,姿势依旧。 蔚容晟薄唇一勾,一抹浅浅的笑容挂在嘴角,却不及眼底,“欲拒还迎?” 素衣脸色一变,用尽全力挣扎奈何徒劳,功力使不上不说,浑身软绵得厉害,双腿站立不稳,全身重量都攀附在眼前墨衣男子身上,“王爷请自重。” “本王不自重又当如何,美人在怀,本王不是柳下惠,”蔚容晟看向素衣的黑眸微微眯起,手腕一紧,更是将素衣拉拢在身,柔软的身躯满飘香。 “王爷,兰香公主还在等你,”身前的怀抱太危险,素衣只有提到蔚容晟喜爱的女子才能获得一线生机,可不想刚进王府就失去清白,她身心向往自由。 蔚容晟剑眉一皱,平静的情绪隐隐升起一抹不悦,似乎超出掌控,一把丢下素衣,转身背立,声音冷冽,“本王容的事不得说三道四。” 一下没了依靠,素衣跌倒在床,大红色的鸳鸯交颈枕被刺痛双眼,站起。 忽然,一只凌厉的大掌撕破空气直奔素衣门面,喉咙上一紧,清眸圆睁,瞬间呼吸不过。 蔚容晟冷眼看着娇嫩的脸上一阵清白交加,如红鸾锦被,渐渐变成青紫色,吹弹可破的肌肤隐约看见血液在流动。 “放......手......”素衣声音艰难,双手拉动蔚容晟的手掌,根本无用,窒息的痛苦笼罩,浑身的血液瞬间汇聚在颈脖,流畅不通,胸口难受得厉害,眼里浮现泪花,清俊的容颜渐渐模糊。 蔚容晟果然心狠,新婚夜就想她死。 素衣眼前一黑,双手的力气减弱,慢慢垂落。 蔚容晟松开双手,宽大的墨袍遮住大掌,黑眸锁住素衣。 她没有武功。 久违的空气涌入,素衣张大嘴呼吸,刚才她分明感觉到死亡的气息,胸腔里全是刺痛,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 蔚容晟有些不忍,从圆桌上倒了一杯温水放在素衣身前,“喝点水,” 发丝微乱在额前飘荡,素衣看见那只差点让她死去的手,霎时怒意升起,用尽全力推开,不需要他的假好心。 蔚容晟一时不查,手一滑,青瓷杯落地,咔嚓一声,碎裂成片。 素衣挺直纤腰,看着蔚容晟的眼里一片清冷,“素衣知晓王爷不愿娶我,可素衣也非想要王爷喜欢,你我本是无关两人,却受皇帝下旨,能体会打扰了王爷清净,素衣自请休离。” 蔚容晟看着素衣小脸涨红,清丽容颜下毫不掩饰的愤怒不甘。 她亦非情愿进府。 不知为何,蔚容晟竟升起一点不悦,一挥衣袖,声音寸寸冰冷,“你倒是敢想,还未进府就被刺客轻薄,刚进府就休离,你是想世人都知晓本王头上戴了一顶大绿帽?” 脑中乍现那抹雪白的肚兜上一朵荷花绽放,白玉生烟的肌肤,在阳光下升起一层光晕,蔚容晟垂放的手渐渐弯曲。 素衣一怔,那日的狼狈就像刻在心间上,蔚容晟漠不关心下令抓刺客毫不顾惜她的生死,素衣的手指抓着身侧的嫁衣,心绪难以控制,贝齿咬住唇瓣,磨出了血,腥甜的味道从喉间漫过,压住躁动渐渐平静,眼里全是窗外如月光般的清冷。 “王爷,素衣只想简单自由的活着,打扰到王爷是素衣的过失,能否看在都是无意这门亲事的份上,各自安好?” 蔚容晟看着素衣娇小的身躯就像充满着无限力量似的,不屈的眼神,冷硬的心就像被针刺了一下。 “各自安好?你进了本王的府邸就是本王的妾室,伺候本王是你应该的。” 不知为何,这一刻蔚容晟真想撕下那张清丽面容上的平静,露出该有的尊卑。 蔚容晟向素衣走近,雪白的锦帕在大红鸾被中俨然生出丝丝暧昧,墨袍展开,一直翱翔的苍鹰乍现,“宽衣,本王到要看看是不是已非清白。” 第十章 夜色醉人 素衣清眸一睁,浑身血液一顿,抬眸对上蔚容晟探究的视线,差点泄露心事,幸亏反应及时快速低下头弯曲着身体从蔚容晟的腋下经过,走到打开的窗户前站立,“王爷请稍安勿躁。” 凉凉的夜风吹来,带走躁动的血液,一束月光洒下,素衣如月下仙子,飘动的纱衣,就像要迎风飞走。 蔚容晟没来由的升起一丝紧张,素衣还未见蔚容晟是怎么出手,细腰已被掌握在大掌中,厚实的温热从贴身的衣衫上蔓延,在肌肤上留下一抹贴烫。 蕴蕴的新房,香气袭人,即便隔着衣衫也掩饰不住素衣肌肤娇嫩,蔚容晟看着女子莹白如玉的娇颜,大掌抚上,果然肤质细腻,如上好丝绸,令人流连。 素衣满身紧绷,防备的盯着蔚容晟,仰视中正好看见高耸的喉结蠕动了一下,隐约听见一声细不可闻的吞咽。 涂着胭脂的红唇颤动,正要说话,却被一股温凉堵住,素衣眼睛微睁,片刻后方知抗拒,一只大掌穿过层层纱衣毫无遮掩的覆盖在温热肌肤上。 夜风中他的手掌一片如夜色般的沁凉,她感受着那份冰凉渐渐温热,慢慢与她身体同温,粗粝的指腹,难掩的茧子有些刺痛,却也有着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感知,似害怕又似其它。 “王爷......” 素衣从未发现自己的声音这般娇软,就像外面店铺买的软糖,甜中带糯。 感觉甚好,浑身的血液急速流畅,蔚容晟缓缓闭上黑眸,一得空隙,舌头长驱直入。 一抹悸动从彼此的唇舌上蔓延开来,屋外的夜色醉人,月如勾,凉风习习,却是难以压下满室的绚丽灿烂,小孩手臂粗的大红蜡烛闪烁,似乎羞涩与房中的姿色迤逦,跳跃了好些时候。 未关的窗户,涌入一股沁凉如水的冷风。 素衣胸前一凉,大红嫁衣下粉色的肚兜上一只翠竹栩栩如生,混沌的脑子渐渐清醒,近在咫尺的放大脸颊,蔚容晟绝情的一幕幕从脑中闪过,她凝聚全身力气猛然推出。 蔚容晟清俊的面上染上几分情、欲,不曾察觉素衣的举动,被推倒在床榻一边,墨色的锦袍扫过素衣露出的肌肤,一股冰凉传来,素衣脑中闪过一抹影像,快速抓过锦被裹在身上。 他墨袍加身丝毫没有皱褶,她只身着内衣,满身狼狈。 蔚容晟淡淡看着素衣,眼里的红色退去,一片清冷,看着莹白的肌肤被大红锦被裹住,一张俏生生的脸染上红晕,清泉般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屈辱,似有泪水在眼眶挣扎。 蔚容晟瞬间一滞,浑身就像被什么怔住,眼前浮现另一张柔弱带泪的娇面,从大红色的床上快速起身,冰冷的锦袍划过,抚平了皱乱的鸳鸯戏水图案。 挺拔的身段面向窗户,素衣满身防备,看不见蔚容晟的神色,只听见清冷的声音而出,“好生在王府呆着,该有的身份地位本王自然给予,看在你的份上,李明洋以前所做之事,本王就不计较了。” 素衣心下一阵冷笑,身份? 说好听点是侧妃,说实在一点就是一个妾,妾哪有什么地位。 “王爷,素衣不喜繁文缛节,能否幽静于王府僻静角落?”进门第一夜吕夫人就上门找事,在李府她已厌倦了妻妾争斗,她求不得休离,那便求一处安宁吧。 蔚容晟幽幽转身,冷冷一笑,鹰隼一般的眼眸看向素衣,真想剖开眼前女子胸膛看看她究竟是何种女人,以往他遇见的女人哪个不是围着他转,好阿意奉承的李丞相家小姐不喜他的宠爱,倒是生出几分稀奇? “本王从不偏袒,进了晟王府自然得遵守王府规矩,晨昏定省一样不得少!” 素衣心中叹了一口气,也罢,求不来只得顺其自然,清净怕是离她远去了,低垂美目,赫然看见胸前的吻痕,却又不甘心来。 “王爷,素衣知晓你心中已有所爱,妾身理应成全,名为夫妻,私下各自安好。” 她这是不满刚才他所做之事? 蔚容晟面上一凝,倒是长脸得很,想分得他宠爱的女人比比皆是,他亦非当年毫无作为的羸弱少年,现今握有五十万兵权,且蜀国已是他的友好之国,森然一笑,嘲讽挂在嘴角,“还算有自知之明。” 宽大的墨袍一挥,鄙夷的扫了素衣一眼,就像多看素衣一眼就会污秽了他似的。 “多谢王爷成全。” 素衣低垂着头,墨发垂落遮住小脸,心下却是有点忧伤,想来是等了六年却落得这般下场,情绪低落。 “叩叩叩--”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第十一章 血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门外侍婢一阵紧张,聆听不出新房里的动静,硬着头皮继续敲门。 蔚容晟眉峰一蹙,“何事喧哗!” “启禀王爷,兰苑来了刺客,兰香公主受伤昏迷,”伺候兰香的婢女说道。 蔚容晟一甩衣袍,看了素衣一眼,大掌一挥。 素衣抬眼,一团黑影向门面飞来,没有武功只能睁大眼睛。 蠢!不知闪躲! 蔚容晟指尖一动,就在硬物撞上素衣额头前一秒转开轨迹,从素衣的眼前很近的距离落下。 冰冷的匕首,躺在大红的喜被上分外刺目。 蔚容晟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新房,合上门,一阵低语声中渐行渐远。 素衣看着青铜色的匕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蔚容晟是想她自刎? 红肿的唇上还残留着蔚容晟的味道,身上他的余温犹在,笑容弧度越来越大,清眸越来越凉。 素衣抓紧身上裹着的红鸾鸳鸯锦被,两只戏水鸳鸯美好的模样刺痛了她的眼睛一片模糊,心里一阵钝痛。 夜风吹来,一阵冰凉,素衣好冷,唯有搂紧被子才有一丝温热。 忽然,打开的窗户一抹白影闪过,空气中瞬间升起一股陌生的味道。 素衣警觉,抬首一看。 一袭月白的锦袍立于大红新房中,项长的背影,融合了月光的清冷,莹白的面具看不清来人的脸,素衣却是一紧,他怎么来了? 扮着清月公子,她用了特制药水,改变了容貌,只是他到这里来是巧合还是? “你是谁?” 素衣缩在大床角落,盯着面具男子。 面具男子走近,在大床前站立,狭长的眼眸环顾四周一眼,再看向大红锦被,“洞房花烛夜?” “这里是晟王府,还请阁下出去。” 方才素衣听闻兰香公主被袭,这时又看见面具男子,难道他便是刺客? 一身招摇的白衣,还怕别人找不到似的,素衣不想惹麻烦。 “刺客往这边逃了,”远处传来侍卫喊声。 “你缺一个新郎,而本座亦可将就,”面具男子一点也不在意,径直在大床边坐下,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扬。 “你要做什么?” 素衣抓紧身上的锦被,功力全无,身上只穿着里衣,虽说上次她去风花雪月找他帮忙,可事情的结果却是令她难堪,眼前的男子很是危险。 “与你鸾凤和鸣,”面具男子说这话的时候,素衣隐约感觉到一阵咬牙切齿。 待素衣想一探究竟时,男子伸出大掌,一下将她拉过,身上锦被滑落,露出白皙圆润的香肩,素衣一手推动一手抓紧锦被,奈何男子力气太大,她又担心被子滑落,只能狠狠瞪着面具男子。 “可惜,”面具男子的手轻轻滑过素衣娇嫩的香肩,苍白的肤色似乎长年未见阳光,素衣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腿下一抹硬物抵着。 素衣眼睛微微眯起,快速拿过匕首扒开向面具男子的胸膛刺去。 凤眸一眯,男子一个翻转,素衣手腕一痛,匕首滑落,没有武功与废人无异,刀尖刚碰到锦被就破开了口,眼看着锋利的尖刃向素衣腿上刺去。 面具男子极快的伸手握住匕首,割破手心,滴出鲜血来,血滑过锦被滴落在雪白的锦帕上,如红梅绽放。 “王爷,属下看见刺客进了湘竹阁。” 一阵脚步声传来,素衣紧张,鼻息间全是浓浓血腥味,面具男子握紧匕首,血流出更多了。 “快松开,不要手了?”素衣低声说道,却见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恨。 虽说这人讨厌,可毕竟没有伤她,有些担心,“你快走吧,他们来了。” “你担心本座?” 不知为何素衣看着男子的眼眸,没来由的生出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熟悉从何而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男子在素衣的嘴里丢下一颗药丸落入喉咙。 “你给我吃了什么?” 素衣扭动身体向面具男子袭去,男子伸出一只手便将素衣制服,男子的薄唇离素衣很近,嗅到一丝香气,闭上眼睛,“本座是在帮你,狗咬吕洞宾。” 蔚容晟站在新房外,极好的内力听见房间里传来低语声,剑眉一蹙,面上一片冷冽,脚一踹,嘭的一声,房门打开。 第十二章 染血 素衣极快的拿过衣衫穿在身上,众人只见一只白玉生烟的手臂,一时忘了动作。 蔚容晟踏进房间,手一挥,关上房门,向素衣走去,黑眸一片凛冽。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陌生气息,伴随着点点血腥味,蔚容晟扫了一眼微乱的大床,又快速走向打开的窗户,四处查看,没有发现什么后走回素衣身边,一下握住素衣的手扯过,相距甚近,“刚才你在与谁说话?” 素衣看着蔚容晟冷冷一笑,“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蔚容晟分明嗅到异样,房间不见人影,墨染的眼眸紧锁素衣,手中力气加重。 手腕就像要脱臼似的疼,原本白嫩的手腕变成紫色瞬间肿了起来,素衣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唇角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大。 眸光凌厉,就像出鞘的利剑落在素衣身上一寸一寸凌迟。 半响,蔚容晟丢开素衣。 素衣倒在大床一边,掀起锦被,露出白绢,上面一大团新鲜的血,整张绢帕都染红了,素衣直接伸手去抓,却有一只大掌先一步夺过锦帕。 素衣一阵紧张,蔚容晟扫了素衣一眼,看向染血锦帕,薄唇一勾,黑眸里毫不掩饰的鄙夷,“这么多血?” 真是小看了眼前的女人,站在这里他都嫌脏。 素衣硬着头皮对上蔚容晟的视线,“王爷难道不希望我这样?还是觉得素衣已非清白更好?” 红唇勾起,笑容淡淡,素衣道,“其实素衣根本不在意外面流言蜚语,只是想着王爷的身份,还有皇后娘娘的关心,王爷扔给素衣的匕首难道不是此意?” 蔚容晟看着那张带笑的脸一阵不舒服,大掌捏着锦帕,手上一湿,厌恶的丢下锦帕,从腰上摸出一条雪白的锦帕擦去手中的血,扔在地上,一甩衣袖,墨色锦衣飞舞,直接转身离开房间。 项长的身影站立在门口,没有回头,传来警告的声音,“最好你和那人不认识,否则--哼!“ 蔚容晟拉开门,却看见吕夫人站立在门口,“王爷?” “这么晚还没有休息?”蔚容晟道。 “妾身听闻有刺客,正好在李侧妃院落,担心出事过来看看。” “本王在这里怎会有刺客。” “妾身还是担心李侧妃,进去看看为好,”吕夫人方才隐约听见王爷不悦的声音,想进屋一探究竟。 蔚容晟一顿,微暗的声音迟缓道,“你还是回去吧,李侧妃现在不方便......” 吕夫人错开蔚容晟向房里看去,大红锦被中露出一只雪白的手臂,吕夫人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扣住,眼里全是嫉恨,指甲都扣进肉里。 蔚容晟宠幸了她。 吕夫人越想越生气,浑身轻颤,忽然一股凌厉的视线射来,吕夫人想起蔚容晟在身前,立刻低垂着头,“夜已深,王爷早些休息,妾身告退。” “嗯。” 蔚容晟扫了一眼吕夫人,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周围一片寂静,素衣从锦被里起身,穿上衣袖下地,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人后才捡起地上的两条染上血迹的锦帕。 一抬眼,吓了一大跳。 第十三章 死人 素衣心脏慢跳了一拍,素手压在胸口,抬眼望去,白色锦靴、锦袍,莹白面具灼灼生辉。 “在寻本座?” 面具男子弯腰俯身靠近素衣,微白的唇瓣上扬,似乎心情不错。 “刚才你躲在何处?”蔚容晟四处查看没有发现他倒是奇怪。 “担心了?” “谁担心你,”素衣扫了面具男子一眼,站起身,转身,却被一股力气扯过。 面具男子近在咫尺,只见苍白的嘴唇有着十分好看的弧形,鼻息间嗅到一股好闻的香气。 “心跳很快,”面具男子食指落在素衣胸前,薄唇上勾,狭长的凤眸又拉长几分,冰凉的面具充满神秘。 素衣扫了男子一眼,抬手向面具男子门面招呼去,男子头一偏,躲开,素衣伸腿扫向男子的腿,却被男子双腿夹住,素衣使力,却是挣脱不开,凝聚内力依然不行。 “恩将仇报的小东西,”面具男子浅笑低语。 素衣纤细手指从腰上划过,摸出一枚银针向男子的胸膛刺去。 男子一躲,松开素衣。 素衣指尖一弹,银针带着鹤鹤风声向男子门面射去,面具男子潇洒一转身,墨发飘飘,白衣如行云流水,银针射进大圆柱里,没了全部。 这时素衣才发现她的功力恢复了。 “你给我吃的药......” 素衣微微睁大眼睛,就是这片刻失神,男子又将素衣捞进怀里。 “本座救了你,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唇瓣上扬,好看的笑容挂在面具下。 “登徒浪子,”素衣使用招数,却被男子将双手环住她的身体,背对着男子,美好的身体曲线贴着男子的身段,隐约感觉到男子的心跳,一股凉凉的体温传来。 面具男子大掌包裹素衣嫩滑的手背,摸了一下,发现素衣手中的锦帕,夺过,看见那张差不多染红的锦帕,笑得更是邪肆,“本座就在你身前,哪用得着收藏本座的味道。” 扣在素衣腰上的手收紧,更是将素衣紧搂在怀。 “放肆,我可是晟王进门的侧妃,”素衣警告,却是一点气势也没有,面具男子捏住素衣另一只手,手腕一疼,又一张带着梅花似的点点血迹锦帕落下,摊开在地。 素衣这才看清,蔚容晟擦了手的锦帕上有两滴红红的血。 面具男子冷冷一笑,盯着素衣,片刻后松开手,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倒是对你细致入微。” 素衣一怔,猛然想到刚才蔚容晟所说,血太多,难道? 回过神,房间里已经不见面具男子。 四月料峭,一股寒风从窗外吹进,房间一暗,红烛熄灭,清冷的月光从窗外洒进,天渐渐明亮。 一宿未眠,素衣眼睛微红,却听闻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你们还不去打水伺候李侧妃更衣。” “呵呵,一个流言漫天的侧妃,不清不白的身子,为何要我们伺候,要打水自己去。” “你们--”碧柳气得不轻,向厨房走去,却在经过侍婢雪薇时被绊了一脚,倒在地上,手肘磕破了。 素衣蛾眉微蹙,等会的晨省恐怕不好应对。 碧柳在厨房找不到热水,缸里亦没有冷水,而天色已经亮开,好一会才找到一口井,放下绳索费力拉起。 一声尖叫响彻天际,碧柳跌坐在地,浑身不停颤抖,嘴都苍白了。 好半响回过神,飞快的跑开,门都没有敲响,就冲进素衣的房间。 “小姐......死......人......” 第十四章 惩罚 “小姐.......”碧柳腿软跌坐在地,唇瓣一片苍白,吓得不轻。 素衣端来一杯热水送到碧柳手中,对着镜子梳妆,头上戴了一只白玉簪,换上一袭白色素裙,只是袖口上绣着几枚竹叶,很是清雅。 “端上那壶茶,我们去见王妃,”素衣蛾眉一蹙,该来的始终会来,躲不掉就迎刃而上,蔚容晟不是让她晨昏定省,她就好生遵循便是,至于其他事情自有人处理。 “井里的死人?”碧柳已渐渐趋于平静。 “自会有官府的人处理,你我务须担忧。” 素衣说完,碧柳也觉合理,见外面天色阴沉起风,替素衣多穿上一件里衣,拿着云氏早就安排好的见面礼,向前院走去。 假山楼阁,奇珍异草,彰显皇室气派。 兰香公主一袭紫荆花宫装,鲜艳的色彩依旧掩饰不住脸色苍白,一副病容,坐在上位,吕夫人一袭枚红色暗纹牡丹花宫装坐在兰香公主左边,看向兰香,说道,“听闻公主昨夜遭遇刺客,可有什么不适?” “好在王爷到来,我只受了点惊吓,”贴身丫鬟兰溪送上清茶接过喝了一口,兰香自是不想多说。 一个小国公主架子倒是大,看你能得意多久,吕夫人见兰香娇弱的模样,心里一阵妒忌,指甲滑了手心一下,看向门口,又道,“这都要日上三竿了,侧妃还不来见礼,仗着王爷宠幸连王妃都不放在眼里了。” 兰香手触着额头,似有些头疼。 兰溪看了看天色,堵着嘴,也有些不满,王爷说了今日晨醒王妃可以不来,偏偏王妃又坚持要来,昨夜昏迷早上才醒来,身体差还强撑着,一阵着急。 “王妃,奴婢送你回兰苑吧,什么侧妃见礼不见也罢。” “王妃身子不适早些离去为好,妾身等会无妨,”吕氏说道。 兰香放下手,轻声道,“不碍事,李侧妃想必就要到了。”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素衣走进大厅,碧柳端着茶提着两个锦盒紧随在后。 素衣行至正中对着兰香公主委身行礼,道,“王妃久等了。” 兰香还未开口,吕夫人不满的发出声音,“知道久等还来得这么晚,明知故犯,你是不将王妃放在眼里吧。” 素衣知晓吕夫人嘴不饶人,她本就无意为蔚容晟的姬妾,吕夫人的挑唆她不放在心上,不予理会,示意碧柳将茶放下。 吕氏见素衣忽视她,瞬间怒急,一巴掌拍在紫檀木桌上,“李素衣,本夫人和你说话,你没长耳朵吗?” 素衣看了一眼刚沏的茶,也不理会吕夫人,倒是碧柳一阵愤怒直接说道,“吕夫人,我家小姐知晓王妃身体虚弱今早特意去池塘取了新鲜的露水泡茶,耽过了一点时间,你不要咄咄逼人。” 听闻昨夜吕夫人为难小姐,碧柳对吕氏心存戒惕本就没有好感,这会听吕氏骂素衣,气急忘了在李府云氏教诲,惹恼吕氏。 “大胆贱婢!” 吕夫人气得不轻,也不顾兰香在场,直接向碧柳走去,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碧柳脸上,碧柳的小脸瞬间红肿露出五个手指印。 “你.....”碧柳手抚着受伤的脸,眼中含着泪水。 “不知尊卑的贱婢,”吕氏不解气还想打碧柳,却被一句娇喝顿住,“吕夫人,够了。” 素衣扫向吕夫人,视线落在吕氏身上寸寸冰冷如霜,“你在王府多久了?” 吕夫人缓缓放下手,看着衣袖上的暗花倨傲的说,“四年零五个月。” 素衣嘴角微勾,冷冷一笑,“吕夫人那是知晓王府规矩了?” “本夫人自然,”吕氏还是一派傲慢,自恃比素衣乃至兰香公主身份贵重。 “呵呵.......”素衣笑出声来,吕氏更是不满,“你笑什么?” “笑可笑之人,”素衣笑容一顿,声音分外凛冽清晰,“你一个侍婢出身,王妃乃是一国公主还未说话你就出声是不敬,说好听点你只是一个夫人,难听一点就一个妾,而兰香贵为王妃,你尊卑不分!虽然素衣只是一个侧妃,可出身丞相府,又是皇上指婚,你只是送进王府,这样的身份地位我与王妃说话,哪轮得到你出言不逊!不恭不敬不懂规矩之人就应该受到惩罚!” 素衣眼睛微眯,给了吕氏一巴掌。 “啊!” 吕氏尖叫一声,眼睛一翻,当场就倒在地上。 素衣一顿,她可没有用力,吕氏怎会晕倒? 第十五章 触犯 “王妃,吕夫人被李侧妃打晕了,”兰溪捂住嘴,方才李侧妃教训人的目光还真骇人。 兰香起身没有看地上躺着的吕氏看向素衣,圆圆的大眼里升起一抹警惕,却又越过素衣看了门外一眼,“来人,快扶吕夫人起来,请大夫。” 兰溪扶着兰香公主向吕氏走近,兰香脸色本就苍白走路摇摇欲坠,甚是惹人怜惜。 素衣都想上前扶一把,可敏锐听觉感到一丝陌生气息,接着一股淡淡的墨汁香味从身后传来,蔚容晟越过素衣走到兰香身前,垂放在身侧的手伸出却又落下,走近俯身弯腰将倒在地上的吕氏抱起。 “见过王爷,”兰香委身行礼,心里有些不快,低垂着头,遮掩住眼中失落,颤动的睫羽,平添了几分压抑的柔弱。 蔚容晟的手指动了一下。 素衣委身,碧柳更是被蔚容晟的到来吓住,吕氏晕倒,她真怕王爷怪罪小姐。 吕氏的婢女万花见势立刻上前跪在地上,说道,“王爷,你可要替夫人做主啊,方才夫人见王妃面色不好侧妃迟迟不到说了一句,侧妃的侍女便顶撞夫人,夫人教训了她一下,李侧妃当场发怒,说夫人只是一个侍婢不配与她说话,便将夫人打晕了,呜呜。” 碧柳一听,嘭的一声跪在地上,看着万花,说,“王爷,她是胡说的,我家小姐没有.......” 一时着急,碧柳又忘记了改口,被万花抓住,夺声进言,“昨日李侧妃进门就是晟王府的人,哪来的什么小姐,你这是不满皇上赐的位分,还是李侧妃不甘心当王爷的侧妃?”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婢女,素衣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面对蔚容晟背打得笔直。 蔚容晟浓黑的剑眉一蹙,冷声道,“来人。” 立刻有两个年长的女佣人上前。 “李侧妃刚进府就善妒关进柴房,婢女碧柳触犯王府规矩受二十大板一并关进柴房,既然有力气就不用吃饭了。” “王爷,是我打了吕夫人不关碧柳的事,要打就打我,”素衣挡住碧柳,却见蔚容晟薄唇一勾,薄凉的笑道,“主子犯错,殃及池鱼,带下去。“ 两婆子站立素衣左右两边,正要将素衣反剪双手押下,素衣看了碧柳一眼,一甩衣袖,“我自己走。” 两婆子平日里得了吕氏赏赐自然是帮着吕氏打压素衣,见素衣挣脱又去抓,素衣不便在蔚容晟身前露出功夫,被婆子抓了几下,扯落了腰间的锦帕,白色翩飞,落入众人眼中。 雪白的锦帕,上面点点血痕,如梅花绽放。 “恭喜王爷与侧妃鸾凤和鸣,奴婢回宫复命,”苏嬷嬷上前捡起白绢,齐嬷嬷紧随离开。 蔚容晟黑眸微眯,兰香步幅不稳,额头一痛,脚下一个趔趄倒在兰溪怀里,“王妃!” 大夫背着药箱进入大厅,正要行礼,蔚容晟摇手制止,将吕氏放在软椅上退开,“大夫,你先看她。” 担忧的看了一眼兰香,蔚容晟的贴身侍卫锦立立刻送上一条锦帕,蔚容晟擦了两遍,锦立又送上一条,蔚容晟又擦了一遍后才走向主位上坐下。 吕夫人幽幽转醒,当下就哭了起来,“王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 蔚容晟眉峰一皱,“好了,你刚醒先回去休息吧。” 吕氏红唇一动,忍住哭,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兰香,眼中闪过一抹不满,对着蔚容晟委身行礼,“吕衫告退。” 空气中飘出一股淡淡的茶香,闻之心情好些,蔚容晟上前倒了一杯,一清二白的茶看上去挺好,抿了一下,口齿留香,又看了一眼盛放着的茶盅,黑眸幽深几许。 吕氏离开,蔚容晟抱着兰香回到兰苑,直接命锦立去请关风月前来医治。 碧柳挨了二十大板昏死在柴房,素衣看着碧柳血肉模糊的后背,心里一阵难过,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暗下,立刻运功替素衣疗伤。 从昨夜到现在素衣几乎没有进食,看着碧柳的气色好了些许才收回功力,额头上已是阵阵冷汗,身体就像虚脱似的坐在草堆里,天空像一块黑幕布,伸手不见五指。 蔚容晟一吩咐,没有一个人送来食物,头昏眼花,竟看见一团灯火走来。 第十六章 放肆! 大半夜的,谁会带人到这个僻陋的柴房,素衣淡淡一笑,闭上眼睛运气调理。 脚步声渐渐清晰,火光照得整个柴房一片明亮,素衣睁开眼睛,却见一抹阴险的笑容。 “李侧妃得罪了,”两个穿着官服男子上前,打开柴房门,也不碍身份直接去扣素衣的手。 素衣冷然一笑,扫了最后面站着的吕氏一眼,冷声道,“我是犯了什么事?” “今日早晨,晟王府中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雪薇是吕夫人贴身婢女,与你的婢女发生了争执,你不甘心雪薇讽刺用匕首杀害了雪薇,并丢进古井。” “呵--”素衣笑了一声,“这是在说书吗?” “大胆,尔敢藐视官府,藐视皇权!” “素衣何德何能需要官差深夜进入王府抓捕,你说我杀害了雪薇我就杀了她,我说你害死了她也不一定,听闻雪薇长得眉清目秀,尔们见色起意也未尝不可。” “放肆休得胡说,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官差相互对视一眼,就要动手去抓素衣。 素衣凝聚功力不作痕迹离开,两个官差没有抓到,素衣快步走在另一角,官差又上前,素衣大喝一声,“站住!” 气势十足,官差站在原地。 素衣道,“你说我杀了人,证据呢?” 官差扫了一眼站立火把最近的吕氏,立刻有人送上一把匕首,“这便是证据。” “呵呵,这匕首是王爷随身之物,你们敢污蔑王爷,是不是觉得王爷不敢抓便找个替罪,又或者是与某人沟通想陷害我,一个婢女死了你们查不到真相胡乱冤枉好人,你们王法何在,帝王法制何在?” 素衣扫了吕氏一眼,心中一片冷笑。 吕氏上前一步,围拢的仆人立刻让开一条道,吕氏站在素衣身前,抚了抚玫红暗花图文,看着官差,说道,“虽说雪薇是王府婢女,当初在宫中可深受皇后爱戴,又在王府伺候了王爷一晚,身价自然不能同低贱的侍婢一般见识。” 官差闻之,就像有了靠山似的,手指素衣,“你嫉妒雪薇得了王爷宠爱,又加上雪薇讽刺你,遂拿走王爷的匕首杀了她。” 越说越离谱,纵使素衣好欺负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她,也是够了。 素衣向官差走近一步,挺直腰杆,下颚微微抬起,扫了吕氏一眼,声音不高不低却分量十足,“你们什么身份敢抓我,我乃是皇帝陛下赐予晟王的侧妃,又是李丞相家的二小姐,即便是没有阶品,可也容不得尔等无名小卒抓捕,既没有官府手谕,又没有宫中信物,你们这是与府中小人勾结,想陷害我。” 吕氏听闻,走近素衣,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李素衣,谁是小人?” “谁接话谁就是小人,吕夫人你这么主动,是承认勾结了?”素衣淡淡瞟向吕氏,目光凌厉。 “你!”吕氏找不到说辞,抓紧玫红锦帕,手指素衣,嘴角抽动,眉头一皱,一股深深的鱼尾纹出现在眼角,青春不在,空留狭隘。 吕氏看向官差,这两人可是她花了价钱来的,王府死一个婢女根本惊动不了官府衙门,“还不动手。” “谁敢!”素衣清眸一睁,官差也不敢上前一步,心里犹豫。 “本夫人用皇后赐予令牌命令你们抓了李素衣替雪薇伸冤,”吕氏从腰间摸出一枚令牌,上面刻着东宫二字,东宫乃是皇后所居之地。 官差一看,直接向素衣袭去。 忽然,传来一声低沉饱含怒意的呵斥,“放肆!” 第十七章 发烧了! “妾身见过王爷。” 吕氏委身行礼,眉头紧皱,心里十分不满,王爷怎么来了,他不是在兰苑歇下了吗? 蔚容晟看也不看吕氏,见官差就要碰到素衣的手,剑眉一皱,手一挥,直接将两名官差掀翻在地,口气不悦的道,“一个小小的衙役也敢到本王府中放肆,当本王吃素。” 闻之晟王深受皇帝喜爱,又立了战功,不敢触怒王爷,两官差顾不得疼跪在地上行礼,“卑职见过王爷。” 他们心里暗暗叫苦,不是这个李素衣不得晟王宠爱吗? “你们那个官府的,本王到想知道是谁挑唆你们到本王府中闹事?”晟王一声厉下,两官差不敢抬头,只磕头求饶。 “王爷,卑职有错。” 蔚容晟黑眸扫向官差身着的官服,吩咐道,“锦立,去顺天府将尹离子叫来,本王到要看看他如何解释。” “求王爷饶恕。” 两官差见晟王冷峻的面容,瘫坐在地,完了,他们的差役生涯完了。 “王爷,卑职有事情想报,额~” 他们遂想指证吕氏,鼻息一紧,心脏传来一阵剧痛,七窍流血当场死去。 “啊!”吕氏惊呼,忙低下头,一阵害怕。 锦立上前,手指放在官差鼻子下方,摇着头,“王爷,都断气了。” 素衣嗅觉灵敏,就在官差说话间,一股及淡的香气传来,清眸一动,向死去的官差靠近,皮肤瞬间紫黑乃是中毒。 蔚容晟看着素衣,黑眸一深。 他的侧妃懂得不少。 “将两人送去顺天府问问尹离子作何解释!” “是!”锦立领命。 蔚容晟视线一转,看向吕氏。 “吕衫,怎么回事?” 吕氏心中一沉,将事情说了一遍。 蔚容晟看着匕首,扫了素衣一眼,抽出匕首,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随手一挥,匕首差点碰上吕氏额头,一团头发落下,刀刃锋利无比,吹发及断。 吕氏吓得不轻,双腿打颤,起不来,忽见一只大掌伸出,慢了一刻乃敢出手握住。 吕氏站稳,蔚容晟松手退开一步,锦立送上锦帕,擦了片刻才顿住。 蔚容晟扫了众人一眼,将匕首收好撇在腰间,“不就是一个婢女想不开寻了短剑,偷走本王匕首,陷害主子,死有余辜,从此府中谁也不准再提起这个贱婢,否则不论是谁,都赶出王府!” “是,”众人听命,吕氏委身,藏在袖子里的手搅在一起。 素衣转身向柴房走去,步伐有点乱,刚才费了不少心力,腹中饥饿难耐,胃里一片翻搅。 “站住,”素衣不知蔚容晟与她说话,没有停顿。 蔚容晟剑眉一蹙,伸手拉住素衣手臂,素衣身体虚浮,在丞相府有云氏、碧柳张罗食物倒也不觉得,现下饿了两天一夜,无力得厉害,蔚容晟一拉,步幅空虚,差点倒下。 素衣面色潮红,额间汗水渗渗,蔚容晟眼眸一沉,手自然环住素衣纤细的腰肢,揽入怀中,想也不想便覆上素衣的额头。 该死!发烧了。 蔚容晟拦腰抱着素衣离开,吕氏看着蔚容晟就像没有看见她似的,妒火攻心。 蔚容晟抱着素衣走进湘竹阁,放在床榻,直接叫来关风月。 关风月摇着瓷骨扇走进房间,“晟王,又是何人病了大半夜的这么着急叫我来?” 蔚容晟扫了关风月一眼,“闭嘴!” “让我来又要我闭嘴,”关风月委屈低语,弱弱看向蔚容晟,对上一双凌厉黑眸是在警告,立刻闭上嘴上前,见床上闭目平躺的素衣,眼前一亮,“这姑娘好生样貌。” 蔚容晟听之,心里有点不悦,薄唇一动,“是要将你的唇缝上。” 关风月立刻禁声,执起素衣的手探脉象,眉头一皱,越来越紧。 第十八章 照顾 她的体内充斥着两股真气,心脏处一股至阴之气围绕,跳动甚缓。 “她怎么了?”蔚容晟见关风月的神色,问道。 “有我在,死不了,”关风月从瓶子里拿出一颗红色丹药放进素衣嘴里。 “用热水降低她体表的高温,”关风月对着蔚容晟说完收拾药箱,离开时多看了蔚容晟一眼。 烛火闪烁,素衣满脸绯红,蔚容晟站在床边看了片刻,拉开门,让侍婢送来一盆热水。 不知为何,蔚容晟没让侍女伺候素衣,他拧干锦帕,轻轻擦过绯红的脸颊。 梦里,素衣难受极了,就像在烈日下暴晒似的,热得厉害,好不容易感觉到一丝清凉,忍不住靠近想吸取更多,抬手抓住那股凉意。 蔚容晟拿着毛巾的手一顿,忽然扯开素衣的手,退开一步。 素衣太热,拉扯着身上的衣衫,露出一小片雪白,不断呓语,“热.......” 蔚容晟终是没有离开,又拧干锦帕替素衣扫去炙热,换了两盆热水,素衣的体温才降下。 夜更深了,蜡烛在燃烧,屋外寒风呼呼刮着。 蔚容晟上前,关上窗户,蜡烛熄灭,黑暗中他坐在床榻,渐渐进入梦乡。 素衣睡得很沉,鼻息间嗅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很是好闻。 早晨鸟儿在叽叫,素衣醒昨夜太好眠了,任性的没有睁眼。 灵敏的嗅觉让她感觉到一股不属于她的味道,猛然睁开眼,却见蔚容晟闭着眼睛依靠在床边,浓密的睫羽遮住一世芳华,没有睁开黑眸的凌厉,多了几分恬适,温柔。 温柔?素衣笑了,蔚容晟怎会对她有温柔? 模糊的记忆似乎残留着昨夜的印象,她很热有双微凉的手替她除去热度,这双手......难道是蔚容晟? 素衣眼睛微睁,看向近在咫尺的蔚容晟,却见他的睫羽颤动了一下,立刻闭上眼睛。 果然,素衣听到呼吸加重的声音,蔚容晟睁开眼,直接伸手覆盖在素衣额头,退烧了。 素衣娇嫩的肌肤在蔚容晟的手心留下异样的嫩滑之感,他的心慢跳了一拍,忙收回手,可细腻的感觉就像刻在记忆里怎么也挥之不去,身体内涌出一股热浪,在小腹处汇聚,全身都滚烫起来。 蔚容晟倒吸一口冷气,黑眸眯起,他怎么会对这个女人有兴趣?转身正想离去,可又想到这里是晟王府,凭什么要让他躲开这个女人,复又转身,看着那张还在熟睡的清丽面容,肤白如玉,黑发如墨泼染柔顺的遮住小脸,小腹间的热气暴涨。 他伸出手想要再次重温刚才的娇嫩,眉头一皱,手已经落在素衣的脸上缓缓下滑。 素衣浑身紧绷,微凉粗粝的指腹留下异样的感觉,差点忍不下去。 蔚容晟划过项长的颈脖,顺着微微敞开的衣衫溜进。 素衣再也忍不住,抬手压住那只作乱的大掌,抬眼却见蔚容晟冷冷说道,“你拉着本王的手做什么?” 她再不睁开眼睛,蔚容晟的手就要......。 蔚容晟满脸嫌弃,倒是先一步开了口,满身防备,就像她是蛇蝎猛兽要吃了他似的。 素衣眼睛一转,笑眯眯的将蔚容晟的手从衣服边缘拿出转而隔着衣服环上自己的腰,面上升起一抹笑容,声音软得像细沙,“王爷~” 蔚容晟眼中一片清明,眉头打结,深色的皮肤上隐约透着点点红晕,素衣看到这里更是肯定接下的做法,她扭动身体,将长发拂到耳后,低垂下眼睛遂又抬起看着蔚容晟,从床上坐起,似害羞又似难以控制的向蔚容晟宽阔的怀中倒去。 第十九章 惊艳 蔚容晟修眉紧皱,眼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他直接抽回手,并推开素衣,冷冷的说道,“李素衣,在本王面前收起你的放浪形骸,本王让你进了王府,全念在你等候多年,可你一具破败之身在王府不好好安生兴风作浪休怪本王无情。” 素衣原本面上带笑,瞬间就像要哭了似的,“王爷,妾身是清白的。” “哼!”蔚容晟一甩衣袖,退后一步,冷眼盯着素衣,“就算你是清白的,本王亦不会碰你,今生今世本王都不会碰你。” 素衣呜咽一声,趴在床上哭泣。 蔚容晟见素衣抖动着身体很是难过,面上之色稍微收敛几分,声音也不若方才那般冷硬,“好了,不要伤心,只要你安安分分,看在皇帝赐婚的名义上,本王不会休了你,宫中已经知晓你我有了夫妻之实,你永远都是本王的侧妃。” 蔚容晟说完,转身离去。 素衣趴在床上,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才起身。 素净的脸上,没有一点泪痕,嘴角微扬,她怎么会为了蔚容晟哭,方才她分明感觉到蔚容晟身体传来的异样,如果她不主动靠近蔚容晟直接反抗,男人总是喜欢猎取得不到的东西,万一蔚容晟也是这般,她岂不后悔。 素衣就纳闷为何蔚容晟会让她进王府,原来是因为同情她,倒是没有想到蔚容晟会心软,大佛寺下的那出戏算是白做了。 她还真希望蔚容晟直接将她休了,今天总算是小试成功,蔚容晟不喜欢她主动示好,是不是她越靠近他,他就会越来越反感,最后将她休了? 素衣一想,觉得可行,想着不久后就会得到休书,心情好了起来。 “碧柳......” 素衣喊出一声,猛然想起碧柳还在柴房,立刻穿上衣服走出房门,直向柴房而去,在半路遇上锦立,告知碧柳已经安置在她的房间里。 几天后,碧柳恢复,端了一盆水进屋伺候素衣梳洗,素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勾起,“碧柳,给我梳个庄重大气的发髻,就我娘亲的发髻吧。” 蔚容晟即将下朝,让他“惊艳”。 “小姐,凌云髻是年长的妇人梳的,小姐还是垂云髻比较合适,”碧柳说道。 “我就梳凌云髻,还一丝不苟的,既然已经成婚了,自然要端庄,”素衣笑着说道。 碧柳眉头一皱,却又没有办法说服素衣,只能给素衣梳了这个发髻,垂落的发丝用药水固定,素衣看着镜中的自己很是满意,又摸了不少胭脂,特别是脸涂得红红的,从饰品盒里拿出一支鎏金的步摇插在头上,还贴了不少红色的花细,用螺子黛勾成浓眉,一张唇上涂成绯红。 素衣换上一件大红牡丹暗花锦衣,着装完毕,素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得分外开心。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太难看了,”完全不像平日里的打扮。 “不用管,你也换身装备,我们要去唱戏。” 素衣笑得眼睛眯起,碧柳虽不知素衣要做什么,却还是换成了主仆装,都是花里胡哨。 素衣走出湘竹阁,左拐右拐来到前院,远远看到一抹修长的墨色身影走近,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第二十章 厉色 “啊!” 素衣脚下一滑,向身前墨色锦袍扑去。 蔚容晟看见一团红色向他靠近,退开一步,素衣扑了个空余光扫向蔚容晟见他冷着一张脸,心里甚是高兴,面上却是一阵难过,声音如泣如诉,“王爷。” “站住,”蔚容晟眉头一皱,冷冷的盯着素衣,“不许跟着。” 素衣站立原地,蔚容晟绕开素衣向兰苑走去。 一段距离后,素衣跟在蔚容晟身后,蔚容晟先走进兰苑,过了一会素衣才敲门进去。 素衣从碧柳手中拿过礼物,放在兰香身前,“王妃,这是我的见面礼,请收下,”素衣打开盒子,早已不是娘亲安排的礼物她换成了厚重的金手镯,金光灿灿,特俗气。 兰香看了满身花花绿绿的素衣一眼,眉头一蹙,却还是命人收下礼物。 已是晌午,兰溪正传着饭菜,兰香道,“李侧妃,一起留下吃饭吧。” 蔚容晟就坐在不远处,侍者送上一杯茶正喝着,一点也不看素衣,明摆着希望素衣离开。 可素衣十分不识趣的笑道,“会不会打扰王妃?”转而看了一眼上位的蔚容晟,眼角上扬,似乎因为见到蔚容晟而欣喜万分。 “怎么会,”兰香看向兰溪,“替李侧妃上一副碗碟。” “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素衣眼角向上看了一眼蔚容晟,见他眉头皱紧了一下,心里欢喜得紧。 兰溪接过侍婢托盘上的碗碟玉箸,在素衣身前重重放下以示不满。 蔚容晟穿着一袭墨色衣衫,兰香一袭粉色撒花纱裙,两人看起来还真般配,素衣心上莫名疼了一下,面上却是挂着淡淡笑容。 “王爷,吃饭了,”兰香起身迎蔚容晟,素衣坐在座位上,没有动作,蔚容晟的嘴角抽动了两下。 与一团红红绿绿吃饭,想来都没有胃口,但是兰香相请,蔚容晟只好装着视而不见在主位上坐下,如此近的距离,一股浓浓的脂粉味扑鼻,眉头紧皱,黑眸一扫向素衣,却见她的脸上涂得雪白,已经看不清本来皮肤的颜色,忽然间,蔚容晟想起早上看见的那抹嫩白,指腹上残存的嫩滑,拿起玉箸,吃着侍婢布置的菜肴,有点不知味。 侍婢们本就不满素衣来打扰王爷与王妃两人用膳,给素衣布置的菜都是些鱼肉,素衣虽说是做戏却不能亏待自己,她不爱吃鱼、肉,喜欢青菜,遂见蔚容晟身前有一叠素菜,伸长筷子去夹菜。 蔚容晟黑眸扫见素衣的动作,放下碗,冷眼看着素衣,黝黑的眼眸好似要将素衣生吞活剥。 素衣无视蔚容晟的冷若冰霜,大口吃着饭菜,边吃边说,“王妃这里的饭菜真好吃,呵呵。” “好吃你就多吃点,李侧妃,”兰香见素衣喜欢那盘青菜命人端到素衣身前,素衣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吃着,动作粗鲁,像个乡野丫头。 蔚容晟实在看不下去,落下玉箸,起身向外走去。 兰香见蔚容晟离去,也放下玉箸去追蔚容晟,“王爷,你还没有吃什么东西,是不合口味吗?” 蔚容晟顿住脚转身看着兰香,扯出一抹笑容,宠溺的抬手摸了下兰香的头,“我不饿,去书房处理政务。” “王爷,公事固然重要,也要爱惜身体,兰香等会给你送些糕点过来。” “不用,你好好休息,身体刚好,不宜操劳。” 蔚容晟言语间竟是宠溺,素衣听着浑身不舒服,只低头吃饭。 “嗯,”兰香应着。 蔚容晟转身黑眸扫了一素衣一眼,眸光中饱含厌恶,还有一丝压不住的厉色。 第二十一章 烦躁 素衣忍着那股视线消失,蔚容晟走后也装不下去,放下碗碟。 兰溪撤走食物,兰香屏退众人,房里只剩下素衣与她两人,犹豫片刻,轻声说道,“李侧妃,听闻那夜刺客进了湘竹阁,你看见了吗?” 素衣看着兰香,她这话是何意? “王妃,你是?”素衣不明的看着兰香。 “姐姐不要误会,我只是担心刺客伤害你,”兰香对素衣笑了起来。 “我没有见到刺客,”素衣面带微笑,对上兰香的视线,片刻后,兰香移开视线,不知为何素衣隐约觉得兰香话中有话,她来兰苑只是为了“惊艳”蔚容晟,蔚容晟走了,她也没有继续留下的打算,向兰香告辞后,便向湘竹阁走去。 “小姐,你为何要问李侧妃,万一......”兰溪站在门外隐约听见恶人对话。 “她不会的,”兰香打断兰溪。 素衣心中纳闷兰香问她的话中有话,又想起那张莹白面具,不甚明白。 一抬眼,湘竹阁已在眼前,却见两个侍卫配着利剑站在门口,素衣眼睛一眯,隐约觉得熟悉,恍然想起蔚容晟回来那天,她坐在茶楼上看见蔚容晟身后紧跟着的两名男子。 他们是蔚容晟的侍卫,为何会出现在湘竹阁门口? 难道蔚容晟在里面? 素衣想到蔚容晟离去那一股狠利眼神,硬着头皮走进,果然看见蔚容晟就在湘竹阁的院里站立。 几颗桃树桃花盛开,落英缤纷,蔚容晟站在树下墨色锦袍飞舞,俊逸的面上神情冷冽,抬眸见素衣,漆黑的眼眸迸射出一股犀利的光芒,如出鞘的利剑。 素衣足下一顿,望着不远处高大挺拔的男子,如没有那一记难以忽视的狠利眼神,蔚容晟确实有张颠倒乾坤的脸。 “李素衣,是本王太宽容了吗?竟去招惹兰香公主,”蔚容晟的声音一片凛冽。 素衣低垂下眼帘,不就是去兰苑打扰他与兰香谈情,何必如此动怒,当然,她亦希望蔚容晟越讨厌她越好,这样她拿到休书的时间就快到了。 “王爷,你是生臣妾的气吗?”素衣弱弱的开口问道,神态泫然欲泣,厚厚的脂粉就像贴着的面块,皱着脸,脂粉冰裂,好不吓人。 蔚容晟嘴角抽动一下,眼眸一沉,浑身散发出阵阵寒意,素衣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素衣极力忍住,才免得功亏一篑,无辜的说道,“素衣做错了什么吗,可我不记得有何事惹上王爷?” 蔚容晟深不可测的眼眸紧紧锁住素衣,伸出一根手指嫌弃的挑起满是脂粉的下颚,“装。” 粗粝的指腹磨着下颚,素衣眉头皱起,弱弱的说道,“妾身真不知道。” 蔚容晟薄唇一动,微凉的声音寸寸冰冷,“哼,既然如此本王就好好提醒你,以后都不准你去兰苑,更不准谋害王妃,如果本王知晓你有一点对兰香无理,本王定让你付出代价!” 呵呵! 素衣心里一阵冷笑,蔚容晟对兰香倒是有情有义呢。 “王爷,素衣并无做对不起王妃的事情,你这样着急担心我害王妃,那素衣请王爷休离,这样就不用担心我会加害王妃了。” 素衣看着蔚容晟,心里一片寒彻入骨,赐婚六年好不容易等到他归来,迎接她的却是他的冷酷无情,还有威胁不信。 虽然她脂粉遮面,衣衫红红绿绿,可那抹笑容却分外刺眼,蔚容晟看着素衣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烦躁。 第二十二章 作死作践 夜来香的香味随着夜风佣涌进房里空气沉闷,素衣洗去厚重的脂粉穿着里衣躺在床上,雕花的红木大床香槟色的纱幔飞舞,与蔚容晟周旋了半天身心疲惫,本是很累却睡不着,一闭上眼睛便出现那双幽深带着鄙夷的黑眸,她原本就打算放弃这份六年等待,为何心里还是有些在意。 翻来覆去,素衣实在躺不下去便在床上打坐练功。 “李素衣,你休想打王妃的主意,否则本王让你生不如死!” 蔚容晟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捏着素衣的下颚,向上用力抬起,迫使素衣对上他宛如深海漩涡的眼眸,那里蕴藏着浓浓的嫌恶。 一瞬间,素衣的心就像被什么蛰了一下,很疼。 嘴角却是露出一抹淡淡的小笑容,声音很轻就像春日里拂面的微风,“王爷,既然如此嫌弃素衣,将素衣休了不是一了百了。” 蔚容晟看着那双清澈的大眼,她眼底的决绝凛然,仿佛她是不削成为他的侧妃的。 “哼!”蔚容晟冷哼一声,丢开素衣的下颚,拿出腰间的锦帕擦了碰过素衣下颚的手几遍,丢在地上,薄唇微凉的说道,“休离算是便宜你了。” 素衣站在原地,没有再说话,风吹来,几几缕发丝散落,满树的粉红桃花花瓣飞舞,落在素衣身上,蔚容晟的幽眸深了几分,桃花的阵阵香气让他更是烦躁。 一甩墨色宽袖,蔚容晟冷着脸离开湘竹阁,脚步有些快。 素衣看着他加快的步伐毫不掩饰的厌倦心里一沉,就像这里是一处病原,蔚容晟害怕被传染似的。 然,只有蔚容晟知晓,他不想再看见那双清眸中的冷然。 体内一股滚烫的热气从小腹处汇聚,在全身游走,素衣强制压住,可那股真气太强大,她怎么都压制不住,胸口一阵剧痛传来,就像心被撕裂似的,喉间涌起一股腥甜从嘴角溢出。 素衣调息却是无用嘴角的血越流越多,淡淡的蛾眉紧蹙,身上渗出一层冷汗,打湿了里衣。 忽然,一股陌生气息涌入鼻息,素衣正要睁眼,却被人点了几个重要穴位。 “闭上眼睛,心静气顺,”面具男子旋转素衣的身体,并在她的身后坐下,手掌放在素衣背心处,一股热流涌入素衣心间,调节那股作乱的真气。 好半响,面具男子才收回手,白衣翩飞,落在地上,隔着面具的凤眸紧盯素衣,语气微重,斥责道,“不要命了,练功的时候胡思乱想,你以为你有九条命吗,身体本就是风烛残年还要作死作践!” 素衣听着面具男子的责骂,却没有一点的反感,反而涌起一点点熟悉。 身体本就是风烛残年? 素衣蛾眉皱起。 最近她总是感觉胸口一阵沉闷,喘不过气,有时候还会猛然抽痛,这些表明她这具身体很差,可就是想不起一点,越想脑袋就越疼。 抬眼看着面具男子,素衣目光恍惚,脱口而出,“我们是不是认识?” 第二十三章 你大爷 有了蔚容晟的禁令,素衣也用不着出院演戏,宅在院里半天,实在闷得慌,便从后门溜出来到南朝繁盛中心清泉茶楼,素衣只打算喝喝茶,遂未打扮成清月公子,只是习惯外出男子打扮墨发高束,一支莹白的白玉盏固定发髻,青衫加身,一柄画扇在手,清秀儒雅。 素衣要了一壶碧螺春坐在靠近街边的小桌上,清澈的茶水,淡淡的香气,扫去些许烦闷,点点薄荷清香从空中飘来,心里舒畅。 抿了一口茶,素衣看着街上人群熙来攘往,朴实的生活令她向往。 茶楼里,说书先生正说到蔚容晟平蒙国回都,两女同侍一夫,说这个李丞相家千金容貌丑陋善妒,在皇宫便与蜀国公主争宠,蜀国公主一舞惊人,李家小姐本想一曲夺得晟王宠爱却琴技不如人断了弦。 素衣不在意喝着清茶,碧柳却不乐意了,他们怎么能这样说小姐,还是在小姐的茶楼里,当场便抓住说书先生质问他是从何听来的。 说书先生看了碧柳一眼,又扫了一边坐着的素衣,觉得这两人不够威胁,推搡着碧柳。 碧柳不稳向楼道倒去,素衣出手相救,不便在茶楼显露功夫,退开时撞到一个硬物。 而那硬物也伸出手,好巧不巧的落在素衣胸前。 素衣抬眸对上一双震惊的桃花眼。 蔚容毅看着素衣素净的小脸,雌雄不分的精致面庞,这会摸着那团柔软一下便清明过来,她是女的。 素衣低头扫了一眼胸前,大掌传来的热度,眼中一冷,光天化日轻薄,抬手本想打眼前男子一耳光,却见男子的鼻子里流出两管鲜红的液体。 “手拿开!”素衣声音微冷。 蔚容毅收回手忙退开,那股柔软的感觉就像印在心上,鼻血流得更多了。 “小姐你有没有受伤?”碧柳全身检查素衣见无事后狠狠的瞪着蔚容毅,“哪来的登徒浪子!” “对不起,在下不是故意的,”蔚容毅脸上一红,他身边的小厮忙拿出绢帕指着鼻子,他才发现流鼻血了,忙拿锦帕挡住鼻子,底下头,脑中又浮现刚才的柔软,鼻血止不住,湿了锦帕。 “哼,”碧柳满脸不服气,恨得牙痒痒。 素衣叹了一口气,看着男子他一袭锦衣加身,腰间撇着一块碧玉质地上层,想来是哪家有钱公子,见他诚心道歉不予追究,看着男子的鼻子轻声说道,“用冷水打湿锦帕敷颈脖。” 蔚容毅一听素衣关心他,脸上更是升起一层笑容,红晕加深。 小厮很快拿着湿巾走来,给蔚容毅清里,一抬眼,素衣已经不见了。 蔚容毅一阵着急,在茶楼到处寻找也没有发现素衣,满脸失落。 小腹一紧,忽然传来一阵揪痛,蔚容毅快步向茅厕走去。 肚子疼的太厉害,蔚容毅刚走进男子茅厕便开始解开腰带,拉开门直接掀起长衫,退下里裤。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反方向力气将门推动,蔚容毅正忙着弄开衣服,肚子疼得厉害脸都胀红了,未见身前异样,只听见一声压低的尖叫,“啊!” 紧接着,面上一疼,娇喝声传来“无耻!” 蔚容毅抬眸见素衣,忘记脸上的疼,欣喜的看着素衣,见素衣忙闭上眼睛,这才发现他...... “对不起,对不起。” 蔚容毅忙整理衣衫,素衣离开。 素衣喝多了茶,本想去女厕可想到自己的装扮见男厕无人便走了出去,没想到出来会见到这一幕,心里气急,快步离开,耳畔传来一句声音,“在下蔚容毅,敢问姑娘芳名?” 素衣没听清楚前半句,转头瞪了蔚容毅一眼,大声说道,“你大爷!” 蔚容毅听见女子愠怒的声音,面上却是升起笑容,桃花眼灼灼生辉。 第二十四章 细碎声音 晨露沾湿了素衣素雅的白衣,袖口的竹叶就像活了似的,分外青翠。 又一天闻鸡而起,素衣总是难以突破北冥神功第五层,靠近心房的一股气流四窜,那日素衣走火入魔,全是面具男子出手才免于功力全废。 素衣问及他们是否认识?隔着面具的那双狭长双眸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素衣很难理解。 碧柳做好早饭,打水伺候素衣洗漱后,清净了三日的湘竹阁再次迎来人,晟王府木总管,他对着素衣行了个礼便说道,“李侧妃,宫中夜宴命卑职接侧妃进宫。” 忆起上次进宫素衣微蹙眉头,碧柳想到那日在清泉茶楼所闻,当下回道,“木总管,李侧妃身体不适能否不去?” 木总管摇摇头,素衣想起蔚容晟那双嫌弃的眼神,淡淡说道,“木总管,王爷有命素衣不得出湘竹阁。” “今日是百花节,皇上命晟王带家眷入宫,特意嘱咐带上侧妃,”木总管恭敬的说道。 素衣知晓躲不过,便让碧柳换衣,还是那一身青色宫装,简单的发髻,只带了一枚流苏玉簪,来到王府门口。 兰香穿着一袭粉色流纱裙,精致的妆容很是漂亮,可素衣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落寞,似乎清减了不少。 侧妃与正妃的轿鸾不同,兰香的鸾轿华丽不少,素衣走进一顶偏小的轿子,兰香见素衣点点头,素衣微笑低首侧妃该有的礼数。 刚到朱雀门,轿子停下,兰香与素衣下轿,穿着宫服的内侍站在门口,检查着入宫的腰牌。 不远处一袭红色华丽宫装引得众人注意,素衣看了一眼,是她的姐姐丞相府嫡出小姐李梦珍,她的身前站着一袭深蓝色正统宫装的太子蔚容康,太子蔚容康对着李梦珍频频带笑,那双长长的眼眸上挑,似乎对李梦珍颇为满意。 李梦珍也一副小女儿姿态,大夫人莫氏见太子的模样很是高兴,听见内侍行礼的声音淡淡的瞟了素衣一眼,太子大摇大摆的走进朱雀门,李梦珍母女紧随。 素衣慢了些脚步,兰香率先进入朱雀门,“王爷。” 一声清脆的称呼,素衣抬眼就看见穿着墨色宫装的蔚容晟,四爪暗纹银龙盘旋在锦服上,项长的身段,内敛的气质,显得蔚容晟分外的器宇轩昂,十分惹眼。 太子仰着头状似没有看见蔚容晟,李梦珍多看了蔚容晟一眼,素衣见蔚容晟接住兰香欲要委身的见礼,大掌握住小手,目光柔和,就像夜晚满月的银辉。 蔚容晟扫向素衣,今日这身打扮倒是清雅,还算没给他丢脸。 淡淡的一眼,眸光清冷,想来是蔚容晟不喜她上前打扰。 素衣故意顿住脚,过了片刻后才上前,此时已经不见蔚容晟与兰香二人,素衣落得自在,时辰尚早,素衣不想过早去宣德殿听闻是是非非,转向一处颇为僻静的地方。 皇宫里的奇花异草确实挺多,素衣看着看着便走近一处半人高的花丛,花香扑鼻,清幽宁静. 素衣闭上眼睛,深呼吸一下,却听闻一阵细碎的声音传来,思虑片刻,猛然睁开眼睛,浑身一怔。 第二十五章 凤眸一暗 “太子,你好讨厌......”一声尖细的声音从花丛里传来,接着一阵悉悉索索。 “顺子,来,让本太子亲一口,”接着蔚容康戏谑的声音飘出,素衣微怔,摇动的花径,露出一小块缝隙,透过不远处射来的灯光,素衣见到一个内侍凌乱着宫装,花叶上那顶宝蓝色的太监宫帽分外惹眼。 “啊......”又是一声黯哑低呼。 素衣看到一处丑闻,忙转身想要离开。 然脚边的枯枝踩断咔嚓一声,当下就惊起兴致正浓的两人。 蔚容康低喝,“谁?”抬手就扒开花草,慌张的内侍紧张的穿衣。 素衣忙旋转躲在一处深草中,太子未见人影,又怜惜身边内侍衣衫不整,故而慢了几下才走出花丛。 屏住呼吸,素衣不想被太子蔚容康发现,以着他跋扈的性格,必会取她性命。 蔚容康四处看了一眼,向素衣藏身之处走来,这个时候素衣是想逃却又来及,眼看着蔚容康的手扯落鲜花。 千钧一发之际,素衣纤细的腰肢上缠上一只苍白的手,接着一股力气将她压倒在地,几个快速翻转,人已离开草丛,白衣翩飞,蔚容康扒开杂草,素衣已经躲在不远处茂密的大树上,鼻息间传来一股凉凉的芳草气息,莹白的面具下苍白的下颚甚是夺目。 “是你?”素衣见是面具男子,淡淡一笑,冰冷的皇宫遇见熟悉的人心情好了几分。 “不是本座,难道你还希望是谁,”男子微凉的声音传来,好看的苍白薄唇轻缓一动,凤眸见蔚容康与内侍离开,却没有松开素衣。 素衣感觉到男子的不悦,屏住蛾眉,想来是嫌她麻烦,遂拉开面具男子的手想保持距离,素衣也有功夫,虽说古树很高大,可这点高度对于有武功的素衣来说也不吓人。 可面具男子压在素衣腰上的手就是不松,素衣有些愠怒,加了些内力想震开男子,忘却了这是在树上,面具男子不曾猜到素衣会用内力,虎口一麻,松开手,素衣受内力反噬脚下不稳后退一步,足下一空,来不及凝神就下坠。 这个时候,原本已经离开的蔚容康又去而复返,树下寸草不生,素衣掉下必会被蔚容康发现。 茂盛枝叶差点就遮挡不住素衣的身影,忽然一只手掌横着从素衣的胸前环过,结实的胸膛,荒草气息盛浓,一睁眼两人便站在大树粗枝后面,面具男子靠着树干,素衣的背就紧贴在面具男子的怀中,听闻微不可见的心跳声。 素衣从未与男子这般靠近,瞬间呼吸加重,心跳不规则起来,一抹红晕爬上脸颊。 蔚容康做事谨慎,担心有人知晓他好男风,再次回来,又扩大范围查看一次,站在古树下聆听。 素衣不敢再动,只希望蔚容康快点离去,胸口一阵炙热,有些呼吸不过来,那股热流透过薄薄的宫装传入体内,心又乱跳起来。 一低头,正好看见一只大掌压在她的左心房处,好巧不巧,那里正是......胸。 面具男子也发现手心的异样,温热富有弹力,狭长的凤眸一暗。 第二十六章 恼意 狭小的树枝上,空气有些稀薄,素衣微张嘴,身后是帮了她好几次的男子,况且方才事情出现紧急,面具男子也是好心救她,意外压住她的胸,可是...... 陌生的气息,难掩的羞涩在清丽的面上浮现,就连耳根都红了。 面具男子看着那一抹桃花,手腕一转,素衣只觉天地一阵旋转,白色锦袍飞舞霎时迷眼,一回神,她已被抵在树枝上,而身前是面具男子宽阔的胸膛,好看的苍白下颚低下,那双凤眸紧盯着素衣粉红的樱唇。 周朝的空气似乎升了温,素衣有些热,喉间有些干,不由得吞咽下唾沫。 面具下的黑眸一紧,一股情潮涌现,面具男子低首,俯身向素衣靠近。 那张苍白的薄唇离素衣越来越近,鼻息里呼出的热气喷洒在素衣面上红霞飞舞心跳很快。 眼看着就要贴在一起,面具男子却是停顿不前,凤眸中一片幽深黑暗,就像墨汁侵染的墨盘。 素衣闭上眼睛卷翘的睫羽颤动,那股好闻的芳草气息厚重而浓郁。 半响,身边没了声音,素衣睁开眼,面具男子已经不见。 素衣有点失望,同时却又有些庆幸。 待素衣走进宣德殿,蔚容晟已经与兰香坐在一处,其他家眷都是坐在一张桌后,素衣真不想打扰蔚容晟脚下一阵踌躇。 兰香并未像以前那般黏着蔚容晟,只是坐在蔚容晟身边,见素衣进门,立刻笑道,“素衣快过来。” 蔚容晟抬眸扫向素衣,黑眸中有股看不懂的深意。 素衣在兰香身边坐下,太后坐在高位左边,康庆帝带着皇后走进,叩首、见礼,落座。 李丞相一家与素衣的座位斜对,素衣抬眼正好看见李梦珍的视线扫向蔚容晟片刻后又转向太子蔚容康,素衣端着茶杯喝水。 皇后面带笑容,慈爱的看着太子,又看向李梦珍,笑得分外高兴。 一曲迤逦歌舞后,太监总管宣读圣旨,李丞相府大小姐李梦珍才华横溢赐婚于太子蔚容康。 素衣见李梦珍一副幸福笑容,却是在心中升起几分担忧。 席间,素衣总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接着朝臣敬酒,素衣看了一眼,望见一双桃花眼。 原来,他是皇子。 这个时候,蔚容毅正好向素衣看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素衣率先移开,酒过三巡,宣德殿一片热闹,酒作陪,少了几分拘谨,南朝民风开放,宴会上允许各自敬酒。 从素衣进门,蔚容毅就见到那张丽容,见她在晟王身边坐下,心下有点凉,晟王不理她,心中几分高兴几分忧伤。 蔚容康连续喝了几杯,酒气上涌也没有那么多禁忌,倒了一杯酒向素衣走去。 素衣低着头,淡眉轻蹙,早知晓他是皇子她就不招惹了,那句我是你大爷在脑中徘徊。 康庆帝赐婚蔚容晟正好蔚容毅远游还未回朝自然不知晓康庆帝还有一子。 蔚容毅想到那天茶楼素衣留下的话,笑容挂在嘴角,锦靴停在素衣前方,彬彬有礼的说,“在下蔚容毅见过大爷。” 蔚容毅故意将最后二字说得很轻,却能被素衣听见,兰香没有武功自然未听见,可却落进另一双耳朵里。 礼部尚书向蔚容晟敬酒,蔚容晟喝了一点,刚放下杯子,便听闻蔚容毅的声音,转头看向素衣,眸光一片幽幽晦暗不明,似有一股莫名的恼意在跳跃。 空气里一阵紧张。 第二十七章 她是你三嫂 素衣也感觉到那阵紧张,一股凌厉的视线从侧边传来,越过王妃直射而来,握住酒杯的手一抖,一滴无色的酒洒在莹白的手背上,滑过细嫩的肌肤,霎是好看。 蔚容毅的桃花眼里惊艳,脱口而出,“这双手真漂亮。” 他忘却还在与素衣敬酒放下酒杯,转而想去握素衣的手。 就在这时,一只节骨分明,长时间阳光照射下的略深的大掌伸出,挡住蔚容毅,“五弟,你游历归来了?” 蔚容晟端起酒杯,送上蔚容毅放下的酒杯,“我们喝一杯。” 蔚容毅不舍的从素衣脸上移开视线,看着蔚容晟几分艳羡,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三哥,我敬你。” 蔚容毅先喝下酒,蔚容晟的视线从蔚容毅的面上向素衣看去,似在质问。 素衣不看蔚容晟,低垂着头,端着身边的清茶喝了一大口。 瞬间,喉间一片辛辣,是酒。 喝急了,一阵咳嗽,素衣呛得厉害,却又极力忍住,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极为难受。 蔚容毅一阵担心,端起紫檀木桌上的清茶。 素衣好不容易稳住咳嗽,身体还在颤抖,抬眸两杯茶放在眼前。 蔚容晟见素衣一口喝下酒,俯身端起他的茶杯。 另一杯茶是蔚容毅端着。 素衣一阵错愕,在两蹙眸光下,素衣犹豫的接了蔚容晟的茶喝了下去。 兰香一阵惊愕,他明明记得蔚容晟有洁癖,从来不允许人用他用过的东西,这是...... 蔚容毅有些失落,将茶杯放在紫檀木桌上,素衣转向蔚容晟落座的地方,少了一只茶杯,而她的身前多了一只,暮然想起她方才喝了蔚容晟的用过的茶杯。 一瞬间,素衣有些怔忪。 蔚容晟没有错过素衣与蔚容毅的神色,那只压在素衣腰上的手猛然收紧,就像宣告所有似的,“五弟,这是你的三嫂我的侧妃李素衣。” 蔚容毅脸色一变,不甘、落寞、忧伤,五味繁杂。 蔚容晟将蔚容毅的神色收为眼底,压在素衣腰上的修长指腹收紧暗暗用力,薄凉的唇瓣微勾,“爱妃,给五弟倒酒。” 蔚容晟吃错药了? 素衣迟缓,三人间流淌的暗涌引起众人注意,有些嚼舌的人窃窃私语,素衣端上酒盅替蔚容毅满上,双手奉上,蔚容毅看着素衣隐忍的模样,一阵心疼,却又因为是他三嫂,有苦说不出,接过酒时,不小心碰到素衣的手指,微凉细嫩,猛然间想到在清泉茶楼,记忆犹新的美好感觉,一口喝下。 蔚容晟的黑眸直锁素衣,此时他自己都不明白,蕴蕴的深色眼眸中占有欲有多强烈。 虽然素衣按照蔚容晟所言做了,可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回到座位径直喝下三杯酒。 蔚容毅走回却不敢向素衣看去,耳畔热闹喧哗,素衣却觉得一阵沉闷,见有人离席,她也悄悄的走出殿外,只是一束眸光伴随其走远。 李梦珍靠近太子倒酒,太子蔚容康拉开些许距离,李梦珍手一抖溅了几滴酒渍在红色宫装上,莫氏陪着李梦珍去偏殿换衣,素衣见他们母女两人出来,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她们太子的秘密。 莫氏母女进去一会,素衣才走近,却听闻...... 第二十八章 以身相救 素衣双手紧紧扣在一起,莫氏竟这般狠毒,难怪娘亲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从娘亲进府便买通侍婢下药,十几年过去,娘亲的身体越来越差。 她真的很想进去质问莫氏,这里却是皇宫,李梦珍刚被康庆帝赐婚太子,在府中莫氏一直都是好好形象,无懈可击,素衣只能忍,指甲抓破了手心流出血来都没有发现。 素衣走回宣德殿,酒已经喝得尽兴,康庆帝目光迟缓,该离开了,蔚容晟告辞离开,蔚容康见素衣离去也请辞。 蔚容毅走得很慢,远远的看着蔚容晟与素衣低语,素衣迟疑,蔚容晟上轿车,拉上兰香,素衣片刻后也跟着上了一辆轿车。 夜幕漆黑,没有一颗星星,空气中一阵沉闷,像极了此时蔚容毅的心情。 蔚容毅跟着蔚容晟的马车,为了不让蔚容晟发现故意慢了一段距离,蔚容毅的王府与晟王府相反的方向,蔚容毅跟着走会绕一大圈,可今晚他却想傻一次,为他还没有发展就夭折的恋情。 夜黑风高,蔚容晟的马车走进一条两边长着粗壮的大树小道上,茂盛的枝叶将夜映衬得更黑,蔚容晟喝了好几杯酒,闭上眼睛靠在软榻上休息,兰香挨着蔚容晟坐下,素衣在最末端坐下,收紧身体,与蔚容晟隔开一个空间。 忽然,钴轮响了一下,似撞在硬物上停下,一阵寒厉的风出来,蔚容晟猛然睁开眼睛,一柄锋利的剑划破轿帘向兰香袭来。 蔚容晟想也没有想便将兰香捞进怀里,一个旋转,躲开利剑,跳出轿子。 刺客见势,利刃一转,向素衣门面刺去,招式狠利。 待素衣发现剑已到米粒距离,只能躲开要害,锋利的剑划破了素衣青色宫装,细嫩的肌肤割开深深的口子,血流如注。 刺客没有刺中要害,又来一剑,狭小的空间,素衣躲不开,清眸一沉,没想到刺客的目标是她,想来方才刺客刺向兰香只是为了让蔚容晟离开轿子,倒是深思熟虑。 蔚容晟抱着兰香站在轿外,划破的轿帘清晰的露出寒光闪烁的剑刃又向素衣刺去。 素衣不用想也猜到蔚容晟是不会管她死活的,暗暗运功,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暴露武功,纤细的手指合并藏在宽大的宫装下,那只受伤的手染红了宫装,青色到不显眼,只是血腥味太浓。 素衣笑了,黑夜中清丽的眼眸如琉璃般闪动,刺客要她死。 她还来不及出手,一股强大的劲道生硬的将她扯过,紧紧抱在怀里,接着,素衣便听见利剑刺进血肉的声音。 蔚容毅低首看了素衣一眼,桃花眼笑得极为高兴。 刺客见刺中蔚容毅,忙抽出利剑逃走。 蔚容毅只觉后背上一阵剧痛,稳不住身形倒在车上,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 素衣看着蔚容毅,心中百味繁杂。 她的夫君抱着另一个女子冷眼旁观她被刺杀,另一个男子却为了救她以身挡剑。 素衣不禁苦笑了一下,伤口的疼,心中的冷,让她整个人一片木讷。 她与蔚容毅不过见了两次面,他这是何苦? 第二十九章 痛 风吹得很大,树叶沙沙作响。 素衣忙蹲下身,紧张的喊道,“蔚容毅--” 蔚容毅背上很痛,几乎能听见血流的声音,困难的睁开眼见素衣满脸担忧,嘴角上扬笑得极为开心,困难的说道,“我......没事......” 素衣就地坐下将蔚容毅放在腿上,手上一片潮湿,蔚容毅的背上流了很多的血,看着蔚容毅脸色苍白,不禁问道,“你傻啊。” 蔚容毅举起手,想抚上素衣的脸,脑中却又想到素衣的身份,停留在半空,嘴却是忍不住的说道,“你没事就好.....” 马车刚走进这条小道,蔚容毅就嗅到一丝不平静,再看见刺客出手,刺中素衣,那一刻他想也不想便跃至车里,保护她。 虽然她是别人的女人,可他喜欢,他要护她周全。 蔚容晟见刺客逃开,夺过侍卫手中的剑向刺客追去,很快便将刺客抓住,然刺客却咬舌自尽了,最后看了兰香一眼。 刺客死时那一眼,并未逃开蔚容晟的黑眸,他看向兰香,兰香面上一动,似要哭出来,“王爷,我不认识这个刺客,方才他还要行刺我。” 蔚容晟没有说话,只手扯开刺客的面巾,是一张平凡的脸,只是偏开的颈脖上的火焰图腾印记,蔚容晟认出是专门做买卖生意的死士。 蔚容毅的小厮跪在一边哭泣,蔚容晟一阵烦闷,他的女人却被别的男人护着。 这里离晟王府很近,蔚容晟将蔚容毅带回府中,路上他从素衣手中接过蔚容毅,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口,点了几处止血穴位,蔚容毅昏迷过去,蔚容晟将他躺平在软榻上,素衣看着蔚容毅眼里一片担忧。 蔚容毅的舍身相救,素衣心里很是感动。 蔚容晟看着素衣失魂落魄,剑眉紧蹙,大掌拉过素衣,素衣不查,错愕中只见身上的白色里衣掀起扯落一块,蔚容晟沉着一张脸将她受伤的手臂包了两圈。 车到王府,关风月就上前,侍卫将蔚容毅抬进房间,关风月立刻喂了一颗药丸,上药包扎,素衣都站在大厅里等候,见关风月说蔚容毅的伤不伤及性命时,才放下心来。 蔚容毅很快转醒,见站在榻前的素衣,又看见黑着脸的蔚容晟,转向一角的自家小厮,不忍让素衣担忧,说道,“三哥,我想回王府。” “你救了三嫂,在我府养伤最好,刚上了药务须再触动伤口,”蔚容晟道。 蔚容毅想着素衣是蔚容晟的侧妃就心痛,看着素衣在身前却什么也不能做,心比伤口更痛,“我还是想回去。” 蔚容毅挣扎起身,蔚容晟担心他的伤口再次裂开,命人铺上好的软榻小心护送。 临走时,蔚容毅又看了素衣一眼。 蔚容晟也见两人的举动,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剑眉一皱。 素衣回到湘竹阁,碧柳见素衣手臂上的伤当下就哭了起来,素衣安抚碧柳两句,对于手臂上的伤不甚在意,心很空,还很冷。 迷迷糊糊,素衣倒在床上睡了过去,朦胧中似有一个身影在跟前忙碌。 第三十章 家宴 素衣睁开眼想要看清楚,眼睛却像蒙着一层布,怎么也看不清,只见一抹白色在晃动,是他,素衣嘴角挂着一抹淡笑闭目。 浑身滚烫,心口出却是一片冰凉,素衣难受极了。 忽然,一股清凉传来透过皮肤流进心间又是一暖,素衣紧皱的眉头松开,渐渐的热流暖和了素衣的心,男子收回手,将素衣轻轻放回床榻。 窗外的月光洒进落在素衣脸上,男子凝视了好一会,那双面具的下凤眸一片幽深。 忽然,男子藏在面具下的眉头一皱,瞬间跃出湘竹阁。 僻静的小道上,面具男子站在原地,不远处一个穿着粉色纱裙的女子欣然上前,离面具男子很近时停下脚,“白衣哥哥。” 兰香热切的看着面具男子,脸上止不住的欣喜,面具男子不说话,冷眼看着她,却无损兰香的高兴,径直说道,“白衣哥哥,还记得我吗?” 兰香听说他进了湘竹阁便换上那件珍藏在箱里的衣衫,颇为仓促,她的衣衫有些乱,整理下,笑看着面具男子,转了一圈,面具男子黑眸沉了几分,声音饱含斥责,“小小年纪心机不小,就为了引我出面,找死士刺杀李小姐?” 白衣哥哥果然对李侧妃有情谊,兰香难受瞬间就哭了起来,“白衣哥哥,我没有想过要李小姐的命,我只是想见你。七岁那年要不是你我早就被马车撞死了,我找了你许久,那夜你进入兰苑我高兴极了,你却忘了我还想杀我,白衣哥哥,我很想你。”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果然和他很配,”面具男子带着一股恨意说道。 “白衣哥哥--”兰香上前去拉面具男子的手臂,却被他躲开,兰香流泪更凶了。 “滚,我不想看见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如果早知你这般狠毒定不会救你,”面具男子说完,纵身一跃不见了踪影。 兰香病了,蔚容晟原本想去湘竹阁看望素衣,却见兰溪急急跑来,蔚容晟立刻请人找来关风月一同去兰苑,在兰苑待了一夜。 皇后听闻蔚容毅为了蔚容晟的侧妃受了伤,心里一番计较,在蔚容晟早朝期间,命内侍将素衣兰香请进宫,待康庆帝下朝,皇后亲自告诉皇上昨夜百花宴不尽兴想皇子皇女共享宫中美食,皇上同意。 蔚容晟刚走到宫门便有内侍上前告知今晚家宴王妃与侧妃都接进皇宫,而未上早朝的蔚容毅府邸皇后身边总管领着皇后旨意请蔚容毅进宫,蔚容毅伤口刚愈合脸色苍白又听闻素衣受伤蔚容晟未曾请大夫包扎心里一阵担忧,勉强起身来到宫中。 家宴还未开始,蔚容毅住在以往还未出宫时的寝殿离蔚容晟的住处不远,蔚容毅皱着眉头在床上躺了一会还是让小厮替他换上衣衫出去走走。 兰香安置在蔚容晟以前在宫中的主殿,素衣自动去了偏殿,未曾想到殿外的长了一颗桃树,繁花满树,素衣担心娘亲想回丞相府,一片愁容。 一袭青色宫装,发髻简单,淡眉微蹙,素衣独自站在桃树下,却不知她已成为一道风景,落进一双忧伤的眼眸中。 第三十一章 我喜欢你 宣德殿,皇后在皇上的右下方,瞄着花细的眼睛扫了素衣一眼,又扫向蔚容毅,心下一阵冷笑。 大殿中歌舞升平,几个宫娥穿着靓丽的舞衣翩翩起舞,紫檀木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食物,舞姬退下,皇后站起,“难得一家人团聚,不必拘礼,尝尝糕点师新出的桃酥,加了特殊配料味道不错。” 素衣鼻子铃敏,一下就嗅到糕点中藏有一味对伤口恢复不好的食材,心中一凉,难道皇后今日的目的? 蔚容毅安置的座椅正好在素衣的对面,素衣抬眸有些担心的看了蔚容毅一眼。 正好蔚容毅也看向这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素衣脸色不太好,嘴唇微白。 “五皇子,你尝尝,”皇后开口道。 蔚容毅看着糕点眉头一蹙,虽然方才素衣的动作很小,还是被他看出她是在提醒不要吃糕点,可皇后开了口,他不好推拒,硬着头皮吃下一块,忍住腹中翻搅,他受伤康庆帝并不知晓,只要忍过家宴就行。 素衣与蔚容毅的神情并未逃开蔚容晟的视线,一口喝下杯中烈酒。 兰香神情呆滞,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慌乱中碰到了身前的茶,蔚容晟看见揽过她的腰,避开茶水,素衣担心蔚容毅没有察觉,茶水滴了她满身。 蔚容毅也看见素衣的狼狈,握着酒杯的手紧了几分,桃花眼看着蔚容晟那一刻似有火花在闪烁。 湿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很是难受,素衣行礼告退去偏殿换衣。 蔚容毅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心里一阵难受,顾不得伤口喝了一杯酒,握着酒杯的手慢慢舒展,趁着众人不注意也离开宴会。 宣德殿里一片沉闷,不知为何蔚容晟一片焦躁,又喝了一杯酒,抬眼却见蔚容毅不在席上,黑眸沉了几分。 素衣换好衣衫,满园的桃花甚好,站在树下。 一阵脚步声传来,素衣转头见一抹深蓝色宫装的蔚容毅,脸色苍白,唇瓣的血色隐去,步幅有点乱,她担心蔚容毅的伤势,上前走了几步。 “蔚容毅你怎么出来了,是伤口裂开了吗?” 想到蔚容毅替她挡剑,素衣心里就一阵愧疚,再说她常伴男子出门不拘泥小结,直接去拉蔚容毅的衣服想查看伤势。 蔚容毅脸微红,带着几分羞涩的压住衣衫,“不碍事。” “你喝酒了,不知道受伤不能喝酒吗?方才--”素衣喋喋不休,蔚容毅却是一阵好笑,被素衣关心这种感觉真好。 她也意识到动作不妥停下动作,推开一步,问道,“皇后让你吃糕点可有什么不适?” 即便是伤口一阵生疼,蔚容毅也是甘之如饴,他得到喜欢女子的关心。 “没事,”蔚容毅笑道。 夜风卷起素衣的黑发,几缕香气传入蔚容毅的鼻息,心中控制不住的情潮让他握住素衣的手臂,“素衣,我喜欢你,从我在茶楼看见你就喜欢了,知道你在晟王府过得不开心,只要你愿意我--” 素衣忙伸出手指拦住蔚容毅即将要说出的话,“多谢王爷抬爱,素衣已经为人妇。” “可我知晓你与三哥并未行夫妻之礼,”蔚容晟急切的说道。 不远处一个黑影站在原地,一双幽眸盯住桃花树下的两人视线一寸一寸变冷。 第三十二章 你对得起她吗? 蔚容毅舍身救她,又向她表明心迹,竟然知晓他们床笫之事,蔚容晟嘴角微扬,一阵冷笑,倒是小瞧了他的侧妃。 蔚容毅的性格他是知晓的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女人舍出性命,他喜欢游历,一点不喜在朝堂,就连上朝都懒懒的,今日却为了他的侧妃带伤赴宴。 蔚容晟越想心里越浮躁,恨不得上前掐死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而蔚容晟正是这样做了,他上前一把拉过素衣,大掌占有欲十足的压在素衣纤腰上,嘴角带笑,“爱妃,原来你在这里,害我好找。” 他转眼看向蔚容毅,“五弟也在,昨日还真要感谢你的出手相救,我替衣衣谢谢你。” 一副旁若无人宣告所有的言语气得蔚容毅血气上涌,垂放在长袖里的手紧握成拳裂开了背上结痂的伤口流出血。 “三哥,五弟有事想与你说,我们去那边,”蔚容毅忍不住开了口,眼底闪过一抹沉痛。 蔚容晟黑眸盯着蔚容毅,淡淡一笑,搂着素衣就像他们是多么恩爱缠绵,“五弟,无妨,有什么事当着衣衣的面说也一样。” 蔚容毅脸色一沉,唇动了几下,还是说道,“三哥,你怎么能对素衣这般冷漠,明知她受了伤还溅了一身茶水。” “素衣?五弟你何时与三哥的侧妃这么亲近了,方才我只是不顺手而已,”蔚容晟淡淡的说道,笑容不落,只是幽深的眼眸深不见底。 蔚容毅忍不住咳嗽一声,藏住的话脱口而出,声音急切,“三哥,你知晓我散漫为何喜欢游历不喜朝堂,我就是见不得薄情寡性,五弟一直敬佩你重情重义,可如今为何变得这般冷漠无情,她是你的侧妃,在大佛寺你亲眼见她被轻薄不出手相救,没有婚礼进入你的王府,你根本就不关心她让她受你的姬妾欺负,昨夜你只顾着你的王妃,可知差一点刺客就会要了她的命,不但不请太医替她疗伤还让王妃的茶倒在她的身上,你对得起她吗?” 素衣一阵错愕,没有想到蔚容毅会这样直接替她抱不平,心中百味翻过,其实她真不在意,他又是何苦呢? 蔚容晟却是一笑,大掌暗暗用力将素衣的身体靠在他的怀里,笑声刺耳,素衣微微蹙眉,蔚容毅憋得满脸通红。 好半响,蔚容晟才停止笑声,俯身低头,薄唇靠近素衣的耳畔,低语,“你也觉得本王冷落了你吗?” 如此近的距离,素衣满面都是蔚容晟的味道,有些不知所措,黑眸中倒映着她微微慌乱的神色,就像他是多么宠溺她似的,明知他是故意在蔚容毅面前亲近,她却又控制不住心神想要靠近。 素衣心里一阵复杂,其实蔚容晟她已经想要放弃,冷落与否无关紧要,只是蔚容毅的告白令她恐慌,她不能害了蔚容毅。 素衣的迟疑落进蔚容晟的眼里,那黑眸幽幽的,似有两处火苗在燃烧。 猛然间,蔚容晟挑起素衣的下颚,薄唇覆了上来。 第三十三章 演戏 蔚容晟抱住素衣俯身落下一吻,轻轻的就像春日里徐徐的暖风过境,素衣脑袋有些晕眩,抬眸却看见蔚容晟眼底的嘲弄与不削。 他只是在戏弄她而已。 素衣生气用力的咬了蔚容晟的唇一下。 两人亲密无间,吻得热火朝天,两人身体如此贴近可心却无比遥远,那一记嘲讽已经让素衣醒悟,没有沉、沦,他们只是在演戏,最初的恍惚后素衣心里一片清明,两人的眼中都是清明与淡定,谁也不曾迷恋。 蔚容晟吻她只是为了彰显男人的尊严,也是在提醒蔚容毅,她是他的侧妃,不管他怎么做也轮不到蔚容毅质问。 素衣接受蔚容晟的吻只是为了让蔚容毅断了念想。 然,蔚容毅看着这画面心如刀绞,胸口有血气在翻滚,背上伤口的血溢出打湿了宫装,眼里全是怒意,蔚容晟与素衣纠、缠似乎在告诉他,是他多事,当事人都不在在意,演戏的没有那么认真,他这个看戏的何必入戏太深。 蔚容毅转身离去,高大的身影就像蒙上一层悲伤。 素衣看着蔚容毅离开,有些伤感,还是伤了他。 蔚容晟依旧紧搂着素衣,停下拥吻,姿势暧、昧,低头见素衣眼中一片清明望着蔚容毅离开的方向,眼眸一眯,带着一股危险。 此时的素衣一点也不像当初在王府那个企图勾、引他的女人,蔚容晟涌起一股烦躁。 “王爷,戏已经演完了,该放手了,”素衣云淡风轻的说道,“王妃还在等你。” 清清冷冷的声音,并无任何不妥。 可蔚容晟眉头一皱,黑眸冷冷的盯着素衣,素衣被看得心头发麻,却依旧挺直着背脊对上蔚容晟的视线。 微凉的薄唇勾起,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俯身将唇故意贴着素衣的耳朵,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声音带着撩拔的暗痒,“本王觉得还不够。” 说完,大掌扣住素衣的腰拉过,另一只手压、在素衣的后脑勺加深吻。 放浪而形骸。 素衣蛾眉一蹙,愠怒油然而生。 蔚容晟当她是什么? 素衣牙齿一闭,将作乱的舌、头咬出了血,她分明感觉到蔚容晟的停滞,可他只是短短一下和着血掀起狂风暴雨。 素衣倒抽了一口冷气,既然蔚容晟不仁休怪她无意。 素衣红肿的唇勾起,冷冷一笑,清眸中波光粼粼,抬起腿撞向蔚容晟。 开始蔚容晟只是想要惩罚素衣,疼痛让他停下动作。 大掌立刻松开素衣,停止了对素衣的举动,幽眸一片冰冷,大掌扣住素衣的腰一个旋转直接将素衣压、在殿外的草地上。 “你倒是敢!”蔚容晟忍住下腹的疼痛,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素衣眼中一片惧怕,瑟瑟的说,“对不起,王爷,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被轻薄......所以难......控制......” 蔚容晟看着素衣眉峰一挑,玩味的笑了起来。 “原来是觉得本王不够温柔,无碍,今晚正好本王有兴致,就让你侍寝。” 第三十四章 人家还等着王爷 似挑逗,似缠绵,轻轻的撩拔着素衣敏感的神经,男性的气息铺面而来,素衣脑袋有些晕眩,抬眸却见蔚容晟眼底的嘲弄与不削。 他只是在戏弄她而已。 素衣生气的咬了蔚容晟一下,却被他趁虚而入,长舌在嘴里翻搅,场面火辣,大掌更是拉紧她们之间的距离,贴住没有一丝缝隙。 两人亲密无间,吻得热火朝天,两人身体如此贴近可心却无比遥远,那一记嘲讽已经让素衣醒悟,没有沉沦,他们只是在演戏,最初的恍惚后素衣心里一片清明,两人的眼中都是清明与淡定,谁也不曾迷恋。 蔚容晟吻她只是为了彰显男人的尊严,也是在提醒蔚容毅,她是他的侧妃,不管他怎么做也轮不到蔚容毅质问。 素衣接受蔚容晟的吻只是为了让蔚容毅断了念想。 然,蔚容毅看着这画面心如刀绞,胸口有血气在翻滚,背上伤口的血溢出打湿了宫装,眼里全是怒意,蔚容晟与素衣纠缠似乎在告诉他,是他多事,当事人都不在在意,他自作多情了。 蔚容毅转身离去,高大的身影就像蒙上一层悲伤。 素衣看着蔚容毅离开,有些伤感,还是伤了他。 蔚容晟依旧紧搂着素衣,停下拥吻,姿势暧昧,低头见素衣眼中一片清明望着蔚容毅离开的方向,眼眸一眯,带着一股危险。 此时的素衣一点也不像当初在王府那个企图勾引他的女人,蔚容晟涌起一股烦躁。 “王爷,戏已经演完了,该放手了,”素衣云淡风轻的说道,“王妃还在等你。” 清清冷冷的声音,并无任何不妥。 可蔚容晟眉头一皱,黑眸冷冷的盯着素衣,素衣被看得心头发麻,却依旧挺直着背脊对上蔚容晟的视线。 微凉的薄唇勾起,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俯身将唇故意贴着素衣的耳朵,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声音带着撩拔的暗痒,“本王觉得还不够。” 说完,大掌扣住素衣的腰,拉过,另一只手压在素衣的后脑勺加深吻,修长的腿挤进素衣的双脚间,逼着素衣后退抵在桃树上,隔着衣衫挑衅,捉弄,又似在惩罚。 放浪而形骸。 素衣蛾眉一蹙,愠怒油然而生。 蔚容晟当她是什么? 素衣牙齿一闭,将作乱的舌头咬出了血,她分明感觉到蔚容晟的停滞,可他只是短短一下和着血掀起狂风暴雨,大掌更是不客气的穿过衣衫压在素衣胸前,毫不怜惜,只是发泄,发泄他的不满。 素衣倒抽了一口冷气,既然蔚容晟不仁休怪她无意。 素衣红肿的唇勾起,冷冷一笑,清眸中波光粼粼,抬起腿撞向蔚容晟的小腹....... 开始蔚容晟只是想要惩罚素衣,可品尝中难以控制,细嫩、美好渐渐迷失本性,毫无防备,顿觉腿间一阵剧痛。 大掌立刻松开素衣停止动作,幽眸一片冰冷,额间青筋直跳,蔚容晟扣住素衣的腰一个旋转直接压在殿外的草地上。 “你倒是敢!”蔚容晟忍住下腹的疼痛,声音带着咬牙切齿。 素衣眼中一片惧怕,瑟瑟的说,“对不起,王爷,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被轻薄......所以难......控制......” 蔚容晟盯着素衣,片刻后,眉峰一挑,玩味的笑了起来。 “原来是觉得本王不够温柔,无碍,今晚正好本王有兴致,就让你侍寝。” 第三十五章 玉佩 蔚容晟准许素衣回丞相府探亲。 素衣没有见到蔚容晟,只是一个内侍传来蔚容晟的话,而马车就停在朱雀门外,虽说没有拿到休书,但能回去见到娘亲,素衣还是很高兴的。 然,素衣刚到丞相府就得知娘亲卧病在床已是很严重了。 素衣想到莫氏母女所说慢性毒药,垂放在身侧的手一阵收紧,府中莫氏掌管素衣有没有证据,看着躺在床上只剩下皮包骨头的娘亲,心里一阵难过。 莫氏昏昏沉沉,模糊的看见素衣,素衣见娘亲醒了立刻上前,声音有些哽咽,“娘亲......”,她的鼻子一酸,眼中升起一层薄雾凝聚成水珠落下,却又担心被娘亲看见她哭泣伤心难过对身体不好,极力忍住。 莫氏又何尝不伤心,可早就千传百孔的心让干涸蜡黄的眼睛流不出泪来,只是费力抬手抚摸着素衣的头,叹息一声,“素衣,让你受苦了。” 素衣抹去脸上的湿痕,抬眸笑了起来,弯弯的柳叶眉,长长的睫羽,像极了皎皎月色,一如那人的风华绝代。 莫氏的眼神有些恍惚,透过窗户看着天空,似在对那人道歉。 “娘亲,我不苦,有娘亲陪着,素衣怎么都不苦。” “傻孩子,你在晟王府的事我都知道,晟王对你冷淡,你不在意吗?你等了他六年,是娘不好,”云氏一片自责。 “娘亲,是我不想夺晟王的宠爱,如果素衣想要早就得到他的心了,是我不削,”素衣笑道。 云氏看着素衣,看着那双明媚的大眼,叹了一口气,“算了,凭你做主便是。” 当年她逃出那里,素衣又生了病无钱医治,正好遇见被刺客刺伤的李明洋,拿了他的钱替素衣治病心里愧疚,云氏温柔李明洋心生情愫在一起,后面云氏才知晓李明洋已有正室,素衣寄放在农家,云氏怀孕十月后换了素衣,自己的孩子抱了出去放进木盆飘走,至今也不知晓那孩子是死是活。 云氏一阵咳嗽,好不容易稳住,看着素衣,“素衣,你不能像娘亲这般懦弱,不削也好。” 这时,一个侍婢送上药,素衣想阻止,云氏接过药一口喝了下去,她将侍婢都退下。 房间一片安静后,云氏艰难的从床上起来,转动床柱,立刻对面的墙壁出现一个暗格,缓缓上前拿出一个大红色精致绣包放在床上,招呼素衣坐下。 云氏打开包,里面放着一块通体明亮的碧玉,上面刻着一个繁体的鱼字,她小心翼翼的拿起放进素衣的手中,“素衣,好生拿着,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见,如果有一天娘不在了晟王府又容不下你,就拿着这枚玉佩去找你的真实身份,切记不到最后千万不要公开身份。” 素衣面上一震,看着云氏,“娘--” “别问,知道太多对你不好,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云氏说着又是一阵咳嗽,锦帕捂着嘴,一点腥甜从喉间跃出,云氏看了一眼手紧握不让素衣看见。 “娘有你陪伴这一生够了,但是娘喜欢自由,活着围在四院墙里,死了就将我从南朝最高的山上洒下,我想看着你,”云氏淡淡的笑着,面上一片欣慰。 素衣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忍不住,“娘,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救你。” 云氏轻叹一声,“真是个傻孩子,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这一生娘很开心,唯一遗憾就是没有看见你幸福。” 云氏说着,靠在床头闭上眼睛,药效上来,睡了过去。 素衣将娘亲安置睡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终于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心中更是震惊她不是娘亲的孩子,但娘亲会是她一生的娘亲,手指紧握,一枚硬物磕着有些疼,伸开手呆呆的看着质地上层的碧玉,那个字就像活了似的在素衣眼前站立。 第三十六章 忍无可忍 莫氏听闻素衣回王府,晌午时分,吩咐侍婢请素衣到大厅用膳,素衣走进大厅,红木珍品分外惹眼,目光恍惚,素衣记得娘亲鲜少有机会到这里来用膳,娘亲是妾,她是庶出的女儿,皆在小院落里,而正妻则可以陪着夫君在大厅用膳,这便是妻与妾的分别,更是作为妾室的悲哀。 兴许是素衣成了晟王侧妃又是第一回回门,是以父亲(不,丞相大人)才允许她来大厅吃饭吧。 红木圆桌,李明洋沉着一张脸坐在上位,左边是大夫人莫氏,右边是李梦珍,素衣见到他们母女心里还是有些平静,可习惯忍耐的她安静在最下方坐下,谁也没有出声。 金丝燕窝、荷香鲤鱼、鲜汤炖鸡......白玉米饭,一大桌的珍稀佳肴,色香味俱全,素衣看着心下悲凉,娘亲病卧床榻午饭就一盅小米粥米都不见几粒,而眼前的父、母女三人却是津津有味,一片融合,李明洋可曾想到他还有一个人在偏院。 佛口蛇心的母女,就是她们害的娘亲病卧床榻。 素衣握着玉箸的手因为愤怒止不住的颤抖,冷眼看着一桌的平静。 “素衣,你已经进了晟王府,做人就要安分守己,恪守本分妻妾该有的尊卑要分明,”李明洋低声说道。 素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是娘亲太恪守本分,以至于就要被他的正妻害死,“呵呵”,素衣低笑一声,引得众人侧目。 李明洋更是当下沉下脸,莫氏倒是会做人,打圆场的从盘子里夹了一块鱼肉向素衣的盘子伸来,“素衣,吃块鱼肉,都瘦了,”面带微笑,一副慈眉善目。 十几年,莫氏在府中都是这一副脸,如不是那日她亲耳听见,素衣都不敢相信莫氏从娘亲进门就下了慢性毒药。 素衣没有动,只是冷眼看着莫氏。 李明洋本就不满素衣,当下就斥责道,“没长眼睛吗,你大娘再给你夹菜呢?” 素衣看向李明洋却是冷冷的笑了起来。 真会做人,莫氏只是在李明洋的面前做出一副大度温柔的样子,换着以往素衣会忍下,可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忍,一下将玉箸放在桌上,瞪了莫氏一眼,“我不饿,娘亲还需要人照顾,一大桌的奇珍异菜,可有谁关心我娘亲,她就一碗清粥,几颗米都能数清。” 素衣实在不想与这些道貌岸然虚伪的人在一起,就要起身离开。 “啪!” 李明洋将手中碗筷重重放下,面上一阵铁青,狠狠的盯着素衣,“谁教育你这般没大没小,你是我李明洋的女儿,不是乡村野孩,我府中是克扣你娘月例还是没给饭吃了,是她自己说要吃素怨得了谁!” “呵呵,”素衣一阵冷笑,李明洋更是愤怒,大声喝道,“目无尊长,四书五经你都看到哪里去了!” 莫氏立刻出声阻止,“老爷,不要动怒,她还是孩子。” “大夫人,装了十几年你就不累吗,我娘生病你一点也不愧疚?”素衣看着忍不住大声说道。 莫氏脸色一白,倒像是心中有鬼,素衣冷冷一笑。 “李素衣,你够了!我娘知书达理维系着一家和平就是不想父亲难为,看看你现在的模样,难怪晟王爷会不要你!”李梦珍看着素衣嘲讽的说道。 “坐下,必须吃了再走。”李明洋沉声道。 “我要回去照顾我娘,担心被某人毒害!”素衣瞪着莫氏一甩衣袖,站起身。 李明洋怒急,大喝,“看来你确实需要管教,来人,将二小姐关进小屋子!” 晟王府, 蔚容晟拿着一本兵书翻阅,正好看见一抹绯色,忽然脑中就出现素衣一身大红纱衣的魅惑模样,明媚的大眼,挺立的鼻子,殷红的小嘴,还有凸凹有致的身段,只是一想浑身就一阵灼热,期初见到素衣他还是惊艳的只是后面太过放荡。 眸光一冷,他放下手中的书,沉声道,“来人。” “王爷,有何吩咐?” “侧妃回来没有?” 小厮犹豫片刻,小声回道,“王爷你让侧妃回丞相府了。” 蔚容晟挥手小厮退下,再拿起书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脑中出现一双盈盈皓眸。 第三十七章 明月阁 偏僻的小院,一间漆黑的屋子,没有一扇窗户,素衣关进这里几个时辰,想必外面已经天黑了吧,不知娘亲会不会担心。 想到李明洋、莫氏母女素衣心里就一阵愤恨,轻解锁,素衣走出小黑屋,纵身一跃经过丞相府直接向郊区一处僻静的宅院去,素衣听闻明月阁藏有可解百毒的祝余草,她想盗取。 南朝东郊,群山逶迤间一座亭台水榭,雕梁画柱,琉璃屋顶,甚是繁华,这里便是明月阁,听闻里面机关重重,人才辈出。 素衣藏在明月阁僻静的后院墙壁边,聆听着里面动静,黑衣蒙面,只留出一双波光潋滟的双眸。 三更后,素衣纵身一跃,轻盈的攀过高墙,伏低身体,黑衣在夜风中激荡开来甚是飘逸。 穿过一大片竹林,淡淡的月色下,娇小的身影缓慢前行,素衣担心里面有机关,走了几步却未发现异常,聆听片刻之间风声呼呼作响,走了片刻也不见走出竹林,素衣才惊觉这里有阵法。 素衣走了几步见竹林移动,气氛甚是诡异,耳畔的声音极为刺耳。 她看了片刻,觉得一阵眩晕。 素衣并不了解阵法,可也看过一些布阵图,及时闭上眼睛,用耳朵聆听风位,跟着感觉便走出竹林。 豁然开朗,一座阁楼出现,外面十分古朴,廊下挂着几盏大红灯笼,光线不是很亮,有些朦胧。 水榭长廊,看似平静,素衣知晓定设有埋伏。 池塘里漂浮着荷花,直通楼阁,素衣也没有选择,她从腰间抽出一长截青色长绫直接缠上阁楼的大梁,素衣试了下稳固便手臂勾着青色长绫跃至楼阁。 收回青绫,两个提着灯笼的侍卫经过,素衣忙躲在石柱后,待他们离开,这才来到门边,警惕的看了四周一眼这才推开门走进,无声无息的看着里面的陈设,整齐有序,不知祝余草藏在何处。 素衣以为谁也不知晓她进入阁楼,却不知阁楼里的门窗都设置上细细的天蚕丝,只要一触动便会惊动。 明月阁的书房里,两个清俊男子相视一笑,玄衣男子挑眉一笑,“今夜的小贼倒是有趣,竟破了你的乾坤阵。” 白衣公子淡淡一笑,如月华倾泻,端着一边的茶喝了一口,是一双黑眸格外璀璨明亮,薄唇上杨,一抹淡笑挂在嘴角,“你的凌云星阵不也破了,倒是有趣得紧。” 玄衣男子笑道,“自明月阁出名后鲜少有窃贼敢来,清净太久寂寞够了。” “是该会一会谁这么胆大,”白衣男子放下茶杯飘飘长袖一挥,人已经不见,只留下一段声音,“让他有来无回。” 素衣找了好些地方也不见祝余草,站在楼正中凝神细看,中轴对称,东西方各设书柜,整间房以众星捧月之势。 猛然间,素衣抬眸一看,一处细小的突出在屋顶,淡淡一笑,原来你在这里。 素衣提气向上飞去,拿出一个小盒子,顿时一股利箭四处射来,忙闪身夺过,淡眉一蹙,不好,被发现了。 她赶紧跃出窗外,这时一柄利刀袭来,素衣闪身却撞到一处白影上。 鼻息间淡淡的香气飘来,白衣男子凝眉。 第三十八章 合鸣 月光下,素衣依稀看见一抹白影优雅从容,体态挺拔,是个年轻男子。 江湖传闻明月阁阁主风华绝代,为人心狠手辣,阁主之位便是他杀了带大他的老阁主手中夺取,素衣直皱眉,难道眼前男子便是明月阁阁主月沧? 皮肤微白,五官精致,透着几分阴柔却又难掩其散发的尊贵气势。 白衣公子黑眸扫向素衣,见她怀里的锦盒,直接去夺,素衣忙护着锦盒,男子的手压在素衣的胸前,素衣一顿,白衣男子顺手将素衣怀中的锦盒拿过,素衣去抢,奈何武艺差距甚远。 一时间,惊动明月阁的侍卫,四处涌来大批的人,素衣见势立刻闪身离开。 她仓皇离开却不知身后那双意味深长的黑眸,白衣公子看着手中的玉佩,勾唇一笑,夺过满空的月华。 素衣回到丞相府,见娘亲还在熟睡,素衣又回到小屋子,此时天色已经泛白,差一点就拿到祝余草了,素衣有些心惊想到方才男子的手掠过颈脖看来白衣男子的武功很高,抬手一摸猛然发现颈脖上的玉佩不见了。 素衣一惊,玉佩可暗藏着她的身世,细细一想,想来是方才与白衣男子交手时不慎被他拿走了,难怪方才他们都没有追她,她本是去盗神草却被他们窃走了玉佩,如果白衣男子想要她的命想来也是易如反掌,只是为何如此轻易而举放她离开? 这时,小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李明洋想到素衣已经加入晟王府即便是惩罚关了一夜小黑屋也差不多了,派人将素衣放出来。 素衣又去见了娘亲一面,这才离开丞相府,却没有回晟王府,素衣换了衣衫装扮到清泉茶楼。 明月阁她不适合再去,只能等,一连等了两天也不见有人前来,又过了半日,素衣才收到清泉茶楼小厮送来的信笺,上面用繁体写着几个字,明日江坊一叙归还玉佩,恢弘大气,素衣透过字迹仿佛见到那双深邃的眼眸,清冷月华下那双黑眸尤为醒目,当日她忙于应对并未看清白衣男子容颜,可气势非同一般。 翌日,风和日丽,素衣一袭青色素裙来到江坊,她不知对方是何时来,只能早到。 盈盈的江水,好几艘画舫轻纱垂落,或有低低的琴音传来,岸边杨柳依依,微风拂面,素衣看了四周一眼,并不见特别的船只,蛾眉微蹙。 此时,一艘精致的画舫行来,船上站着一个漂亮的歌姬正在弹琴,琴音曼妙有些冷,素衣不免多看了一眼,那船没人划桨向素衣这边驶来,素衣多看了一眼,船停靠在素衣身边,女子看着素衣面容微冷的说道,“李小姐,请上船。” 素衣思虑片刻,上了船。 本以为会见到明月阁的白衣公子,穿上只有女子一人,她起身走进船舱似乎不愿意与素衣多言。 画舫移至江中,阳光正好,金色的光芒洒下,风掀起几缕发丝,素衣难得兴致很好,看着空置的琴弦,有点动心,徐徐行至秦瑶前,琴尾部分有些像焦了似的,却又不似,看上去颇具韵味,素衣细细一看猛然想起是传闻已久的古琴凤焦。 兴起,素衣一拂衣衫盘腿而坐,素手芊芊勾动琴弦,优美动听的乐音从铮铮弦上飞泻,画舫很多琴音纷杂,素衣所弹奏的曲格外悦耳,江边人人矗立聆听。 如山间清泉叮咚作响,如有情人低喃。 远远望去,江坊如画,青衣女子气质雅典温柔。 一曲高山流水,引得无数想与之合奏的箫笛,却难以与之共鸣,素衣的琴声如天外飞来,船游过江面波光粼粼,几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屹立竞相绽放,青衫女子抬眸,清丽的面容微微带笑,景美,人更美。 忽然,一阵笛声传来,与素衣的高山流水相伴,竟是如此的和谐,素衣也听见笛声,聆听一二唇角带笑,偶遇知音,故意提高几分,笛声也随之,复而转低,配合得天衣无缝。 浅笑间,清眸眺望江面,一直帆船从对面行来,白衣如画,青丝如墨。 第三十九章 月沧 玉指勾下最后一个琴音,指尖缓缓落下,白玉竖笛从唇瓣落下,黑眸盯着前方,抬手一挥宽大的白色衣袖行驶更快。 素衣起身抬眼望去,这才看见一袭白衣男子站立在一只漂亮的大鱼背上,纵身一跃,白衣在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弧形,转眼已在素衣身前。 芝兰玉树,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素衣眼前一亮,仿佛洛神赋中形容的公子在眼前,不由得心生相惜。 白衣男子锦靴落地,衣阙翩飞,墨发在空中划开优美弧度,只是一转身,素衣便见一张莹白的面具,清眸上扬一抹笑容闲适的挂在嘴边,声音脱口而出,“是你?” 男子伸出手一个锦盒出现在素衣眼前,方盒打开,一只青青的三条茎须草位于盒子正中,素衣停顿片刻幡然醒悟,“祝余草。” 素衣满脸欣喜看着白衣男子,他三番四次出手相救,又赠与神草,想到娘亲有救了一阵感激,“谢谢公子。” 男子面具下的薄唇一动,凤眸上扬,“本座月沧。” “久闻明月阁月阁主大名,今日一见甚是荣幸,又赠与素衣祝余,大恩定当相报,以后有事请到清泉茶楼知会一声。” 素衣想到娘亲可以解去身上的毒格外高兴便暗中说出身份,面具下月沧但笑不语。 微风吹来,垂落的柔顺墨发飞舞,黑眸扫向一边的凤焦,“可否赠与一曲。” 素衣淡笑颔首,席地而坐,不拘小节,月沧看着素衣不做作黑眸幽深几许,也随意坐在船舷,通体透白的玉笛压在嘴角。 素衣勾了一下琴弦,广陵散已出,月沧笑看了素衣一眼,与之共奏。 琴音柔美温和,玉笛刚劲有力,一柔一刚,合拍得如俞伯牙钟子期,一股心心相惜相见恨晚偶含。 一些懂音律的闲人矗立,远眺着琴笛传来之处,只见一青一白如水墨山水,浓重而富有色彩,好一对心灵相通男女。 此时江边,一位穿着墨色锦衣华服的男子走来,也听闻乐曲,不由得看向江中画舫。 曲罢,月沧将藏在腰间的玉佩拿出,素衣看见是她那枚暗藏身世的碧玉佩,“李姑娘琴技过人,放眼四海八方无人能比,玉佩归还佳人,这尾凤焦也请一并带回算是那夜本座的赔礼。” 素衣迟疑,不能收下明月阁阁主如此贵重之物,祝余草已是珍贵,凤焦不能收。 月沧像似看出素衣的顾虑,将放下的玉佩拿回手中,凤眸幽幽的看着素衣,“凤焦要遇到对的人才能体现其价值,本座不会弹琴留着也是无用,不收下凤焦玉佩本座就带走。” 漆黑的眼眸就像一道深海漩涡紧紧揪住素衣的视线,片刻后素衣转开视线,白净的脸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红晕,抬眸画舫上已没有月沧的身影,素衣看了四周一眼,方才请她上船的女子走出移动画舫至江岸,素衣下船,女子已经驶离画舫。 素衣一转身,却闻到一股墨香。 第四十章 江坊一遇 “王爷?” 素衣退后一步委身行礼。 蔚容晟剑眉微蹙,她怎么在江坊,手中抱琴。 他怎么也猜不到方才那股优美的乐曲是素衣弹奏,在乐音消失那片刻微微叹息一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能几回闻。 “见过王爷,”素衣委身转身准备离去。 素衣的不纠缠,面上没有一丝突然遇见蔚容晟的喜悦,蔚容晟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烦闷,见素衣要离去,出声道,“你应该回府了吧。” 素衣想到晟王府的诸多烦事就直蹙眉头,转身时敛住神色,低眉垂目,轻声道,“王爷,素衣的娘亲病得很严重需要照顾,素闻王爷及重情义,素衣理应衣带不宽的伺候娘亲。” 一句话让蔚容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倒是不知他的侧妃口才如此伶俐,不免多看了几眼,低眉顺目一副逆来顺受骨子里分明写着倔强不服。 蔚容晟向素衣走近一步,毫无预警的挑起素衣的下颚,对上素衣盈盈的皓眸,幽深如墨的眸子就像要看穿素衣似的,素衣扬唇露出一抹淡笑,弧度完美却令人生出几分疏远来。 “爱妃的娘亲病了,本王也理应当前去看望,真巧本王闲来无事,一起去丞相府吧,”蔚容晟声音淡淡的,素衣心里却是一阵不悦,她的娘亲何时与蔚容晟扯上联系。 思维一转,“王爷有心素衣不胜感激,娘亲是得了时令病,万一传给王爷素衣就罪过了。” 素衣拿开蔚容晟的手退后一步,“素衣照顾娘亲两日虽说已经让大夫看过,按照大夫所言素衣应当隔离三天,娘亲还在府中等素衣归去。” 蔚容晟眼眸微眯,心里一沉,面色也不友善来,莹白如玉的芊芊玉指抱着琴瑶甚是好看,“照顾你娘亲需要在江坊抱琴?” 素衣一点也不慌张,方才已想好对策,“娘亲听闻江坊的坊主有把古琴很想见一见,素衣不忍娘亲遗憾便来一借。”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蔚容晟勾唇笑容却不及眼底。 此时,锦立靠近蔚容晟一阵低语,素衣猜到蔚容晟定有事便委身行礼后离开。 蔚容晟看着素衣渐渐走远的背影,黑眸一深,矗立片刻后,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离开江坊,蔚容晟让锦立去市集买了不少补品送到丞相府。 这不素衣刚回到府中,晟王府已经将礼物送进丞相府,大夫人莫氏正轻点则礼品,见素衣到来李梦珍当下脸色一沉,她不悦一个庶出的女儿还能得到三皇子这些礼品,而她贵为太子妃太子却一点礼物也没有送她。 李梦珍见素衣抱着一把烧焦的琴,讽刺一笑,“还是太子对我好,知晓我最近身体不好特送来补品,娘,我该会送太子什么东西好呢?” 莫氏看着礼品的眼神一顿,不过片刻已经知晓李梦珍的意思,她的女儿是要收下三皇子送来的礼物,莫氏看了珍贵的药材一眼,心一横,回道,“太子既然如此关心珍儿,想必送什么都是高兴的。” 素衣并未理会莫氏母女,她衣袖中藏着月沧送的祝余神草,赶紧去偏院给娘亲煎药要紧,看也不看这些礼物转身向里走去。 李梦珍冷哼一声,碍于身份不敢与素衣正面争吵,南朝律令未出阁的女子身份是低于皇子侍妾的,手指紧紧搅动手绢,莫氏却是看着素衣前行的方向露出一抹笑容。 素衣穿过前院,见远处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脚步凌乱。 第四十一章 清冷 素衣见碧柳慌慌张张跑来,心下一沉,心就像被什么纠了一下,抱着凤焦的手差点将古琴跌落,害怕听见碧柳的声音,先出声道,“碧柳,我不是让你照顾我娘亲吗,提着裙子成何体统。” 碧柳不是伤心素衣责怪,哭着说道,“小姐......云夫人......她.......” 素衣不敢听下去,迈开双脚忘记隐藏武功,一下飞进小院,云氏的房门打开,素衣脚有千金重似的手扶在门框上,胸口痛得厉害,抬眼一看,面色尽失,地上一大滩血渍,而云氏躺在床上,一只手垂落在床弦。 “娘......” 只是一个字,素衣跪在地上,手握住云氏垂落的手,明媚的大眼就像阴沉的天空,空洞得令人心酸。 娘怎么就舍得离开她,素衣衣袖里还藏着救命的祝余神草,她忙起身拿出草喊道,“碧柳快去煎药。娘亲喝了这药就好了。” 碧柳站在门口脚步沉重,她是知晓素衣出去寻什么的,其中艰辛自然知晓,眼泪流得更急了,见素衣慌乱嘴颤抖了好一会才发出声音,“小姐......云夫人......已经故去。” “闭嘴,我娘亲只是睡了......”素衣前一句很重,后面就像蚊虫发出的声音似的很轻很低。 “小姐,难过你就哭出来,”碧柳见素衣空洞得神情,难过极了,她上前抱住素衣,哭得难过。 云氏离去,素衣没有掉一颗眼泪,一房素搞,白矾飞舞,素衣穿着一身孝衣跪在最前面,碧柳眼睛红肿跪在下方,灵堂里一片雪白,冷情的风吹起白布,燃烧的火纸作响。 两日里,没有一个人来,素衣只是跪着不言不语。 第三日,偏僻的小院迎来第一个人,那是蔚容晟。 他身后跟着锦立行灵堂,素衣跪得笔直,苍白的鹅蛋小脸,没有血色的唇瓣,看上去十分惹人心疼,挺直的背却又透着一股倔强,素衣的大眼里一片空洞,就像没有看见蔚容晟到来。 碧柳见到蔚容晟立刻弯腰想出声行礼,被蔚容晟摇手制此。 锦立从碧柳的手中接过纸钱,蔚容晟拿过烧了片刻,素衣才看见位于眼睛下方不远处一双微深的手掌,素衣愣了片刻才觉得熟悉。 一抬眼,一张俊颜出现在清眸里,那双黝黑的眼眸深深的看着素衣,就像一口深幽的古井看不清看不透,素衣停顿了片刻才转开视线,声音淡淡的带着一股清冷,“多谢王爷到来。” 蔚容晟看着素衣疏离的模样,眼眸深了几分,白色的素搞衣衫映衬得素衣皮肤粹白,清冷的眼里没有一点波纹没有一点焦距,这样的素衣离他很遥远,她明明就跪在只手磕碰的距离,蔚容晟不喜这种抓不住的感觉。 蔚容晟伸出手握在素衣手背上,冰凉的触感传来,他的心不由得凉了一下。 素衣感觉到手背的暖意,猛然缩回手,冷眼看着蔚容晟。 这样的素衣就像寒风料峭上的青草,岩石再坚硬,风刮得再大,它都能顽强生长。 蔚容晟的脑中闪过曾经与素衣在一起的画面,她似乎不若他以为的那般粗俗,满室的白色都不及她冰冷的容颜,一双黑眸渐渐幽深。 第四十二章 殇 娘亲的离去让素衣原本清冷的性子又冷了几分,娘亲在的时候还有心情与蔚容晟周旋,现在确实没有心思蔚容晟看着素衣也能思想其他。 此时的素衣完全不像以往那般肤浅,清丽的五官从估值透着冷傲,这样的素衣分外惹人注意,蔚容晟心里就像猫爪似的,有种被素衣欺骗的愠怒在心口蔓延,他一向性子冷却不知还会有人让他生气,满眼的素搞,蔚容晟不想打扰已经清寂的云夫人,拿了一炷香上前鞠躬行礼,将香插在香炉里,又看了素衣片刻,这才转身走出。 素衣以为蔚容晟已经离去,天渐渐黑了,她跪在灵前三日,不眠不休,眼睛通红却没有一颗眼泪流出,不是她不悲伤,只是眼里全是阴霾,她似乎鲜少见到阳光。 碧柳担心素衣再这样下去身子垮了,劝了素衣许久,素衣才起身,腿很软,差一点跌倒,蔚容晟见天色已经暗下,脑中怎么也挥不去素衣那张忧伤的脸,屋外晚风吹来夹着点点雨水,蔚容晟看了灵堂一眼,却不知那双黑眸中藏着几分担忧,忽然见素衣起身差点跌倒顷刻闪进揽住素衣的腰。 不及盈握,她很瘦,抱在怀里几乎感觉不到素衣的分量。 一股墨香飘来,素衣见在蔚容晟的怀里,她忙推开站稳。 素衣离开怀中,蔚容晟有片刻失神。 “多谢王爷,”素衣清冷的说道,面上一点多余的神情也没有。 蔚容晟看着素衣那张脸,就像从未认识一般,盯了片刻,素衣知晓蔚容晟再看她,也没有抬眸相对,灵堂里已是一片黑暗,碧柳点燃烛火。 跳跃的火光中,女子安静美好,只是太过空灵,就像抽走了灵魂似的,蔚容晟不喜这样的感觉,剑眉轻轻一皱,“侧妃已经回家三天了吧。” 素衣不言,蔚容晟又道,“本王再给你三天时间。” 蔚容晟是想素衣三天后回王府。 素衣如同幽灵一般走进云氏房间,看着那张大床总会看见云氏摸着她的头关心的教导,心里难受极了,行至床前,在云氏曾坐着的位置坐下,一夜回忆,第二天,云氏出殡。 阴雨霏霏,凉风和着细雨吹来,素衣抱着云氏的衣物走在最前,云氏生前喜欢清静素衣选了一处幽静的空寂的竹林,她命人将云氏放下,亲自找了很多云氏喜欢的花草摆放成一个圆形,青草撕破了她娇嫩的肌肤在白色的小花上添了几分颜色,空气中飘荡着令人压抑的悲伤。 一切安排好,素衣退下一干人,再看了云氏一眼,点燃火把放在鲜花上,霎时红艳艳的火苗直窜,云氏的样貌渐渐模糊。 素衣守着云氏缓缓化成一团灰迹,亲自将她装进罐子。 风起,素衣心里很难受,无人的安静竹林,她再也忍不住满腔悲伤化成一曲殇。 挥动的舞袖,身姿弯曲柔软就像韧性极好的垂柳,一步一行,一起一落,素衣满身都是忧伤,她不停舞动,一直跳了三个时辰。 雨越下越大,素衣的衣衫都湿透了,头发浸湿。 不远处竹林间一抹身影久久矗立,看着那抹素影不曾移动分毫。 第四十三章 哭 蔚容晟的手指弯曲却又垂落,终是转身离去。 素衣还在舞动,重复着动作,一舞罢去,复又。 此时,一抹白影跃出直接揽住素衣似要折断的细腰,幽深的眼眸看着素衣,低声道,“够了。” 够了? 她怎么会够了,她在世界上只有孤孤单单的一人,再也没有谁能陪她一起高兴,再也没有人能给她建议,追令她伤心的却是她不是娘亲的孩子,生她的人是谁?又是为何不要她? 素衣的清澈的眼里全是忧伤,月沧心里一紧,藏在面具下的薄唇一动,“想哭就哭吧。” 她才不会哭呢? 素衣眼中一片干涉,固执的不怕折到腰想要挣开月沧的禁锢,月沧就是不松,手腕使力将素衣揽在怀里,拿走云氏的骨灰,踩着竹叶一下消失不见。 明月阁书房,月沧命人送来不少的酒,素衣直接拿起一瓶对着嘴就大口喝了起来,酒顺着嘴角滑落,满身酒气。 喉间一片火辣辣,心口也火热起来,酒真是个好东西。 素衣一点也不顾忌,肆意、放肆的喝着笑着,然后哭了起来。 晕乎乎的脑袋素衣分不清在哪里,只感觉到一股温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一场倾尽所有的殇舞耗尽了素衣的体力,她睡了过去,泪痕未干,睫羽上沾染着晶莹的泪珠,酒精下桃红的脸颊,绯红的唇,苍白的手指轻轻拂过娇嫩的脸颊,指腹间留下一股细滑。 月沧的胸前湿了一大片,凤眸低下看着怀中的女子,一片深幽。 兴许是太累了,素衣睡得很沉,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 陌生的环境,古朴却又不失精致,素衣脑中有片刻的空白,后面才想起昨日月沧带她进了明月阁喝了不少的酒,想必这里便是明月阁里。 “李小姐,这是阁主命人送来的衣衫。” 罗绮冷冷的说完将手中衣衫放在床边,素衣看了一眼就认出是那日在江坊让她上船的女子,她是月沧的侍婢,素衣不喜别人的衣衫还是换上自己的衣衫,淡笑着说道,“谢谢姑娘,我已习惯穿自己的衣服。” 素衣不在意身上衣衫满是酒气,拍了下皱痕走出房间,纵身跃过,闭气不够落在池塘的莲叶上,惊动池水,浑身紧绷却不见有暗器射来,这才起步点着树叶离开。 不远处,一双凤眸看着素衣离去,半响后才缓缓转身,阳光下莹白的面具灼灼生辉。 素衣回到丞相府将娘亲的衣物都烧掉,又打开墙壁上的暗格将那块绯红绣着凤凰的锦帕放在腰间,抬手摸着颈脖上的玉佩,心下已有了决定。 素衣在云氏的房间住了一晚,天亮后她拿了些钱给碧柳让她离开,实则是让碧柳去了清泉茶楼,她这样做只是让自己走的时候在王府没有一点牵绊。 蔚容晟早早回到王府,今日在大殿他有些心绪不宁,总会想到那双清丽的双眸,一下朝便离开皇宫。 蔚容晟坐在大厅里,身边放着一杯茶,好一会都过去也不见他喝一口,府中姬妾听闻蔚容晟在家打扮浓重围着大厅走动,蔚容晟一个也没有看一眼,只是望向门口。 他却不知此时的神情是多么的期盼。 第四十四章 圆月下的悲伤琴声 素衣在丞相府没有一丝留恋,抱着娘亲的骨灰去了清泉茶楼,她最喜坐在靠近街边的位置点了一壶碧螺春,碧柳直接成了清泉茶楼的二掌柜,不便暴露藏在暗处,甚是担忧的看着素衣,素衣不慌不忙的喝了两杯茶,看着街上自由自在的行人,一片艳羡。 抬眼一看快要到午时,去城隍食府吃了午饭,又去清泉茶楼,一坐就是半天。 夕阳西下,余晖如画,素衣远眺着天边,就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直到天边黑云出现,这才离开茶楼。 天气渐热,空气中还残留着丝丝闷热,素衣看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有些无力的走了进去。 蔚容晟一直坐在大厅,他问了锦立两次,锦立见蔚容晟的脸色越来越冷。 王爷的脸比外面的天还暗,浑身散发阵阵冷意,锦立不敢站在蔚容晟身边走向门口看着远处。 天色完全暗下,一团黑影缓慢的从远处出现,锦立露出释然一笑,侧妃终于回来了,他快步到大厅告诉蔚容晟,却被蔚容晟一记刀削眼吓住。 蔚容晟端着茶喝了一口,眼神看向门处。 素衣走进,一袭青色的素衫,满头青丝绾成垂云发髻,没有配一点发饰,整个人分外清冷。 这样的素衣是蔚容晟不曾见到的一面,孤冷清高,她就像一朵圣洁的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蔚容晟的眼眸深了几分,那日的大红大绿,曼妙红纱,就像一场一场的戏,他入了戏而她分明清醒,这样的认知令蔚容晟的眼眸又沉了几分。 远远的便看见蔚容晟坐在紫檀木桌边,手握茶杯,姬妾成群,满脸惬意。 “见过王爷,”素衣敛住心绪相距甚远委身行礼,蔚容晟不语,素衣自行起身,退开,没有一点犹豫转身离去。 蔚容晟坐在大厅好几个时辰她就是如此疏远的离去,握住茶杯的大掌收紧,茶水溅起,咔嚓一声碎裂成渣,一丝血从蔚容晟的手心流出,围绕在他身侧的姬妾惊呼。 “站住!” 蔚容晟沉声一喝。 素衣顿住脚,只是转过头,淡淡的看了蔚容晟一眼,那眼神很冷,“王爷,素衣很累想回湘竹阁。” “清泉茶楼,皇城食府,喝了一天的茶很累?” 蔚容晟脱口而出却不知语气含着一股酸味。 素衣知晓瞒不过蔚容晟,她低眉看了一眼抱着的木盒,“素衣想去安置娘亲。” 蔚容晟也看见素衣怀中的盒子,不再言语。 素衣见蔚容晟不出声径直离去,只是背上那股凌厉的视线甚是难以忽视。 吕夫人见蔚容晟的神色,一张锦帕揪成一团。 碧柳离开,湘竹阁只有素衣一人,她将娘亲放在高处,上了一炷香。 素衣在湘竹阁呆了三日足不出户,夜深人静,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拿着凤焦坐在娘亲前弹奏起来,琴音染上悲伤,孤寂。 蔚容晟虽没有询问素衣,也是知晓她的日程,今夜他亦不成眠走出房间,一轮满月挂在高空,清辉的月华一如那人的眼睛,耳畔若影若现的琴音,细细聆听,乐音很悲,有些沉重。 圆月下,是谁的琴声充满哀伤。 蔚容晟不觉向琴声传出之地走去...... 第四十五章 梁上男子 蔚容晟不知不觉便走到湘竹阁,琴音早已消失,朦胧清冷的月光下湘竹阁时隐时现,清冷的月华像极了那人的眼睛。 圆月当空,皎洁的月光从窗户洒进,素衣起身走向窗户,屋外疏影重重,远处假山城池,不愧是康庆帝赐予的王府,做工十分考究。 湘竹阁门前一抹项长的黑影,素衣凝眉一看,是蔚容晟。 莹白的余晖洒落,素色的瘦削身影,蔚容晟黑眸一深,她也没有睡? 素衣伸手拉上窗户,蔚容晟看着那扇窗关上,一股被拒绝油然而生,剑眉一蹙,转身大步离开,墨袍生花。 五月的天说变就变,昨夜还是圆月当空,今日天气阴沉,乌云压地,素衣上完香走到窗前,细雨蒙蒙,天空萌生几分清愁,独立的小院,如坐井观天,淡眉紧蹙,这样的日子何时是尽头。 雨一直下,滴答滴答,素衣心里烦闷要了几壶酒,热辣的酒确实是个好东西,她闷在房间里独自喝了起来,没有其他人,甚是放纵。 很快,酒见底,莹白的面容升上两团托红,沾上酒渍的红唇像等人采撷的鲜花。 梁上一双凤眸紧盯着坐在木桌边的素衣,看着她不停灌酒,面具下的剑眉越蹙越紧,实在看不下去,月沧旋转落下。 素衣眼角见到一抹白色,抬眸一看,月沧屹立在房中。 她拿着酒壶的手一顿,月沧又见到她狼狈的模样,勾唇露出一抹苦笑,“月阁主,你是找我有事?” 烛光下,素衣满身酒气,几缕垂落的长发黏湿湿的贴在面上,唇红面若桃花,笑颜中带着丝丝苦涩,凤眸渐渐幽深,月沧俯身夺过素衣的酒壶,低沉说道,“别喝了。” 素衣呵呵一笑,起身踉跄着步伐来到月沧身前拿酒壶,透着几分醉意,“酒是个好东西,一醉解千愁。” 月沧紧握着酒壶,素衣够了几次也没有拿到,蹙着眉头盯着月沧,“给我酒。” 一阵酒气从腹中上涌,素衣打了个嗝,月沧眉头紧锁,“够了!” “我要喝,”素衣倔强的抬眸,潋滟的红唇上扬划开一抹优美的弧度,更显得寂寞苦涩。 “笑得比哭还难看,”月沧看着素衣,两人视线交汇。 素衣停顿片刻,转移视线,她怕忍不住流泪。 “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伤心难过根本无用,”月沧目光紧随素衣。 是啊,哭是懦弱的表现,素衣敛住心绪,瞧见一边的凤焦走去。 月沧低语,“琴能忘忧。” 席地而坐,玉手纤纤,素衣弹了一曲西江月。 室外,雨雾蒙蒙,室内烛火闪烁,月华满地,一位粉面佳人浅笑时而抬眸看向不远处的月沧,时而低眉拨弄琴弦,宁静美好。 悠扬的琴音越过湘竹阁四处飘散。 蔚容晟看完最后一个折子,舒展身体,忽隐忽现的琴音飘来,下了一天的阴雨令人厌烦,忽闻琴声甚是美好,循声走去。 锦立见王爷走出,立刻举伞,蔚容晟接过伞,屏退众人独自离开。 月沧看着素衣,顺手拿着酒壶仰头喝了一口,苍白的颈脖喉结蠕动几下,宽袖落下,潇洒不羁,薄唇微勾,浅笑犹在。 素衣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浅笑抬眸。 忽然,月沧神色一凝。 第四十六章 忽视的夫君 这次蔚容晟听清楚了,琴音是从湘竹阁传出,脑中出现那日素衣抱琴的画面,伞外雨帘不停,房中烛火摇动,她还未睡。 蔚容晟站在院中站立片刻,拎眉一皱,走向房门,大掌一推,房门未锁,缝隙渐渐放大,黑眸一紧,层层纱幔中一人独坐。。 恍惚中,那日皇宫红纱垂落,蕴蕴浴桶里玉白的肌肤,黑发如墨,蔚容晟眼眸深了几分。 这是他与素衣进府以来第二次进湘竹阁,第一次是洞房花烛夜,红烛闪烁,大红的嫁衣,红色的床幔映得床边站立的女子唇红肤白,细腻的触感意犹在手,今日,房中一片素色,青色的纱幔飞舞,偶尔见到一抹粉面却像不真实似的,蔚容晟向里面走去。 素衣喝得有些多,抬眸已不见白衣男子,叹息一声,见桌上剩余的酒壶,又喝了一口,醉了好睡觉,难得再有愁绪袭上心头。 脸越来越红,恍惚中见到一抹墨色,身段挺拔,只是那张脸怎么也看不清。 “你谁啊?” 蔚容晟黑眸看向素衣,红唇因酒渍潋滟生辉,白皙的肌肤上红霞飞如红红的晚霞,淡扫的蛾眉生出几分轻愁,红红烛火下皮肤吹弹可破,身上的青衫更是显得她气质优雅,无一丝装饰更别具一帜。 素衣上前,脚步轻浮,仔细看了蔚容晟好一会也没有认出,屏住眉头,“一身黑衣,你是刺客?” 蔚容晟不动声色,素衣以为猜中,勾唇一笑,“你还是快点走吧,万一被蔚容晟那个混蛋王爷发现你就完了?” 她一点也不担心现在男子站在她的房间,又继续说道,“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恶,见死不救,冷酷无情,还特别花心,身边女人无数还要将我收入府中,我明明脸上都告诉他我不稀罕,他就是不放过我,你说他讨厌不讨厌?” 素衣喝多了,集压在胸膛的话说了出来,蔚容晟听着眉头紧皱,双手背在身后,一双黑眸紧紧盯着素衣。 “快走吧,本姑娘要休息了,”素衣看也不看蔚容晟向里面走去,摇晃着身体掀起帐幔,一张宽大木床出现。 蔚容晟剑眉越皱越紧,她就这样当着男人的面去休息,一点防范之心也没有? 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弯曲,见素衣和衣躺下,胸膛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大步走进,宽大墨袖一挥,纱幔在房中飞舞,蔚容晟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盯着素衣,卷翘的浓密睫羽就像两把小扇,唇不点朱却异常红润,嫩滑的感觉升起,本是想摇醒素衣见她熟睡手背在素衣脸上轻轻滑过,美好的感觉存留心间,如是反复。 素衣脑袋晕眩,只想睡觉,脸上却总是有什么东西,扰得她不安宁。 她抬手一巴掌拍去,蔚容晟不查受下,“本姑娘要睡觉,打死你这只蚊子。” 蚊子? 蔚容晟黑眸一沉,低声喝道,“李素衣,是本王!” 素衣翻身又睡去,蔚容晟眉头越走越紧,直接抬手扳过素衣,此时的他却不知晓阴沉的脸就像被忽视的夫君似的。 素衣实在太困,平着身体眼睛紧闭,红唇动了几下,丁香小舌若影若现,蔚容晟喉咙一紧,一阵口干舌燥。 第四十七章 大掌缠来 蔚容晟看着素衣腹间升起一股小火,火势蔓延,一下就延续到四肢百骸,手不觉落在素衣红唇,温润柔软富有弹性。 他情不自禁的俯身低头,在红润的唇上留下一吻。 痒痒的,伴随着一股酥麻。 蔚容晟黑眸一怔,见素衣颤动着睫羽似要醒来,起身快步离去。 窗外一片明亮,素衣睫毛眨动几下睁开眼睛,一天一夜的阴雨后天气晴朗碧空万里,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屋外一片灿烂。 宿醉,头还有些晕沉,脑中残留着一点点模糊印象,想要抓住却又闪现太快看不清楚,素衣运功除去残留酒气,换下衣衫,洗漱后走出,桃花零落满地,一颗颗细小的果实结在枝头。 不远处的人工湖泊波光粼粼,洁净的台阶蔓延,空气中泥土散发着芬芳,小荷才露尖尖角,已有蜻蜓立上头。 素衣行至,除去这府的主人还是一处安静的宅院。 难得一时清宁,却总是有人破坏。 这不还未走近已听见一群鸳鸳燕燕靠近,嬉笑声入耳,素衣淡眉一蹙,转身就要离开。 最近,兰香都不若以往缠着蔚容晟,吕夫人暗中打探,原来是王爷与王妃闹了矛盾,又听闻王妃派人偷偷留意湘竹阁,这让吕夫人怀疑王妃与侧妃有间隙,她得知侧妃出了湘竹阁便邀请王府以及府中其他姬妾向湖泊行来,见素衣要离去,吕夫人怎会甘心,还未走近便大声说道,“李侧妃是不想见到王妃吗?” 素衣脚步一顿,躲不过站在一边,兰香到来,委身行了礼,吕夫人站在王妃一边就是不行礼,故意看向湖中荷叶,素衣本就不打算在王府留下也不在意,与其看着一群不满意她的女子还不如看着荷花来得实在。 “王妃,你看荷花开得多娇艳?”吕夫人拉着兰香上前走,在兰香靠近素衣时停下脚步,走开,眼神看向后方。 早有侍婢围在最近的一处荷花边上,想要摘一朵。 热闹中,素衣感觉腰上一股力气推来,她本离湖泊不远,受力向湖面倒去,素衣有武功本是可以阻止,然身后有双手压着她凝聚内力也挣脱不开,府中有懂武功的女子。 素衣顿了一下,耳畔传来一声扑通,原本站在素衣身边的兰香掉进湖泊。 “王妃落水了!” 兰溪一阵着急大声喊道,素衣方才扬了下手,就像素衣推倒兰香掉入湖泊。 就在这时,一团黑影跃来,兰香扑腾了两下便被蔚容晟救起。 素衣膝盖一痛,没有稳住身形跌落入湖。 青色的衣衫在湖中飘荡,清丽的面容在水中甚是莹白。 “李侧妃怎么也跳进湖里,”丫鬟万花大声说道,“都说东施效颦,难道李侧妃......” 众人一阵低语。 兰香惊魂未定,“王爷......” 兰溪见兰香满身是水,大声说道,“王爷,是李侧妃将王妃推进湖里。” 兰香眼里含着泪花,刚才真是吓坏了,脸色苍白,湿湿的衣衫贴在身上,风吹来打了个寒颤。 素衣屏住呼吸,想要听听是谁害她,却见兰溪这样说,不由得嘲弄一笑。 蔚容晟盯着水里,黑眸分不出是何情绪。 “送王妃回兰苑,”蔚容晟松开兰香冷眼看着素衣在水中浮上浮下,在素衣沉下水面后才将素衣捞起,直奔湘竹阁。 素衣一点不稀罕蔚容晟救她,在水中一会后蔚容晟才救她,不就是想警告她,她紧闭着眼睛,希望蔚容晟自行离去。 青色衣衫浸湿,头发还在滴水,脸色微白未醒,蔚容晟眉头一皱,吩咐道,“送一桶热水来。” 很快,侍婢送进热水,蕴蕴水汽中,蔚容晟搂着素衣,抬手去解湿透的衣衫。 素衣心里一阵着急,浓郁的墨香入鼻,纤腰上一只大掌缠来。 第四十八章 差一点 腰带散落,粗粝的指腹偶尔碰触到娇嫩的肌肤,留下一抹微凉。 素衣再也忍不住睁开眼,挣脱蔚容晟的怀抱,后退一大步,声音清冷,“多谢王爷相救。” 蔚容晟剑眉一蹙,素衣避他如蛇蝎似的,虽然头发湿乱,可面容清新雅致,气质典雅出尘,眉眼上的清冷神韵,淡漠神情,令人惊艳。 此时的她又不若前些日子里的浓妆艳抹阿谀逢迎,自从她的娘亲过世后,素衣判若两人,这让蔚容晟不得不怀疑,以往的勾引讨好却是她在演戏,在拒绝,疏远他。 这样的认识令蔚容晟升起一股愠怒,她不削他的宠爱,甚至为了让他离开将自己打扮成青楼歌姬,为的不过是将他吓走。 蔚容晟休养再好,也忍不住生气了。 “李素衣!” 素衣抬眸对上蔚容晟愠怒的眼眸,面上一片平静,淡淡说道,“王爷,可有何吩咐?” “你大胆!” “王爷,臣妾并未推下王妃,如若王爷不信,素衣可以找出真正凶手,”素衣以为是蔚容晟在责难她推下兰香公主落湖。 蔚容晟前行,素衣后退直到抵在冰冷的墙壁上,无处可退,双手放在胸前想要隔开距离,蔚容晟只是一只手掌便将素衣双手握住高举过头压在墙壁上,俯身低首微凉的唇瓣覆盖在素衣娇小的唇瓣上。 脑中浮现昨夜娇嫩的感觉,本是想惩罚素衣,却在碰到那股软绵后放轻了力道,浅尝辄止已是不能。 素衣一阵委屈,湖泊边上一群女子,有些素衣认识,好几个她都不认识,她也是受害者。 却因为落湖的女子是兰香公主,蔚容晟便不分黑白是非。 他混蛋! 唇上传来的酥麻,身上的陌生感知,素衣一阵羞耻,蛾眉一蹙,张开嘴咬住蔚容晟的唇瓣。 一阵疼痛袭来,蔚容晟剑眉一蹙,顿了一下,更是带着狂风暴雨,扣住素衣手腕收紧,另一手掌直接撕扯湿透的衣衫。 素衣挣扎,却是躲不过,难道今夜她就要葬送在此。 不甘,凝聚内力却依旧挣脱不了,身上的衣衫滑落...... “叩叩,”一阵敲门声传来。 “王爷,不好了,王妃发烧了。” 蔚容晟收紧的手臂猛然松开,一甩宽大墨袖,大步走出,身后素衣衣衫凌乱,嘴唇红肿,原本白皙的手腕上一圈绯红掐痕。 素衣浑身无力滑坐在地,差一点。 蔚容晟是个危险的男人,她一定要离开王府,换下衣衫,素衣走出房门,却见门口站着两个侍卫,带着佩刀,仔细一看是蔚容晟军队里的人。 素衣又转向窗户,下面也站着两个人,蔚容晟是将她囚禁在湘竹阁。 没有谁能囚禁她,素衣一脚踏在窗户上想用轻功离开,却见下面树木快速移动,湘竹阁设了阵法。 身上残留着蔚容晟的味道,素衣气不过,足下一跃却未掠过,轻点桃枝,触动阵法,树木移动变幻,素衣站在阵中,眼前一片昏暗,一股烟雾迷蒙,素衣脑袋晕沉,向前走了一步,竟触弄机关,一阵箭羽射来。 第四十九章 未完的事 素衣忙跃起,五箭齐发,半空飞身躲过四箭,却还是难逃开第五支箭,噗的一声,箭羽没入血肉,手臂上一痛,单薄的身体一抖,脑袋晕眩得厉害,黑色的血流出。 箭有毒。 蔚容晟让关风月替兰香探病,喂下药丸,烧退去,锦立走进房间在蔚容晟耳后低语,蔚容晟剑眉一蹙,低声说道,“不省心。” 蔚容晟简单对兰溪说了两句,大步走出房门,一跃十里开外。 锦立抬眼蔚容晟已不见踪影。 素衣头晕得厉害,眼前的桃树不断移动,受伤的手臂一阵麻木不能动弹,腿就像有千斤重似的,眼前一黑,软软倒下。 素衣昏迷前,感觉到一只大掌扣住腰,想要看清是何人却是一片模糊只知身材高大后面便没了知觉。 翌日,幽幽转醒,睫羽眨了几下,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个大致轮廓,寸寸清晰后,素衣看见蔚容晟沉着一张脸。 “你想去哪?” 素衣不想看见蔚容晟,将脸转向一边。 蔚容晟伸手扣住素衣下颚相互面对,声音冷了几分,“昨晚你想去哪?” “手放开,”素衣扫了蔚容晟一眼,转向别处。 蔚容晟加重手腕力气,下颚上一阵疼痛传来,素衣依旧不说话,细嫩的肌肤上留下两个淤痕,幽深的黑眸又沉了几分,紧抿成一条线的唇瓣忽然上扬,一抹冷笑浮现。 大掌扣住素衣的纤腰从床上抱起压在怀中,猛然低头,一下含住素衣娇嫩的唇瓣咬了一下,弹性十足娇软温热。 素衣睁大眼睛,抬手推动,奈何力气太小挣脱不开。 蔚容晟又辗转片刻,才松开,低沉的嗓音有些黯哑,“你想离开王府?” 素衣苍白的唇上一片绯红潋滟,唾沫滋润下娇艳欲滴,怒急,“是又怎样?” 蔚容晟剑眉紧锁,眼眸黑油如狂风暴雨前的深海漩涡,“李素衣,胆见长。” 素衣勾唇一笑,忍住疼痛离开微凉的怀抱坐在床里侧,冷冷说道,“晟王爷,你我本就无心在一起只是因为皇命难违,早就说好各自安好,为何要越界。” 她抬手抹动嘴角,狠狠的模样似要擦去蔚容晟留下的痕迹,蔚容晟的眼眸一沉,星眸蕴含着狂烈的风暴,声音压抑饱含怒意,“你进了本王府就是本王的女人,什么各自安好,只要本王愿意你就理应接受。” 素衣笑得刺眼,“王爷是想素衣接受你的恩宠,可惜我不接受,王爷妻妾成群有的是人愿意,素衣一个毁了名声的女人,王爷不必屈就,一封休书那是王爷对素衣最好的结局。” 这几天她清冷的容颜不断盘旋在蔚容晟的脑中,纤细柔软的身段富有弹力,倔强的神情暗藏着孤寂,时时撩拔着蔚容晟,他还是第一次对女人有这样的感觉,然他的恩宠她不削一顾。 “哼~” 蔚容晟牙缝里轻哼一声,唇紧抿成一条线,深邃的眸底掠过一丝丝幽暗的光芒,声音缓慢掷地有声,“本王觉得李侧妃姿色清绝,皇恩浩荡,今夜便圆了洞房夜未完的事--侍寝。” 话音刚落,只见墨袍一挥,青色衣衫片片飞落,绣着荷花的月白肚兜贴身,一根细细的带子环在纤细的颈脖上,肤白如玉,素色被褥映衬下肌肤吹弹可破。 蔚容晟体内一热,那股邪火从四肢百骸窜出汇聚一处,他一向自律,府中姬妾都是有心之人送来他都未碰,包括那人。 这是第一次有女子能让他控制不住,大掌扣住素衣的后脑勺,越吻越深...... 第五十章 本王更喜欢直接来的实在 蔚容晟黑眸越来越幽深,两蹙火花越烧越旺,手心里一层汗水,他从未这般控制不住,心中就像藏着一个魔鬼在叫嚣,手顺势下滑。 素衣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变得不像自己的一般,意乱情迷。 忽然,小腹一阵抽痛,接着一股滚烫的热流涌下,顷刻清醒,素衣顾不得受伤的手推开蔚容晟,退到床里侧跪着,低头眼前一片雪白,真是差一点。 蔚容晟没有防备推倒在外边,黑眸扫向素衣,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青色的床单上一小团暗红的湿痕,眼眸深了几分,从床上起身捡起地上的衣衫穿上。 月事来得很猛,素衣腹部一阵揪痛,脸都白了,忍住不适下地找到药包走向外间。 回来时,蔚容晟还没有离开,坐在紫檀木桌边,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瓶放再上面。 “过来,”蔚容晟说道。 方才他们太亲密,素衣还不习惯。站在原地。 蔚容晟起身大掌拉住素衣完好的手臂一扯,倒在蔚容晟宽阔的怀里,墨香扑鼻,素衣以为蔚容晟还要继续,推手阻隔,说道,“王爷,妾身身体不适--” “闭嘴,”蔚容晟掀起素衣的衣袖,看着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流血了,剑眉一皱,面上不悦,手却很轻,又上了药包裹好,起身离开。 素衣看着蔚容晟离开的背影一怔,她以为蔚容晟会.......不想他是帮她包扎伤口。 “人已经走远了,”忽然,一个男子低沉的嗓音传来,素衣转头,白衣翩飞月沧在另一边座椅上坐下,手放在木桌上,食指点了点,如此反复。 素衣看向月沧,“月阁主这么晚到来是有事?” 她的记忆里总觉得月沧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来何时见过,目光恍惚。 “听说你受了伤?”月沧看向素衣的手臂,面具下的修眉一蹙,幽幽的眸光中似有一丝担忧。 “一点小伤不碍事,有劳月阁主关心,”素衣淡淡说道。 月沧薄唇紧抿,盯着素衣片刻后从腰间摸出一个锦盒放在紫檀木桌上,“吃了它。” 素衣打开是一颗黑色的药丸,虽说月沧救了她很多次,可总是接受他的好意素衣觉得有些过不去,便将木盒退还,月沧眼眸瞬间凌厉,大掌拉过素衣压在腿上,直接掀起宽大衣袖,莹白肌肤上包着一团纱布隐隐透出丝丝血红,颜色渐渐变深,不由分说将药丸丢进素衣的嘴里。 受伤的地方很疼,一直没有停住流血,在素衣吃下药丸后,伤口也不那么疼了,血慢慢止住,月沧又给素衣上了药重新包扎。 烛光下莹白的面具闪闪发光,素衣猜不到为何月沧对她的身体这么熟悉,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丝压抑,还有些烦躁。 “你不能受伤,”这具身体可是他用尽一切留下,可不能有闪失。 素衣疑惑的看着月沧,“月阁主对我似乎很了解?” 月沧看着素衣没有回答,半响后才说道,“你以后就知晓了。” 十岁那年,素衣摔倒膝盖受伤流血不止,大夫都束手无策,还是来了一个老和尚给了一盒药丸才止了血,从那次后娘亲就特别保护素衣不让她受伤,又想到娘亲,素衣心里一疼。 兰苑, “白衣男子进了湘竹阁,还没有离开,”影子站在兰香身前说道,冷冷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她是兰香花重金聘请。 “进去多久了?”兰香双手搅在一起,精致的五官有些扭曲,心里很是妒忌。 “半个时辰。” 兰香手指一滑,尖细的指甲划破了皮肤,眼中更是一阵愤怒,白衣哥哥竟然在她的闺房呆了半个时辰。 兰香走近女子对着她的耳朵一阵低语。女子听后消失在房间。 微微窗开的窗户,吹进一阵凉风,月沧白色衣袍翩飞。 忽然,他眉头一皱,拉开窗户一跃。 素衣见月沧离去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却又嗅到一丝不寻常,坐正。 此时,房门推开,蔚容晟一袭墨色衣衫,长发披肩走进,他在房中走了一圈,转而看见木桌上的盒子,黑眸一拧,空中飘着一股陌生的气味,剑眉一蹙,隐隐想到那次他在这房间也闻到过,眸光扫向大开的窗户,未上前看向素衣,一股凌厉迸射而出落在素衣身上一寸一寸冰冷如霜。 “谁来了?”蔚容晟的声音带着一股压抑反而怒火,阴沉着俊脸。 素衣将木盒关上,不慌不忙,对上蔚容晟的视线缓缓说道,“王爷,你这话是何意?” 蔚容晟心中一股火气乱窜,他刚离开便有人到她的闺房,他的女人就算他不要也休得别人染指,瞬间掐住素衣的下颚,声音带着咬牙切齿,“李-素-衣。” 素衣抬眸漠视下颚上的疼痛,嘴上挂着一抹冷笑,“王爷,其实想休了我务须找诸多借口,随便一个理由就可以打发我,何须在一个已经失去名声的女人的身上再加一条。” 蔚容晟见素衣不说,心中更是愤怒,她竟然包庇,方才他道湘竹阁见到一抹白影,虽然那人动作很快可还是能依稀分辨是个男子,她怎么可以夜会男子,还在她的闺房! 愤怒、生气、鄙夷,在蔚容晟的眸中闪过,素衣却只是淡淡的笑着。 蔚容晟觉得碍眼极了。 怒急,清俊的面上却是笑了起来,掐着李素衣下颚的手轻轻一动,转而移到颈脖上的盘口,修长的手指轻缓的动作,却是不急着解开纽扣,唇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挂浮现却不及眼底,“你想我休了你?” 素衣不知蔚容晟何意,他的口气分明带着嘲讽不削,没有开口。 蔚容晟解开盘扣,素衣抬手抓衣衫,却被蔚容晟的手抓住手腕使力,素衣挣脱不开。 手指钻过衣衫,长时间练武后指腹上的薄茧带来微微的刺痛。素衣浑身紧绷,防备的盯着蔚容晟。 “这具身体不错,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本王有些舍不得呢,即便失了名节也比风花雪月的姑娘值钱,”修长的手指隔着衣衫游走,在素衣的胸前,细腰停留。 一股耻辱油然而生,蔚容晟将她比着妓院里的女子,莹白的小脸胀红,体里洪荒之力叫嚣,真想撕烂那张嘲讽的假面,却不想暴露会武功。素衣感觉着身下的变化,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愤怒,利用柔韧的腰起来又重重压下去,着力点正好是蔚容晟的某处。 本以为会让蔚容晟吃痛,然他只是一个旋转躲开,墨衣一挥,素衣就像一个物体在空中划下一段抛物线重重落在床榻。 身上衣衫微乱,素衣忙起身缩在床脚。 黑眸紧锁,一抹幽光闪过,蔚容晟暮然说道,“李素衣,既然你不甘寂寞,本王亦不想休离,七日后要你侍寝。” 七日后要她侍寝? 素衣一阵惊愕。眼睛睁得大大的,清冷的面容上浮出一抹惊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蔚容晟会这样罚他? 然对于其他女子来说这是天大殊荣,但对素衣来说,这真是一种惩罚,虽然曾经迷恋蔚容晟,可他一次又一次令她伤心,那份等待中的情愫悄悄变质,她已决定离开,如果她真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又怎么能得到休书。 素衣心里一沉。 蔚容晟看着素衣闪过的神情,什么都有,就没有一点欣喜,原本冰冷的俊颜上浮现一丝笑容。她也有害怕的时候,黑眸中闪过一丝色彩。 素衣忙敛下心头乱麻,眼角出现那件素搞的白色长衫,轻缓的说道,“王爷,我娘亲刚过世,湘竹阁大厅还供奉着她的骨灰,王爷本就是一位及其重孝的男子,太后生辰每年不忘送礼回朝总是第一时间去见太后。素衣不才,虽说不若王爷那般,可素衣也懂百事孝为先,娘亲头七还未过,自然不能侍寝,而且素衣已经决定为娘亲守孝三年,当然就更不能在这期间侍寝了,真是对不起了!” 她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蔚容晟听着眼眸一沉。 她将他与太后说出又将自己的决定说出,倒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让他竟无话可说。 百事孝为先,三年守孝,她还真费尽心思,虽然他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兴趣,可一个失真夜会男子的粗鄙女人他也没了兴致,可即便如此,他亦不能让她好过没有女人能打破他的原则,漆黑幽深的眼眸微微一眯,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似狐狸一般。 “你娘去世。本王自应尊重你的决定,本王也给了七日让你准备,你是康庆帝赐予的侧妃,本王可以不让你侍寝,可取悦本王你应当做到吧,风花雪月的歌姬除了身体还有才艺,本王的侧妃怎么也知晓些才艺才是,十日后是王妃的生辰,好好准备,如若你的才艺让本王不满意,到时候可就别怪本王不尊重你的百事孝为先了。” 当初在皇宫,皇后可是当众说她才艺冠绝,那日的琴声他也听到确实有几分才华,可她不是藏着掖着,他就偏不让她如愿,眼眸里一片幽深,倒是有几分期待。 素衣看着蔚容晟却是心下一沉,她如何斗得过蔚容晟,看着那张脸心中升起几分厌恶。 蔚容晟自然知晓素衣不满意他,似笑非笑的说道,“不答应也行,本王最近觉得体力不错,要不就七日后侍寝,比起才艺,本王更喜欢直接来的实在。” 素衣看着蔚容晟,知晓是逃不掉躲不过,红唇一勾,冷笑道,“好,我答应。” 蔚容晟看向坐在床榻上的素衣,青色的衣衫,大床上的层层纱幔轻扬,浮动了素衣散落的长发,几缕贴在莹白的脸上,美若墨画,小乔鼻梁挺拔,红唇微翘,静若处子,宛若荷花。 蔚容晟黑眸一顿,片刻后,挥动墨袖离开。 他走后,素衣才松懈下来。惊觉背上冷汗渗渗,想到十日后,却是一声叹息。 那日后,蔚容晟更是加紧湘竹阁守卫,素衣谁也不想见呆在房里。 转眼,时间过去。 兰香生辰,蔚容晟早就回到王府,白日里宾客满桌,朝臣送来不少贺礼,珍品古玩应有尽有,一直到晚上才散去。 虽然她答应蔚容晟比赛才艺,可也不会在宾客前,她不是戏子。 白日里晴空万里,夜里圆月高挂。王府湖泊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凉亭里轻纱拂面,一阵嬉笑声,蔚容晟身边花团锦簇,兰香一袭粉色轻纱褶裙显得俏丽明媚,吕夫人穿着红色轻纱拽地裙,显得身材修长凸凹有致,其余姬妾则是换上压箱底,就为了引得蔚容晟注意。 蔚容晟喝着酒,吕夫人拿着酒壶又倒了一杯,画着眼线的魅惑大眼瞟向蔚容晟,“不知李侧妃去哪里,王妃生辰不见人影。” 蔚容晟端着酒杯转动,并未将酒放到嘴边,兰香看了蔚容晟一眼。 明月高挂,良辰美景,忽闻一阵琴音如同天上来。 “谁在弹琴?”众人低语,四处看望,却在湖泊最远处出现一盏明亮的灯,薄纱迎风飞舞,那船缓缓走来,众人这才看见轻纱中有一抹人影在舞动,甚是传神,众人皆看呆了。 蔚容晟看着远处,黑眸一怔,有片刻的失神。 船渐行渐近,一笼轻纱罩在船舷,里面放着一颗夜明珠。月华洒落,香衣鬓影,俨然生出一种如梦似幻,船中一个瘦削的身影曼妙生姿。 长袖舞动,除却最初的一缕琴音,四周一片安静,飞扬的云袖,玉足不停旋转,青色水袖旋转,腰肢弯曲,渐渐绽放成一支莲。 众人惊住,周围一片安静,蔚容晟的眼眸一片幽深,手中酒倾斜流在手背。夜风吹来一凉。 素衣起身,揭开轻纱,从船上走下,亭中一片明亮,琉璃灯下,清眸似水,面上带着一丝红晕不见多余神情,一袭青衣分外素净,整张面上没有一丝脂粉,在一群浓妆艳抹中,她就像一朵青莲。 素衣对着蔚容晟简单行了一个礼,对兰香行礼。 兰香看着素衣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眼中闪过一抹妒忌。 凭什么白衣哥哥是它最先认识,她怎么可以与她争。 蔚容晟淡淡的看向素衣。最初的震惊后渐渐平静,微勾的唇瓣露出他的心情。 素衣想来蔚容晟这关是过了,她退行一侧,兰香看向蔚容晟立刻起身,笑道,“李侧妃这里坐。” “谢谢王妃,素衣坐这里便可,”她选了离蔚容晟最远处坐下,吕夫人看了看素衣又看向蔚容晟心下明了几分,说道,“李侧妃你是侧妃应当坐在王爷左下侧。” 素衣不动,已经坐在左下侧的欣美人拿着团扇扇动,不起身,斜看了素衣一眼。笑道,“南朝谁人不知晓李侧妃早就名节尽毁,王爷只是同情她才封为侧妃,她不配。” 吕氏看向蔚容晟,见蔚容晟似不想开口,眼神扫向欣美人,欣美人越发大胆,“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该与我们一桌,坐在一起都降低了我们的身份。” 兰香也不满素衣,她一个失了名节的女人怎能得到白衣哥哥的眷顾,见蔚容晟径直喝酒,低声道,“我们都是王爷的女人,大家还是和气一点,家和万事兴。” “王妃你就是心慈手软,人家都骑到你的头上了,一副破败之身还妄想在王妃的生辰上夺得王爷宠爱,妖媚的动作堪比外面乐坊歌姬,”欣美人越说越不客气,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吕氏道,“欣美人,怎么说李侧妃也是当今皇上亲赐,是南朝的才女。” “吕夫人,妾身也会琴瑶,今日倒是要讨教一二,如若李侧妃赢不了妾身,李侧妃就要给妾身倒酒,王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 欣美人仗着刚进府,还与蔚容晟说了几句话便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兰香也想看素衣出丑不做声,蔚容晟只是挑了挑眉,吕夫人立刻命人送上琴弦。 欣美人为了得到蔚容晟的宠爱可谓是下了血本,听闻王爷喜欢琴音,特意请了名师指导,如今也算小有成就,很是得意的浅笑弹奏。 一曲广陵散而出,意境清幽,有股小家碧玉之态,弹琴姿势倒是优美,低眉垂目,抬眸风华倒是极尽了一番勾引,蔚容晟一眼也没有看,最后,欣美人有些生气的回到座位。 “李侧妃该你了,”欣美人愤愤的说道。 素衣本就无心不想理会欣美人,她夹了身前的菜肴径直吃着,似乎是饿了。 欣美人不甘被冷落,她来到蔚容晟的身边,拉着蔚容晟的衣袖轻轻摇动,声音更是拉得长长的,“王爷~” 蔚容晟剑眉一蹙,黑眸看着那只手,真想将她甩开,而蔚容晟也确实甩开欣美人,欣美人跌坐在地,头上的步摇歪斜,蔚容晟看也不看欣美人,向锦立伸出手,锦立立刻送上锦帕,蔚容晟擦了两遍。 众人以为蔚容晟实在替素衣出气,皆不敢让素衣比试。 却不曾想到蔚容晟开了口,黑眸看向素衣似笑非笑的道,“康庆帝说你是才女,你的舞技不错,只是琴--,如果也让本王大开眼见,上次本王所言就作罢,否则--” 素衣眼眸上扬,对上蔚容晟黝黑的眼眸,心下不悦,她已经过关了。又让她弹琴,真当她是为众人取乐的舞姬? 蔚容晟看着素衣,那眼神分明再说不弹奏也行,本王就让你侍寝。 素衣无奈,只得放下玉箸,她并未用吕氏准备的琴瑶,而是让人去娶来月沧赠与的凤焦,对着凤焦就像看见知己心中也没有那么不满。 她亦不能随意敷衍,担心蔚容晟又找麻烦,素衣选了一首芙蕖。 不知为何,素衣弹奏芙蕖时心分外的安静,就像芙蕖是特意为素衣量身定做,起伏高昂低沉似水,然众人听后才觉得震惊。蔚容晟更是盯着素衣,一双黑眸渐渐深幽。 且说芙蕖是先人留下,个中转折十分为难,鲜少有人将里面的韵味弹奏,蔚容晟也好琴音,听闻芙蕖是写一个亡国公主的经历,原本她的国家繁荣人民富足,父皇母后对公主宠爱有加,然另一个狼子野心的异国皇子为了得到财富便设计让公主爱上他,在公主出嫁那天灭了公主的国家杀了她的父母,公主看着心爱的男子带着军队兵临城下,从城墙上跃下。 激昂的琴音后,一股哀桑升起渐渐消失。 不知为何素衣的眼眶浸湿,眼角流出眼泪。 蔚容晟幽幽的看着素衣。素衣心里压抑得厉害,极力忍住向蔚容晟行了礼后,径直离开。 素衣回到湘竹阁,心情格外沉重,半夜的时候竟发了烧。 梦里,她看见一滩又一滩的血,天空渐渐下起雨来,血流汇聚成一条小河,满地的尸体,残肢断体,甚是恐怖,素衣满头是汗,不停的呓语。 紧闭的窗户,被无声推开,一抹白影跃进,娴熟的走到床前,见素衣满脸绯红,面具下的眉头一皱,上前将素衣抱起,手放在额头,浓黑的睫羽一皱,成了一个川字。 接着,月沧从腰间拿出一颗药丸送进素衣嘴里,又输送不少内力,见素衣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这才停下手。 睁开眼,却见房间里多了一个人,月沧冷眼看着她,低声说道。“滚。” 兰香听闻白衣哥哥到了素衣房间让那人将她带进湘竹阁,真见到她的白衣哥哥,可他却如此讨厌她,兰香瞬间留下眼泪。 月沧讨厌见到兰香,一挥衣袖让兰香晕倒在地,命暗卫让兰香服下忘记的药丸,送走。 面具下的凤眸盯着素衣,生出几分不舍。 他知晓素衣为了那人又是跳舞又是弹琴,还弹了芙蕖,月沧就一阵不满意,曾经芙蕖是她与他之间的秘密,她为何将芙蕖弹奏给别人听,难道她真忘记了-- 素衣本是心很痛就像被利剑刺破呼吸困难,一股暖流涌来,眉头舒展。 两个时辰后,素衣渐渐醒了过来,却见床边坐着一个白色身影,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素衣冰冷的心有点点暖流涌进。 在素衣轻轻一动的时候,月沧就感觉到了,他看着素衣睁开眼,凤眸一片幽冷。 第五十一章 中毒 素衣抬眸见月沧幽冷面具下的薄唇紧抿,似有一股不悦,刚刚苏醒身体还未恢复,她迟缓片刻,抬眸月沧已不见。 天已亮,兰香醒来忘却了昨夜的事,影子却将事情告诉兰香,兰香很是悲伤,影子出言安慰。 快要到晚饭的时候,兰溪来到湘竹阁,邀请素衣到兰苑用膳,感谢素衣的送的礼物,素衣不想去,未曾想到兰香又来到湘竹阁邀请,素衣不好推辞,来到兰苑。 素衣还未走进兰苑,便看见锦立站在门口,她的脚步一顿,想来是蔚容晟在兰苑,如今她是不想与蔚容晟周旋。 兰香见素衣不动,看了一眼兰苑,伸手挽住素衣,笑道,“姐姐,我们许久未在一起吃饭了,昨夜是妹妹做得不好让你受累了。” 兰香说着眼眶就红了,素衣心中一叹,还是走进兰苑。 蔚容晟坐在主位上。身边放着一盏茶,手中把玩着一串紫檀珠串,一颗一颗滑动,黑眸看向侧面上的一副画,听见脚步声,扫了一眼,见素衣进门,面上看不出任何神色。 兰香看了看蔚容晟又看向素衣露出一抹笑容,“王爷来了,兰溪准备开善。” 很快,一盘盘精致的佳肴上桌,素衣没有动筷,蔚容晟也没有拿起玉箸。 蔚容晟还记得上次与素衣在兰苑的情形,这次再坐在一起,感觉又完全不一样,一袭青衣面容清冷,即便是坐在一起也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蔚容晟看了素衣一眼,见素衣根本就没有看向他,一双剑眉一蹙。 兰香将蔚容晟的眸光收为眼底,淡淡一笑,她起身拿起酒壶替蔚容晟倒了一杯,再向素衣倒了一杯,最后才替自己满上。 香味扑鼻的佳肴美酒,素衣一点食欲也没有,只是看着身前。 “王爷,姐姐,兰香敬你们一杯,”兰香端着酒,蔚容晟不端酒,素衣也像没有听见兰香所言似的。 兰溪站在一侧,双手搅在一起,心里对素衣的不满更甚。 兰香看了蔚容晟与素衣一眼,讪笑着放下酒杯,先将蔚容晟身前的酒端起,“王爷。” 蔚容晟看了兰香一眼,接过酒。 兰香又转向素衣将酒端起,轻声说道,“姐姐,还请看在兰香的面子上喝下这杯酒。” 素衣抬眼便见蔚容晟黑眸幽幽的盯着她,躲不过,素衣接过酒。 兰香笑着将自己杯中的酒喝下,蔚容晟也喝下酒,素衣见他们都喝了酒,也将酒喝下,兰香见素衣喝完酒笑了,又替素衣夹了些素菜,面对兰香的热情,素衣吃了一点。 兰香又替蔚容晟布了菜,一顿饭很是沉闷,蔚容晟率先放下玉箸,素衣见蔚容晟的逐客令放下玉蝶,向兰香告辞。 素衣刚起身便觉得头有些晕,喝了点酒,不胜酒力,素衣走了几步,头更晕了,脸上有些烫。 兰香看向蔚容晟笑道,“王爷,姐姐好像有些醉了,我也有些头晕,能否请王爷送姐姐回湘竹阁?” 蔚容晟见兰香手压着额头,脸颊上升起两团红晕,大眼里一片水光淋淋,点了点头。 素衣隐约听见蔚容晟送她,转身想拒绝,可动作太猛,脚下一滑向后倒去。 本以为会倒在地上,传来一阵疼痛,却不曾想到腰上一紧。一股力气将她抱住,鼻息间一股墨香扑鼻,如瀑布的墨发倾泻,一缕落扫在素衣的脸颊上。 墨发遮住素衣的皓眸,缓缓滑过,淡淡的清香,素衣有点沉醉,心跳似乎快了些,红唇微起开,隐约可见里面的丁香小舌。 蔚容晟将素衣扶起就松开了手。 大掌的余温退去,素衣竟有点失落,血液里似乎还有一丝遗憾,在对上那双漆黑的幽眸时,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她这是怎么了,怎能对蔚容晟有特别的想法。 素衣后退一步,转身快步离开,那急切的动作就像身后有什么追赶似的。 蔚容晟的眸子一冷。 兰香见蔚容晟不动,上前几步站在蔚容晟身侧,担忧的说道,“王爷你送送姐姐,从兰苑到湘竹阁有些距离,还要经过湖泊,姐姐也喝了不少酒,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兰香心里会愧疚一辈子的。” 兰香知晓蔚容晟,那人曾掉进水里救上后昏迷了三天。 蔚容晟看着素衣有些歪曲的步伐,眸光一冷。 素衣头晕得厉害,又不想在蔚容晟身前出丑,暗暗运功压住酒气,然越是用功头就更晕,浑身也有些热,经过湖泊,溶溶的月光倒影在湖泊上,波光粼粼,看着清澈的湖水,竟生出几分想去碰湖水,想着水的冰凉,素衣一阵高兴。 寻了一处低洼的地势,素衣蹲下身伸手去碰水,凉凉的水,素衣有些不舍,晕乎乎的向湖水靠近。 远远看去就像素衣要掉进湖里似的,蔚容晟脚步一顿,顷刻落在素衣身边,大掌拉住素衣的手臂使力。 发簪跌落,绾起的青丝簌簌落下,淡淡的清香传来,柔顺的发穿过指间留下一阵柔软,手心里透着素衣暖暖的体温,素色衣衫下那张清丽的脸颊带着一丝错愕,素衣不明的望着蔚容晟。 黝黑的眼眸透出几分担忧,素衣淡淡一笑,蔚容晟是以为她要跳湖? 浅笑中梨涡显现,蔚容晟一下松开素衣,素衣失重跌倒,慌乱中抓住一抹物什。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手上。 扑通一声,素衣落进湖里。 蔚容晟没有防备,被素衣拖进湖里。 冰冷的湖水一下没了素衣头,窒息传来,眼前一片黑暗,手中紧拽的衣衫就是素衣的唯一依靠,蔚容晟本是能从湖里脱身,有素衣这个累赘,蔚容晟也显得狼狈,墨色锦袍沾湿水后分外沉重,梳好的发髻零落,靴子上沾上淤泥,湖里栽种墨莲肥沃的泥土有些腥臭。 蔚容晟眉头皱得紧紧的,大掌捞着素衣。快速上岸。 素衣碰到湖水那时,不由得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原本发热的身体扫去几分热度。 蔚容晟将素衣拉出湖水,浑身又开始燥热起来,蔚容晟身上湿透,素衣贴在身前升起几分眷恋,太凉爽,不由得磨蹭了几下。 蔚容晟眉头皱得更紧,本想将素衣丢下,又担心她再掉进湖里,沉着脸抱住素衣的腰快速回到湘竹阁。 素衣头晕得厉害,身体格外滚烫,体内就像升起一股火,热。 模糊中。素衣觉得身前很凉,又靠近几乎贴着蔚容晟,瘦削的手臂环住蔚容晟的腰。 两人都湿透了,墨袍贴在身上很是难受,蔚容晟用力推开素衣。 素衣倒在地上,蔚容晟看也不看就快步离开。 脸红的厉害,一阵疼痛让素衣清醒几分,青色的衣衫上沾了不少淤泥,素衣皱着眉头,换下湿衣服,用凉水擦去身上的污垢,换上衣服。 片刻后,素衣的身体变得很热,丹田处升起一股灼灼热气。方才擦拭的时候水凉为觉得异样,这会闲暇,才觉得身体很怪,热流在体内横冲直闯,她就像材木被火点着了似的。 这是怎么了? 素衣的头也很晕,抬手抚上额头,脸颊上一片滚烫,手贴着升起一层汗水,身体也变得滚烫起来,王府不远有座雪山,虽说是五月里的天,可夜里也十分凉快,她怎么就那么热? 抬手解开衣衫,肌肤露在空气中,总算是凉快了几分。 头晕得厉害,素衣以为是方才落进湖里,得了风寒,将衣衫拉拢,走到外面让侍婢送来些治疗风寒的药,院里没有一个人,素衣回到房间,在床上盘腿而坐,运功将寒气逼出。 素衣提气真气,却越来越热,身上五层的薄纱都湿透了。 她愈是调息,身体越是火热难受,丹田的火苗越烧越旺,难受得厉害。 素衣起身。身体晃动一下,走到铜镜前。 里面的女子面上升起两团绯红,一双清丽的眼眸就像蒙上一层薄雾,整个人与平日里不太一样,隐约露出一丝渴望。 素衣在江湖上闯荡了些时日,清泉茶楼里也听闻一些,心中一怔,难道? 她替自己把了脉,浑身一震。 她中了媚药。 风花雪月里有不少女子最初到里面的时候就是不接客,老鸨为了让她们顺从,便给她们下药,听闻中了媚药的女子根本抵挡不了,整个人更是主动。 素衣越想越恐慌,她身体里的热流几乎压抑不住。 她有些不明何时中了媚药,仔细一想,素衣在兰苑喝了酒吃了菜,可兰香也吃了同样的酒与菜,脑中又一次出现兰香倒酒的壶。 难道那装酒的壶便是传闻里的两腮壶,酒壶中有一个转换,只需倒酒之人轻轻一按便可以到出不同的酒。 兰香为何要害她?为何要给她下药? 素衣怎么也想不出来,而她离开时还让蔚容晟送她,头晕眩的厉害,体内火越来越凶猛。 难道她要去找蔚容晟? 一直以来蔚容晟对她做的,只能用心寒来形容,况且她也打算离开晟王府,万不能找蔚容晟。 而且她亦不会求他。 蔚容晟回到自己房间,即刻走进宽大的澡堂,脱下身上衣衫洗去身上的淤泥。 蕴蕴的水汽中,一双黝黑的眼眸分外幽深,手心还残留着抱过素衣的温热,眸光看着那只手。 兰香派人打听,蔚容晟抱着素衣进入湘竹阁本是很高兴可蔚容晟很快就离开了,她一阵担忧,在兰苑犹豫片刻,来到蔚容晟的住处。 蔚容晟早就命令,他洗澡的时候不准任何人打扰。 兰香想见蔚容晟,锦立也一并拦住,兰香担心事情不按照预期那般,有些着急,在门外大声喊了起来,“王爷。” 一阵吵闹,蔚容晟剑眉一蹙。听见兰香的声音后换上新衣走出浴室。 “有什么事?”蔚容晟看向兰香。 兰香扬起一抹笑容,声音甜甜的喊道“晟哥哥。” 她已经许久不曾这样称呼蔚容晟,蔚容晟分明听出兰香有事要说,扬了扬眉,不动声色的说,“怎么了?” 兰香手里拿着锦帕搅动,不安的垂下眼帘,低声说,“没什么事,只是--” 蔚容晟见兰香忸怩,黑眸一沉,声音也冷了几分,“没事就回去吧。” “不!”兰香猛然抬起头,声音高了几分。对上蔚容晟幽冷的眸光却又降低了声音,“我......有事。” 蔚容晟盯着兰香,清俊的脸上染上一层寒霜。 兰香双手搅动着绢帕,犹豫片刻,这才缓缓说道,“晟哥哥,你......还是去看看李侧妃吧,”在蔚容晟仄人的视线下,兰香更小声的说道,“我用了两腮壶,在到给李侧妃的酒里......下了.......” 蔚容晟盯着兰香的眼眸一眯,眸光更加锐利逼迫着兰香,嗓音一沉,“下了什么?”带着一抹愤怒,心下却是有了几分了解却又希望不是所想那般,她应该知晓他让她坐上晟王妃的目的。 这是蔚容晟第一次这样对兰香,兰香有些害怕,想到白衣哥哥,却又忍住怯意,后退一步,说道,“留醉。” 兰香说完,看也不敢看蔚容晟,直接跑开了。 蔚容晟盯着兰香,眸光阴沉得厉害。 ...... 素衣心跳很快,心脏处一股热流就像要冲破身体似的,难受的紧,媚药几乎要逼疯了她。 这个时候。她的脑中有两个身影在跳跃,一个是墨色的蔚容晟,一个是白衣的月沧。 素衣几乎可以想象她站在蔚容晟身前他的神色,如果他知晓她中了媚药肯定会笑话她吧,说不准还要她求他,想着那双嘲讽的黑眸,素衣就算是死也不会求他的。 她的身世,她娘亲的仇还未报,不能死! 素衣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趁着清醒,素衣拿出一套青色男装,颤抖着手拿出药水,原来极快上好的装费了很大的力气在做好,体内的火又燃烧起来。且控制不住,这个时候她真的很想立刻找个就近的男子,可又不想如了兰香的愿,即便是要失去也要找个她能接受的男子。 梳妆台上放着一支珠钗,素衣想也没有想拿起就对着手腕插下抽出,一阵剧痛传来,衣衫上溅起不少血,体内的热流总算是少了几分, 素衣快速的走出房间,纵身一跃,躲开蔚容晟安排的守卫,用着绝佳的轻功,踏着树叶消失在湘竹阁,朦胧的夜色。树荫下斑驳的星光点点,一盏大红灯笼靠近,一对巡逻的带刀侍卫走来,素衣一闪身躲在暗处,趁着侍卫经过快速闪开,经过花园,一脚踏上高墙,顺利避开守卫,离开晟王府。 受伤的手还在流血,素衣依旧身姿轻盈,月光下那抹青衫染上一层清冷凭着记忆的路线来到明月阁。 眼前月沧带着面具的模样透着几分温柔,三番四次的帮助,素衣对月沧升起熟悉,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事情。她没有反感。 这次,素衣并没有直接进入明月阁,而是敲了门。 夜深了,罗绮刚灭了烛火准备休息,听闻敲门声,以为是阁主回来,脸上升起一抹欣喜,穿好衣衫见没有任何不妥后,走向正门,门打开,见到素衣,原本带笑的脸瞬间一冷。 虽然素衣刺伤手腕,可随着时间过去,那股热流逼得她很想最快见到月沧,抬眸见是月沧的婢女,露出一抹笑容,尽量让声音与正常无异,“这位姑娘,我是月沧阁主的朋友,此时前来打扰实是不妥,可我真的有急事想见一见月阁主,能否帮忙通报一声。” 齐雯打量着素衣,冷声道,“我们家阁主此时不在,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素衣一顿,有片刻的沉默,她以为只要到了明月阁,事情大约就会解决了,不曾想到月沧会不在。 这可怎么办? 齐雯见素衣蛾眉紧蹙,似乎是有些急事,想到阁主吩咐,退开一步,让素衣进门,“姑娘请进,阁主吩咐过以后您来不可怠慢。” 素衣真没有办法,先进了明月阁。 齐雯关上门,在前带路,素衣看着齐雯的举动,又想到上次见到月沧是她带上船,想来她在明月阁的地位不低,轻声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齐雯。” 素衣等不及,又道,“齐雯姑娘,是否能帮我一个忙,我真的有十分要紧的事情找月阁主,能不能告知他请月阁主到来?” 齐雯抬眼看了看满月,心下却是一阵悲凉。 又是一个十五,此时阁主想来已经....... 齐雯面上一冷,“我们阁主一向行踪不定,这会又是深夜,不知晓他在何处。” “齐雯姑娘,阁中有事怎么告知月阁主呢?” 齐雯一顿,遂又想到阁主吩咐要好好接待眼前女子,扯出一抹笑容,说道,“阁主已经好些天不在这里,兴许是在外办事,或者是正往这里赶回,我信号,就不知晓他能否看见。” “那就谢谢齐雯姑娘了,我会等着月阁主回来,不论多久,”素衣受伤的手紧握成拳,一股湿湿的液体从手腕上留下,打湿了青色的衣衫,留下一团深色。 “李姑娘里面请,”齐雯将素衣带进一间客房,便走出去那信号。 室内装饰简单却又不失古韵,湘绣的布帘。雕花屏风,往里走是一张紫檀木床,细致的雕花,素衣根本来不及欣赏,直接盘腿坐在床上,捏了手腕一下,却已没有太大作用,提起运功压制,那股陌生的热流在体内不停运转,几乎要将她逼疯,她缓缓倒在床上,眼中一片朦胧,手脚一片软绵,身体变得格外空虚。渴望着什么。 素衣忍不住在床上滚动,长衫领口松开,抬起手,只见一朵朵梅花在白皙的手臂上绽放,红得似火,似雪,又像极了通往黄泉路上的彼岸花。 就在素衣快要没有意识时,总算听见一阵脚步声。 她牙齿紧咬住唇,眼前清晰几分,齐雯的声音传来,“阁主你回来了。” 素衣费力坐起,拉拢身上的衣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门推开,月沧走进。一袭白色的锦袍翩然而现,夜风随着他吹进,烛台上的灯火闪动几下,接着那张带这莹白面具的脸映入,一双黑眸幽幽的,苍白的下颚,只见薄唇紧抿,还未走近,素衣就感觉到一阵令人压抑的冷冽。 “月阁主--” 素衣的声音虽极力忍住听上去依旧显得有些软。 齐雯将门带上,月沧看向素衣,笑容有些冷,这样的月沧她有些陌生,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疏离,“不知李姑娘,不,清月公子到明月阁找本阁主有何事?” 素衣有些难以启齿,脸颊一片绯红滚烫,还未发声,月沧似乎明了,凤眸紧锁素衣,似要她就开口。 月沧露出的脸有些苍白,身上的衣衫有点凌乱,似乎是赶得有点急。 体内的火很烈,素衣等不及,顾不得羞涩,直接说道,“月阁主,深夜到来诸多打扰。素衣真有事请你帮忙,如不是事出突然素衣不能解决......我中了媚药,不知月阁主可有解药?” 方才月沧已经道出她的身份,素衣也不忸怩。 “媚药?”月沧一阵轻笑,低低的嗓音透着几分慵懒,“呵呵,倒是不知是谁会让清月公子中了媚药?” “月阁主,”素衣有些恼,声音加重几分,却不知在媚药的作用下,声音带着几分娇媚。 月沧敛住笑容,轻声问道,“清月公子到明月阁就是来找我替你解去媚药了?” 面具下的脸扬起一抹笑容,薄唇画出好看的弧度,黝黑的凤眸带着一层魅惑,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就像黑夜中发光的宝石,闪耀而又璀璨。 身后是浓浓的夜色,月白的锦袍显得身材格外项长,慵懒的神态却又带着一丝邪恶,令人觉得他有些放浪,有些不羁,还有一丝冷酷。 面具下的面容充满神秘,黑眸深深吸引着素衣,即便是不知月沧的模样,却也能让人觉得他定与众不同,值得信赖。 素衣点点头,虽是极力忍住,娇软的声音还是泄露了身体的空虚,“月阁主,请你帮素衣解毒?” 月沧看着素衣,顷刻已到素衣身前,一把将素衣的腰勾住拉近。 第五十二章 解毒 厚实有力的大掌紧扣住素衣纤细的腰肢,零距离的贴近虽有好几层纱衣相隔,却依然传递着彼此的体温,素衣热得吓人,月沧的身上一片冰凉,淡淡的荒草气息甚是好闻,虽极力控制却不能至此药物下迷乱的身体。 月沧凤眸一沉,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浑身散发的气势更是令素衣一怔,隐约是恨,素衣吓了一条,细细一看,就像眼花了似的,黑眸里除了冷意并无其他,几分清醒,素衣分明感觉到月沧身体的冰凉,下意识的退开月沧,动了动唇,“你要做什么?” 月沧紧盯着素衣,薄唇忽然上扬几分,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你不是让我替你解毒吗?” 项长的身躯靠近,一股压抑蔓延,冰冷的面具偶尔碰触到素衣滚烫的脸颊,一股危险油然而生,薄唇贴近差点就要碰上素衣的耳垂。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将原本就升起红晕的耳朵染上更深的颜色,“不这样,本阁主如何知晓你是中了什么媚药,是否......需要本阁主亲身亲历而为。” 这样的月沧十分陌生,素衣不禁在想今夜到明月阁是否错了,可体内翻滚的热浪逼得她思考不了。 月沧月白宽袖一挥,拉高素衣的手,修长的手指压在她滚烫的手腕上,嘴角挂着一抹笑容却一点也没有融入眼底,“如此纤细嫩白的手,众人却以为清月是男子,一个个皆是睁眼瞎。” 声音带着丝丝调戏,这样的月沧有点浪荡,有些痞气。 素衣闭口不言,只是看着月沧的神色,片刻后才问道,“月阁主,我是中了什么毒,明月阁可有解药?” 即便是中了媚药,素衣还是不想用某种方式解毒,能吃药哪怕是七分毒她也认了。 月沧眉头微皱,“不是一般的媚药。” 素衣心里一沉,有些担忧的说道,“如何是好?” “其实要解毒也不难,”月沧低低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有解药对吗?”素衣轻声问道,想着明月阁在江湖上的传闻,她满怀希望。 “本阁主是能配出解药,可你兴许等不了,”月沧的话如一盆冷水泼下。 “月阁主?”素衣一阵担忧,蛾眉蹙起,绯红的脸颊,此时看来像极了西施捧心。 “留醉,药如其名,这是一种慢性媚药,如起初不用内力压制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可你运了几次攻,使留醉在体内运转太快,现在它已经游走你的全身,现在一般的解药已是无用,现下最快的办法便是--”月沧没有说出后面的话,素衣心里也是知晓,有些难以启齿。 月沧松开素衣,退开一步,背对着素衣负手而立,声音很是轻缓,隐约带着一丝愉悦,“要不本阁主替你找个男子。” 找个男子? 素衣听后,淡眉紧锁。 虽然上次在大佛寺山脚她已经没了名声,可她还是黄花大闺女,怎能那么随便。 而且,即便是需要解毒,找个男子也要她不后悔。 她的夫君蔚容晟是最理想的男子,虽然曾经她也情窦初开的痴痴等待蔚容晟,可一次一次的漠视,无情的话语伤得她体无完肤,绝不会去找蔚容晟。 素衣也幻想过与一个喜爱的男子共结连理,举案齐眉,可现在一切都成了空。 兰香对她下药让蔚容晟送她不就是想要她失身与蔚容晟,如果蔚容晟真替她解了毒,想必更加看不起她吧。 手指又掐了受伤的手腕一下,疼痛让素衣清醒,脑中再次出现月沧所言,一般的解药已经无效,难道? 素衣从床上下地。脚上虽然很软勉力稳住,双手抱拳,“月阁主,方才你说一般的解药无效,是否还有其他的解药?” 月沧凝视着素衣,忽然莞尔一笑,“本阁主方才已经说了就是替你寻找一男人。” 素衣看着月沧,心下没有底,紧锁月沧黑眸眸底,就像被一股幽深的漩涡深深吸住,那里就像另一方天空,似乎是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是不想救她的吧。 虽然江湖传言月沧为人亦正亦邪,且身边妻妾成群堪比宫中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难道他是担心? “月阁主是担心救我会惹恼你的后宫,亦或是你的恋人会吃醋?”素衣看着月沧说道。 月沧淡淡一笑,对上素衣的视线,“后宫?你看见明月阁里可有本阁主的后宫?” 恋人?素衣没有听清楚,是有还是没有,还是只选一人,只是那抹自嘲的笑容尤为刺目。 “月阁主,真的腰找一名男子才行吗?”素衣心里一声叹息,无奈,更是将兰香恨了个透,待她解毒定不会放过她。 “当然,”月沧淡淡一笑,随意坐在不远处的座椅上,慵懒散漫。 素衣停顿片刻,再抬眸似乎已经决定,直接看着月沧冰冷的面具,说道,“那好,如果一定要选一个男人,那我就选择你。” 月沧凤眸一凝,面具下的薄唇紧抿,隐约透着一股异样的气氛。 古色古香的客房里格外安静,两人间弥蒙着一种无声的情绪,黑眸下灼灼生辉的视线,令人压抑,素衣有些呼吸不过来。 月白的锦袍,整个人透着几分清冷,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眸极快闪过一抹恨意,隐隐透着一丝得意却又带着丝丝悲凉,这样的月沧令素衣说不出话来。 “你真要我替你解毒?”月沧看着素衣,又说了一遍。 素衣没有回答,只是扬唇露出一抹无可奈何却又悲伤的苦笑,她没有选择,点下头是那么的艰难,心中就像空了似的,她还才十六岁,如果没有进晟王府她也会选择一个喜爱的男子共结连理,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日子。 可老天就是爱捉弄人,她没有选择。从今晚后她注定孤独一生。 月沧凤眸微微眯起,如墨染的黑中升起一抹亮光,似乎是愉悦,又问道,“你对我都不熟悉,根本无从知晓我是怎样的人,而且也不知晓面具下我的脸是美是丑,也要选择我?” 素衣直点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抹不容反悔的坚定,“你救了我好几次,弹琴中的你优雅从容胸襟开阔,定不会太差,我很感激你能救我。不在乎容颜。” 月沧盯着素衣,那眼神令人费解,好半响才说道,“可本阁主不喜欢与带着面具的女人--。” 他没有将话说完,素衣却听出月沧的言外之意,走向一边的水盆,掬起水洗去,高高束起的青丝拉开,柔顺黑亮的头发簌簌下落,披在背上,就像一层最好的锦缎,转身,长发飞扬。青色长衫飘逸。 月沧看着素衣,红红烛火下,映衬得素衣格外美丽动人。 因为药物作用下的娇美脸蛋透着一股红晕,如枝头绽放的火红桃花,那双清眸中更是潋滟生辉,秋水剪眸微微上扬,自成一股风流,素色的男子长衫又透着几分女子没有的阳刚之气,清纯与妩媚在她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撩人心弦。 如她不是那人该多好?可惜....... 月沧的眸中迸射出一股深沉的恨,就像沉淀了万年。 素色中的一抹清绝,此时的素衣不知晓她是多么的美扣人心弦,如妖精又似精灵。 月沧的眼眸有些浑浊。面具下的眉头微微拧起,似有一抹挣扎。 “世人不知清月公子是如此的美丽动人,比风花雪月里的头牌还要动人,这副身段还有这张脸真是迷惑人心。” 月沧的声音很低,淡淡的就像拂面的风,字眼里全是赞美,可素衣仍然听出微微起伏的语调里的隐隐藏着的一丝咬牙切齿。 面具下的侧面藏在暗影里,苍白的下颚竟让人觉得悲凉,那双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深深的吸引着素衣,目不转睛的盯着月沧。 相对无声,燃烧的烛火偶尔露出啪啪的细微声音,月沧浓密的睫羽看向古朴大床边上的素衣,似乎在思考,在犹豫,屋外也一片安静,池塘里的青蛙都没有出声,是不敢打扰。 体内翻滚的热浪越来越厉害,素衣的脸红得能掐出血来,体内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难受,很难受。 素衣的呼吸很重,在一片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分外大声,药又战胜了神志,眼睛就像蒙上一层粉红的细沙,空气也升了温。 不知等了多久,素衣的神志一阵模糊。身体向后仰,几层薄薄的轻纱依旧挡不住雕花木床的清凉,微微发出一声叹息,她控制不住贴在床弦,眼中项长的身影没有动,素衣心头涌现一股失落,却又期盼着什么,一身雪白的锦袍更是显得月沧器宇轩昂,抬首对上面具下的黑眸。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那一瞬,素衣一顿,模糊的神志隐隐升起来不及抓住的画面,似乎她在哪里见过,就像一个认识了许久的人,想要靠近月沧却有一股冰冷阻隔似乎是万水千山。 月沧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椅上,看着素衣半天,眼里跳跃一丝纠结,忽而一冷,月白宽袖下的手轻轻弯曲,背脊挺直,许久未曾动作,忽然起身,看也不看素衣一眼,直接向门口走去。 决绝的背影,透着一股清冷,在薄雾里渐行渐远。 素衣心下一凉,她从未想过月沧会不救,一股挫败在心口蔓延,心下升起几分悲伤,古色古香的房间透着几分凄凉,胸口似有什么在消失不见,空空的,有些难受悲凉。 她以为找到月沧就能解毒,可她凭什么以为月沧就会救她,难道就因为过去他帮过她,犹记第一次见到月沧他浑身散发的清冷孤傲,而她一个名声狼藉的出阁女子他为何要救? 起初的失落后,素衣又觉得这样的月沧更令人敬佩,她如此主动月沧并未升起一丝动心。想来他亦是一个用情专一的男子。 素衣浅笑,似乎已经忘记身中媚药,如没人救她便会死去。 月沧推开门,白色的身影走到门外,屋外一颗青松挺立,月沧停下脚站在树下抬头仰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暮然回首,凤眸瞥见素衣嘴角的浅笑,是淡然,似看清了一切,潋滟的魅色替素衣披上一层极致的美丽,像极了蛹孵化成蝴蝶时绽放的美,带着一股悲壮。这样的素衣似乎与他一样。 月沧转身走进房间,宽袖一挥,瞬间关上房门,燃烧的蜡烛摇动几下,室内的温度升高几分。 顷刻,他已经在素衣的身边,大掌一下搂住素衣纤细的腰肢迫使着仰望完美的下颚,薄唇动了一下,素衣听得不是太清楚,隐约是说,既然是上天将你带来,本阁主就不客气了。 月沧一点也不温柔,一挥衣袖,素衣身上的五层青色单薄衣衫瞬间成为一片一片细小的碎布,就像绽放的烟花在空中舞开优美的画面零落在地,满地青色碎片铺了细细一层。 拂袖间的风力吹起长长发丝,好些落在脸上,苍白的手指拂到小巧的耳朵后面,手指滑过细嫩的脸颊,绯红的唇瓣,似乎带着一丝眷恋。 就像下了一番决定,那是他颠覆过去的心思,将素衣拦腰抱起,头晕得厉害。 软绵的床让素衣的手指弯曲了几分,似乎是紧张,还有控制不住身体的渴望。 红红烛光下。带着面具的月沧多了几分柔和,月沧的顾忌令素衣升起几分敬佩,他定是一个好男人,只是心软她身中媚药不忍心见她死去。 素衣的心柔软了几分,对月沧的评价高了不少。 月沧抬手一挥,身后一层一层的薄纱缓缓落下,遮挡住屋外的风景,防止凉风进入。 俯身低首却未吻上素衣的唇,月沧的薄唇从红得似桃花的细嫩脸颊游走,粗粝的大掌留下异样的感受,体内的火灼烧得凶猛。 他的吻就像细雨,又像点燃身体的火苗,她再也克制不住。抬起双手环着苍白优雅的颈脖,轻轻的回应。 凤眸升起一层红纱,手下美好的感觉,控制不住体内的缠绵悱恻。 忽然,一股湿热在月沧露出的肌肤上浮现,鼻息间嗅到一丝血腥味,差点迷失的月沧猛然一醒,黑眸一怔,直接抓住素衣的手臂伸出,穿过薄薄的细沙,明亮烛火下原本莹白细嫩的肌肤上染满鲜红的血,蔓延四处,暗沉的颜色与鲜红辉映。手腕上一枚血肉模糊的洞还在汩汩流着血。 黑眸紧盯着染血的伤口,一阵幽深,看形状似乎是簪刺过的痕迹。 抬眸看着那张吹弹可破的及红脸颊,眸光中似有一抹幽光闪过。 完整的锦袍没有一丝皱褶,月沧从腰间摸出一枚药丸放进素衣嘴里,点了素衣昏睡穴,素衣倒在床上。 月沧用薄薄的锦被裹住素衣,用内力打开房门,穿过假山池塘,经过设有阵法的竹林,走进一片含有沼气的薄雾,一间吊脚楼出现,月沧抱着素衣走进。两位穿着白衣纱裙的婢女对着月沧行礼,当她们看见月沧怀里垂落的长长青丝,眼睛睁大几分,抬眸,月沧已经走进阁楼。 蕴蕴的水汽,一池温泉,月沧将素衣靠在一边石椅边,四尊石狮嘴里吐水,流进池子,他走向墙边凸起抬手按下,瞬间石狮嘴里吐出的水没有烟雾,片刻后池水也扫去雾气,渐渐恢复一片清澈。 不深不浅的池子里可见底部铺就的石头,月沧复又抱起素衣,看着她红透的脸颊,没有犹豫揭开锦被,修长的腿迈出,行至池中央,将素衣放置在一块宽大的石头上,打湿的衣衫黏在身上,月沧退下丢在一边,久日不见阳光的苍白肌肤依旧肌理分明,虽有些精瘦却依然俊美无俦,转身,苍白的肌肤上却显得突兀,好些新旧的伤痕纵横交错,有些印记已经成了褐色,而最抢眼的是暗红交错痕迹,似乎是最近才染上。 月沧捞过素衣盘腿坐下,拉过素衣的手腕探了探脉,眉头一蹙,逆转运气输送进素衣的体内,这种解去留醉的毒性很耗功力与精力。 受伤的背有一丝丝的血迹留下,月沧就像不知晓似的,面具下一层层汗水汇聚,从露出的额头下滑,经过优雅的颈项从肌理的线条里流过,渐渐没入池水。 素衣虽然昏迷可依旧能感受到体内媚药下的痛苦,那股热流暴涨冲到心脏,压抑得厉害,仄逼,窒息,濒临死亡,那种绝望折磨得素衣真想即刻死去。 脑中想起胸前那枚带着身世的玉佩,素衣很是不甘,兴许是痛到极致,激发体内的洪荒之力抗拒,倏然,脑中似有一抹烟花在闪现,许多画面就像挂在摊位上的画卷,一一从素衣的眼前掠过。 悲伤,难受,还有抑制不住的痛苦,深深折磨着她。 一双淡眉越皱越紧,满地的血,跳跃的小小心脏,还有残忍的凌迟酷刑,狠利的毒药折磨得人七窍流血,素衣再也忍不住,噗的一声一口鲜红的血喷出,溅在池中,浑开一朵朵淡红的鲜花。 月沧眉头一皱,运功。 素衣感觉到一股暖流环住心脏,渐渐呼吸平稳,这样的感觉很熟悉。是他。 红红的唇瓣上扬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随着月沧的汗水增多,素衣面上的颜色渐渐浅淡,嘴也恢复原样,一抹牙齿咬上的月牙痕迹清晰可见,金簪刺伤的地方也停止流血,缓缓愈合。 屋外树枝摇曳,守在门口的侍女频频看向里面,这时罗绮走到门口,得知阁主抱着素衣进去一会,心下一阵担忧。 不知过了多久,素衣体内的毒终于解去,月沧的脸色更加苍白。 留醉的毒本是需要男人来解毒。下毒之人并不知晓素衣体质是以让素衣逃过一劫。 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明,池水一阵冰凉,垂眸便看见自己一丝不挂,素衣空白的脑中忽然出现不久前的画面,体内并无异样,月沧并没有用那种办法,而是耗了他三层修为替她解了毒。 素衣心里很是感激,转头,月沧即刻从水里跃出,抬手间,岸上的白色锦袍飞起,瞬间就穿上月沧的身上。墨发飞舞,白衣翩飞,修长的手指弹向石狮,池中冷水顷刻变为温水,素衣想感谢月沧,低头见自己的窘迫,体力还未恢复,很是虚弱。 月沧离开不久,罗绮走了进来,神情微冷,将手中衣衫放在岸边,“姑娘,穿上就请离开。” 虽说皆是女子,素衣也不喜被看见,继续缩在水里。 罗绮想到阁主的模样就一阵不满,看着素衣的眼里带着丝丝恨意。 “多谢阁主相救,我这就离开,”素衣没有伸手去拿衣服,罗绮很想将事情告诉素衣,可阁主有命又不能违背,瞪了素衣一眼,转身离开。 渐渐恢复气力,素衣听闻身边无人双手环住身体走到岸边,将衣衫换上。 鹅黄的衣衫映衬得素衣的脸分外娇美,走出池子,罗绮站在门外见素衣出来。冷声道,“跟我走。” 天色还有些暗,素衣环顾四周一眼,十分陌生,素衣跟着罗绮转了好一会才走出明月阁。 素衣冷冷一笑,看着天边升起的一丝白云,有些朦胧,悠远,又似过了一个世纪。 她虽然事事忍让,却也不容许别人陷害,素衣走过街道,衣衫留下如花的印记,纤长的身影更是显得西腰不及盈握,凉凉风吹来,带走身体最后的余温,黑暗前的黎明是最冷的,素衣却有些贪恋这份冷。 远远的,打更的声音传来,天边渐渐明亮,素衣的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兰香该受到惩罚。 素衣提足凝气,轻轻的越过树枝墙壁,直接向兰苑而去。 ...... 蔚容晟一直坐在书房,兰香的话一次又一次的在脑中重复,放在桌上的手一下一下的点着,宛如油墨的眼眸看向房门,夜一点一点深如浓墨渲染,修眉微蹙到皱成川字,随着黎明的到来,俊逸的脸上阴沉得可怕,似乎是山雨欲来。 第五十三章 不准停! 天还有些暗,时辰尚早,晟王府里一片寂静,偶尔几盏灯笼闪现,透出丝丝疲惫。 素衣躲过暗卫,隐藏在一颗苍翠的大树后,听力敏锐的素衣还是听见百米开外兰苑里传来的着急声。 兰香房里的灯还亮着,兰溪站在其身侧,其余小丫鬟站立在房间角落,兰香一宿未睡,一直在询问着湘竹阁里的动向,素衣冷冷一笑,结果恐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兰溪道,“公主,天快要亮了,你还是休息一会吧,湘竹阁里一有消息,我立刻告诉你。” 湘竹阁太安静了,又不能靠近,王爷安排的守卫太多,对李侧妃下药已经惹了王爷,如再去打探王爷与李侧妃的消息,恐怕会触碰到王爷的底线,再说王爷根本无意与她,她只是那人身边的一个侍婢,自己的娘亲只是那人娘亲的丫鬟因为父亲醉酒后无意怀上生产时她的娘亲难产而死。父亲见她可怜才让她陪在那人身边,虽然吃喝用度都一样,可兰香还是觉得低了那人几等。 王爷对那人的感情她是看见的,就是担心有人夺了那人的位置,所以将她带回成了王妃。 她知晓身世那天痛不欲生在大街上如同行尸走肉般被马车撞伤也不知晓,后面晕倒在路边,幸亏遇到白衣哥哥出手相救。 兰香双手搅着手帕,上好的锦缎已经升起不少皱褶,手指上已是一片绯红。 “兰溪你也陪我一夜了,下去吧,你们都下去,”兰香垂首,抬手触着下颚。 “公主,你也早些休息,”兰溪说完,委身退下。 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兰香一人,窗户未关,一阵凉风吹来,掀起房中层层纱幔。 “啊!”忽然,兰香闻到一股陌生香味,抬首睁开眼睛便见素衣站立在房中,一双冰冷的眼睛直直盯着坐在紫檀木桌边的兰香,眼神中的冷意一寸一寸冰冷,想着受到的委屈,差一点就失去女人最宝贵的东西,动了怒。 她项来是喜欢夹着尾巴做人,可兰香触碰了她的底线,绝对不能姑息。 “王妃,看样子是一宿未睡,红红的眼睛,苍白的面容,真是我见犹怜,”素衣快步上前,一只手挑起兰香的下颚,凌厉的视线,兰香竟不敢直视。 “是不是一直在等,等着你所想的那般?”素衣的声音很轻,却令人毛骨悚然,手腕加重力气,兰香下颚一痛,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 “你......怎么进来了,”兰香这才发现素衣进屋后没有一个人进来,一震,更是带着惧怕。 “现在知晓害怕了,你可知对女子下这种药会有怎样的后果?” “我......你......喜欢王爷,我想成全......你们,”兰香垂下眼帘不敢看着素衣。 “呵呵,”素衣低笑一声,“成全?” “你是想接近那人吧,”素衣一下道出兰香心里话,兰香眼睛睁圆不敢置信。 “你三番四次派人注意湘竹阁,不就是为了那人。” 兰香被说中心事也不再隐瞒,忽然间有了力气与素衣抗衡,说道,“是,我就是喜欢他,我找了他四年多,我说过这一生非他不嫁。” “呵~”素衣轻斥,“你都知晓喜欢一个人,又为何对我下这种药,你是想让我与蔚容晟在一起,然后便可以成全你了吧。” 兰香不说话,素衣又道,“你配不上他!” “你不能动我。我是......”兰香还想威胁素衣,却被素衣点了哑穴,只能防备的盯着。 “今日不管是谁都阻挡不了,”素衣说完对着兰香一挥手,瞬间撕裂了兰香身上的衣衫,她受过的兰香也一并要受。 眼中一片冰凉,看着兰香粉红色的纱裙变成一块一块细小的碎布从空中飞过,缓缓落在地上就像桃花谢后的花瓣,兰香的身边扑了一层大眼圆睁惊恐害怕想出声却又被素衣点了哑穴。 兰香转动眼珠见自己的身上的衣衫落下,就连贴身的肚兜也似落非落的挂在颈脖上,细细的带子岌岌可危。 素衣冷冷扫了兰香一眼,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嘲弄的弧度,看着兰香害怕欲哭的模样,素衣却没有半点泄愤后的快意。 她不是睚眦必报,只是为了能够不受人陷害。 明眸一扫,忽然,一颗红色朱砂出现在眼里,素衣微愕,兰香的手臂上的守宫砂,这是? 素衣有些不敢相信,蔚容晟与兰香还未同房,蔚容晟对兰香的呵护她都是看在眼里,此时有些看不懂,只是思绪片刻便打住,他们的事与她何干。 再次扫了兰香一眼,素衣转身极快的跃出窗户,在离开之前用力一挥,将房门打开。 屋外,天色大亮,守卫换了一批,个个精神抖擞,刚行至兰苑,一声尖叫引得侍卫们快步而来。 就在侍卫知晓前,素衣已经告知蔚容晟。 “谁?” 锦立站在蔚容晟房门外,一股凌厉的风袭来,眼前极快的闪过一抹飞镖,深埋入圆柱里,锦立本想去追,可又见不到人影,抬首见飞镖上挂着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兰苑有危险。 锦立想着兰苑里住着之人在王爷心中地位,即刻敲门进入,将飞镖与纸条送上,蔚容晟满脸阴沉得厉害,见到那几个娟秀的字迹,眉头皱得紧紧的,紧抿的唇预示着他心情很不好。 黑眸眯起,看完纸条立刻站起,昨日穿上的墨袍有些皱来不及换下快步走出房门,外面天色大亮,一宿过去。 蔚容晟直接向湘竹阁的方向看去,浑厚的功力清晰听见兰苑那边传来的尖叫。终身一跃,已经不见身影。 ....... 素衣走后,便弹出一枚小石头解开兰香的哑穴,其他穴位一一解开,忽然墙壁上掉落一只壁虎,正好落在兰香的身上,花容失色。 蔚容晟刚踏进门,守卫也跟着上来,打开的房门,那抹雪白分外清晰,蔚容晟只扫了一眼,便抬手一挥将床上的披风覆盖在兰香身上,又一挥手将房门关上。 侍卫匆匆赶来。只见王爷站在房门口,面上一片肃穆,浑身透着冰冷。 锦立赶到兰苑前,湘竹阁有侍卫告知李侧妃从外面回来,锦立立刻向蔚容晟低语,本就阴鹜的脸一黑,这是锦立第一次见蔚容晟这般,不由得心生颤意,周朝空气一片冰冷,蔚容晟盯着湘竹阁方向的视线寸寸冷寒如霜,垂放在身侧的手紧握。 她竟然从外面回来,在中了留醉后-- 此时的蔚容晟不曾知晓他已经被妒意淹没,就像当场抓住自己的女人出墙。 “来人!”蔚容晟的声音很冷。能瞬间将人冻结。 “将昨夜湘竹阁的侍卫打五十大板,”蔚容晟的声音就像从牙缝里挤出似的,咬牙切齿,黑眸一偏深幽,就像蒙上一层初冬的薄雾透着寒冷。 他的侧妃还不简单,能躲得过训练有序的军队士兵,那几个可是队伍里一等带刀侍卫。 而蔚容晟更是传命所有的侍卫都到王府后院一处宽大的操场训练,锦立回忆着蔚容晟的神色不由得打了个颤,昨夜的侍卫刚休息就从床上拉起,真是可怜,满身疲惫站立,然都是跟着蔚容晟立过不少战功,即便是疲惫也没有一丝怨言。挺直着脊背站在操场,站如松。 在边关都是锦立待他们训练,就算是回南朝后亦是锦立训练,可今日却是蔚容晟到来,不禁有些错愕。 蔚容晟一身墨色锦袍,没有穿盔甲,可浑身上下散发的王者之气,凌厉的视线更是令他窒息,一个个大气皆不敢出一下。 蔚容晟平日里都是一片内敛,隐藏锋芒,今日却是霸气侧漏,像极在边关带兵打仗之时,瞬间,士兵士气大涨。 蔚容晟扫了众人一眼,将宽大的下摆捞起缠在腰间,对着众人说道,“本王测试你们最近有没有偷懒,都一起上吧。” 场中站着大约五六十人,一起上? 侍卫相互对看了一眼,王爷今日是怎么了?一个个云里雾里,又将视线询问在锦立身上,锦立站立在蔚容晟边上,也有些疑惑。 然,他们能与蔚容晟对决,与战绩赫赫的晟王爷比试,一个摩拳擦掌摇摇欲试。紧了紧拳头向蔚容晟跃来,带着兴奋刺激。 霎时,操场上一片混乱,一个个更是将蔚容晟密不透风的围着,从各个方向袭来。 蔚容晟紧闭双眸,敏锐的听力在听见脚步声时凝聚内力,他们一起上几乎将蔚容晟覆盖,然不过顷刻,他们都被抛在空中划过一条条抛物线跌落在地,哀嚎声响起。 “来,”蔚容晟扫了众人一眼,沉声道。 侍卫爬起又袭击蔚容晟,又被蔚容晟打到在地,直到他们再也没有力气。 蔚容晟解下衣摆,一甩墨袖,负手凝视众人一眼,那眼神充满了凌厉,声音更是冰冷,“你们可是军队里数一数二的勇士,没想到就这点能耐。” 众人从地上爬起,吭都不敢吭一声。 蔚容晟心中怒火难平,不曾想他的武功在南朝可是数一数二,即便是军队一等侍卫五六十人对他来说也只是小菜一碟,他们能打了五次后还能爬起已经很厉害了。 可此时,蔚容晟根本想不到,只觉得他的王府对李素衣来说防卫一点作用都没有。 “今日明日后日天亮就起来操练,不准停!” 蔚容晟转身离开,他该去会会他的侧妃了。 那些侍卫在锦立带领下继续训练,天黑才停止。 兰香对素衣下药有恃无恐,想来蔚容晟是知晓的,而素衣从湘竹阁门口走进也是便向告诉蔚容晟,她已经出轨了,且不稀罕侧妃名分,如果他不想被人嘲笑那就休了她。 她让侍婢送了一壶喜爱的竹叶青,淡淡的茶香让她精神几分,吩咐侍婢下去,她一人坐在紫檀木椅上倒了一杯清茶等候蔚容晟的到来。 素衣喝了两杯茶,一个时辰过去,也没有等到蔚容晟到来。倒是打探到一些兰苑的消息。 王妃衣衫不整被府中侍卫看见,而王爷为了留住兰香的名声,让那个侍卫将王妃带走。 素衣见到兰香手臂上的守宫砂就猜到一二,现下听闻蔚容晟命侍卫带走兰香,又更加证明猜测,冷冷一笑,又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无心再等蔚容晟,向里间走去,她想休息了。 可这时,守在门外的侍婢敲门进来,“李侧妃,王爷有请。” 素衣盯着侍婢。侍婢有些慌张,睫毛遮掩下的眼珠不停转动,想到带刀侍卫站在门口传话的模样,有些担心,虽然李侧妃在王府的地位不高,可对下人很是客气。 素衣一顿,顷刻也释然,这事终是要面对,兴许今日她就可以解脱了呢? 盈盈水眸上扬,红唇露出一抹释怀笑容,跟着侍婢走出湘竹阁。 侍婢带着素衣走进兰苑,不久前素衣才到了兰苑,身上鹅黄的衣衫还未曾换下。 远远的,一抹淡黄色走近,蔚容晟坐在兰苑大厅主位上,兰香坐在下方,面上泪痕未干,一侧跪着一个侍卫,素衣走近,寂静的屋子一阵令人窒息,气氛肃然,冷凝。 蔚容晟抬眸,凌厉的视线带着仄人的气势。 侍卫紧握住刀柄,兰香见素衣进门更是惊恐,大眼睁圆,极为恐惧。低呼道,“啊--” 兰香下意识靠近蔚容晟,蔚容晟将兰香举动收为眼底,黑眸扫向素衣,霎时,一股令人战战兢兢的气势出现,周朝的空气为之一冷。 素衣神色不变,镇静的行至蔚容晟身前委身行礼,见兰香并不行礼,一抹淡笑挂在嘴角,几分飘渺,几分清冷,“见过王爷。妾身听闻王妃受了惊吓,不知是谁如此大胆敢戏弄王妃?” 素衣似笑非笑的盯着兰香,那笑容不及清眸眸底,幽幽的目光令兰香退了一步。 蔚容晟看着素衣嘴角那抹轻笑,心中却是一阵沉闷,他知晓她已经不是清白,可昨夜她中了留醉今早才回府,不用说也知晓发生了何事,一股压抑在心口蔓延,令他呼吸也变得不顺畅。 兰香不敢开口,早晨的惊吓令她知晓素衣不是她能招惹的人,慌乱后退中头上的步摇歪斜,几缕发丝散落似乎吓得不轻。那张带着泪痕的小脸显得格外苍白,看起来真是楚楚可怜。 她只是受了惊吓,哪有她经历留醉后的各种滋味。 “你先下去,”侍卫抬手摸了下额头冷汗,立刻退了下去。 房间中只剩下素衣、兰香、蔚容晟三人,一股沉闷窒息,好半响蔚容晟才开了口,“李素衣你是不是应该给本王一个解释?” 素衣抬眸对上蔚容晟的眸光,冷笑道,“王爷,臣妾不懂。” 蔚容晟大掌一拍,修长手指拿开,顿时露出一张纸条。 素衣还是不说话。面上一片镇静。 蔚容晟看着狭小纸条上的字迹,娟秀小篆,鲜少有人能写得这么漂亮,而蔚容晟也喜欢书法,对小篆有特殊感情,故而每当看见小篆都会多留意一二。 那日在宫中他见李素衣写了一封家书,便是这种字体。 黑眸里一片幽深,蔚容晟又想到几年前,他与清月公子见过一次面,清月修了一封信,隽秀的小篆,如今他依旧清晰记得,他的一等带刀侍卫竟一点没有发觉她离开,可见她会武功,且轻功不差,思虑中,蔚容晟紧抿唇瓣,一股凌厉直射素衣。 “清月公子,李侧妃你应该知晓吧?”蔚容晟宛如黑夜似的眼眸紧锁素衣。 素衣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笑容,轻声说道,“江湖上传闻的清月公子,臣妾知晓一点,不知王爷问臣妾是何意?” 心下已猜到蔚容晟恐怕是猜到清月便是她,想来是早晨她留下的纸条出卖了她,即便蔚容晟知晓此事,她就是不承认,又能奈她何? 兰香小心翼翼看了素衣一眼,又看向蔚容晟,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似乎是已经哭过,“晟哥哥,我有话想说。” 蔚容晟看了兰香一眼,已经猜到,却还是说道,“兰香,有事你就说吧,你知晓我对你向来是不会拒绝。” 这话充满着宠溺,素衣听后却是心中一阵冷笑。 兰香搅动手中锦帕,抬起眼睛,似乎已经做了决定,“晟哥哥,当初在蜀国你说的话兰香还能当真吗?” 蔚容晟看着兰香,黑眸闪过一丝心疼,还是点了一下头。 兰香又道,“兰香一直在寻找一个人,是他救了兰香,兰香发誓只要能寻到他便会跟着他,如今兰香已经找到他了,当初兰香答应成为你的王妃,只是占住这个位置,等到姐姐醒来还给她,可现在兰香等不及了,想提前离开,还请晟哥哥成全。” 素衣第一次听闻蔚容晟有喜欢的人,清俊的蔚容晟不知他倾心的女子是何种姿色,只是淡淡一想,素衣便不再思考,他只是一个陌生人,曾经熟悉的陌生人。 “兰香,”蔚容晟是知晓兰香寻找那人的,他知晓那人,不免眉头紧蹙,“你这么做值得吗?” “晟哥哥,兰香已经决定了,”兰香面上一片坚定。 蔚容晟见兰香的神色想来是劝不住了。却也没有将话说出口。 兰香行至蔚容晟身前跪下,蔚容晟眉头一皱,“起来,兰香。” 兰香不起身,抬首望着蔚容晟,笑容挂在嘴角,“兰香很谢谢晟哥哥的照顾,在晟哥哥身边让兰香感受到有人关心的好,可兰香誓一定要找到他,现在总算知道他的消息,兰香不能不理,求晟哥哥成全。” 蔚容晟还是没有开口,素衣看出蔚容晟对兰香是真的关心。 “晟哥哥。这是兰香一直的心愿,就算是姐姐知晓她也会成全兰香的,姐姐定不会怪罪晨哥哥让兰香离开。” 在兰香的请求下,蔚容晟终于说话了。 “本王只能为你做到这样了,如果有一天你在外面受苦了,晟王府依旧是你挡风遮雨的港湾,”蔚容晟的眸底闪过一抹心疼。 “谢谢晟哥哥,姐姐一定会醒来的,”兰香对着蔚容晟一拜。 素衣站在一边,猜不透蔚容晟让她来是何意,霎时,房间里升起一股诡异的氛围。 “你走吧,”兰香起身对着蔚容晟再行了一个礼。转身走出房间,门外,方才在房间里跪着的侍卫见兰香离去跟在其后。 室内还有着丝丝兰香的淡香,不过片刻,便被松墨香占据,素衣的呼吸一紧,空气变得紧张起来。 蔚容晟不开口,素衣也没有说话。 蔚容晟盯着素衣,凌厉的视线,如是一般人早就腿软了,可素衣面上并无一丝破裂痕迹,清丽的面容一如往常,清冷的面容,宛如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荷花。 哼! 蔚容晟鼻子里一阵冷哼,她也配与荷花作喻。 “你可有话说?”蔚容晟放在桌上的手指弯曲,压抑的怒意从身体散出,空气中一阵压抑。 “王爷,素衣不明白,”素衣背挺得笔直,对上蔚容晟不悦的嘲讽眼神,一点也不闪躲。 嘭的一声,蔚容晟大掌拍了木桌一下,素衣只是淡淡扫向蔚容晟,一点也不害怕。 素衣很是淡定,落在蔚容晟的眼眸中却是挑衅,有恃无恐。 明亮的房间。眼角闪过一抹黑影,顷刻,素衣下颚传来一阵疼痛。 蔚容晟已经站在素衣身边,项长的身段带着一股压抑的魄力居高临下盯着素衣,修长的手指紧紧掐住素衣的下颚暗暗用力,迫使素衣抬起下颚。 幽幽的黑眸,像极了海啸时卷起的无底漩涡。 “昨夜你去了哪里?” 蔚容晟的声音很冷,带着咬牙切齿,还有一丝他未曾发现的紧张期盼。 素衣未说话先笑开来,“王爷你不是神通广大,你猜呢?” 她的毫不在意令蔚容晟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破功,抬手甩了素衣一巴掌,“不知廉耻!” 素衣的脸上一痛,嘴角并无血迹流出,蔚容晟没有用太大力气,可素衣不买账,她经受这些是谁害的,他不问害她之人,反而训斥她。 呵呵~ 素衣的笑容更令蔚容晟烦躁黑眸中一片冰冷,周身散发出冻人冷气,大掌抓住素衣的手用力一扯,猛然甩向一边宽大的紫檀木桌。 第五十四章 你要干嘛? 嘭的一声,素衣没有防备重重撞在桌上,腰上一疼,还未起身一股气力将她压下,手臂就像要扯断似的被用力向上一提,紧抿着唇,呼吸间喷洒的怒意,直吹拂在素衣的脸上,就像火烧似的刺痛。 素衣对上一双充满愤怒火焰的黑眸,迸射的冰冷,就像锋利的刀刃凌迟在身,这一瞬,素衣还是有点担心蔚容晟真要将她杀了。 空气为之凝结,素衣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点燃了一触即发的火山。 一股仄人的眸光下,蔚容晟低首盯着素衣颈脖,阴鹜的面容,升起一股危险。 素衣也有些慌张,空着的手压在身前,防备的说,“你要干嘛?” 蔚容晟一言不发,浑身透着冷意不断散开,黑眸眯起,只见墨袖一挥。 “嘶,”的一声,身上的衣衫碎裂。浅黄色很是碍眼。 当那抹莹白露出,蔚容晟的黑眸一深,紧缩的眼球注视着那抹莹白,捏着的左手手腕一湿,敏锐的嗅到一丝腥味,手掌一震,衣袖裂开,霎时看见手腕上一个结痂的伤口隐隐流出丝丝血红,黑眸锁住素衣蹙眉的苍白面孔,冷哼一声,松开手。 素衣起身,抓住胸前的衣衫,看着蔚容晟,嘴角轻扬,似有一抹淡淡的笑容浮现,低声道,“王爷,臣妾已不配成为你的侧妃,请休离。” 她一点也不想呆在晟王府,趁着这次中毒早些脱身才好。 蔚容晟紧盯着素衣,浅浅的笑容挂在脸上,清丽的容颜生出几分绝美来。 她的身上没有暧昧痕迹,手腕上的伤口想来是她自己刺伤,留醉的药性蔚容晟也是知晓,不禁有些怀疑李素衣是怎么除去毒性。 即便她没有做某些事,可她中了留醉出了府,回来解了毒,定是见了外人,这个认知在蔚容晟心里就像一个巨浪让他怎么也不能平复。 素衣等待蔚容晟回答,蔚容晟唇瓣紧抿,空气中一阵沉闷。 不知过了多久,蔚容晟才转身,离开时命他训练的影卫看守素衣。 这一次,蔚容晟亲自试了影卫武功,留了好几个,将湘竹阁守得严严实实。 素衣坐在木椅上,眼前浮现蔚容晟将她压在桌上时的眼神,眸底的冷透着冬日里的寒气。 想来蔚容晟是认为她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却始终想不明白蔚容晟为何要她继续留在晟王府,休了她不是更好。 她却不知蔚容晟已经对她产生怀疑。 虽然依旧住在湘竹阁,可这次的影卫底子不弱,素衣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离开,这让她很是烦恼,看着院墙大的天空,就像一直关进笼子里的小鸟,想飞叶飞不出去。 白日里,总会有人盯着她是否在房间,而她走出湘竹阁便有影卫出来拦住她的去路。 这样过了两天,素衣实在受不住这样的日子,待夜晚来临时,她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从窗户飞出跃到房顶,刚站立便有影卫出现,她又赶紧回到房间,素衣本想透窗户离开,却又发现桃花阵已经变幻似乎是更加难闯的阵容。 素衣根本走不出湘竹阁。 蔚容晟已经猜到她便是江湖上的清月公子,虽然素衣没有回答,可蔚容晟的试探想来也是有了几分把握。 又过了一天,素衣实在受不住失去自由,从湘竹阁正门走出,然刚行至门边,锦立就走到素衣身前,脸上挂着一抹笑容,将蔚容晟传下的命令说一遍,见她不回去,又说一遍。就是不让素衣出去。 五天过去,素衣终于看出蔚容晟是真打算将她关在湘竹阁一直到老,整日看着园中的桃树,一个一个青青的小果子,无聊得连那颗桃树上掉了几个,哪个位置掉落小果子也是清清楚楚,无聊的紧。 素衣不禁想到不久前看的后宫女人野史,那些打入冷宫的妃子为了让自己不无聊,将细小的豆子倒在地上,一颗一颗捡起,又将豆子倒在地上复又捡起,如此重复。 难道她也要这般度日? 素衣不甘心,与其被蔚容晟囚禁还不如他将她休离。 她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蔚容晟能掌控的玩偶,玩物。 也许对一般的女子来说,发生这样的事没有夺取侧妃的名分还继续让她住在湘竹阁一日三餐照样伺候,兴许是最好的,可素衣却觉得难受之极。 又过了两天,素衣再也忍不住了,她决定去找蔚容晟。 白日里,蔚容晟去皇宫处理朝政,最近都是早出晚归,素衣想见蔚容晟必要等到晚上。 天气渐渐炎热,白昼偏长,日落后天还有些亮却已升起一抹圆月,柔柔的月光清冷的照在大地万物之上,随着时辰变幻,圆月成了上玄月,月如钩。 朦胧的月色里,素衣独自站在院里,眺望着远处,凉凉的夜风掀起她宽大的衣衫裙摆,矗立一会,行至门口,锦立出现拦住素衣。 素衣冷冷看着锦立,凌厉的视线,令锦立生出几分晟王爷的魄力来,想到晟王的命令,锦立扯出一抹笑容,说道,“李侧妃,王爷有令你不能出湘竹阁。” 这句话素衣最近已经听了很多遍,今晚她却是清冷的看着锦立,片刻后说道,“让开,我要见蔚容晟。” 对于李侧妃对王爷的直呼名讳已经见怪不怪,锦立还是没有让开。 素衣无奈,“你是随我去找蔚容晟还是躺在地上?” 锦立抬眸看向素衣,今晚李侧妃是要动真格了,锦立不敢以下犯上,却又不能置王爷命令不顾,只能跟在素衣身后。向蔚容晟的子夜阁而去。 这是素衣第一次到蔚容晟的居所,穿过假山池水,经过一片苍劲的青松,经过一个宽大的操练场,来到子夜阁。 远远看去,一个个灯笼照亮事物,子夜阁苍劲三个大字透着浑厚大气,素衣站在门口,等候锦立进去通报。 很快,蔚容晟让素衣进去。 房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宽大的书桌,笔墨纸砚整齐的放置在一边,书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八阵图。宽大的紫檀雕花木椅上蔚容晟稳坐其上,书桌上放着一些奏折,墨盘上放着一支毛笔,整个房间很是简洁可物什都很珍贵。 蔚容晟正看着一本奏折,摆放在砚台上的中锋兼毫笔尖上还沾着湿湿墨汁,手放在空中似乎正要拿起毛笔批阅,小孩拳头大的夜明珠照亮整个书房,蔚容晟就像没有看见她到来似的。 剑眉一蹙,灯光下修长的手指刚劲有力,提笔疾书,笔端移动,修完奏折,又拿起一本。 素衣站立片刻。轻声道,“见过王爷。” 蔚容晟头也不抬,继续看奏折,素衣又清了清嗓子,“素衣见过王爷。” 黑眸继续留在奏折上,头依旧没有抬起,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看完手中奏折又拿起一本。 神色淡然,时而皱眉,时而舒展,黑眸就没有离开过奏折,似乎是全神贯注不知房中素衣正等着。 素衣站在书桌侧边。也不再说话,看着墨色衣衫移动,修长节骨分明的手指移动。 上朝时的朝服已经换下,玉冠换成白玉簪,头顶的发绾成发髻,剩下的墨发披散在背,窗外的风吹进掀起发丝,几缕垂落在身前,别说这样的蔚容晟还真有几分尊贵气势。 素衣盯着蔚容晟,蔚容晟看完奏折又从一边拿起一张白纸,换上狼毫开始作画。 墨色的衣衫挥动,墨盘里上好的墨汁散发出阵阵清香,整个房间只听见落笔的沙沙声。 素衣看着蔚容晟手臂的动作,隐约猜到他似乎在画画,就不知他在画什么。 移动莲步,素衣站在书桌边,这下看清蔚容晟笔下的宣纸上出现一个轮廓,一笔一划很是细致,渐渐的出现画中轮廓,是一个女子的脸。 蔚容晟凝视着画,时而蹙眉,狼毫停下看了一会又开始画。 一个长发女子弯腰在溪水边洗头的画面出现,蔚容晟勾勒得很细致,女子面部神情都惟妙惟肖,低垂的眼眸透着一股温柔,即便是个侧面也看出女子的容貌极好。 忽然。素衣便想到兰香说的蔚容晟心里的人。 蔚容晟十分珍惜,小心翼翼的将最后一笔勾画,瞬间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子耀然出现在纸上,剑眉微蹙,似乎对画不满意,神情凝重,好看的眼眸流露出深沉,似乎在透过画想着什么。 素衣看着蔚容晟认真的神情心中冷冷一笑,果然是极为喜欢的女子,拿着画都是那般小心翼翼。 “王爷,这是你喜欢的女子,果然国色天香,”素衣笑着说道,看来今夜也没有那么没有作用,只要知晓蔚容晟有喜欢的人,想来她这个侧妃身份总会消失的。 蔚容晟抬眸扫了素衣一眼,“人的美不是从外表来看而是从心灵,你简直无法与她比拟。” 素衣勾唇笑了,他这是在说她不配与她相提并论。 “素衣到要恭喜王爷能得到如此美丽女子的心,祝王爷与她早结连理,”素衣笑道。 蔚容晟从画中抬眸看向素衣,眼神却是透着一股冰凉,看着素衣的眼眸微微眯起。 素衣转向她处,她不过是说几句好听的话让蔚容晟心情好些,也让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顺理成章,没想到这话根本对蔚容晟无用。 看蔚容晟的神情,似乎里面还蕴藏着故事。 素衣也不想去探究蔚容晟眼底的深意,顿了片刻,直接说明来意,“王爷,素衣前来叨扰是请求王爷能放我出去。” 好些天没有去清泉茶楼,有些想念碧柳。 蔚容晟将画小心翼翼放在书桌上,见笔墨干后,卷起,轻轻放进一个画架上,而那只画架上已经摆放了好些画。 幽幽转身,抬眸,幽深的眼眸紧锁素衣。 素色的衣衫,只是领口与袖口绣制着几片苍翠的竹叶。清丽的脸上没有一点脂粉,粉红的唇瓣微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发髻低垂,透着几分娴静,清眸中露出几分清冷,纤细的身段,看上去带着几分雅致脱俗。 “你就这样想离开晟王府?”蔚容晟黑眸一眯,微勾的唇瓣上扬中透着几分厉色,他听素衣这样说顿时心里就有些压抑,胸口一股怒意流窜。 素衣苦笑一声,“王爷,臣妾留在晟王府对王爷名誉不好,在经过留醉事情。即便是王府的人鲜少知晓,可也见到素衣早晨从外面归来,如此--” “闭嘴!”蔚容晟低喝一声,原本沉着的俊颜更是阴郁几分,幽幽的黑眸似有怒火在燃烧。 “李素衣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女人,可有一点羞耻之心,像这样的话你也能说出口,”蔚容晟声音带着一股愠怒,狠利的视线落在素衣身上一寸一寸冰冷如霜。 “呵呵,”素衣嘲弄一笑,“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说难道就当着没有发生吗?再说,我在还未进入晟王府就已经是一个没有名声的女子,素衣不想责辱了王爷,求王爷成全。” 素衣看着蔚容晟虽然所言甚是低微,可瘦削的背打得笔直,一点也没有卑微之态。 蔚容晟黑眸看向素衣,她如此说,就是那么迫不及待的离开晟王府? 素衣对上蔚容晟的视线,浅浅一笑。 却是这一笑令蔚容晟一股无名之火嗤嗤上冒。 “你倒是还能笑得出来,”蔚容晟忽然抬脚瞬间站立在素衣身前,大掌直接扣住素衣的下颚,微微收紧。 霎时,一阵疼痛传来,下颚就像要脱臼似的,素衣淡眉紧蹙。却一点求饶声音也不发出,依旧对上蔚容晟的视线。 黑眸眯起,似乎是生气了。 素衣看着蔚容晟却是淡然一笑,想来定是她想多了,蔚容晟当着她的面画下那个女子便是要告诉她,他心中已有所属,他如此在意她中了留醉,只是作为男人的尊严作祟罢了。 素衣面上一片淡然。 蔚容晟心里却是一阵波涛汹涌,那股控制不住的情绪他自己也想不到是为了什么。 “你想出去找那个男人对吗?”蔚容晟一字一句带着一股咬牙切齿。 素衣勾起红唇,嫣然一笑,笑容下的清眸却没有一丝波澜,“这事与王爷何干?” 蔚容晟黑眸眯成一条线,手腕暗暗用力。下颚上疼得厉害,素衣依旧一声不吭。 大掌一甩,丢开素衣的下颚,从腰间拿出一条锦帕不断的擦拭着手指,似乎素衣就是一个赃物怕染上污秽。 “李素衣,你如此放肆,难道就不怕本王杀了你?” 蔚容晟幽幽的看着素衣,嘴角掀起一抹薄凉的笑容。 “呵呵,王爷要杀素衣早就动手了,何必要留到现在,”素衣淡淡的说道。 “那日本王心情好留下你的性命,”蔚容晟冷笑道。 素衣眼珠一转,看着蔚容晟闪过一抹狡黠。“难道王爷是喜欢上我了,不舍得。” 蔚容晟闻之一怔,那双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隐隐闪过一丝痕迹,紧抿唇瓣。 素衣面上笑容不变,继续说道,“王爷,臣妾知晓你心里只喜欢画中的女子,如此美丽的姿容,善良的心,想来王爷对她的感情是忠贞不二的,素衣离去对王爷是最好的,一来等到那个女子到来,王爷身边女子甚少她也很高兴。而来素衣离开也是让王爷有颜面心慈。” 蔚容晟紧盯着素衣,见她越是这样说他心里越是沉闷,脱口而出,“你休想!” 素衣清眸闪过一抹黯淡,难道蔚容晟真要将她囚禁在湘竹阁一生? 蔚容晟见素衣神情,却又说道,“本王只是将你禁足在湘竹阁,如若你能躲开本王的影卫,到时候本王也可以斟酌考虑。” 素衣听后猛然有了精神,蔚容晟是说她可以悄然离开。 “多谢王爷,”素衣对着蔚容晟行了个礼。 清丽的容颜升起一抹浅笑,闪亮的眼睛透着一抹向往,这样的素衣似乎显得分外特别,整个人透着一股巧然。 蔚容晟盯着素衣,那一瞬他的眼眸停滞了片刻。 素衣从子夜阁离开,心情甚好,嘴角的笑容没有一点隐去。 她得到了蔚容晟的同意,素衣便开始计划,过了两日两夜的碧空万里,满月当空后,总算迎来一个阴雨天气,晚上的时候雨停歇,大地一片黑暗。 而,皇宫里太后突然生病,蔚容晟连夜进了宫。 素衣觉着这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在三更敲响后,素衣便开始动作。 她换上一身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夜行衣,袖口紧砸,门口有侍卫,素衣选择从窗口跃出。 这些天,素衣勤学苦练,武功精进不少,凭借绝佳的轻功一下跃至桃树枝丫上,下足很轻,桃枝只轻轻动了一下就像被风吹动似的,素衣又辗转跃至最高处。 素衣不敢贸然行动,担心蔚容晟安置的影卫发现,可没有一点光亮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素衣只能凭借白日里记下的方位继续前行。 她早就将桃林汇成底图,将里面存在的陷阱一一画出,现在每走一步皆是经过她深思熟虑。 素衣又换到另一颗桃树中,如是三番。 约半个时辰过去,素衣发现她依然还在桃林里。 这样的认知令素衣眉头一紧,蔚容晟改变的桃林到底用了什么阵法,按照她的轻功早就离开这片桃林了,如此无用难道是已经陷入蔚容晟的阵法里? 素衣仔细打量身前桃树,小心翼翼撕下一条衣衫下摆挂在树枝上作为记号。 到如今素衣也不怕被蔚容晟发现,衣衫丢撕下一大截了,还不见出口,素衣不免有点着急。 她细细一看,发现自己又回到初次落脚的桃树上。 用轻功飞过这片桃林想来是不行了,素衣落地,只能闯桃林阵了。 黑夜中,那双眼睛紧锁四周,心中则回忆着太极八卦,运用相依相成相克之术,向左进十退一,向右进五,素衣已经处于桃林深处,见四周桃树未有动作,素衣心中一喜,似乎是猜中了,正向前踏出脚,忽然眼前一暗,原本东西方向的桃树快速转移。霎时方位又变了,接着一股破空的凌厉而出。 一阵箭羽飞来,素衣立刻飞身夺过,脚刚落在地,又一阵箭雨射来,素衣躲不开,只能双手运气,以柔克刚,手腕旋转后,箭羽在素衣的双掌中站立拉开手瞬间掉落在地,清月公子的名讳可不是浪则虚名。 夜一片漆黑,素衣继续前行,这次更加谨慎。 素衣换了一个方向。手腕一动,腰间摸出一把瓷骨扇,挥手一扬,折扇打开,扇顶端立刻升出几只锋利的尖刀,吹毛及断。 素衣走了两步,发现又进入一个阵法,耳朵一动,听见一丝厉风,立刻展开骨扇一扇,一支带着倒刺的利箭射来,嘭的一声,箭端撞击在扇面上落地。 细细的尘埃飞起。地面瞬间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吸进周围的事物,阴冷的风从足下窜上带着一股巨大的吸力,素衣立刻飞身飞起。 足下的枝叶吸进,身上的衣衫在风中簌簌作响,素衣赶紧抓住一颗桃树,可吸力太猛,桃树的根掀起,不敌吸力。 素衣逃不开,和着桃树被席卷,她提气运功避开漩涡口,可受伤的地上被断裂的树枝划破,手腕一疼动作慢了几分,霎时漩涡中射出几只箭羽,向素衣的要害袭来。 足下吸力凶猛,素衣根本逃不开躲不掉,那飞驰的箭羽瞬间就在眼前。 素衣不知晓能否躲开,挥动手中瓷骨折扇,三支跌落,最后一支箭羽瞬间穿过折扇向素衣的心脏处射来,势如破竹。 还未刺入身体便感觉到一丝疼痛,箭端的力气撕破了素衣的衣衫箭风伤了肌肤,转眼就要没入身体。 这个时候,忽然一股浑厚的功力从素衣身后发出,逼落箭羽。 又是一阵劈天斩地的功力向四周散发,地上的漩涡已经不见,素衣安全落在地上。 桃树好好的立于土地上。素衣就在湘竹阁房屋的下面,只是离平日里散步的地方超出一米,她费尽心力武功不过是一场空,她还在湘竹阁里。 一股幽冷的眸光射来,带着前所未有的阴寒。 第五十五章 是谁这么不怜香惜玉? 素衣拎眉望去,瞬间落入一双冰冷的黑眸中,浑身一颤。 蔚容晟站立在院里,背脊挺拔,冷凝的视线紧落在素衣身上,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是那双眼睛幽幽发光,很是骇人,虽然隔了一段距离,素衣依旧能感觉到周朝空气为止冻结,寒意渗渗。 夜风掀起他宽大的墨袍下摆,一手放于胸前,一只手放在背上,俯视着倒在地上的素衣,那股冷冽之气,带着傲视天下之态。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蔚容晟几乎与黑暗相融合,却又忽视不了他的存在。 周围一片安静,两人间的气氛紧张,过了好一会,蔚容晟才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躺在地上不敢起来,怕了?” 素衣看了蔚容晟一眼,忍住手腕上的痛起身,面上很是淡然,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蔚容晟的影响,轻轻拍去衣衫上的尘土,站立在桃树下。 她的手臂一阵疼痛。心脏也因受到巨大的冲力一阵翻搅,喉间传来一股腥甜,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丝丝绯色染上苍白的下颚,素衣抬手抹去,有些头重脚轻,极力稳住身形。 方才还不觉得双腿有事,刚站立就感觉到双腿特别疼,想来是方才巨大的漩涡吸进的物什撞上了腿,痛得厉害,素衣很想在蔚容晟眼前留下一丝傲骨,可现实却让她向一边倒去。 方才落在地上已是狼狈不堪,再倒下蔚容晟想必会一阵得意吧,他放话只要她能不被发现逃出湘竹阁他便不再过问,然她费尽一切还受了严重内伤只是走了几步之遥根本未曾离开湘竹阁。 真是可笑。 素衣伸手压在桃树上,指尖还未碰触到桃叶,耳畔就传来一个压抑的愠怒声,“你还想留住小命就不要去碰触桃树。” 闻之,素衣赶紧收回手,脚踉跄一下,稳不住跌倒在地。 蔚容晟居高临下的盯着素衣,声音以一寸寸变得冷寒,“要我救你吗?” 背脊一片冰冷,素衣几乎能想象得出现在蔚容晟的脸色是多么的淡漠,忽然间想到那日在大佛寺,她被无心劫持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割破了肌肤流出血来,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命人抓捕无心。 果然是带领千军万马打过仗的王爷,对生死一片漠然,想来他的血也是冰冷的吧。 素衣不去看蔚容晟,缓缓运气。 她是不会求他救她的,囚禁在湘竹阁直到老死还不如放手一搏能逃出去那便是放飞自由,不能逃出去死了也无所畏惧。 素衣清丽面容上的淡然落入蔚容晟的眼眸里,眸底全是一片阴鹜骇然,一双炯炯的眸子紧锁,眸光由粹冰的寒转变成炙热的愤怒火焰,怒急,声音冷如寒霜,可一双垂放的修长手指弯曲,他几乎忍不住想上前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明知湘竹阁里已经被他设了阵法,凶险万分,她却还不要命的来送死。 这个桃林阵是他亲自设置,就是要困住她,结合天地乾坤四海八荒凶险之势。 蠢! 休息片刻,素衣感觉双手已经有了些气力,手掌压在地上支撑着全身的重量,困难的爬起,胸口又是一阵剧痛传来,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翻滚,难受得紧,可她依然不想在蔚容晟面前示弱,强压下满嘴的腥甜,凭借着顽强的毅力颤巍巍的站起。 清丽的眼眸看向桃林不远处,那丛高墙,只要越过那面墙,就是街道,那是她向往的自由。 蔚容晟已经让桃林恢复平静,方才也变向告知只要不碰到桃树便可安然。 素衣拖着疲惫伤痕累累的残躯一步一步缓慢走向城墙,牙齿紧咬住唇瓣,不让体内那股好不容易凝聚的气流失去,嘴唇都咬破了,一丝丝鲜红从嘴角滴落,染在黑色的夜行衣上,只是颜色变得更深。 腿上的疼,胸膛里的内伤,手腕上流出的鲜血,一切都没有自来得重要,身后站着蔚容晟,素衣没有转头,她也不会要蔚容晟帮忙,她不能屈服。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素衣不需要蔚容晟的好心,她不削。 在蔚容晟仄逼的视线下,素衣行至高墙下。 抬首一望,似乎不再是以前的高度,目测至少十米高,她是江湖上轻功数一数二的清月公子,十米高墙根本不能将她拦住,苍白的唇瓣上扬,手指弯曲提气向高墙跃去。 身体虚空,跃至高墙边上,嘴角微微一笑,只需要踏出墙,她就成功了。 然,就在此时,体内一空,凝聚的内力四散,顷刻,身体就成了一道死物直直落在地上,沉闷的落地声,起初素衣一阵麻木紧随而来一阵剧痛,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血,嘴里更是不断流出鲜血,止也止不住,胸前的衣衫都被血侵湿了,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胸口疼得厉害,就像被钝刀宰割似的。 蔚容晟一瞬不眨的盯着素衣,浑身散发的冷气更寒气逼人,一双手紧握成拳,压抑不住的怒气在四处飘散,空气为之凝结。 素衣趴在地上好一会,眼睛一直看着那面高墙,不甘心,只是一墙之隔的自由。 双手压在地上想起身,可身体软得厉害,手脚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根本动弹不了 素衣不服输,如是再三,总算是站起来了,嘴角的血挂得长长的却是微微上扬,眼里一片希翼。 再次凝聚内力,纵身一跃,这次矮了不少,像翩然的蝴蝶垂死挣扎,终是落在地上,地上已被血打湿,她还是不放弃,继续起身又来。 漆黑的夜里,蔚容晟清晰的盯着高墙下不断飞起跌落的女人,剑眉紧蹙,瘦削的背脊带着倔强,那是他特意加高的院墙,她受了那么严重的内伤怎能越过。 此时,蔚容晟的心底似有什么在浮出,挤破了素来的平静的心湖。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跌倒在地,血不停流出,他的五脏六腑里升起一股戾气,怎么也纾解不了。 节骨分明的手指弯曲,提气一挥宽大的墨袍。 霎时,风云为之变色,一颗颗桃树连根拔起,东倒西歪躺在地上,残枝断叶满地,就像狂肆的龙卷风洗过,湘竹阁院里一片狼藉。 素衣默念着内功心法,她不信越不过去。 提气凝神,总算是越过高墙,还超出不少高度。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就在她以为能跳出院墙时,胸口一阵紧缩的剧痛袭来,内力尽散,她就像一只折翼的小、鸟直直坠落。 素衣已经没有力气,三番四次的凝气,让她的身体成为一座空城,这次落地她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苍白毫无血色的小脸一片心灰意冷,紧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到来。 然,这次那阵窒息的痛楚并没出现,纤细的腰上缠上一只冰冷的大掌,背贴上一具微凉的宽阔怀抱,鼻息间一股浓浓的松墨香袭来。 “放手......我不稀罕你救我。拿开......手,”素衣声音不清,嘴里全是血,一开口就簌簌流下。 声音已经虚弱不堪,气势一点不减。 这话就像点燃怒火的火苗,砰的一声,破裂了蔚容晟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瞬间,愠怒从那双如浓墨渲染的眸子里燃烧起来,幽眸中一片红亮,平静的俊颜从两边撕开,那股平静打破后全是一派汹涌的愤怒波涛。 素衣背对着蔚容晟,看不见他脸上的愤怒,只是心里绝望的想着,她输了。 她在蔚容晟的眼前输了。输得彻底,她向往的自由没了。 想来,此时的蔚容晟是高兴的吧,素衣却是没有力气再去想因为她感觉到自己就像一片残破的布,血不断流出,隐隐出现褐色。 这样的血一点不似正常人的颜色,素衣看不见。 蔚容晟连忙封住素衣体内几处大穴,减少血液流失,怀中女人传来的微弱之气,蔚容晟没来由升起一丝紧张,这样的感觉似乎已经许久未曾出现。 恍惚间,已是上辈子了。 然,那只是他还是孱弱少年时,那人为了救她替他挡了死神,他抱着那具冰冷的躯体,痛不欲生。 素衣昏迷,陷入无尽的黑暗里,在那里她的心很静,很静。 ....... 似乎是一间极为简陋的柴房,一身破烂的衣衫,瘦弱的身体不停在简陋的房间里行走。 素衣想要看清楚却又看不清,只是觉得熟悉,心口一阵疼痛。 画面一转,眼前一抹血红浮现,是谁的声音充满凄厉惨绝。 求你放了我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只要你放了他们要我怎么去死都行。 啊!凄厉惨绝的尖叫响彻天际。 眼帘上挂着一滴滴鲜红的血,前面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然血淋淋的左边胸膛还在跳动,掀开头皮的脑门上白色的一团在跳动。 巴掌大的脸,一双眼睛格外睁大,一条色彩鲜艳的蛇吐着冷冷信子,将小女孩紧紧缠住,窒息的痛传来,接着颈脖处被咬破,伤口一阵刺痛,紧接着不能呼吸,倒在地上,似乎在火中炙烤,又似在冰水中侵泡,难受之极,朦胧中她看见一抹月白的身影。 素衣的心口一阵剧痛,浑身抽搐难受,无尽的黑暗与痛楚,就像掉进了万丈深渊,寻不到一丝光亮,浮浮沉沉,心脏杂乱无章的跳动,还有一股剧痛令她痛不欲生。 她真的很害怕,却又极力忍住,全世界似乎只有素衣一人,她只能坚强。 蔚容晟看着怀中毫无意识的素衣,扫向到来的锦立,吩咐他将院落里的桃树移走,撤去阵法,抱着素衣走向子夜阁。 “让关风月来,”蔚容晟说完走进里间。 诺大的夜明珠照亮整个房间,蔚容晟将素衣抱进里间,此时一点也不在意素衣躺在他的床上。 素衣满脸惨白,嘴角的血已经干涸,只是那抹颜色显得很暗,血腥味淡去一股特别的异香在房中蔓延。 关风月进门便说道,“好香。” 蔚容晟却是抬眸扫了他一眼,示意闭嘴。 关风月摸了摸嘴,心有不甘,却还是小声说道,“一个大人房间熏这种香还不准人说。” 蔚容晟凝视着素衣流出的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又听见关风月的话,顿时眉头紧皱。他也嗅到一股奇异的香味,闻之,令人心旷神怡,躁动的心变得平静。 关风月上前见到躺在床上的素衣,又说道,“是谁这么不怜香惜玉,多好的一个美人伤成这样,可惜,可惜啊!” “话太多,小心本王让你永远开不了口,”蔚容晟看着素衣浑身是伤有些压抑,关风月又如此聒噪,瞪了关风月一眼。 关风月立刻闭上嘴,仔细检查素衣伤势。 当他看见素衣伤口流出的血时。眉头皱得紧紧的,牙齿咬住红唇,有些想不到。 他拿出一瓶药倒在素衣受伤的地方,却是无效,伤口还是继续流血,虽然蔚容晟已经点了几处大穴,可血还是在渗出,关风月又将剩下大半瓶药粉倒在伤口,见血还是没有凝固,眉头皱成川字,眼睛里却是升起几分兴趣,他行医数十载,切腹洗肠,换胃,大大小小经历许多场手术,还是第一次因为一个伤口止不住血的。 蔚容晟也看见这一幕,剑眉也紧紧皱起。 关风月行至药箱前,从最里面拿出一瓶金色瓷瓶,这里可是他寻了三年才得到的珍稀药材练制的止血散,关风月一下倒了半瓶,总算是止住了血。 当关风月见素衣方才流出的新鲜血液时,又一次皱起眉头,这女子的血似乎与常人不一样。 “怎么了?”蔚容晟发现关风月的异样问道。 “没事,容我回去查看医术,”关风月将一瓶药拿给蔚容晟,复又拿出一盒药丸,向蔚容晟说明后,提着药箱离开了。 众人离开。蔚容晟抬手拂落纱幔,退下素衣的衣衫,检查着伤势,上了药,输送一股内力。 就在他的内力进入素衣体内时,分明感觉到素衣的身体里藏着两股不一样的真气,一股至阴至寒,一股怪异逆转,而蔚容晟的内力偏于阳气刚硬。 黑暗中,素衣十分难受,浑身就像在火里烧似的,汗水渗渗,又伴随着一阵阵剧痛。 噗的一声,胸腔里汇聚的内力相互冲撞。素衣忍不住喷出一大口褐色血液,倒向一边。 蔚容晟大掌一捞,将素衣安置在床,将染上血液的锦被丢在地上,命人送来新的被褥,换了新衣衫,将锦被盖在素衣身上。 蔚容晟坐在床尾,黑眸紧随素衣的脸,微白的夜明珠下,显得素衣的脸分外苍白,蛾眉微蹙,一股怜惜油然而生。 恍然间,他已记不起素衣原来的模样,那些大红大绿。那些浓妆艳抹,趋予逢迎,一点也不是她的本意,似乎她本该如此,清冷淡然。 “啊!”一声尖叫声,素衣猛然惊醒,眼中还残留着骇意。 一片朦胧后,她看清了眼前事物,陌生的床顶,陌生的气息,有那么片刻素衣已经不知晓身在何处,空白的脑中瞬间记忆流入,似乎记起昏迷前的一幕。 她很是失落,逃出失败。 脸上的哀伤毫不掩饰。蔚容晟收为眼底。 素衣挣扎起身,可浑身疼得厉害,力气就像被人抽走似的,嘴里口干舌燥,很想喝水,转动眼珠,对上一双幽深的黑眸。 眸光落在素衣身上一寸一寸冰冷,蔚容晟紧绷着一张脸,一袭墨色衣衫,更是令他越加冷冽。 “还活着?”蔚容晟的声音传来,宛如来自地狱。 素衣回过神,转开视线,不去看那张黑成的脸。 “王爷说话的样子还真是令人讨厌,”既然出逃失败,素衣也不想对蔚容晟和颜悦色,她对蔚容晟已经没有任何情愫,也不会去学那些女子围绕在蔚容晟身边的女子阿姨逢迎。 “本王讨厌?”蔚容晟唇瓣微勾,一抹似笑非笑挂在嘴角。 素衣转动眼珠俏皮的模样很是俏丽可爱,这样的她完全不似昨夜毫无生气的倒在他的怀里,有几次他都想去探一探鼻息,没想到他救了她,醒来就说他讨厌。 “本王觉着这张脸还算可行,”蔚容晟说道,这是第一次如此轻松的与素衣说话,此时的蔚容晟似乎哪里变了,变得与素衣以往认识的蔚容晟不太一样。 素衣不免盯着蔚容晟。 兴许是目光太直白,蔚容晟敛住神情,冷着一张脸,“真是不要命了,本王亲设的桃林阵你也敢贸然去窜,不知死活的东西。” 蔚容晟呵斥,如不是素衣受重伤躺在床上,还真想教训她。 面对毫不掩饰的愤怒俊颜,素衣却是扬唇笑了。 唇瓣很干,扯动时崩开了咬破的伤口,一疼,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虽然身受重伤,眼底却依旧难掩倔强,素衣的身上似有一股吸引力,令蔚容晟不经意间想去探索发掘。 蔚容晟看出素衣想喝水,径直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温水送到素衣身前,素衣起身,却被一只大掌压在胸前,素衣一怔,抬眸,对上一双潋滟的黑眸,那一刻,她分明感觉到心跳加快。 大掌下的柔软,令蔚容晟的手心烫了几分,深色的皮肤隐约透着一丝红晕,蔚容晟敛下异动,顺势将素衣抱起靠在床头,指腹上的柔软就像烙印在心间似的,久久未曾散去。 “你刚醒,不宜喝水,”蔚容晟拿出雪白的锦帕沾湿温水湿润干涸的唇瓣。 嘴唇很是敏感,素衣觉得痒痒的,不觉牙齿咬上唇瓣。 然,贝齿还未合拢,一只修长的手指落在唇齿之间,陌生的味道透过舌头传递,素衣错愕。 “不准咬唇。”蔚容晟脱口而出,见素衣并未听到直接伸出手,贝齿合拢,他的食指有点疼,还有一丝他从未有过的陌生情愫的悸动。 两人同时抬眸,视线在空中相遇,那一刻,似有什么闪过。就像烟花燃放。 房间里一片安静,周朝的空气为之升温,素衣的脸颊一阵滚烫。 蔚容晟率先回过神,抽回手指,走向紫檀木桌,拿起关风月留下的木盒,拿出一颗黑色药丸,行至床榻,“吃了它。” 素衣看了一眼药丸,眉头一蹙,“这是什么?” “药丸,”蔚容晟说道。 素衣当然知晓是药丸,可她不想吃,乌漆墨黑的东西。看着就有点不舒服。 “你不会是怕吃药吧,”蔚容晟凝视着素衣,见她苦着一张脸,不禁说道。 “王爷放下吧,我一会吃药,”她与蔚容晟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人,这会他喂她吃药,这感觉很是特别,素衣不喜这种异样。 “必须吃了,”蔚容晟刚愎自用的说道,直接将药丸送进素衣的嘴里,粗鲁的动作,素衣直皱眉头。 粗粝的指腹拂过娇嫩的唇瓣,又在手指上留下一股不容忽视的异样。蔚容晟黑眸幽深几分,见到结痂的伤口,脑中出现伤口血流不止的模样,蔚容晟黑眸紧了几分,拿起床尾放置的药瓶,“躺下。” 素衣紧盯着蔚容晟,“王爷还是唤一个侍婢进来吧。” 她还真不习惯一向对她冷漠的蔚容晟伺候她。 “是自己躺下还是本王动手?”蔚容晟剑眉一蹙,脑中不禁想到侍婢的手落在她的身上,竟生出几分不悦。 “王爷你是想为我换药?”素衣惊讶的说道,有些不敢置信,却又有几分别扭。 这样的蔚容晟放在以前素衣定是有几分动容的,可一想到她身上的伤全是拜蔚容晟所赐,方才那股异样就散去了,清冷的看着蔚容晟。 素衣又变成以往的模样,蔚容晟有点不喜,唇瓣一动,“你身上衣衫都是本王换的,又不是第一次换药。” “王爷还是传唤一个侍婢吧,”素衣躺在床上不动,昏迷时她不知晓,现在醒了怎么也不能让蔚容晟替她换药。 “李侧妃,你是在害羞吗?”蔚容晟俯首盯着素衣,从她的胸口向下。 素衣抓紧锦被,看了一眼身上的月白里衣,一阵纠结。 “王爷,我自己来吧,”素衣咬了咬牙,就是不想如了蔚容晟的意。素衣一想,蔚容晟定然不是好心替她换药,是想看她栽了跟头后的狼狈吧。 “看来李侧妃是想本王动手替你解开衣衫,”蔚容晟说着,强势的楼住素衣的双臂。 第五十六章 他确实比你温柔 素衣挣扎,奈何蔚容晟就不松手,里衣松开几分,大掌袭上纤细腰肢,手心直贴着肌肤,细滑娇嫩,甚是美好。 蔚容晟有一丝心驰电掣,却又被强大的自制力压下。 “昨夜本王替你上药也不见你如此抗拒,想来是你故意引本王注意吧,”蔚容晟清冷说道,掀起衣袖露出结痂的伤口,看着伤口愈合不错,微微放下心来。 比起安静躺在床上的素衣,蔚容晟更喜斗嘴的她,更加实在。 素衣已经不想与蔚容晟斗嘴,现在的他没脸没皮似的,昨夜她都昏迷了,怎么能反抗,闭上眼睛,停止挣扎,他想替她换药就换药吧。 蔚容晟打开药瓶将粉末洒在伤口上,又拿起一边的纱布包裹好,蔚容晟的动作很轻,甚是温柔,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她是蔚容晟珍惜的女子似的,可素衣知晓蔚容晟与她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他心里已有他喜欢的女子,而她在受伤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原来,她与月沧认识许久,月沧是她的救命恩人。 一阵清凉从手腕蔓延,疼痛减少。 蔚容晟又替素衣将腿上的伤上了药,不断揉动,期初有些疼渐渐就好多了。 素衣看着近在咫尺的清俊脸庞,幽深的眼眸散发出一种如同良玉的光泽,柔和的面庞透着雍容儒雅,此时的蔚容晟确实有着令人深陷的诱惑力。 然而,素衣不再是当初那个一心只想着蔚容晟的素衣,现在的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去处理,她不再执着。 蔚容晟全都注视在素衣的伤口上,将一切整理完毕抬眸,却看见素衣眼眸中的清冷,淡然的神色,她没有一点其他女子见他的羞涩,似乎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这样的感觉,令蔚容晟不悦,剑眉一皱,黑眸直盯着素衣,俨然生出几分压迫来。 “本王就让你这么难以忍受,是不是将那个人找来替你换药你就高兴了,”蔚容晟讥讽的说道,大掌错开伤口捏住素衣的下颚。 素衣轻呼一声,清眸依旧冷冷的看着蔚容晟,果然只是假装的表象,是想她惊慌失措吧,可惜她的心已经冷却。 “他确实比你温柔,也比你好多了,”素衣镇静的说出,一点也不觉得这话从她的嘴里说出会引来怎样的后果,她连死都不怕害怕痛吗? 蔚容晟眼眸一眯,盯着素衣的眸子迸射出一股幽冷的寒意,面上并无太多神情,可周朝的空气倏然变得紧绷,素衣隐约嗅到危险气息。 蔚容晟剑眉一皱,黑眸中似有火花在燃烧啪啪作响,“你哪一点像大家闺秀,恬不知耻。” 他的话深深刺中素衣,想到她在月沧那里受到的待遇,心下一股悲凉升起,可她一点不怨怪月沧,他是一个好男人。 素衣眼中射出一股恨意,她到今日境地这一切都与眼前的男子有关,都是因为他,她的人生才过得如此悲催。 有一瞬间,素衣真想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蔚容晟看着素衣变幻神情,心中升起一抹令人压抑的沉闷,脑中却依旧想着她身上并无欢爱痕迹,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她还是清白的。 可即便这样他依旧不能平息翻滚的浪潮。 猛然俯身,好看的唇直接覆上素衣的嘴上。 两唇相贴,瞬间升起一股震撼,素衣睁大眼睛心里却是一阵愤怒。 蔚容晟当她是什么? 愤怒的盯着蔚容晟。 蔚容晟将素衣的神色收为眼底,更是加重力气,狠狠吮吸一下,刚结痂的唇瓣伤痕流出血来,流进蔚容晟的嘴里,霎时一股异样从体内升起,神清气爽,淡淡清香下,有些迷失。 蔚容晟的大掌压在素衣的身上,防止她扯开伤口,唇齿间的美好感觉,有些心旷神怡。 他似乎早就应该这样做了。 蔚容晟实在惩罚她吗?惩罚她中了媚药没有去找他。而是出了府。 嘴上的异样,素衣却怎么也压不下屈辱之感,张开嘴狠狠咬了蔚容晟一下,霎时,他的血流出,混合着流进彼此体内。 蔚容晟松开素衣,抬眸,眼底闪过一抹幽冷。 素衣却是扬眉一笑,声音软软的,却是带着几分愉悦,“难得王爷不嫌弃,可我已经喜欢上别的男子,即便王爷貌若潘安,面如冠玉,素衣也不会移情别恋,当然如若替素衣解去媚药的男子是王爷,或许......” “给本王住口!”蔚容晟低喝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向本王说这种话,不知廉耻。” 蔚容晟的言语仿佛是寒冬里经过午夜凝聚的冰渣,带着逼人寒气与凌尖刺痛人心寒彻入骨。 素衣早就知晓蔚容晟是绝对不会替她解去媚药,所以她出了府,找了那人,还好没有决定错误。 蔚容晟一刻也不想与李素衣呆在一处,他怕控制不住掐死她。 “来人!”蔚容晟沉声喊道,俊颜上俨然恢复冰冷。 子夜阁的头等侍婢晓晓、木木闻声进门。 “你们两好好照顾李侧妃,”蔚容晟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蔚容晟走出子夜阁,此时他亦未曾思考他从未入住的子夜阁进了一个女人,也是唯一的一个女人。 蓝衣侍婢是晓晓,绿衣侍婢是木木,两人对着素衣行了个礼,木木却是一脸冷淡,晓晓对素衣热情的说道,“李侧妃,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我们便是。” 素衣环视周围一眼,猜不到身在何处,便问道,“这是哪里?” 晓晓笑着回道,“这是王爷的子夜阁。” 素衣一顿,难道她躺在蔚容晟的床上? 晓晓说道,“昨夜王爷将李侧妃抱进子夜阁,李侧妃的模样还真是吓坏人了,王爷都很着急呢,还训斥了关大夫。” 木木站在一边,一言不发,似乎对素衣不满意,见晓晓说话,用手肘撞了晓晓一下。 “你撞我干嘛,王爷昨晚真的很担心李侧妃嘛,”晓晓看着木木说道。 素衣不想再听到蔚容晟,不再言语。闭上眼睛,昨晚蔚容晟救她不过是想困住她,再次折磨她而已。 晓晓以为素衣是在生王爷离去的气,又说道,“王爷想必是累了,昨晚照顾侧妃一夜,现在应该是去上早朝了。” 木木见晓晓还在说,不客气的冷声道,“不要以为王爷照顾了你一晚上就喜欢你了,王爷的心里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木木愤愤的盯着素衣,那模样很是袒护。 素衣也看出一丝异样,并没多言。 晓晓则是瞪了木木一眼,王爷好不容易对一个女人好。木木来搅合,真是过分。 “木木,你瞎说什么!”那人都那样了,白白耽误王爷一生,晓晓觉得李侧妃不错,又是第一个进入子夜阁的女子,心里倒是期盼得紧。 木木不悦的盯着素衣,直言道,“晓晓不告诉你,让你对王爷产生了爱慕之心,到最后只会落得伤心,我是在帮你。” 素衣轻笑,她是担心她会爱上蔚容晟。亦或是提醒她远离蔚容晟免得蔚容晟对她有了异样情感。 “木木姑娘,晟王爷虽然位高权重,面容俊秀,可我亦不会对他动心,”素衣坦然说道。 “哼,还算有自知之明,早些康复早点离开子夜阁,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木木不客气的说道。 门外二等侍婢送进熬好的药,晓晓接过放在桌上,盛了一碗,见温度适宜便送到素衣跟前,素衣靠在床头。直接端过药一下喝完。 晓晓看着素衣眼睛微微睁大,这个侧妃还真与一般女子不同,多了几分敬佩,从一个瓷瓶里拿出一颗梅子送到素衣身前,素衣挥挥手,她已经习惯苦涩,梅子再甜依旧不能去掉药的苦味。 木木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晓晓将梅子放回瓷瓶,行至床前扶着素衣躺下,掖好被子,“李侧妃,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在门外伺候,”她见素衣面容清冷,又说道,“李侧妃方才木木是无心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她一向都是心直口快。” 素衣淡淡一笑,“放心吧,我不会介意这些的。” 方才木木露出的不满不过是为了护着蔚容晟喜欢之人而已,想来蔚容晟心上人深得人心,这让素衣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何种女子能让蔚容晟如此倾心,为了那人的地位让别的女子代替。 素衣虽然好奇,却没有问出口。 素衣闭上眼睛,头有些晕。是应该多休息。 晓晓收拾好东西,打量着素衣。 昨夜她看见王爷抱回,换下的衣衫满是鲜血,受了那么重的伤没有说过一句,方才喝药更是,外表看上去甚是柔弱,骨子里却透着倔强不屈。 想来她是一个有苦也不会说出独自承受的女人。 晓晓看着素衣总觉得有些眼熟,这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细细一想,脑中一闪,猛然想到王爷,王爷身上也是这般,气质高雅鄙视傲物,然面上却是一片淡然。 心中一喜,却又想到王爷的痴情升起一丝担忧。 “李侧妃,王爷对你还是不一样的,虽然王爷看起来冷冰冰的,可对人极好,晟王府里就没有其他府邸那般规矩多,我们都很自由自在,”晓晓又说道。 素衣闭着眼睛,没有说话,晓晓知晓她并未睡着,又说道,“我们都知晓李侧妃为人极好,我们也很喜欢你,日后王爷也会喜欢你的,子夜阁里除了李侧妃进来便无女子进来住过,吕夫人在王爷身边许多年了王爷爷没有让她进来过,如果王爷心里没有那个人,肯定会爱上你的。” 晓晓也提到蔚容晟的心上人,这真是勾起她的兴趣,却依旧没有问。 晓晓似乎意识到说了什么,当下闭上嘴不再言语。 “李侧妃,你好好休息,奴婢先出去了。” “嗯,”素衣轻声回道。 拉动门的轻微声音响起,飘浮着墨香的诺大房间只剩下素衣一人。 她躺在大床上,素净的锦被。透着一股男人的阳刚味,房中没有一丝女性之物,想来是没有女子进来过。 蔚容晟将她带进这里,是什么意思? 素衣想不到,可她记得书房里蔚容晟虔诚作画,那是他梦魂牵索的女子,即便是让她进入他的房间,那又能怎样? 素衣心中叹息一声,任思绪放空,无缘的人何须自寻烦恼。 蔚容晟的卧房外栽种着许多名贵墨竹,淡淡清香从窗户里透过呼入鼻息,甚是放松。 素衣渐渐进入梦乡,可在临睡前一刻。又想到她这次逃出失败,再也没有资格想蔚容晟你要求离开王府,她以为凭借她的武功有几分胜算,结果差点让自己没了命,都是太轻敌了,可再想出去她可怎么办才好? 难道她就要一辈子都呆在湘竹阁? 不! 她是不会屈服的! 身上的伤传来一阵阵痛楚,素衣拧着眉头睡了过去。 素衣伤得很严重,每日关风月都会来探病,蔚容晟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想必是她住在子夜阁,他不想进来吧。 半月过去,素衣身上的伤总算是好了,受伤时想起的零碎画面透着熟悉,似乎经历过,每每想起心就像被撕裂似的疼。 素衣太想出府,好几次去找蔚容晟,一直都没有见到,锦立说王爷得了皇令出去办事了,要过些天回来,她觉得蔚容晟是有心躲着她。 最想不明白的是她与蔚容晟虽是夫妇关系,可她毕竟出去找了别的男子,难道他真就一点也不在乎? 直到素衣已经痊愈,她要求回湘竹阁,才被锦立放行。 半月不见,湘竹阁却又是另一番光景,窗外的桃林不见了里面栽种着蔷薇花。红色的花朵,深绿的枝叶,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甚是清新。 万花丛中,素衣独爱蔷薇,能经得住风雨,顽强不屈。 一院的蔷薇,素衣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是蔚容晟特意吩咐,想来是蔷薇物美价廉。 却不知那天晚上她昏迷后,蔚容晟的眼前浮现素衣经过后院看见一簇蔷薇露出的笑容,吩咐锦立养了一院蔷薇。 “恭喜侧妃回来,”素衣走进门,湘竹阁里所有的侍婢整齐站在里面。对着素衣行礼问安,一个个面上带着喜悦,素衣淡淡一笑,他们是以为她进入子夜阁是得了宠吧,却不知她最想的是离开晟王府。 “都起来吧。” 素衣进门,立刻有侍婢上前,开心的说道,“侧妃娘娘现在可是晟王府里最得宠的女子,自从兰苑里的女人走了后,各个侍妾摇摇欲试想得宠,欣美人、吕夫人用尽各种手段,还是没有入王爷的眼,只有侧妃娘娘进入子夜阁一住就是半月。奴婢恭喜娘娘。” 心中一沉,素衣倒是没有想到她受伤在蔚容晟的子夜阁住了十来天,就成了下人们眼中的荣宠,却不知她心里是怎么的难受。 子夜阁里全是蔚容晟的气息,无孔不入,三番四次她想回湘竹阁,蔚容晟都不允许,后来还让锦立守住房门,她在那里简直是度日如年。 素衣只想在晟王府中渐渐被人遗忘,然这次受伤却将她推倒风口浪尖上,那些蔚容晟的姬妾想必是不会放过她吧。 哎,一阵心烦。 与其要面对一府姬妾,素衣干脆命人将湘竹阁关门。不让任何人进来。 侍婢们一阵不解,却还是遵照素衣的命令。 进入湘竹阁不到几个时辰,便有姬妾来,被侍婢挡在门外,众人都说素衣清高自傲,得了王爷宠爱目中无人,连吕氏来湘竹阁也被拒之门外,其他姬妾也就心态和平了。 兰香走后,在所有姬妾的吹捧下,吕氏又掌管着王府更自诩地位不同,素衣闭门不见她,心里嫉恨。 吕氏跟了蔚容晟好些年都没有进入过子夜阁,一个小小侧妃给她甩脸。 吕氏狠毒的盯着湘竹阁,她就不信找不到素衣的弱点。 两天过去,王府里的侍婢三五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议,目光盯着湘竹阁。 素衣虽没有出湘竹阁,也听闻一点她的不利流言,并未理会,她早就猜到继续留在晟王府定会不好过,却不想风波来得这样快。 六月初一,天气渐渐炎热,素衣穿着刚换上的云锦纱衣,早晨她刚喝了侍婢送来的冰镇酸梅汤,准备将昨日未看完的野史读完。 蔚容晟进入皇宫不久,王府就迎来几个宫中人物。 为首之人拿着抚洒,身后跟着两个嬷嬷,木管家看着他们直接走进湘竹阁,紧随在后。 闭门好些天,蔚容晟的姬妾不会再到再到湘竹阁,素衣今日也没有命人关门,木总管先进门,示意侍婢让李侧妃出来,王爷不在府中,皇后之人到来,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李素衣接懿旨,”尖细的嗓音拉长音调。 素衣平静的跪在地上,祝公公细嗓门说道,“李侧妃皇后有纸招你进宫觐见。” “敢问公公所谓何事?”素衣抬眸看着祝公公,他却是藐了素衣一眼,尖尖的说道,“跟杂家走吧。” 素衣躲不过跟着进了皇宫。 东宫门外,祝公公领着嬷嬷进门向皇后汇报,素衣站在烈日里下等候,快要到午时,十分炎热,素衣汗水都冒出来了,云锦纱衣虽然凉快可打湿了黏在身上十分难受。 半个时辰过去,素衣不见有人从里面出来宣她进去,想来是皇后故意让她等。 又是半小时过去,素衣实在太热又渴,烈日当空,宫中的婢女都躲在阴凉处,素衣的唇都干渴了,依旧没人来,又是一个时辰过去,素衣觉得她浑身都要冒烟了,祝公公总算出来了。 “进去吧。” 素衣心中已是知晓皇后定会为难她,果然,素衣刚进宫便被苏嬷嬷呵斥道,“跪下!” 人在皇檐下不得不低头,素衣跪下,抬眸双手位于额头处,行礼道,“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坐在上位软座上。包养得宜的脸上,不见一丝细纹,瞄着花细的眼睛看着手上长长指甲,似乎并未听见素衣的行礼,倒是上次到晟王府作威作福的苏嬷嬷冷声道,“李侧妃,你该当何罪?” 素衣看了一眼皇后,转向苏嬷嬷不明的说,“臣妾不知,还请苏嬷嬷明示。” “哼,老奴都不好意思说出来,李侧妃好歹你也是丞相千金,虽然是庶出。可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理应熟读吧。” “苏嬷嬷,素衣哪里做错了,还请明示。” “你!大胆!”苏嬷嬷看了一眼皇后,直盯着素衣道,“既然你已是晟王的侧妃就不应该夜会其他男子,按照本朝律令你应当赐予一丈红。” 一丈红便是用板子打犯人腰脊,直到犯人溅起的血有一丈高。 素衣背挺得笔直,紧盯着苏嬷嬷冷冷一笑,“苏嬷嬷,你大胆,竟敢诬陷,你可知诬陷皇上亲赐王爷的侧妃是何罪?” 金碧辉煌的东宫。一盏香炉散发出阵阵青烟,素衣跪着,苏嬷嬷站着,瞬间却被素衣凌厉的气势压住,一时没了声音。 皇后扫了素衣一眼,冷声道,“不知礼数的东西,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即刻又两个年长的宫婢上前。 素衣看情形今日想要脱身恐怕很难,既然一味的忍让根本不能让对方停止又何须忍让,而且皇后与蔚容晟本就是对立,想来是知晓她在蔚容晟寝居住了些时日以为蔚容晟对她有意故意刁难她吧。 年长宫婢就要将手压在素衣身上,素衣从地上站起,冷冷扫了两宫婢一眼,“站住!” 素衣看着位于上座的皇后,说道,“皇后,臣妾以为是苏嬷嬷应当打二十大板才是,臣妾是晟王爷侧妃,她只是一个宫婢何来身份质问臣妾?” 皇后扫了素衣一眼,伶牙俐齿,她这是要告诉她要打她先要打了她的人,哼! “放肆,李素衣你竟敢在皇后娘娘身前大声喧哗,就是对皇后娘娘不敬,二十大板已是便宜你了,”吕氏知晓素衣被皇后宣进皇宫。也跟着进宫,正好看见皇后教训她,心里真是快哉。 “拖出去,本宫不想听见声音,”皇后冷冷扫了素衣一眼,见吕氏进宫,露出一抹淡笑,吕氏乖巧的行了个礼,站在皇后身边居高临下盯着素衣,嘴角上扬,很是得意。 宫婢压住素衣的手臂,素衣闪躲却未躲开,身上传来的浑厚功力,素衣都很难应付。 她们会武功。 素衣被强势拖下,压在一张如陈年血迹干涸后的褐色长凳上,两个施行的宫婢紧握两根长大木板,看着素衣笑得有些扭曲,高举木板重重落下。 宫中施行者已经练出一套鞭打,有些就算是一百大板也只是皮外之伤,有些就算是二十大板也能将人打死。 素衣属于后者,他们要她去死! 刑场十分骇人,素衣知晓现在除了她自己没有谁能救她,凝聚内力却被两个宫人压制,眼看着板子就要落在身上。 忽然,“啊!”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传来。 第五十七章 咎由自取! 两个施行的婆子倒在地上打滚,两只鲜血淋淋的手落在地上。 压住素衣的宫人不觉松了手,都看向前方。 墨色的衣衫在空中展现一抹好看的弧度与之相配的墨色锦靴向这边走来,还未到,身边的宫婢皆已跪下,地上两只鲜血淋淋的手臂是前车之鉴,“见过王爷。” 纵使这些皇后的宫婢与蔚容晟是对立,可晟王在宫中的地位是无人能及,只能低头。 蔚容晟冷冷扫了众人一眼皆不敢吭声,似乎害怕下一个断手的就是她,噤若寒蝉。 “本王的侧妃也是你们这些贱奴能碰的,”蔚容晟盯着刚才压住素衣的两个宫婢,她们皆不敢抬头,然背脊倒是打得笔直。 蔚容晟薄唇上扬,看来地上两只手臂起到的效果不佳,众人都没有看见蔚容晟是怎么出手,那两个压住素衣的宫婢倒在地上,双臂动也不能动,兴许是受过严酷训练,两人只是惨白着一张脸,没有哀嚎出声。 “起来,”蔚容晟大掌握住素衣的手臂,顺势将她扶起。 他刚到府,木总管就向他汇报素衣被皇后的人带走,他又立刻进宫,还未到东宫就被告知素衣带进刑场正要行刑。 当他看见厚重的板子狠狠落下时。那一刻,他心里一紧,立刻挥下壁上挂着的刀斩断了手,又见她被两个宫婢压住升起一股无名之火,黑眸幽幽,甩出两枚铁钉打进手臂。 蔚容晟到来,便有宫婢跑去告诉皇后,当皇后赶来时正好看见蔚容晟拿她的心腹开刀,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带着黄金指甲的手弯曲,盯着蔚容晟的眼神全是狠毒。 吕氏见蔚容晟不由得缩在皇后身后,蔚容晟扶着素衣冷眼看向皇后。 苏嬷嬷仗着皇后在场说道,“晟王爷,李侧妃顶撞皇后娘娘,而且又犯了女戒夜会男子,皇后娘娘也是为了晟王爷的名誉,皇室名誉。” 蔚容晟揽着素衣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好不留情,苏嬷嬷直接打翻在地,嘴角直流鲜血。 皇后站在苏嬷嬷身侧被掌风扫歪了发簪,心里更是恨蔚容晟,叠放在一起的手弯曲。 “本王的名誉由得着你们说三道四,我的女人已经习惯在晟王府无拘无束,你们认为她是出言顶撞就不要招她进宫。” 蔚容晟说话时,紧盯着皇后,黑眸瞥见吕氏,心里更是一冷。 “呵呵,晟儿,本宫也是听闻李侧妃不懂规矩,”皇后扯出一抹笑容,眼底却是一片幽深,站立在皇后身边的宫婢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素衣警觉那个宫婢的武功不低。 “那夜是本王想给李侧妃一个惊喜,带出府。” 蔚容晟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到每一个人耳里,素衣心下却是一怔,不知蔚容晟为何要帮她。 墨色衣袍一挥,冷着脸拉着素衣回到王府。 吕氏回来,正好见锦立压着吕氏的贴身丫鬟万花跪在大厅,一片肃穆。 “王爷,”吕氏上前,被侍卫拦住,蔚容晟阴沉着脸,冷声说道,“大胆贱婢竟敢在晟王府造谣生事,拉下去杖毙。” “吕夫人救救奴婢,奴婢没有,”万花哭着求救。 “带下去,谁替她求情一并受罚,”蔚容晟又道。 吕氏不敢开口,一双眼睛更是狠狠的盯着素衣,蔚容晟这么做只是提醒她,如果再犯,下一个就是那她开刀。 夜里,子夜阁。 “查的怎么样了?” “皇后哪里守卫深严,找不到解药。” “又是一年过去,她等得太久了。” “我一定会找到救她的办法。” ....... 素衣在皇宫里的事传出,湘竹阁里的侍婢更是欢喜,王爷对李侧妃真好,为了李侧妃不惜与皇后翻脸,可见李侧妃在王爷心中地位。 府中姬妾对素衣更是嫉恨。 素衣听后只是一笑置之,蔚容晟不过是利用她挫皇后锐气,蔚容晟这般做,似乎透着一股她有些看不透的用意。 想不出,就难得去想。 偶遇夏日里的阴天。微风拂面,听闻王府花园里的花都开好了,在湘竹阁待久了想出去走走,素衣拿着团扇走出,身后跟着两个侍婢。 凉风习习,拂面吹来,烟波湖畔,垂柳依依在风中摇曳生姿,远远具闻到一股香味。 一大片的娇美鲜花甚是美丽,素衣矗立在花园边,摇动团扇。 心情甚好,然总是有人来打扰。 “哟,这不是李侧妃吗?怎么舍得走出湘竹阁,还以为要闭门多久呢?”欣美人听闻蔚容晟对素衣所做心里嫉恨的紧,又吃了湘竹阁的闭门羹,口气不善。 素衣没有开口,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欣美人以为素衣仗着王爷的宠爱不削理会她,抬手推开素衣身边的丫鬟,她不敢找素衣出气,找个丫鬟总行吧。 丫鬟尖叫一声,素衣转头正好看见伺候她些时日的侍婢正向花园倒去,面朝下,身前是一丛丛有毒的曼陀罗花,出手已经来不及,侍婢倒在曼陀罗花上,霎时一条色彩斑斓的蛇出现,一看就知蛇有巨毒,素衣想也没想就射出一枚飞镖,正好刺中蛇的七寸。 众人见到蛇一阵尖叫,欣美人吓得花枝乱颤。 素衣回到湘竹阁才惊觉花园怎会有毒蛇,而恰好就在素衣站着的地方,难道王府里有人在试探她的武功?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蔚容晟是知晓的,可暗藏那人是何目的? 晚上,素衣站在院里,看着蔷薇花开满枝头,侍婢上前说道,“李侧妃,王妃回来了。” 没想到她会回来。 “听闻她受了重伤,是侍卫将她带回王府,现在正在兰苑医治。” 素衣没有说什么,看着高墙外,那里可是她向往的自由,不知何时能逃出这片牢笼。 忽然,素衣嗅到一丝异样,总觉得她就像陷入一个别人画好的圈里,忙命侍婢去打探兰香是受了什么伤。 很快,侍婢便回来,消息却是令素衣一怔,兰香中了有毒的飞镖。 “走,去兰苑。”素衣低声说道。 夜晚有些凉,侍婢去拿了一件披风替素衣披上,素衣刚踏出一步,淡眉一蹙,感觉到湘竹阁里出现的异样。 外院的侍婢快速跑进,大声说道,“李侧妃,不好了,湘竹阁被侍卫包围了。” 素衣凝眉,疑惑问道,“怎么回事?” 侍婢有些害怕的回道,“就在方才院里院外围满了带着刀箭的侍卫......” 紧接着,一阵繁杂的脚步声传来。撕破了湘竹阁的宁静,凉凉的空气升起一丝肃杀之气,一寸寸蔓延,呼吸为之一紧。 素衣的面上一阵平静,是福是祸皆是躲不过,命人将门打开。 瞬间,明亮的火把照亮了湘竹阁,嘴角上扬的淡淡的笑容,令素衣看上去有些清冷。 整齐的侍卫,一个个将佩刀抽出明晃晃的渗人面上一片严肃,锦立满脸凝重,看着素衣透着一股不满。 这么多人将湘竹阁围住,场面还真壮观。让素衣想到那日在皇宫抓无心时,思绪一飘,挂在唇角的笑容更显得飘渺。 “李侧妃,请吧,”锦立面上全是不满,声音里毫不掩饰。 素衣淡淡一笑,蔚容晟倒是看得起她。 如此多侍卫,是怕她逃跑吗? 兰香受伤他就这么以为是她所为? 素衣嘲弄一笑,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苦涩,“锦侍卫,你这是何意?” 锦立看着素衣,似要将她看穿一般,“王爷请李侧妃到大厅。” “请我需要这么大的排场?是我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素衣平静的说道。嘴角淡淡的笑容没有停下,声音依旧清润,带着一丝抓不住的悠远。 锦立本是对素衣有异,可见她看到如此大的场面并无一丝慌乱,心下升起几分疑惑,难道真不是她? 可保护兰香的侍卫确实是亲眼所见,而那枚飞镖锦立知晓与那日留在子夜阁的一模一样,今日在花园众人都见到素衣为了让一个侍婢不被毒蛇咬伤,也是用的这样飞镖。 “李侧妃,属下也是依照王爷命令办事,如有得罪还请见谅。” 素衣低首看了一眼身上衣衫,拂去不存在一丝尘埃,既然到了这种境地,逃避不是她的做法,只是到底是谁要陷害她? “走吧,”素衣走在前面,锦立紧随,一大群的侍卫走在最后,场面甚是紧迫,一路上全是搭上箭羽的弓箭手,一个个都紧张防备着素衣,似乎只要素衣一有异样,即刻射出箭羽。 那么多的箭,似乎要将素衣射成一个马蜂窝。 夜很黑,风很大,素衣没有一点怯懦。向前院走去。 还未走近,大厅里的灯光十分明亮,这是素衣第一次到大厅,精致的紫檀楠木座椅,名贵的花瓶装饰,两边站满了人,府中姬妾,侍婢,中间留出一条道,这样的场面,像极了衙门里审犯人。 “李侧妃,请稍等,王爷在救治兰香公主。” “兰香公主受了什么伤?”素衣淡淡问道。 锦立回道,“等会王爷就会到来,李侧妃问王爷便可,” 素衣看这阵仗,心中升起一丝不好预感,面上却没有其他神情,淡然的站立在大厅里。 素衣站了一会,觉得腿有些麻,寻了一处位置坐下,看着远处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夜越来越深了,远远的传来三次打更声。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漆黑的夜里,一盏红灯走近,素衣没有看向门外,灵敏的嗅觉闻到一丝丝松墨香。 蔚容晟来了。 墨色锦袍行走间掀起风云,经过素衣时留下一阵寒冷的风,黑眸看也不看素衣,在大厅主位上坐下,清俊的面上没有过多的神情,只是扫了大厅里的人一眼,那神情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李侧妃留下,其余都离开,”蔚容晟沉声说道,黑眸中迸射的冷意还是泄露他强压的寒意与愤怒。 素衣坐在下方,如芒刺在背。 不由得想到兰香公主是要死了?难道蔚容晟也没有办法吗? 虽然兰香对她下了药。可想到兰香丢了性命还是有些同情。 吕氏本以为能看到一场好戏,见蔚容晟阴沉的神情跟着众人离开。 一瞬间,大厅里就只剩下素衣,蔚容晟以及一些侍卫。 “李素衣,今日你可有出府?”蔚容晟的声音就像从寒冷的冰库里传出似的,落进素衣耳里显得格外的寒气逼人。 “我下午出去了一会,”中午的时候清泉茶楼查到一些关于那枚玉佩的事,她得知后去了一会。 “你是不是去了清泉茶楼?”蔚容晟又问道,声音更冷了,一双黑眸微微眯起。 “是,”素衣依旧淡淡的回道。 “你在清泉茶楼遇见了兰香?” “是。” “兰香与一个白衣男子见面,你上去阻拦,让她不要缠着那个男子?” 蔚容晟从座椅上起身。一步一步缓缓走向素衣,居高临下盯着素衣,眸光幽幽的,似有一股火苗在跳跃。 “她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在茶楼里捣乱,我不过是好心说了几句,”素衣本不想过问,清泉茶楼是她的场子,兰香在茶楼里捣乱,弄得好些客人生气,还打碎了不少茶具,摔坏了座椅,而她围着的男子是月沧,月沧请她帮忙。 “救你的人是不是明月阁阁主?”忽然,蔚容晟的声音一冷,黑眸里闪烁着一股高深莫测的危险,唇瓣紧抿,似有怒意溢出,周朝空气一凝。 “这事不劳王爷操心,”素衣面上一阵平静,心里却有点小心,猜不透蔚容晟是何意,不是兰香受伤审问她吗?为何又绕到替她解毒这事上。 素衣的回答引得蔚容晟一阵不悦,隐隐觉得月沧与李素衣有着一股牵连,这样的认知令蔚容晟十分不悦,俊美的脸上出现一抹阴鹜。黑眸迸射出寒意,猛然俯身,大掌一下扣住素衣的下颚,倏然抬起。 素衣毫无防备,脖子拉得有些高,下颚上一疼,猛然间对上一双如冰渣的冷眸。 “你是不是喜欢月沧?”蔚容晟紧锁素衣清丽的面容。 素衣冷然一笑,“我喜欢谁不用告诉王爷吧,正如王爷喜欢谁,素衣也不会过问,当初所言,素衣谨记在心。” 名为夫妻,私下各自安好。 蔚容晟手指上的力气加大。掐住的娇嫩下颚瞬间升起两团红痕。 “那日兰香给你下药,你便是去找的月沧,月沧没有碰你,你就怨恨兰香,回来陷害兰香,让她名誉扫地,是不是?” 蔚容晟大掌一转,直接掐住素衣的颈脖,只要他手腕一使力,就是扭断素衣纤细的脖子。 紧抿的唇瓣,呼吸间全是愤怒后的寒意渗渗。 “呵呵,她有名誉,我就没有?”素衣冷声问道。 “你狠她。所以想杀了她?”蔚容晟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我杀她?”素衣抬眸,直直对上蔚容晟审视的双眸,红唇上扬,露出一抹冷笑,“王爷这是你的猜测吧,你可是堂堂王爷,就凭猜测就认定是我要杀她。” “呵~”蔚容晟冷斥一声,“没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清月公子却是敢做不敢承认,怎么,面对本王,害怕本王让你的命赔罪,怕了?“ 蔚容晟幽冷的眼眸眯起,带着寒意的声音幽幽飘向耳朵。好看的唇瓣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忽然听闻蔚容晟这样喊她,素衣有片刻的怔忪,愣愣的看着蔚容晟。 剑眉一皱,唇瓣微启,蔚容晟紧盯着素衣,“你在大佛寺演的那出戏不过是想本王退婚,没想到本王会接你进府,你一直想离开王府,兰香给你下药,你让月沧就你,本以为这事本王知晓就可以将你休离,可本王知晓你们并没有在一起,看在你也已经十八岁了,又没了名声,本王休了你,李明洋也不会容你,所以本王对你一忍再忍,却没想到你会将所有愤发到离府的兰香身上。” 蔚容晟黝黑的瞳孔紧缩了一下,再次出声,却是寸寸冰冷如霜,“你亦害怕她在月沧心里占有地位,趁她落单下了杀手,本以为天衣无缝,却被本王的侍卫看见了。” 到此地步,素衣对上蔚容晟的视线,说道,“在大佛寺是我故意破坏名声不想进晟王府,我只是看着王爷那么宠爱兰香公主,一心成全你们,兰香给我下药,我是恨她,但是我从未想过要杀了她。” “到现在还不承认,非要本王拿出证据?”蔚容晟眼眸眯成一条线,掐住颈脖的手猛然收紧,喉间一阵剧痛,呼吸不过来,满脸涨的绯红,眼睛也红了起来。 素衣早就知晓蔚容晟功力很高,却不知晓她在蔚容晟手里竟一点挣扎都没有,只要蔚容晟转动手腕,她的命就没了。 胸口一阵窒息难受,脸色变得青紫,如此近的距离让素衣看见蔚容晟眼底的矛盾复杂,似乎是狠利与纠结,终是没有狠下手来。 手拿开,素衣大口呼吸,久违的空气呼入,贪婪的多吸了几口,濒临死亡的感觉太难受,一阵咳嗽。 “看在你没有杀死兰香的份上,本王留你一条性命,”蔚容晟背对着素衣,负手而立,墨袍在空中飞舞透着丝丝冷冽。 好不容易稳住咳嗽,素衣眼眶呛红,行至蔚容晟身前,盯着他的眼眸冷声问道,“王爷口口声声说是我害了兰香公主,证据呢?” 蔚容晟盯着素衣片刻,那眸光充斥着幽冷。 忽然,一扬手,一抹黑物在空中划过一条线落在素衣门面上,锋利的刀刃,贴着素衣胸前衣衫落下,凌厉的刀锋割破了素衣的衣衫。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 哐的一声,物什落在地上,埋进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 小巧的飞镖,上面还有一个梅花印记,素衣认得那是她的暗器。 “这便是兰香体内取出致命的暗器,你这个蛇蝎女人,竟然在飞镖上染了毒。” “王爷,就凭这枚飞镖就认定是我做的?难道别人不会用吗?而且上午的时候我用飞镖杀了一条蛇,”素衣说道。 “呵呵,“蔚容晟冷冷一笑,黑眸盯着素衣,如果眼神也能杀死人,素衣已死了千次。 “满嘴谎话。处处显露心计,这样的女人,你以为本王会信?”蔚容晟幽幽的看着素衣,一点也不信任。 这样的蔚容晟,素衣觉得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对蔚容晟是撒过谎,可这次真不是她所做。 一股莫名难受在心间蔓延,有苦说不出,蔚容晟一点也不信她。 本以为子夜阁里的救护,皇宫里他不惜与皇后对峙,多少对她是有一点相信的,却不曾想到他从未对她信任过,就凭一枚飞镖。就认定她是杀害兰香的人。 可到这一刻,素衣还是想为自己解释一次,她倔强的抬起头,直直对上蔚容晟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说道,“晟王爷,我只说一次,不管你相信与否,我真的没有杀害兰香。” 蔚容晟勾唇一笑,那笑容带着森冷,黑眸眸底全是冷冽,“李素衣,有胆子做便有胆承认,现在知晓后悔晚了,做错事就应该付出代价。” 忽然,胸前一疼,素衣都没有看见蔚容晟是怎么出手,她周身的几处大穴被点住,动弹不能,此时她完全成了鱼肉,任由蔚容晟宰割。 蔚容晟上前一步,离素衣很近的距离,鼻子里喷洒的呼吸吹拂在素衣脸上,想闪躲,身体又不能动弹。 幽深不见底的黑眸,闪过一丝伤痛。这是素衣未曾从蔚容晟眼眸中看到过的神情,紧抿的薄唇透着坚决,他真会要了她的命。 黑眸直直盯着素衣,看不透蔚容晟会怎样处罚,只是心里涌出一阵难受,压抑的厉害,今日她躲不掉了。 有那么一瞬,素衣是渴望蔚容晟能相信她,可这种想法只是白日做梦,挺直着背脊,她坚决不能让蔚容晟看出她已低头。 明亮的灯光,映衬着她白里透红的肌肤,清澈的皓眸隐隐有波光在闪烁,就像夜晚的天空中的星星那么迷人,然这样精致的面孔下却藏着一颗狠毒的心。 这些天,蔚容晟克制不去见素衣就是在暗中调查,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黑眸眸底划过一丝失落与绝望。 “李素衣,你有今日这样的结果,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阴冷的嗓音而出,黑眸紧缩。 第五十八章 代价 蔚容晟凝聚内力大掌压在素衣的丹田处,瞬间,素衣体内的内力就像四散的洪水不断外泄,丹田受外力压迫就像干涸的田地裂开,一阵剧痛袭来,苍白的嘴角流出一丝丝血红。 素衣没有求饶,也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蔚容晟,那眼神不带恨意,只是显得特别的飘渺,就像会随时离去似的。 蔚容晟冷眼看着素衣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最后一丝红色退去,他看见她笑了,血汩汩从嘴角流下。让红唇染上一抹娇艳,笑得倾国倾城。 蔚容晟黑眸一眯,加重使出内力。 素衣瘦削的身体向后倾倒,一股锥心刺骨的剧痛袭来,牙齿紧咬唇瓣已经忍不住涛涛疼痛来袭,浑身冷汗渗渗,黛眉紧紧皱起,痛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短短的指甲扣进手心,划破肌肤流出血来也没有感觉到疼痛,然,纵使疼死,素衣也不会求饶认错,心脏处传来一阵压抑,痛,周身都疼,素衣再也忍不住倒在地上。 晕倒那一刻,素衣的眼角留下一颗晶莹的泪水,她练了半身的内力就这样断送了,她真的很想笑,可心里却有一股苦涩在蔓延,陷入无尽的黑暗。 蔚容晟看着素衣跌倒,忙收回手,去拉住素衣,却是晚了一步,黑眸眨了一下,眼前的事物一片模糊,黑眸中似有什么东西在滴落,心里一阵压抑就像被重重的大石块压住喘不过气来。 然而,此时的蔚容晟并不知晓,他为素衣留下了眼泪。 他的脑中浮现着素衣被抽走内力时脸上挂着的淡淡笑容,似乎是解脱,又似乎是某种东西散去,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格外的飘渺,抓不住。似乎她随时都会随风散去。 长长的睫羽遮住清眸中的芳华,留下一颗晶亮的东西,挂在脸颊,苍白的脸色绽放着美丽到极致的心碎笑容,这样的笑容就像一把锋利的剑刺中了蔚容晟心中最软的部分,流出血来,那血中又藏着某股蔓延的东西紧紧包围着心脏。 他看着素衣卷缩在地上,小小的一团,是那么的无力,又是那么的倔强,蔚容晟的心里一疼,弯腰将素衣抱起。 素衣浑身很软,就像没有什么重量似的,蔚容晟抱着她几乎都没有什么感觉,他将素衣抱进就近的房间,抬手探脉,才发现她的身体就像绽放的鲜花离开了树枝的营养渐渐枯萎,有那么一瞬,蔚容晟感觉不到素衣的心跳。 蔚容晟将素衣抱起盘坐,然素衣就像一团软泥,根本坐不稳,蔚容晟只得将素衣靠在身上,坐在她身后,不断输送内力,然素衣的身体就像一个无底洞,他怎么输送,素衣的身体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一丝慌乱在心头蔓延。他立刻将守住兰香的关风月叫来。 “快,救她!” 关风月还没有走近,蔚容晟就沉声说道,虽然极力压制,可还是泄露了他最真实的想法--慌乱。 原本,关风月是不想救素衣,故意慢了些时间到来。可当他看见素衣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苍白模样,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那一瞬,关风月也有些心软,快步上前,探上素衣的脉搏,好一会都没有感觉到心跳。他又试了几次,这才感觉到床上女子细微的心跳,很慢,很慢....... “救活她。” 蔚容晟没有错过关风月脸上的凝重神情,他有些不敢听见关风月的话,先发制人。 以往嬉笑的关风月此时也敛住性子,皱着眉头。不悦的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的身体本来就异于常人,你抽走人家的内力还伤了人家的丹田,你想要她的命就直接点,何必这样让她像个活死人这般。” 活死人? 蔚容晟出奇的安静,看了素衣一眼,转身离去。 却在走出房门时,蔚容晟传来一句话,“必须救活她,我记你一功。” 蔚容晟的脚步有些慌乱,这一刻,他都有些害怕,害怕从关风月的嘴里听见不好的消息。 外面。夜色凝重,蔚容晟独自站在门外。 关风月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将素衣救活。 上次,关风月寻了大半书籍,总算找到这个女人的身体为何这般羸弱了,她曾中过巨毒,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她的心脏需要至阴至寒之气才能让血液流转,而心脏外的那股内力便是维持着她周身血脉的运行。 她是一个苦命的女子。 关风月都多看了素衣一眼,甚是怜惜。 蔚容晟知晓素衣无性命之忧后这才离开。 然,他的脚步似有千斤重,心里沉重得厉害,回到子夜阁吩咐侍婢送了几坛烈酒,关上房门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独自喝着闷酒。 迷蒙的眸光里,蔚容晟抬起手看着那只废除素衣功力的手,那一刻,他真想毁了它,可想到兰香的伤却又按捺下,五坛酒喝光,蔚容晟才倒在地上睡去。 素衣很难受。胸口,四肢百骸,就像被钝刀在割肉似的,五脏六腑隐隐作痛,眼睛疲惫得厉害,可还是令她极快的起身,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猩红的血,落在地上,就像绽放的彼岸花,丝丝流露出凄美至极。 现在的素衣连起身都很困难,没有内力,她连一个弱质女流都比不上,蔚容晟这是摧毁了她的骄傲与自尊,江湖上轻功一流的清月公子,成了一个废物,想来真是好笑。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落在素衣的脸上,更是显得分外苍白,更是憔悴万分。 素衣醒来,蔚容晟也知晓。运气除去酒气,来到房间外,却是踌躇几分,最后还是推开门,走进房间。 以往敏锐的听力不复存在,蔚容晟站在房间里,素衣才发现。眼睑都难得动一下,清冷说道,“晟王爷还有什么事?又或者是来拿走我的这条命?” 蔚容晟看着素衣就像白纸似的脸,又那么一瞬,觉得愧疚。 房间里,一片安静。 素衣只想休息片刻,离开这里。 “既然你一直想离开王府。本王让你离开,从此以后晟王府不再有李素衣这个人。” 蔚容晟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大掌一挥一张白纸黑字的休书落在素衣身前。 素衣睁开眼,看着久违的休书,心中一片苦涩,面上却是露出一丝笑容。 没想到她的休书是用了惨重的代价换来,她六年的等待。清泉茶楼里惊鸿一蹩见他与兰香甜蜜回朝,皇宫里他对兰香的袒护,让她升起一丝嫉妒,她不是一个委曲求全的女子,她要的感情要么专一,要么独善一身。 素衣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视线却有些模糊不清。 敛去无用的泪水,她已经失去骄傲,不能在蔚容晟面前失去自尊,素衣忍住全身的疼痛,从床上下地。就是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素衣都感觉万分艰难,心口一阵翻滚,喉间一阵刺痛,似有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素衣紧咬住唇瓣,和着血往肚子里咽。 她是李素衣,是清月公子,失去什么都不能失去傲骨。 素衣没有看蔚容晟,脸上也没有一丝愤恨,只是一片平静,平静得像一汪死水。 她也不再像蔚容晟解释什么,挺直背脊,一步一步,很是艰难的向外面走去。 抬首挺背,就算是身体行走在钢刺上,也依旧向前行走。 蔚容晟黑眸紧锁住那抹淡然的笑容,是释然,是放弃。 他的心里沉闷得紧,就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冲破身体,迸射而出。 她缓慢的经过,留下一股奇异的淡香,不由得多吸了一口,似乎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缠绵悱恻。 他就这样看着素衣走出房间。 天已经亮了,屋外的风有些冷。素衣拉了一下衣衫,身前长长的口子,早已干涸的血迹在青色的衣衫上开出一朵褐色鲜花。 蔚容晟就这样看着素衣慢慢走出他的视线,当那抹娇小羸弱的身体消失不见时,他不禁转身走出房间,沿着素衣离去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 “王爷,王爷--” 木木上前对王爷说道。“兰香公主醒了。” 木木是知晓素衣离开的,她见王爷似乎要去追,忙上前阻止,王爷是那个人的,谁也不能将王爷的心偷走。 蔚容晟看了一眼敞开的大门,似有一股怅然若失在眸底闪过,却又在一瞬间恢复自若。转身向相反的方向--兰苑走去。 俯首低头,黑眸却看见了地上滴落的几滴鲜红的血迹,眼眸沉了几分,却还是走向兰苑。 素衣每走一步就像行走在尖刀上似的,痛,浑身都痛,却又分不清哪里更痛。 看着大门就在咫尺,费尽一切走出了晟王府,干渴的苍白嘴唇上扬,一丝血痕从嘴角滑下,滴落。 朝阳从地平线升起,金灿灿的光阳落在身上,素衣却觉得很冷。 素衣又走了一段路,直到看不见晟王府才停下脚。双腿就像被抽去力气似的,一下跌倒在地,胸口一阵剧痛袭来,她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晕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 月沧的秘密 月白的锦袍在空中划出一抹弧度,落在地上,直接走向晕倒在地的素衣身侧,面具下的眉头皱成一团,凤眸盯着素衣,薄唇紧抿,拦腰将素衣抱起,提气纵身一跃,消失在寂静的巷子。 这些天,月沧没有出现在王府,心里一直在压抑。 那天晚上,他差一点就忍不住了,月沧尽量不到晟王府。 今日,他本在练功却怎么也凝聚不了,心中甚是烦乱,似有一股什么东西即将抽出体外,那一瞬,他想到她,想来看看,却不曾想到她被蔚容晟毁去了内力倒在路边。 月沧将素衣带回明月阁,罗绮见素衣又一次到来,心里却是不满意,见阁主浑身透着阴冷不敢发言。 他几乎耗尽明月阁的所有珍惜材料,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才将素衣的身体调理正常。 素衣就像经历了一场痛不欲生的生死劫,当她睁开眼睛那一瞬,看见一处陌生之地,古色古香的床顶,青色的纱幔,鼻息间是一股浓浓的药味,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就连睁开眼都显得特别费力。 朦胧的视线,就像隔着一层雾,看得不是太清晰,只是有一抹白色在眼前矗立。素衣眨了几下,看清是张莹白的面具。 他是月沧。 昏迷中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功力,娘亲走了,她亦不是娘亲的亲生孩子,一心想从晟王府离开总算是如愿以偿了,清醒了,梦醒了,一切都是真实的,心有些空,却在看见窗床边站立着一个人守着,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冰冷的心似有一股温温的细流在涌入,素衣感觉到一点点暖意。 月沧看着素衣,一阵沉默,谁也没有开口。 素衣本想感谢月沧相救,声音粗嘎得难受,抬眸一杯温水放在嘴边,青花瓷的小杯清澈见底,修长的苍白手指握住水杯,素衣真的口渴了,低首喝水,一股甘甜从喉间落下,胃里暖暖的,丹田处还是有些疼,素衣尽量忽略,嘴角挂着一抹淡笑,“谢谢,月阁主。” 喝了两杯水,素衣的声音才恢复一丝丝常态,挣扎着起身。 “不要动,刚将你从鬼门关拉回又来折腾,”月沧低低的说道,拉高锦被替素衣盖好。 精致面具下,一双凤眸睫羽浓密,露出的皮肤显得很是苍白,似乎常年没有见过阳光,透出一份病态的白,薄唇微抿,如此近的距离,能让素衣闻到月沧身上传来的淡淡翠竹气息,甚是好闻,不禁盯着月沧,不知面具下是怎样一张容颜。 素衣并未向下想,忽然间想到上次忆起的事情以前她见过月沧,不由得问道,“月阁主,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月沧捏着锦被的手停顿一下,面具下的剑眉微蹙,凤眸幽深几许,起身抬首,看着素衣时,眼神变了一下,站立在床前,说道,“是,我们见过。” 素衣只记得她躺在地上浑身难受,抬眼就看见月沧,怎么也想不起发生了何事。 “月阁主,你能告诉我吗?” 素衣想不出,只好问月沧。 月沧看着素衣苍白的精致面容好一会,修长的身段缓缓转身。 素衣以为月沧不想提起,却不知月沧行至一边的打开的窗户前,看着外面摇曳的翠绿树枝,片刻后,说道,“我见你的时候,你身中剧毒,一双眼睛却透着倔强,你没有求我救你--” 月沧没有继续往下说,素衣也猜到一二,当初是月沧救了她。 “月阁主是素衣的救命恩人?” 月沧看向外面,凤眸似乎在透过风景回忆着当初的情形,又似在思虑是否告诉素衣。 屋外,清风吹送,枝叶摇曳,万物一片和谐,空气中飘来阵阵的荒草气息,让人的心很是宁静。 忽然,月沧一改往日温润气质,转身变得格外严肃,凛然。 凤眸中不再是清冷无波,眸底是一抹令人看不懂的深沉,黝黑的眸子就像万年古井里的死水,素衣不由得一怔。 呼吸间的空气也为之紧张起来。素衣隐隐感觉接下来的事情与她有关,且不似那样简单。 “你我之间无需感谢之说,你我只是各取所需,当年我救下中了巨毒的你,废了本阁主不少力气将你救活,见你骨骼惊奇,后面发现你的身体却是四海八荒里最珍贵的续命之药,传授了本门的奇门武功,十岁的时候,你便成为名满江湖的清月公子,天赋囧异,替本阁主灭了几门仇人,在最后一次出任务时受了重伤。” “四海之内皆没有你的消息,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又寻了你两年,还是没有找到你,直到在清泉茶楼里,你的眉眼有了些变化,可举手投足见的熟悉感,我认出了你。” 一时间,寂静无声,一席话,甚是荒唐,可素衣听着却有些心酸。 “现在才是你真正的容颜,”月沧看着素衣,细细的柳叶眉,一双清眸微微上扬,挺拔的鼻梁,不点而红的小巧樱唇,略显苍白的肌肤,五官透着精致,气质高雅如兰,倾城倾国也不为过,然月沧看着那张美丽绝伦的小脸,凤眸眸底闪过一丝异样,看不透,似乎是纠结,又似乎是沉痛。 素衣看着月沧拿来的铜镜里的容颜,有些陌生,比起以前更加美艳,素衣不懂为何会这样,抬眸看着月沧。 “你受了重伤,早些年中了毒蔓延,影响了面容,那人抽走了你的功力却又引入新的内力压制了体内的毒性,因祸得福。” 休息了好几天,素衣总算可以下地行走,没有内力,太难受了。 这日,月沧又来到素衣的阁楼,将北海秘籍给素衣,这是一种及其凶险的武功,如若没有顽强的毅力去练最后皆会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 然素衣丹田毁了一半,早先学的武功完全不能再练,只有这套北海秘籍还能试一试。 素衣听了月沧的警告,没有说一个字,夜以继日的练习。 素衣练了一段时间,招式已经熟悉,可就是觉得威力一般,似乎还不如以前的武功,素衣不免向月沧讨教,月沧见时机成熟,又将与北海秘籍相辅相成的内功心法传与素衣。 素衣练了几日,觉得体内功力大涨,然到了第五层,却怎么也上不去。 圆月当空,素衣盘腿坐在室外,吸收着大地之气。修炼,到了第五从丹田就一阵堵塞,差一点走火入魔。 素衣不知为何会这样,放下武功秘籍去找月沧。 安静的院落,不见一个侍者,月沧喜静,素衣见房中灯火明亮,素衣敲了下门就直接走进。 月沧的房间很简单,一套复古的座椅,一个上好的碎玉屏风,白色的纱幔倒是一如他人,整个房间透着一股简洁,素雅。 淡淡的檀香味萦绕,素衣鬼神神差的抬手拂过纱幔向里面走去。 穿过一层又一层的纱幔,素衣好像看见一个人影,皮肤微微苍白,身段瘦削项长。 素衣脚步一顿。 月沧闭着双眼。又是一个圆月,他身上又加了一道痕迹,听闻脚步声,他以为是去拿药后返回的罗绮,低声道,“还不进来。” 素衣迟疑片刻,还是走进。 潺潺的流水声,汇聚到一个圆圆的大池子,薄雾层层,一个精瘦的背脊,上面纵横交错着各种新旧痕迹,将原本光洁的背脊涂抹上一层沧桑。 素衣眼睛圆睁,嘴微微张开,更是不敢相信眼前,她的声音在喉间颤抖,却发不出一个字来。 月沧似乎感觉到身后的异样,缓缓转身。 这是月沧的私人空间。他已经取下面具。 茫茫的白雾中,一张陌生的面孔,皮肤略显苍白,唇是带着一点粉的白,英挺的剑眉,一双凤眸微微上扬,五官突出,轮廓分明,浑身透着一股冷寒之气。 月沧见素衣,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却又极快敛去,沉声道,“你怎么来了?” “你受伤了?”素衣问道。 “出去,”月沧声音微微提高,似乎这是他的隐私被外人窥探,一阵不悦。手臂一挥掀起一股温水遮挡在后背,苍白的手掌抬起,一件月白长衫极快的穿过手臂遮住背脊。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素衣还震惊在方才看见的伤痕里没有回神。 月沧的脸色一沉,瞬间从水里起身,胸膛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锻炼有素的身材,肌理分明,水珠顺着线条下滑,落下,淹没在小腹。 素衣没想到会见到月沧洗澡,后知后觉的忘记闭上眼睛。 直到那张魅惑的脸近在咫尺,项长的身段微微弯曲,俯身靠近,一双凤眸更是风韵极佳,声音透着一丝诱惑与危险,“怎么,好看吗?” 素衣笔直站立,鼻息间是月沧身上飘来的淡淡洗澡水香味,词穷。 虽然,她与蔚容晟成婚,可还是不能应对如此来的香、艳画面。 那一瞬,素衣就像大脑短路,月沧的问话在素衣脑中浮现,她不禁点点头,却又在意识到自己表达的意思后,猛然又摇头。 月沧向素衣走进一步,彼此的距离只需月沧伸出手便可将素衣抱个满怀。 “你是觉得本阁主身姿不好?” 原本月沧是不满素衣进入他的私人空间,看见他丑陋的人皮,很是不悦,可见她呆呆的傻站着,顿时升起一股逗弄之意。 苍白的手臂伸出落在素衣下颚,轻轻的抬起,小巧的下颚没有以往的圆润却显得整张脸分外动人,娇嫩的脸颊透着几分红晕,似乎在害羞。 “清月,偷看本阁主洗澡。是不是应该付出点代价?” 月沧凤眸盯着那张嫣红的小嘴,黑眸幽深几分,两人的距离很近,月沧呼吸间喷洒的热气落在素衣的脸上,霎时,莹白的小脸更加红了。 素衣扭动身体,想要抽出下颚,男子指腹下的肌肤就像被火烧似的,一片滚烫。 “对不起.....阁主,素衣......冒昧了,”素衣浑身升起一股警惕,后退一步,下颚被锁在月沧手中,根本逃不开,声音结巴,脑中一片空白,似乎忘记来找月沧的目的,现在一心想逃脱。 “冒昧?”月沧重复,声音又拉长几分,透着几分异样。 “如果在你洗澡时,本阁主闯进,也一句冒昧就可搪塞?” 月沧紧盯着素衣娇美的脸,多漂亮的一张皮,他都有些迷惑了。 “看了本阁主的面容就定要付出代价,”月沧话音刚落,俯身就吻上素衣的唇,唇齿相依,彼此的味道在融合。 素衣一颗心普扑通扑通直跳,然而在这个时候,素衣的脑中却出现另一张刚硬的脸,那双幽深的眼眸,素衣立刻伸手推开月沧,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步伐凌乱,在门口时撞到拿药进门的罗绮,素衣低声道歉,罗绮看着素衣又看向里间,红唇紧抿。 月沧已经恢复常态,见罗绮进来,冷声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罗绮心里一颤,难道阁主发现了什么? 自从清月回到明月阁,总觉得阁主心思变了,她是亲眼看着阁主走来,经受了太多苦楚,定不会因为一个女人令阁主的目标功亏一篑,今夜就是一个月圆,她故意打开房门,等待她的到来,就是要阁主讨厌她。 “方才阁中有点事情耽过,”罗绮拿着药上前,看着项长的身段。她心中一阵颤动,抬手就去解月沧的长袍。 月沧凤眸盯着罗绮,黑眸中闪过一丝阴沉,大掌猛然抓住罗绮的手腕,用力一捏,瞬间手腕就像要脱臼似的,罗绮蹙着一双淡眉,眼睛里全是月沧的脸,一眼便看到眼中的爱慕。 月沧的脸一黑,薄唇紧抿,不客气的说道,“收起你的心思,想继续留在明月阁就安生一点,否则别怪本阁主不念旧情。” 这是月沧第一次斥责罗绮,浑身透着的阴冷寒气,罗绮不由得打了寒颤,只是低下头。却又在心中沉淀了思虑后,猛然抬起手,手心紧捏着药瓶,一把抱住月沧。 突如其来的陌生感受月沧手臂一使力便挣开了罗绮。 罗绮不甘心复又从地上站起,跪着抱住月沧的腿,带着哭腔的低声道,“阁主,罗绮跟了你十年,一颗心早就是阁主的,还请阁主能给罗绮一个机会。” 月沧抬手一挥,将罗绮掀开倒在地上,池中的水溢出打湿了罗绮的衣衫,头发也散乱了,罗绮依旧不想放弃,继续去抱月沧。 月沧凝聚内力,将罗绮打到在一边,罗绮的嘴角留下一丝鲜红,脸上更是一片悲痛欲绝,伤心到极致,说道,“为什么?她就可以,我就不可以?” 月沧没有理会罗绮,背过身幽幽的看向一处,凤眸却闪过那抹莹白带着羞怯的脸,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眸中芳华,最低一低头的温柔胜却人间无数。 凤眸骤然一冷,直接走进池子,转动开关,霎时温温的池水一片冰凉,幽深的黑眸呈现一片冰冷。 罗绮脸上挂着两行泪水,行至池中,一点也不担心身上的衣衫打湿露了春色。 她抬手退下月沧身上湿湿的长衫,背上一片猩红交错。流出不少血来,罗绮将金疮药倒在月沧的背上,罗绮分明听见伤口被药物腐蚀后发出的吱吱声音,月沧动也没有动,依旧挺直着背脊。 “阁主--” 罗绮拉长软细的声音,咬着唇说道,“我可以当成她。” 月沧拉起身上衣衫,转身,凤眸幽冷的盯着罗绮,不悦的说道,“还想留在本阁主身边伺候就不准再多说一个字!” 修长身段从水里起身,头也不回上岸,临去时,留下一句话,“将去疤痕的药送到本阁主房里。” 罗绮眼睛睁大几分,阁主以前从来不是这样,她曾经问过阁主把疤痕去掉。他却说留着,没想到这次他竟主动要去掉满背疤痕。 是因为她看见了,阁主介意了。 ....... 素衣回到房间,脸上还是一阵滚烫,她怎么就闯进月沧洗澡的地方了呢? 那一抹精瘦的身段又一次浮现在素衣脑中,却又被素衣强制压下,默念内功心法,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力,受伤的丹田一股气流猛然乱窜,素衣的脸一片胀红,那双盈盈如水的清眸中似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月沧换了一套衣衫,到素衣房外想问她找他何事,却听见一声压抑的低吟,他抬手推开房门,快步走进,看见素衣嘴里吐出一口鲜血,那双眼睛里全是如血一般的红色。 “清月!”月沧低呼一声。忙点了她周身几处穴位,盘腿坐在她身后,输送真气到素衣体内压住那股躁动。 素衣的眼眸渐渐清明,脸色有些苍白,月沧将她安置在房里便离开了。 ...... 晟王府, 蔚容晟坐在书房,拿着奏折怎么也集中不了精力,放下奏折,拿出狼毫想临摹那人的风姿却发现脑袋里那张容颜有些模糊,令一张清丽倔强的脸渐渐清晰。 蔚容晟脸色一沉,将手中狼毫丢在书桌上,沉声道,“来人。” 锦立站在房里,蔚容晟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她--” 锦立一下明白王爷是在问李侧妃,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日李侧妃从王府出去晕倒在转角的小巷子里,末将本想去救她,却有一抹白影出现,将李侧妃带走,那人功夫很好,末将追不到,很快就消失了。” 白影? 蔚容晟的黑眸渐渐幽深,一甩墨袍走出书房,他来到南朝大街上,走着走着,手臂被一股娇弱的力气拉住,鼻息里一阵脂粉味,“大爷,里面玩,我们阁里来了以为美若天仙的女子,能在花的枝叶上起舞。” 蔚容晟黑眸一沉,他最是讨厌风月场所,抽出手臂,远离几步。 抬眸,风花雪月就在眼前,黑眸中浮现那日他与她在里面相遇的情形,她扮成里面的歌姬扶着男子走出,她以为他没有发现,却不知从她进入风花雪月他就知晓了。 鬼神神差,蔚容晟走进了风花雪月。 还是来到上次他坐下的位置,锦立紧随在蔚容晟身边,给侍者打赏一定元宝。 侍者立刻笑眯眯的张罗,一壶茶,一叠精致点心,还有一张阁里曲目表。 首先就看见几个加粗的墨黑大字,飞天舞。 瞬间,蔚容晟想到素衣的轻功,那夜亲眼看见素衣想越过高墙时轻盈的身姿,一晃却是天色暗下,华灯初上,楼里五彩的灯笼高挂,各种颜色下显得灯火一片迷离。 壶中的茶已经冷却,锦立命侍者又换了一壶,桌上摆着几个精致的小菜,一壶酒,风花雪月里的姑娘看见清俊的蔚容晟一个个心花怒发想要贴上来,却又被蔚容晟周朝的冰冷寒气逼退,几个躲在角落里低语。 蔚容晟独自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下。 抬眸,阁里已经一派热闹非凡,客人满桌,楼中歌姬皆出动了,还有些桌上独留客人。 耳畔,传来他们一阵阵的低语声,“月姑娘今晚会出场,人美舞姿也美,如果我能与她秉烛话谈一宿我死也值得了。” “瞧你也不照照镜子,就连康公子也不曾见到,你简直是白日做梦。” ...... 康公子,蔚容晟是知晓这个名字,是太子蔚容康在外面取的别名,在风月场可是出了名的一掷千金,他不禁也有些好奇这个月姑娘了。 锦立见周朝一片吵闹,拿了几定元宝换了一间安静的厢房。 蔚容晟没让一个歌姬伺候,特好的视觉一眼就看见大厅的圆台,此时已经布置好了,圆台周围摆放着娇艳的花朵,而台中央更是摆着一颗细长的蔷薇。 紫红色的蔷薇青青摇曳,蔚容晟隐约看见那人在花丛中轻笑。 就在此时,原本热闹的大厅里一阵安静,万增俱灭。 台下的灯已经全灭,只留着台上,与大厅顶部的灯光。 一曲幽幽的琴音传来,就像潺潺的溪流,叮咚作响,让人宁静。 晕黄的灯光下,一条青色的绸带从天空飞落,一圈一圈,在空中勾勒出繁华景色,素手芊芊,莹白如玉,一抹青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缓缓落下。 她就像一抹青莲落于凡间。 蔚容晟黑眸一眯,女子美好的侧面在光影下露出一到剪影,就像披上一层金色软纱,朦胧而美好。 女子落地,素手一扯,收回轻纱,一群伴舞出现,花红柳绿更是映衬得女子美好如明月。大厅里一片沸腾,那些摆上圆台边的花数不胜数,上面清晰的贴着月姑娘,那一袭青衣,令蔚容晟动了神色。 乐音扬起,月姑娘轻轻跃起,轻盈的动作,就像一只蝴蝶,在空中划出一段美好的曲线后,站在一下站立在蔷薇花叶上,慢慢旋转,身子弯下,莹白的手指在高高扬起,曾现一朵兰花模样,旋转加快,最后那一身青色的衣衫就像一朵莲花般绽放。 水袖偏偏,裙摆飞扬。 大厅里一片安静。就连整个阁楼里皆是一片安静。 她就像天上落下的彩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舞姿优美而魅惑,美丽到极致,引得众人为之神魂颠倒。 众人皆忘乎所以,没有谁回过神,包括蔚容晟,那双黑眸怔怔的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 一舞罢去,寂静无声,皆未回过神。 月姑娘轻盈退场,老鸨站在台上,高兴的声音让众人回神,“月姑娘已经退场,如若各位爷还要看舞请下月十五再来。” 众人自然是不依,一阵喧哗,老鸨只能让守卫保持阁里秩序。 蔚容晟招手,锦立上前。对着耳朵一阵低语。 抬手酌满一杯酒,喝下,脑中却是出现那一抹青衣。 蔚容晟唇边勾起一抹淡笑,似乎是嘲弄,他怎么想到她了,他已经与她没有一丝怜惜,毫无瓜葛了,怎么还要想起她? 他仰起头,将杯中酒倒进嘴里,微微辛辣的酒从喉间滑下,压住心上隐隐升起的失落。 忽然,一阵幽幽的琴音传来,如同天外,飘渺动听,蔚容晟的黑眸一紧。 细细一听,果然是有琴音流出,又聆听一会,猛然间想到那日在王府她在湖泊上的起舞曼妙琴音,将手中酒盏放下,起身向声音传出之地走去。 穿过弄堂,转站后院,经过一汪水池,出现一个阁楼,那声音便是从那里流出。 没想到,风花雪月里有这样一处寂静之地,青翠的古树,经过两边的花团锦簇,上台阶,一座凉亭里坐着一位青衫女子,瘦削的背挺直,满头如墨的柔顺青丝绾成垂云髻,一只白玉簪在头,没有多余饰品。 那一瞬,蔚容晟的心就像被什么刺中似的。眼前浮现出那张清丽的面容,心中低呼,“李素衣。” 亭中之人继续弹琴,青色衣衫飞舞,似要临空飞去一般。 蔚容晟不禁加快脚步,纵身一跃落至凉亭边,举步前行。 女子低着头,纤细莹白的手指在琴弦上慢捻,曲音不变,仿佛未曾发现亭中来了外人。 美好的侧面,有几分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蔚容晟黑眸凝,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第六十章 万年不变的晟王爷失态了 素手将最后曲调弹出,眼帘低垂,眼角处一颗泪痣,容颜虽是清丽绝伦,气质高雅,一身青色素色锦衣,可不是她。 蔚容晟眸底似有一抹失望,嘲讽一笑,径直离开。 月姑娘抬眸淡淡的看着蔚容晟离去。 就在此时,大树后面走出一抹瘦削的身影,精致的五官,优雅的气质,一身青色锦衣,长发高束,不是素衣是谁。 “公子,那人已经离开了。” “恩,接下来的事情可知晓怎么做了?” “是,属下明白。”月姑娘回道,甚是恭敬。 ...... 近日,南朝发生了一件大事,丞相李明洋的嫡出女儿嫁进太子蔚容康,大婚不到几天,却爆出蔚容康有家暴且不能人道,李明洋的大女儿被皇后招进皇宫便没有出来,当然众人议论的却是太子竟然是个无用之人,朝上文武百官进言,让皇上废太子。 然,太子蔚容康的事情还未有结果,又传出一件大事,在风月场所一掷千金的康公子便是太子,据风花雪月的客人描述,康公子更是为了见上月姑娘。一次送了万金,金条元宝堆了一箱,金灿灿、白晃晃,简直亮瞎了众人眼睛。 蔚容晟也听说这事,锦立都觉得有些好笑,蔚容康为了证明自己将目光放在风月场所,真是好笑。 皇后在后宫这些年早有党羽,如今太子蔚容康流言四起凭借的就是皇后的党羽保住,康庆帝是想废了太子。 这日,蔚容康再次来到风花雪月,又是一堆黄金白银,老鸨对他很是殷勤,立刻给他开了一间上方,歌舞曲乐美酒佳肴,就连香炉里的熏香都是最好的。 要说这风花雪月的幕后老板,还真有办法,能在南朝帝都里稳居第一位,全凭借的是揽客之道,这不今日又来一回客串,女扮男装。 至从李府贱人胡说八道后,蔚容康许久都没有高兴过了,母后又逼他每日进宫耳朵都听得起茧了。 好不容易出来,又是蔚容康喜欢的味,一时皇后那些耳提面命的话皆抛之脑后,他就不喜欢女子,偏爱长相阴柔的男子。 虽然,一群女子扮作男子,可还是女人,蔚容康没有一点兴趣,懒懒的靠在塌边喝酒。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蔚容康吩咐下人轰走。 打开房门,蔚容康见一个瘦削的男童倒在地上,老鸨正举着木棍打,男童稚嫩的求饶,面色白嫩,流泪的模样一下就刺中蔚容康的心。 那一瞬,蔚容康鬼使神差的起身上前,从老鸨手中救下男童,赎了身。 蔚容康花了大价钱让风花雪月保密,然而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是谁传出,蔚容康带了一个男童回府传进康庆帝耳里,第二天夜里,康庆帝带着禁军侍卫到太子府,直接抓了个现行。 康庆帝怒急,当场罢了太子之位,并将蔚容康囚禁在府里,任何人不得探视。 风花雪月一夜关了门。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太子党被打压,拥立新君,康庆帝却没有下诏书。 南朝内乱,边关敌对势力蠢蠢欲动,兰香中毒还未醒。 夕阳西下,蔚容晟从宫里回来,经过街道,却发现一片寂静,有些怪异。 转过弯,前方一片拥挤,蔚容晟抬眸,锦立立刻上前留出一条道。 一位穿着青色衣衫的女子正在轻盈跳舞,蔚容晟看着那熟悉的动作,心里一紧,是她。 本以为蔚容晟都不会再见到她,却不想看清身前女子的容颜后,心里猛然一滞,那颗放在胸膛里的心莫名加快跳动起来。 混账! 堂堂晟王府的侧妃在街上跳舞成何体统。 “锦立,”蔚容晟对着锦立一阵低语,黑眸却燃烧两处怒火。 “王爷,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快去,”蔚容晟黑眸一眯,还以为她会怎么高傲结果在街上跳舞赚取钱财。 素衣刚完成一项任务,月沧担心以前树立的敌人发现清月还活着让她扮成原样在闹市区跳舞,只要银两赚足十两就让她去边关。 舞跳得正浓,翩然的身影,如同谪仙一般。 众人满脸皆是陶醉,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来了几个带刀的蒙面男子,对着围着的一干群众挥舞着大刀,众人一阵惶惶尖叫。瞬间散开,原本拥挤的人群,一片空旷。 素衣摆放在地上的银盘踢到不知名的角落。 “谁让你们在这里卖艺?”黑衣男子对着素衣挥动手中宝剑。 素衣冷眼看着男子,隐约觉得熟悉,那个男子似乎怕她认出,挥了挥刀,眼神下意识的看向素衣侧方,她侧身看向那边,夕阳的余晖下,一个穿着墨色锦衣的男子静静的站立在哪里,墨发高束,披星戴月。 蔚容晟。 素衣转向身前的黑衣蒙脸人,心下明了。 原以为是她无意占了别人的地盘故意捣乱,原来是蔚容晟,顿时有些生气。 她已经不是晟王府的人,也与他没有任何瓜葛了,为何还要来管束她。 素衣冷冷一笑,抬手推开身前拦着的刀,直直向蔚容晟走去。 蔚容晟见素衣走来,没有动作,双手叠放在胸前,黑眸微眯,幽幽的眸光看着她。 素衣还未开口,蔚容晟率先说道,“李素衣,这里是大街上不是勾栏院,”蔚容晟的话里满是嘲讽。 他的话就像一把利刃,素衣很是生气,却在看见他嘴角上扬的嘲弄时,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绽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弧度渐渐扩大,火红的余晖下,显得那么的魅惑。 “晟王爷,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与你没有关系吧?难道王爷是被我迷惑了?”素衣的声音十分娇软,眼神一边,骤然一冷,“可惜,我对你不感兴趣。” 素衣冷冷的盯着蔚容晟,浑身透着一股子的倔强高傲。 蔚容晟倒是不曾想到素衣会这样说,一阵错愕,倏然,神色一变,黑眸发出幽冷的光芒,声音一沉,“李素衣,你真是可笑之极,本王会对你这样狠毒的女人有兴趣才怪,本王只是不想再有男子上你的当。” 他的话如此很绝。 素衣却是轻轻的笑了起来,“呵呵,晟王爷,我可以理解为你对我曾心动了?” “放肆!” 蔚容晟说话有些急,令人生出几分欲盖弥彰来。 “晟王爷,现在你我皆是陌生人,我的事还请你不要上心,我跳我的舞,你走你的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素衣说完,看也不看蔚容晟,完美的侧面留下一个冷冷的笑容,越过蔚容晟向远处走去。 夕阳下,那抹纤长的身影渐行渐远。 蔚容晟看着素衣疏离的美丽背影。黑眸眸底闪过一丝惆怅。 “王爷,方才木总管送来消息,兰香公主醒了,”锦立上前低声说道。 蔚容晟闻之,敛去神色,转身向王府走去,离开时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素衣离开的方向,那里似乎不是李明洋的住处。 碧柳见素衣还未回去,出来寻找,正好在一条僻静的道上遇上。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 “遇到一点事,”素衣简短回道,忽然,她敏锐的嗅到一丝不对劲,原本无人的街道上出现几个身材高大的蒙脸汉子,他们手中握着宝剑。 他们见素衣。眼睛一眯,提着刀瞬间向素衣奔来。 素衣将碧柳推至一边,“藏好。” 抬手在腰间拿出瓷骨玉扇,大汉挥刀而下落在伞柄上,哐的一声,捡起无数火花,素衣明显感觉到浓浓的杀气。 这是素衣失去原有功力修炼另一种武功后第一次面对敌人,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大汉从四面八方袭来,素衣抵挡有些弱,一个不小心,手臂上就挂了彩。 寡不敌众,素衣受了几处刀伤,眼看着大汉的刀就要落在素衣身上,这时,一支箭羽打偏了大刀,瞬间。素衣的身边就出现一个红衣男子,挺拔的背影转过身,朝素衣淡淡一笑,抽刀向大汉砍去。 虽然只是一瞥,却已经认出是蔚容毅。 自从上次在皇宫夜宴上一别,已经许久未曾见到蔚容毅,却不想在今日差点命丧黄泉时,他出手相救。 素衣升起一股歉意与感激。 蔚容毅上次为了她挨了一刀,还没有向他道谢,今日又替她解围。 那些大汉见蔚容毅救助素衣,瞬间就散去了。 空寂的街道,一片狼藉,天地间唯有素衣与蔚容毅二人。 “谢谢,五皇子相救,”素衣不想欠蔚容毅太多,抱拳行礼后向一边退去。 然。脚刚一动,手腕上就被一股力气拉住,“别走。” 素衣看着手臂上的修长手指,顺势看向蔚容毅,那一抹失落还未散去完完整整的落进素衣的眼里,素衣一怔,站在原地。 “现在你不安全,还是到我府上暂住几日吧。” “不用,”素衣直接拒绝。 蔚容毅拉着素衣不松,低声说道,“太子被废,皇后对李家人深恶痛绝,她知晓你离开晟王府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素衣犹豫,方才从黑衣人的佩刀上看见一个禁字,心下已经猜到几分。 蔚容毅见素衣依旧不愿,行至素衣身前,拦住她的去路,低低的声音伴随着一股失落,“难道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 蔚容毅的嘴角挂着一抹苦笑,他知晓素衣离开晟王府后,按捺不住四处寻找,终于在街上遇见,她又差点被害,蔚容毅实在放心不下。 素衣看着蔚容毅,心有些软,“五皇子,你误会了,我哪里是不愿意见到你,只是现在有许多人要素衣的命,”哪能连累蔚容毅。 “不想连累也连累了,你这就跟我走,”蔚容毅拉着素衣。 现在素衣已被蔚容晟休离。他现在只想争取一次。 素衣值得他喜欢。 蔚容毅将素衣带上马车直往王府而去。 素衣诱不过蔚容毅来到他的府邸,蔚容毅命下人将王府一处僻静的院落整理好,将素衣安置在此处。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晚上。 没想到蔚容毅的院里这么安静清幽,房外一颗芭蕉树,翠绿的宽大叶子,散发出点点清香,素衣站立在窗前,猜不透月沧为何要她这样做,难道是让她顺利进入蔚容毅的府邸? “在想些什么?”忽然,一个明朗的声音惊醒了素衣,转身侧望,蔚容毅站在身边,定眼看着她,一抹笑容很是温和。 “五皇子,你来了?”这是蔚容毅的府邸,素衣淡淡一笑。 蔚容毅听素衣称谓,当下皱起眉头,有些苦涩的笑道,“五皇子称呼得太疏远了吧,我还是习惯你张牙舞爪的时候,换个称呼吧。” 蔚容毅盯着素衣,无赖的一笑,“叫我蔚容毅就可。” 素衣看着蔚容毅挤眉弄眼,瞬间笑了起来。 蔚容毅盯着素衣的眼神有些直。 素衣警觉视线,一下敛住笑容。 蔚容毅叹息一声,“还真怀念以前的你。” 素衣自然记得第一次见蔚容毅,笑道,“你欠挨打吗?” 蔚容毅却是将脸送上来,凑近素衣,黑眸笑看着素衣,说道,“打这里。” 素衣知晓蔚容毅是在逗她开心,噗呲一笑,说道,“你欠扁得很,可惜我不能如你的愿,万一将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弄花了,可怎么办,到时候没有姑娘嫁给你。” 蔚容毅眼眸一暗,却还是笑道,“我还不乐意她们喜欢呢?” 他还真不想娶妻,他的心很小,只能装一个人,那就是眼前的女子,她如烟似玉,带着一身芳华。 “贫嘴,”素衣扫了蔚容毅一眼。怕蔚容毅说出她不愿意听见的,又道,“堂堂五皇子就这么款待客人吗,晚餐都不让人送来?” 素衣转移话题蔚容毅怎会听不出,黑眸闪过一丝黯然,却又极快敛去,笑道,“我哪敢呀。” 蔚容毅向身后看了一眼,陆续有几名侍婢端着菜肴走进,很快,房中的木桌上就摆满了食物。 荤素一共十个菜,个个精致,色香味俱全,素衣眉眼弯弯轻笑道,“这么一大桌就我们两人吃,太浪费了吧。” “哪有浪费。我很饿呢,”蔚容毅笑道,向一边座位坐下,“坐下吃饭吧,我肚子都在咕噜叫了。” 与蔚容毅说话很轻松,素衣看着蔚容毅清润的脸,却没有拿起筷子,慢慢向一边座位走去坐下,思绪间,却是一阵后悔,她不该到蔚容毅的府邸。 蔚容毅抬首正好对上素衣的视线,似乎看透素衣心里所想,放下玉箸,有些苦涩的笑道,“想来是我打扰到你了,以后我不来便是,你且安心住着。” 素衣没想到蔚容毅会这样说,瞬间一滞,有些黯然,又伤到他了,可是她能说什么,又能怎么做,不做不说才是最好的。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一阵沉默,无言的用着饭。 蔚容毅吃得很慢,似乎想让这顿饭变得更久一些。 吃完饭,蔚容毅看着素衣,犹豫片刻,说道,“素衣,现在你已经是自由之身,你与三哥已经分开了。就不能给我一点机会吗?” 素衣闻言抬眸,视线对上蔚容毅烛火下的黯然双眸,那黑漆漆的眸子里浮现的痛苦与挣扎那么明显,又是那样的深沉,浓浓的柔情令人心碎。 她是不相信他爱她这么深吗? 他们见面寥寥几次,可蔚容毅在第一眼里就喜欢上素衣了,即便她是那么坚决婉拒,可她依然无可自拔,泥足深陷,到现在他已经拔不出来了。 素衣看着蔚容毅,他是那么的美好,五皇子在南朝的名声极好,府中没有一个姬妾,对人更是温和有礼,而她一个被休离名声狼藉的女人,且还有一段未知的身世。她何德何能。 素衣沉默,蔚容毅更是紧张,又轻声的问道,“难道你已经爱上我三哥了?” 蔚容毅的声音很轻也很紧张,更是带着一抹小心翼翼,似乎他害怕听到这个答案,却又渴望知晓,堂堂一个五皇子声音如此卑微。 素衣听来,有些难受。 蔚容毅看过不少书籍,一心向往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至今也不曾在府中养一个姬妾,他要的只是如此简单单一,愿为一人洗羹做饭,如此而已。 然,现实却是如此残忍,让他爱上自己三哥的女人。无数次心里渴求着他们能够分离期盼着他们之间没有爱。 他真是越来越自私了。 “蔚容毅,你知道我的名声,现在又是皇后的肉中刺,何必因我受到牵连,”素衣看着蔚容毅,目光坦然。 蔚容毅瞬间一紧,有些急切的说,“你真爱上我三哥了?” 黑眸中闪过一抹受伤。 素衣看着蔚容毅,脑中不断的盘旋着这句话,她爱蔚容晟? 或许当初她是喜欢蔚容晟,平蒙国,保边关,骁勇善战的战神,又是如仙一般俊美无俦,然说爱,是不是太浓重了。 素衣清眸一凛。坚定的说道,“我没有爱上蔚容晟,当初没有爱上,以后也绝对不会爱上,”素衣这话一出,又似乎意识到给了蔚容毅一丝瞎想,“现在我只想一个人。” 她想去寻找她的身世,据消息传来,她玉佩上的字迹在嘉峪关有出现过,她向月沧三番四次提起到嘉峪关,月沧总是不允。 “那你心中可有适合的人?”蔚容毅急急问道,本想说他可以吗,却又害怕素衣再次拒绝。 适合的人? 一瞬间,素衣想到那个白衣飘飘的男子月沧,可却又想到他们之间的身份,救命恩人与阁主,月沧是绝不允许他手下的人喜欢上他的。 素衣自嘲一笑,她都在想些什么呢? “可有想到谁?”蔚容毅再一次问道,似有素衣不说他依旧坚持要问,可素衣停顿时眼眸闪过的一丝沉思,令蔚容毅心上一疼,难道,她心里面已经有人了? 素衣看着蔚容毅轻轻一笑,“要么不喜欢,要喜欢就要喜欢这个世上最好的男子,能令我欣赏倾慕。” 当然,那个男子也一定要爱她。 “什么样的男子是你喜欢倾慕的好男子呢?”蔚容毅依旧不死心。 什么样的男子?素衣低眉思虑片刻,淡眉一蹙,却是淡笑道,“我也不知道呢,现在我没有遇到,只有遇见了才知晓是什么样的男子。” 蔚容毅听着,骤然心中一疼,他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这话是告诉他,现在她倾慕的男子还未出现,而他已经遇到了。 烛火下,素衣的脸就像披上淡淡的红色,出众的气质,优雅的动作,她不是一般的女子。 虽然,在世人眼中他是一个皇子,家世显赫,身材相貌皆不错,性格也好,可这却不是她想要的男子。 她的要求不高,可却是他难以达到,素衣并没有提到家世容颜,只是要她倾慕喜爱。 蔚容毅盯着素衣,看着她清丽的容颜,恬适的气质,平静了二十几年的心第一次有了波澜,他不想在碌碌无为,好男儿志在四方有所成,纵使不能被她所爱,至少让她欣赏侧目。 素衣看着窗外,那轮圆月渐渐埋进云层,成了一弯半圆。 她以为这番话已经令蔚容毅死心了,却不知根本没有达到一点效果,反而让蔚容毅更加执着。 ...... 晟王府,兰苑 鎏金的雕花镂空蒙纱屏风里,兰溪扶着兰香靠在床榻上,大眼里一片无神,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上,一张小脸更是苍白憔悴,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 面上湿痕未干,梨花带雨,想来是刚哭过。 关风月皱着眉头,浓浓的眉毛揪在一起,眼前这个兰香公主还真是个水做的姑娘,从昏迷醒来后便一直哭,哭得稀里哗啦,哭得天崩地裂,都不知道晟王那么一个爱怕麻烦的人是怎么过来的。 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蔚容晟匆匆进门,抬眸就见兰香一副楚楚可怜。 兰香见蔚容晟,又哭了,低声喊道,“晟哥哥。” 蔚容晟将兰香拥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关风月见蔚容晟进来立刻走人了,他实在受不住这样爱哭的女子。 兰香哭了好一会才稳住。“晟哥哥,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又是一阵哭泣,蔚容晟低声安慰道,“没事了,都没事了,你已经回到晟王府了。” “晟哥哥,真的只差一点我就死了,”兰香还沉浸在当初的画面里,一阵轻颤。 此时,蔚容晟的脑中忽然想到那抹倔强的容颜,晕倒在地挂着两颗泪水,不知为何蔚容晟心里一阵揪紧。 “兰香,你可记得害你的是谁?”蔚容晟低声问道,伴随着一丝紧张。 兰香抬首抹去眼角的泪痕,轻声回道。“是一个高个女子,蒙着脸。” “高个蒙脸女子?”蔚容晟又问道,“她怎么伤的你?” 兰香回忆,她听闻清泉茶楼里白衣哥哥出现过,于是就在茶楼里等,等了好些天终于见到白衣哥哥,她便缠着白衣哥哥,为了留在白衣哥哥身边,她打碎了清泉茶楼的很多东西,没想到一个清俊的男子劝阻她让白衣哥哥离开,她紧接着追上去,走入一个死胡同。 忽然肩上一疼,整个人不能动弹。 “那个女子先点了我的穴道,探后又拿出一枚飞镖刺进我的心口......”兰香回忆还瑟瑟发抖。 她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还能活着,兰香又哭了起来。 蔚容晟黑眸一紧。剑眉一皱,抓着兰香的手猛然收紧。 兰香抬头看着蔚容晟,顷刻发觉蔚容晟那么陌生,低声说道,“晟哥哥,你捏疼我了。” 蔚容晟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他忙松开手。 心里却是一阵紧张,还有一丝不安。 按照兰香所言,是先点了她的穴位再用飞镖刺中心口,这不是她的作风,想来是一个不善于用暗器的人故意栽赃嫁祸。 他错怪了她,难怪那晚在大厅里,在他那么压抑逼问下,她没有一丝怯懦,在他出手时,她眼中闪过的悲凉苦笑,唯独没有害怕与不安。 锦立站在一边,也听清楚兰香公主所言,李侧妃真是被冤枉的。 他不由得抬眼看向王爷,却见王爷脸色凝重。 蔚容晟心中一片激荡,再也坐不住,将兰香安置在床榻,“你好好休息,我有事要出去。” 他都没有等到兰香回答,径直起身,大步向外走去,那脚步带着一抹紧张与急切。 锦立看着王爷离开,并未跟上去,此时王爷需要冷静。 王爷废了李侧妃的功力,又伤了李侧妃的丹田,王爷恐怕是要难过关了。 关风月刚走出兰苑不久,就看见一抹急匆匆的黑影。眉头一蹙,倒是奇了怪了,万年不变色的晟王爷今日这般失态,如此急冲冲的离开,所谓何事? 关风月倒是好奇了,忙去兰苑打听,听闻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晟王府有好戏看了,还真想看看晟王爷如何才能使被冤枉休离的李侧妃谅解。 蔚容晟快步走进书房,对着安静的房间说道,“出来吧。” 立刻有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蔚容晟低声交代,黑衣人瞬间消失。 不过半个时辰,黑衣人再一次出现在书房,“启禀主子,属下打探到李侧妃在何处。” “在哪?”蔚容晟盯着黑衣人,眸光灼灼。 仄人的眸光下,那人硬着头皮说道,“五皇子府邸。” 第六十一章 难道会错意了 蔚容晟矗立在书房一顿,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弯曲,眉峰一蹙,黑眸更是如同渲染的浓墨挥散开来。 影卫见蔚容晟没有再说话又立刻影去。 蔚容晟矗立在书房片刻后,打开房门,直接出了子夜阁,穿过水榭亭台,这次真是他冤枉了她,他虽贵为王爷带领千军万马却从未有过误判,在军中治军严谨,更是赏罚分明,从未冤枉一个人,可这一次,他真做错了。 他要去给她道歉吗?废了她的武功,伤了她的丹田,已经摧毁了她的骄傲,可就算是道歉又有何用? 蔚容晟抬眸看向远处,心中有些茫然。 那日,他怎就那么冲动,迷惑了心智,让他错怪了她? 一向他都是冷静,为何在面对她的事情就这样冲动? 蔚容晟看着开满蔷薇花的湘竹阁,抬了抬手,顿时一道暗影落下,在蔚容晟身边俯首,“今日留意府中所有姬妾,如有任何异常皆想本王报告,谨记不得让人发觉。” 影卫低首,“诺。” 随即,消失,与夜融为一体的黑衣就像一道青烟。 蔚容晟移动脚步来到湘竹阁,休离李素衣后,湘竹阁就成了一座空房。 抬手推开房门,蔚容晟走进。地上铺了一层树叶残花,黑色的锦靴踩着枯叶向里面走去,园中,一股淡淡的花香袭来,隐约想起那日在院里,她矗立眺望着蔷薇花,幽幽的神色蔚容晟知晓她穿过蔷薇花看向外面,她是想离开高立的围墙,向往自由。 双手推开门,屋外的月色透过窗户流泻进房间,室内一片黯淡,蔚容晟推开窗户,让月光洒进,满室静谧,空寂无声。 青色的纱幔飞舞,掀开的缝隙露出不远处床上的凌乱,想来那夜她正要准备就寝,仓皇离开。 描金的雕花衣橱,零落着各色各式衣衫,唯独不见青色,她独爱青衫,清丽的容颜,一身青衣更显得气质出尘。 一边的梳妆台上,摆放着一个镶金的首饰盒,打开,里面各式各样首饰都在,那是他吩咐下人送来,她没有带走一样,平日里也只是简单梳妆,她不似一般女子,金银首饰她不放在眼里,就算是休离后也不曾带走一物。 蔚容晟似乎想明白为何在街道上看见她卖艺了。 在晟王府她受了极大的冤屈,不带走一物就是想清白离开,然吃饭度日总是离不开银两的,想必是走头无门。 蔚容晟在房里来回踱步,胸腔里一阵沉闷,影卫说出的地方,他还真有些抓狂。 她竟然进了蔚容毅的府邸,黑眸一深,不由得想到蔚容毅连续几次对素衣出手相救,更是明目张胆的表露喜爱,一双修长手指弯曲,剑眉更是皱在一起。 ...... 五皇子府邸, 蔚容毅替素衣腾出的院落很是不错,环境清幽,又无人打扰,很适合调息身体。 屋外茂盛的芭蕉,素衣最爱盘坐在树下打坐,练习内功心法,面容安详,呼吸均匀。 圆月高挂,月华流泻,满地一片芳华。 树下美人,人比花娇,赢得英雄尽折腰。 清冷的月光穿过芭蕉叶缝隙洒在素衣的身上,就像给她披上一层淡淡的明亮轻纱。 素衣嘴里默念着内功心法,吸收着天地之精髓,身体就像雨后的春笋滋润甚好。 一股暖流涌入丹田,那些受伤的地方渐渐修复。 半个夏日过去,素衣依旧没有感觉到炎热,每日蔚容毅皆会让人送来一些冰块放于房中,一日三餐送上冰镇酸梅汁,而蔚容毅自从住进那日来过后便未再出现,素衣平静的过了半个多月。 这半个月来,素衣从未荒废练武,现下功力又涨了一层,攻破了第五层。 这日素衣依旧静静盘腿坐在芭蕉树下,风一吹,附近繁密的大树枝叶飘落,好些落在素衣的身上,远处的天刚亮,晨光穿透云层落在素衣身上,一层薄汗在光芒下闪烁,面带粉色,唇红齿白,忽然,她睁开眼睛,清澈的眸子射出阳光的金色,波光潋滟,浑身透着一抹坚定的自信。 胸前里是翻滚的真气,她双手抬起轻轻压下,吐纳,一挥手,身体从盘腿而起,在空中旋转。身上的树叶飞起,她就像披着一层翠绿的衣衫似的,整个人显得格外飘渺,轻盈如谪仙。 黑眸直视前方,自然的分红唇瓣上扬,露出一抹绝美的笑容,素手挥出,树叶瞬间变成锋利的锐器向一边的树木射去,大树颤抖一下,树叶入木三分。 蔚容毅一直强制压抑,他说过不再去打扰素衣,一天两天可以,可时间一长,他就有些管不住了,以往她不再府中还能压制,如今他知晓她就在他的府中,他们呼吸着一个府邸的空气,吃着同样的菜色,心中一片波涛汹涌,蔚容毅为了不惹素衣厌烦,每日就躲在离院落十米开外的亭台里远眺。 素衣冲破第五层后,感知也格外铃敏,瞬间就嗅到一丝异样,抬手望去。 彼此的眼神穿过长长的距离在空中相遇,蔚容毅就像被当场抓了个现行,即便是隔了十米,任忍不住脸红。 君子坦荡荡,蔚容毅从亭台走下,向素衣这边行来。 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碧柳见五皇子对小姐真的很好心里很是高兴,“五皇子请坐。” 碧柳倒了两杯茶,一杯放置素衣身前,一杯放置蔚容毅身前。 素衣扫了碧柳一眼,碧柳故意低头装着没有看见,素衣摇摇头。 心中叹息一声,素衣在最远处坐下,抬首看向蔚容毅,开口道,“五皇子......” 素衣才刚出声,就被蔚容毅打断,“我叫你素衣,你叫我容毅吧,五皇子称呼的太生疏了,我们至少也算是朋友了吧。“ 素衣没有拒绝的理由,蔚容毅救了她几次,一个称呼而已,江湖儿女理应不拘小节。 清丽的面上淡淡一笑,“容毅,今日来可有什么事?” 蔚容毅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兰香已经醒了,他知晓事情经过,想必也知晓你在我府中。” 蔚容毅口中的他素衣怎会不知是蔚容晟,可现在她与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最近身体也已经恢复也是离开蔚容毅府邸的时候。 蔚容毅见素衣眼中闪过的坚决,心中一痛,似乎已经知晓素衣即将要对她所说,想要挽留,却又寻不到一个理由。 两人间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氛。 还是素衣率先开了口,“容毅,感谢你帮了我,现在我还有事需要去办,我们就此别过,叨扰太久,今日我们便离去。” 蔚容毅眼中闪过一抹沉痛,动了动唇,本是挽留的话到了嘴边却是,“你打算去哪?” 素衣不打算告诉蔚容毅。淡淡说道,“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蔚容毅对素衣用了心,看着那双剪水皓眸,低声道,“我从塞外运了些丝绸,不日便要到达嘉峪关,头几次在嘉峪关损失不少丝绸,这次我准备亲自去接运。” 素衣一听嘉峪关,眼睛闪动一下,却还是没有开口,倒是一边的碧柳着急的说道,“小姐,你不是也要去嘉峪关,何不与五皇子一起?” 碧柳觉得小姐的命太苦了,好不容易遇上温柔善解人意的五皇子,小姐不能蹉跎了这份感情。遂径直开了口。 素衣怎会不知碧柳是为了她好,可她不想牵连蔚容毅,瞪了碧柳一眼。 “素衣,既然你也要去嘉峪关,我可以与你做个伴,从南朝到嘉峪关距离几千里,山路陡峭,越道难,难于上青天。” 素衣肯定是要去嘉峪关的,只是现在她还有一件大事未了,娘亲的骨灰还未办理。 吃过午饭,素衣带着碧柳去了一趟清泉茶楼,将云氏的骨灰带上,去了南朝最高的琼山,飘渺的云雾缭绕,山上露珠未干,素衣的衣衫都打湿了一半。她站立在悬崖边,呵呵的风声,卷起青色的裙摆,呼呼作响。 举目望去,整个南朝收为眼底,琼山最高处正好对上阳光下发出金色光芒的琉璃瓦上,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海市蜃楼,素衣知晓那座精致华丽的楼阁是存在的,那里是皇宫。 素衣将娘亲的骨灰盒放下,沉痛的打开,很是不舍却又不得不抓起骨灰向山崖洒落,风很大,那些白色的粉末一下消失不见,唯独剩下一个空空的盒子。 寻了一个高地,素衣与碧柳一起挖了一个坑,将娘亲身前最喜欢的一条云锦手绢。还有一只碧色发簪,一套娘亲身前喜欢的衣衫埋进,将骨灰盒一并埋下,立了一个墓碑。 素衣的眼眶红红的,下山经过市集,意外看见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描金的帘幕上用金线绣制一个晟,素衣眼睛沉了几分,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素衣去琼山,早就有人将这是告诉蔚容晟,他想见素衣,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在下山经过的僻静街道上等,远远的就看见那抹青色衣衫,步伐轻缓,裙边飞舞,清冷的面上气质高雅,衣阙翩飞似要凌空飞走似的。 黑眸锁住那抹娇小的身影,渐渐的,素衣越走越近。 小脸抬起,看向这边,脚步一顿,向另一个方向离去,决绝的背影,带着一抹坚定。 她似乎是看见他了,是特意转开方向,那日素衣所说的话在耳边回荡,现在你我皆是陌生人,我的事还请你不要上心,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可蔚容晟哪里知晓素衣身上的武功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素衣头也没有回,背上传来的凌厉视线故意忽视,渐行渐远。 蔚容晟黑眸看着那抹青色渐渐变小,直到消失不见。 素衣回到蔚容毅府邸,碧柳有些不情愿的收拾衣衫准备离开。 蔚容毅进了皇宫。还没有回来,素衣想趁此机会离开,然她们刚行至前院蔚容毅就回来了。 当他看见碧柳手腕上挂着的包袱时,有些紧张与害怕,“你要走了?” “恩,”素衣点点头。 蔚容毅脸上掩饰不住的悲伤,素衣也有些不忍心,说道,“容毅,我只是有点事情需要去处理,很快就会回来,不用担心我。” 素衣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蔚容毅是知晓嘉峪关一带的,素衣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哪能这样好糊弄,她一个弱智女流,怎能经受得住越道的艰难,而且她的敌人不少。 “要去嘉峪关也可以,带上我就行。” 素衣眼眸一凝,说道,“容毅,你不能去。” “我就是要去,”蔚容毅也杠上了,看着素扬唇一笑,“今日我进宫就是取得父皇的同意,马上就启程。” 素衣不曾想到,原来一向待人温和的五皇子蔚容毅执拗起来也是这般的令人头疼,可一想到去嘉峪关的目的,她怎么也不能让蔚容毅跟着,她亦看过越道的险阻,如今她树立的敌对势力不少,定不能让他一起去冒险。 “你要去你就去吧,我们不去了,碧柳我们去清泉茶楼,我们也叨扰你不少时间,就此别过,”素衣对着蔚容毅颔首行礼,向外面走去。 蔚容毅看着素衣越过他的身旁,传来一阵淡淡的清香,她的身影渐渐远去,蔚容毅的心里一疼。 素衣走得那么坚决,她就这讨厌他? 他只是想保护她而已。 看着素衣离开,蔚容毅还是没能忍住,快步上前,挡在素衣前行的道路上,黑眸对上素衣微微愠怒的眼睛,好半响才说了一句话,“我不跟着去,我替你备一辆舒适的马车总行吧。” 蔚容毅心里是多么的不甘,不情愿,这话说得有多矫情只有他知晓。 素衣见蔚容毅松了口,放了话。脸色一转,笑道,“容毅,你就在府中等我回来。” 蔚容毅准备了一辆宽敞的大马车,又跟了几个车夫,买了不少的食物与水。 素衣与碧柳登上马车,与蔚容毅挥手道别。 不过片刻,素衣便行驶出了南朝,穿过西城门,向城外行去。 城墙的顶楼上,一抹墨色的锦衣在飞舞,黑眸凝视着马车,一片深邃难懂。 今日,素衣换上青色男士长衫,满头青丝高高束起,更是清丽潇洒,守城的士兵见素衣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素衣扮成男子坐在马车车头。扬起马鞭一挥,打在马的身上,立刻几匹千里良驹踏尘而去,风掀起她的衣衫,翩翩起舞,飞舞的墨发好似即将要凌风而起的仙子,雅致脱俗。 素衣将马车驾到一个僻静的小山停下,那里一片空寂,唯有一些矮小的地台植被生长,这里是城里那些达官贵人门的训练场,长时间的马蹄践踏,树木很难生长。 碧柳看向远处,问道,“小姐,月姑娘还没有来,她会不会不来了?” 素衣眉头微微一蹙,心中也有些疑惑,嘴里说道,“我们再等一等吧。” 月姑娘是素衣意外救下的女子,当时她满身是血倒在野外,素衣见她还活着就带回清泉茶楼,当她洗净后才惊觉有几分与她像似,月姑娘知晓素衣的事,甘愿去风花雪月替素衣出一口气。 这次,素衣要去嘉峪关,走的时候见了月如一眼,月如将身世说出,她是关外之人,熟悉嘉峪关,担心素衣,铁心要与素衣一起,素衣诱不过月如,月如又以思念家乡为由,素衣更不好拒绝。 就在翘首以盼时。一匹枣红马匹行来,马蹄弹起尘飞扬,一记月白衣衫偏偏起舞。 转瞬来到素衣跟前,月如亦是一身男子打扮,英气逼人,完全与在风月场里的月姑娘不一样来。 素衣扬唇一笑,“好一个俊俏的男子。” 月如相视一笑,碧柳仔细一看这才认出枣红马匹上的男子是月如,立刻笑道,“月姑娘,请上马车。”月如抬手抚了一下枣红马的皮毛,笑道,“我是公子,骑马就行。” 三人一笑,一起驾马离去。 然,素衣行至越道前,看见一群商队。前方立着一面大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写的日字,旗身飞舞,很是招摇。 为首的男子阳刚魁梧,骑着红毛发的马匹,素衣认出商队里的马匹全是出自西域的名贵马匹--汗血宝马。 不免多看了一眼,月如见素衣视线,笑道,“这是些是青山门的商队,传闻青山门富可敌国,门下的生意更是布遍全国,矿、盐,铜皆是他的赚钱门道,许多人见青山门都自行绕道,不敢拦截,曾经有两坐山为王的贼匪,仗着地势险峻抢青山门的矿。当日就被灭了土匪窝。” 月如看着素衣一笑,道,“今日我们可是走运了,跟着他们路上定不会有麻烦。” 素衣看了那面迎风飞舞的旗帜一眼,并未多言。 七月初,天气渐渐炎热,可路上参天树木成荫,也不觉得多热,抬头便是碧空万里,白云朵朵,经过大树枝叶后的风去掉燥热凉凉的吹拂在脸上,偶尔听见婵声,格外美好。 夜晚,蛐蛐咕咕叫,甚是清幽。 偶尔看太阳偶尔听听风声,路上的日子也不是那么沉闷,比起以前现在更是自由自在。 青山门也走得不快。就在素衣前面不到十米的距离,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在路上相安无事的向嘉峪关而去。 大约过了五六日,越过二郎山,天气一下就变了,山的这边还出着大太阳,山上却下起毛毛细雨来。 月如看着素衣,道,“今日我们恐怕得寻一落脚处,山路太滑不适合行走。” 素衣抬眼看着蒙蒙细雨,点点头,寻了一处平底落地扎营,几个佣人忙扎好营寨,素衣、月如行至里面,吃了些食物喝了点水,就歇下了。 这几天在马上休息,身体也有些疲倦,睡得很沉,夜里哗啦啦的下起大雨来。 呜呜的风声刮来,更是惊得人心惶惶。 素衣猛然睁开眼,一阵闪电雷鸣就像平地而起,天为之劈开,大地都在颤抖。 碧柳吓得缩在素衣身边,大雨滴滴答答的落在帐篷上,狂风更是卷动帐篷。 素衣那顶帐篷因为人太少很快就掀翻了,三个女子浑身衣衫都打湿透了站在佣人的帐篷里,下人费力的将素衣的帐篷拉住,可人力毕竟有限根本就挡不住狂风暴雨肆意,压住这一处另一处又掀开了。 天越来越黑,雨越下越大,素衣三人站立的帐篷也稳不住被刮走了。 几个佣人也被掀翻在地,一下滚到远处,再下边便是悬崖,素衣赶紧抽出一条锦带裹住佣人身体使劲拉,然风雨太大,即便是凝聚所有内力也抗拒不了大自然的威力,眼看着又一个佣人又要卷入悬崖,素衣另一只手又挥出细纱卷住,两个方向,三个女子,那点力气简直是螳臂当车,很快就滑出一大截,没有树木遮挡,素衣三人差点掉落悬崖。 就在这时,一抹黑影闪过,立刻抓住素衣,猛然向平地落下,月如、碧柳还有几个佣人皆被青山门的人救下,越过一段路程,瞬间幽静无人的山里出现一座园舍。 四面拱手的木屋,皆是由坚实的红木所制,十分坚固,风雨打来也没有一点摇晃,素衣他们的救甚是感激。 位于最高处的木房里一位穿着月白长衫的男子端坐在首位,手中握着一卷书,正看着,而一边一个蓝袍的男子却是斜卧在床榻,看着月白男子淡淡一笑,倒是坐得住。 不知一会,他还能这样淡定吗? 蓝衣男子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对着一边站立的男子一阵低语,侍者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白衣男子又见蓝衣男子危险的眼神,立刻去办。 蓝衣男子道,“真是可怜差一点就掉进万丈悬崖了,劫后余生肯定很害怕吧?” 白衣男子依旧握着竹简,修长的手指收紧了几分,蓝衣男子收为眼底,又推开窗户,更将楼下的一幕收为眼底,“虽然是男子打扮,可湿透的衣衫也露出原形了,真是便宜了那些下人。” “门生,罚你不准说话一整天,”青山越过门生站立在窗前,黑眸盯着那道瘦削身影,面上极为平静可说出的声音还是透出几分凛冽。 “门主,不要啊,不说话一整天,我还不得闷死,不要啊......”门生略带哭腔的说道,满脸可怜。 青山对门生的话充耳不闻,黑眸盯着楼下,又冷冷说道,“再罚一天。” 门生张嘴正要说话,却又意识到再说又要被罚所以便抬手捂住嘴。眼神充满希翼的看着青山,他真是冤枉死了,明明就是好意提醒结果竟被责罚,天理何在? 门生见青山脸色阴沉,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他都有点不明白错在哪里,这般倒霉。 忽然,高大的身体就像忽然开了窍,看着楼下的三人立刻有了新的想法,莫非是门主看上院里的姑娘所以才这般生气,门主看上的女人那些下人也敢偷看,简直是不要命了。 众生皆是命,他不杀生,只是...... 门生扬唇一笑,见门主转身走回座椅,复又拿起竹简,一抹笑容更是拉长到耳后。 侍婢替青山倒了一杯茶。青山并未端起,而是将竹简放下,看向门生,“你去将他们安置。” 他从门里人的唇语知晓,他们要将几人安置在一处,黑眸一片幽深,似有浓墨在渲染,渐渐浑开一大片,整双眼睛都暗了下来。 门生不语,青山一挥手一捆竹简扔去,“听见没有?”,门生一阵叫苦连连,不是不让他说话吗? 青山似看懂门生所想,冷冷一笑,“可以与我说话,不准与其他人说话。” 门生当下就呈上一张苦瓜脸,门主不是不让他与别人说话。那怎么安置他们呢? 可门生又不敢违背青山,只能应了一声向外面走去。 大雨还在哗哗下过不停,素衣几人站在院里,风吹来有些冷,门生见右侧高个女子身材不错,腰细腿长臀圆胸大,想着门主那张欲求不满的脸,心想着门主大约是看上这位小娘子了,再一看,觉得甚是这般,微微一笑。 用着唇语对素衣几人说话,素衣看着男子青涩的脸,身材也不错,可惜是个哑巴,不由得露出一丝怜悯,更是拱手道谢。 门生哪会不懂素衣的意思,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可又能怎样,还是得硬着头皮接受他们的可怜同情。 门生将月如安置在门主的房间里,素衣与碧柳安置在一间小杂役房里,送了两套下人衣衫,而月如却送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还有香艳的肚兜。 门生心想这下门主就不会责罚他了,肯定会解除他的禁言。 喜滋滋的回到自己房里,时不时走在门主的房外听异样。 沙漏落下,青山看完竹简走向房间,刚踏进就嗅到一丝异样,空气中还飘着一阵阵淡香,是销魂草,能刺激出身体某样感知。 青山眉头一皱,却见床上躺着一个女子,长长的头发扑在床上,似乎是睡了过去。 当他看见那张脸时,立刻就阴鹜的低声唤道,“门生。” 门生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来到青山身前,“门主,何事?” “谁让你这么做的?收拾好,否则有你好看!” 青山说完,冷冷盯了门生一眼,转身大步走进书房。 门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他理解错意了,门主喜欢的是那个女子,于是门生又凭借着深厚的内力与那人给的迷药,将素衣弄进门主房间,还特意命侍婢换上睡衣,白色半透明的长衫,里面是绣着荷花的肚兜。 第六十二章 本是陌路人,相见何必再相问 青山进门,脚步一顿,房间里的陌生气息散去,却嗅到一丝熟悉,黑眸一深,抬手运气熄灭烛火。 屋外,大雨倾盆,时不时的闪电雷鸣,照亮房间。 一层薄薄白色纱幔中隐约透着一个优美的曲线,青山缓缓走进,此时却没有方才的拎眉。 脚步行至床榻,停住,站立片刻,垂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掀起白色帷幔,小巧的双脚,修长的腿,不及盈握的腰,精致的五官,长长的睫羽紧闭,唇瓣殷红。 青山看着床上的女子,眸光幽幽,素衣身上的衣衫甚薄,一眼就看见里面的肚兜,青山的眉头一皱,俯身拉过锦被盖在素衣身上。 屋外大雨不停,啪啪的打在屋顶上。 青山徐步至窗前,黑眸远眺。 不知过了多久,素衣幽幽转醒,透着薄薄的纱幔眼前出现一抹月白的身影,眸光还有些模糊,素衣低语道,“月沧。” 青山站立窗前,没有动。可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素衣从床上起身,脑袋还有些晕,想必是淋雨发烧。 蔚容晟看着开满蔷薇花的湘竹阁,抬了抬手,顿时一道暗影落下,在蔚容晟身边俯首,“今日留意府中所有姬妾,如有任何异常皆想本王报告,谨记不得让人发觉。” 影卫低首,“诺。” 随即,消失,与夜融为一体的黑衣就像一道青烟。 蔚容晟移动脚步来到湘竹阁,休离李素衣后,湘竹阁就成了一座空房。 抬手推开房门,蔚容晟走进,地上铺了一层树叶残花,黑色的锦靴踩着枯叶向里面走去,园中,一股淡淡的花香袭来,隐约想起那日在院里,她矗立眺望着蔷薇花,幽幽的神色蔚容晟知晓她穿过蔷薇花看向外面,她是想离开高立的围墙,向往自由。 双手推开门,屋外的月色透过窗户流泻进房间,室内一片黯淡,蔚容晟推开窗户,让月光洒进,满室静谧,空寂无声。 青色的纱幔飞舞,掀开的缝隙露出不远处床上的凌乱,想来那夜她正要准备就寝,仓皇离开。 描金的雕花衣橱,零落着各色各式衣衫,唯独不见青色,她独爱青衫,清丽的容颜,一身青衣更显得气质出尘。 一边的梳妆台上,摆放着一个镶金的首饰盒,打开,里面各式各样首饰都在,那是他吩咐下人送来,她没有带走一样,平日里也只是简单梳妆,她不似一般女子,金银首饰她不放在眼里,就算是休离后也不曾带走一物。 蔚容晟似乎想明白为何在街道上看见她卖艺了。 在晟王府她受了极大的冤屈,不带走一物就是想清白离开,然吃饭度日总是离不开银两的,想必是走头无门。 蔚容晟在房里来回踱步,胸腔里一阵沉闷,影卫说出的地方,他还真有些抓狂。 她竟然进了蔚容毅的府邸,黑眸一深,不由得想到蔚容毅连续几次对素衣出手相救,更是明目张胆的表露喜爱,一双修长手指弯曲,剑眉更是皱在一起。 ...... 五皇子府邸, 蔚容毅替素衣腾出的院落很是不错,环境清幽,又无人打扰,很适合调息身体。 屋外茂盛的芭蕉,素衣最爱盘坐在树下打坐,练习内功心法,面容安详,呼吸均匀。 圆月高挂,月华流泻,满地一片芳华。 树下美人,人比花娇,赢得英雄尽折腰。 清冷的月光穿过芭蕉叶缝隙洒在素衣的身上,就像给她披上一层淡淡的明亮轻纱。 素衣嘴里默念着内功心法,吸收着天地之精髓,身体就像雨后的春笋滋润甚好。 一股暖流涌入丹田,那些受伤的地方渐渐修复。 半个夏日过去,素衣依旧没有感觉到炎热,每日蔚容毅皆会让人送来一些冰块放于房中,一日三餐送上冰镇酸梅汁,而蔚容毅自从住进那日来过后便未再出现,素衣平静的过了半个多月。 这半个月来,素衣从未荒废练武,现下功力又涨了一层,攻破了第五层。 这日素衣依旧静静盘腿坐在芭蕉树下,风一吹,附近繁密的大树枝叶飘落,好些落在素衣的身上。远处的天刚亮,晨光穿透云层落在素衣身上,一层薄汗在光芒下闪烁,面带粉色,唇红齿白,忽然,她睁开眼睛,清澈的眸子射出阳光的金色,波光潋滟,浑身透着一抹坚定的自信。 胸前里是翻滚的真气,她双手抬起轻轻压下,吐纳,一挥手,身体从盘腿而起,在空中旋转,身上的树叶飞起,她就像披着一层翠绿的衣衫似的,整个人显得格外飘渺,轻盈如谪仙。 黑眸直视前方,自然的分红唇瓣上扬,露出一抹绝美的笑容,素手挥出,树叶瞬间变成锋利的锐器向一边的树木射去,大树颤抖一下,树叶入木三分。 蔚容毅一直强制压抑,他说过不再去打扰素衣,一天两天可以,可时间一长,他就有些管不住了,以往她不再府中还能压制,如今他知晓她就在他的府中,他们呼吸着一个府邸的空气,吃着同样的菜色,心中一片波涛汹涌,蔚容毅为了不惹素衣厌烦,每日就躲在离院落十米开外的亭台里远眺。 素衣冲破第五层后,感知也格外铃敏,瞬间就嗅到一丝异样,抬手望去。 彼此的眼神穿过长长的距离在空中相遇,蔚容毅就像被当场抓了个现行,即便是隔了十米,任忍不住脸红。 君子坦荡荡,蔚容毅从亭台走下,向素衣这边行来。 桌上摆放着一套茶具,碧柳见五皇子对小姐真的很好心里很是高兴,“五皇子请坐。” 碧柳倒了两杯茶,一杯放置素衣身前,一杯放置蔚容毅身前。 素衣扫了碧柳一眼,碧柳故意低头装着没有看见,素衣摇摇头。 心中叹息一声,素衣在最远处坐下,抬首看向蔚容毅,开口道,“五皇子......” 素衣才刚出声,就被蔚容毅打断,“我叫你素衣,你叫我容毅吧,五皇子称呼的太生疏了,我们至少也算是朋友了吧。“ 素衣没有拒绝的理由,蔚容毅救了她几次,一个称呼而已,江湖儿女理应不拘小节。 清丽的面上淡淡一笑,“容毅,今日来可有什么事?” 蔚容毅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兰香已经醒了,他知晓事情经过,想必也知晓你在我府中。” 蔚容毅口中的他素衣怎会不知是蔚容晟。可现在她与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最近身体也已经恢复也是离开蔚容毅府邸的时候。 蔚容毅见素衣眼中闪过的坚决,心中一痛,似乎已经知晓素衣即将要对她所说,想要挽留,却又寻不到一个理由。 两人间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氛。 还是素衣率先开了口,“容毅,感谢你帮了我,现在我还有事需要去办,我们就此别过,叨扰太久,今日我们便离去。” 蔚容毅眼中闪过一抹沉痛,动了动唇,本是挽留的话到了嘴边却是,“你打算去哪?” 素衣不打算告诉蔚容毅,淡淡说道,“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蔚容毅对素衣用了心,看着那双剪水皓眸,低声道,“我从塞外运了些丝绸,不日便要到达嘉峪关,头几次在嘉峪关损失不少丝绸,这次我准备亲自去接运。” 素衣一听嘉峪关,眼睛闪动一下,却还是没有开口,倒是一边的碧柳着急的说道,“小姐,你不是也要去嘉峪关,何不与五皇子一起?” 碧柳觉得小姐的命太苦了,好不容易遇上温柔善解人意的五皇子,小姐不能蹉跎了这份感情,遂径直开了口。 素衣怎会不知碧柳是为了她好,可她不想牵连蔚容毅。瞪了碧柳一眼。 “素衣,既然你也要去嘉峪关,我可以与你做个伴,从南朝到嘉峪关距离几千里,山路陡峭,越道难,难于上青天。” 素衣肯定是要去嘉峪关的,只是现在她还有一件大事为了,娘亲的骨灰还未办理。 吃过午饭,素衣带着碧柳去了一趟清泉茶楼,将云氏的骨灰带上,去了南朝最高的琼山,飘渺的云雾缭绕,山上露珠未干,素衣的衣衫都打湿了一半,她站立在悬崖边,呵呵的风声。卷起青色的裙摆,呼呼作响。 举目望去,整个南朝收为眼底,琼山最高处正好对上阳光下发出金色光芒的琉璃瓦上,远远看去,就像一个海市蜃楼,素衣知晓那座精致华丽的楼阁是存在的,那里是皇宫。 素衣将娘亲的骨灰盒放下,沉痛的打开,很是不舍却又不得不抓起骨灰向山崖洒落,风很大,那些白色的粉末一下消失不见,唯独剩下一个空空的盒子。 寻了一个高地,素衣与碧柳一起挖了一个坑,将娘亲身前最喜欢的一条云锦手绢,还有一只碧色发簪,一套娘亲身前喜欢的衣衫埋进,将骨灰盒一并埋下,立了一个墓碑。 素衣的眼眶红红的,下山经过市集,意外看见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描金的帘幕上用金线绣制一个晟,素衣眼睛沉了几分,转身向反方向走去。 素衣去琼山,早就有人将这是告诉蔚容晟,他想见素衣,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在下山经过的僻静街道上等,远远的就看见那抹青色衣衫,步伐轻缓,裙边飞舞,清冷的面上气质高雅,衣阙翩飞似要凌空飞走似的。 黑眸锁住那抹娇小的身影,渐渐的。素衣越走越近。 小脸抬起,看向这边,脚步一顿,向另一个方向离去,决绝的背影,带着一抹坚定。 她似乎是看见他了,是特意转开方向,那日素衣所说的话在耳边回荡,现在你我皆是陌生人,我的事还请你不要上心,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真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可蔚容晟哪里知晓素衣身上的武功对她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素衣头也没有回,背上传来的凌厉视线故意忽视,渐行渐远。 蔚容晟黑眸看着那抹青色渐渐变小,直到消失不见。 素衣回到蔚容毅府邸,碧柳有些不情愿的收拾衣衫准备离开。 蔚容毅进了皇宫,还没有回来,素衣想趁此机会离开,然她们刚行至前院蔚容毅就回来了。 当他看见碧柳手腕上挂着的包袱时,有些紧张与害怕,“你要走了?” “恩,”素衣点点头。 蔚容毅脸上掩饰不住的悲伤,素衣也有些不忍心,说道,“容毅,我只是有点事情需要去处理,很快就会回来,不用担心我。” 素衣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蔚容毅是知晓嘉峪关一带的,素衣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哪能这样好糊弄,她一个弱智女流,怎能经受得住越道的艰难,而且她的敌人不少。 “要去嘉峪关也可以,带上我就行。” 素衣眼眸一凝,说道,“容毅,你不能去。” “我就是要去,”蔚容毅也杠上了,看着素扬唇一笑,“今日我进宫就是取得父皇的同意,马上就启程。” 素衣不曾想到,原来一向待人温和的五皇子蔚容毅执拗起来也是这般的令人头疼,可一想到去嘉峪关的目的,她怎么也不能让蔚容毅跟着,她亦看过越道的险阻,如今她树立的敌对势力不少,定不能让他一起去冒险。 “你要去你就去吧,我们不去了,碧柳我们去清泉茶楼,我们也叨扰你不少时间,就此别过,”素衣对着蔚容毅颔首行礼。向外面走去。 蔚容毅看着素衣越过他的身旁,传来一阵淡淡的清香,她的身影渐渐远去,蔚容毅的心里一疼。 素衣走得那么坚决,她就这讨厌他? 他只是想保护她而已。 看着素衣离开,蔚容毅还是没能忍住,快步上前,挡在素衣前行的道路上,黑眸对上素衣微微愠怒的眼睛,好半响才说了一句话,“我不跟着去,我替你备一辆舒适的马车总行吧。” 蔚容毅心里是多么的不甘,不情愿,这话说得有多矫情只有他知晓。 素衣见蔚容毅松了口,放了话,脸色一转,笑道。“容毅,你就在府中等我回来。” 蔚容毅准备了一辆宽敞的大马车,又跟了几个车夫,买了不少的食物与水。 素衣与碧柳登上马车,与蔚容毅挥手道别。 不过片刻,素衣便行驶出了南朝,穿过西城门,向城外行去。 城墙的顶楼上,一抹墨色的锦衣在飞舞,黑眸凝视着马车,一片深邃难懂。 今日,素衣换上青色男士长衫,满头青丝高高束起,更是清丽潇洒,守城的士兵见素衣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素衣扮成男子坐在马车车头,扬起马鞭一挥,打在马的身上,立刻几匹千里良驹踏尘而去,风掀起她的衣衫,翩翩起舞,飞舞的墨发好似即将要凌风而起的仙子,雅致脱俗。 素衣将马车驾到一个僻静的小山停下,那里一片空寂,唯有一些矮小的地台植被生长,这里是城里那些达官贵人门的训练场,长时间的马蹄践踏,树木很难生长。 碧柳看向远处,问道,“小姐,月姑娘还没有来,她会不会不来了?” 素衣眉头微微一蹙,心中也有些疑惑,嘴里说道,“我们再等一等吧。” 月姑娘是素衣意外救下的女子。当时她满身是血倒在野外,素衣见她还活着就带回清泉茶楼,当她洗净后才惊觉有几分与她像似,月姑娘知晓素衣的事,甘愿去风花雪月替素衣出一口气。 这次,素衣要去嘉峪关,走的时候见了月如一眼,月如将身世说出,她是关外之人,熟悉嘉峪关,担心素衣,铁心要与素衣一起,素衣诱不过月如,月如又以思念家乡为由,素衣更不好拒绝。 就在翘首以盼时,一匹枣红马匹行来,马蹄弹起尘飞扬。一记月白衣衫偏偏起舞。 转瞬来到素衣跟前,月如亦是一身男子打扮,英气逼人,完全与在风月场里的月姑娘不一样来。 素衣扬唇一笑,“好一个俊俏的男子。” 月如相视一笑,碧柳仔细一看这才认出枣红马匹上的男子是月如,立刻笑道,“月姑娘,请上马车。”月如抬手抚了一下枣红马的皮毛,笑道,“我是公子,骑马就行。” 三人一笑,一起驾马离去。 然,素衣行至越道前,看见一群商队,前方立着一面大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写的日字。旗身飞舞,很是招摇。 为首的男子阳刚魁梧,骑着红毛发的马匹,素衣认出商队里的马匹全是出自西域的名贵马匹--汗血宝马。 不免多看了一眼,月如见素衣视线,笑道,“这是些是青山门的商队,传闻青山门富可敌国,门下的生意更是布遍全国,矿、盐,铜皆是他的赚钱门道,许多人见青山门都自行绕道,不敢拦截,曾经有两坐山为王的贼匪,仗着地势险峻抢青山门的矿,当日就被灭了土匪窝。” 月如看着素衣一笑,道。“今日我们可是走运了,跟着他们路上定不会有麻烦。” 素衣看了那面迎风飞舞的旗帜一眼,并未多言。 七月初,天气渐渐炎热,可路上参天树木成荫,也不觉得多热,抬头便是碧空万里,白云朵朵,经过大树枝叶后的风去掉燥热凉凉的吹拂在脸上,偶尔听见婵声,格外美好。 夜晚,蛐蛐咕咕叫,甚是清幽。 偶尔看太阳偶尔听听风声,路上的日子也不是那么沉闷,比起以前现在更是自由自在。 青山门也走得不快,就在素衣前面不到十米的距离,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在路上相安无事的向嘉峪关而去。 大约过了五六日,越过二郎山,天气一下就变了,山的这边还出着大太阳,山上却下起毛毛细雨来。 月如看着素衣,道,“今日我们恐怕得寻一落脚处,山路太滑不适合行走。” 素衣抬眼看着蒙蒙细雨,点点头,寻了一处平底落地扎营,几个佣人忙扎好营寨,素衣、月如行至里面,吃了些食物喝了点水,就歇下了。 这几天在马上休息,身体也有些疲倦,睡得很沉,夜里哗啦啦的下起大雨来。 呜呜的风声刮来,更是惊得人心惶惶。 素衣猛然睁开眼,一阵闪电雷鸣就像平地而起,天为之劈开,大地都在颤抖。 碧柳吓得缩在素衣身边,大雨滴滴答答的落在帐篷上,狂风更是卷动帐篷。 素衣那顶帐篷因为人太少很快就掀翻了,三个女子浑身衣衫都打湿透了站在佣人的帐篷里,下人费力的将素衣的帐篷拉住,可人力毕竟有限根本就挡不住狂风暴雨肆意,压住这一处另一处又掀开了。 天越来越黑,雨越下越大,素衣三人站立的帐篷也稳不住被刮走了。 几个佣人也被掀翻在地,一下滚到远处,再下边便是悬崖,素衣赶紧抽出一条锦带裹住佣人身体使劲拉,然风雨太大,即便是凝聚所有内力也抗拒不了大自然的威力,眼看着又一个佣人又要卷入悬崖,素衣另一只手又挥出细纱卷住,两个方向,三个女子,那点力气简直是螳臂当车,很快就滑出一大截,没有树木遮挡,素衣三人差点掉落悬崖。 就在这时,一抹黑影闪过,立刻抓住素衣,猛然向平地落下,月如、碧柳还有几个佣人皆被青山门的人救下,越过一段路程,瞬间幽静无人的山里出现一座园舍。 四面拱手的木屋,皆是由坚实的红木所制,十分坚固,风雨打来也没有一点摇晃,素衣他们的救甚是感激。 位于最高处的木房里一位穿着月白长衫的男子端坐在首位,手中握着一卷书,正看着,而一边一个蓝袍的男子却是斜卧在床榻,看着月白男子淡淡一笑,倒是坐得住。 不知一会,他还能这样淡定吗? 蓝衣男子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他对着一边站立的男子一阵低语,侍者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白衣男子又见蓝衣男子危险的眼神,立刻去办。 蓝衣男子道,“真是可怜差一点就掉进万丈悬崖了,劫后余生肯定很害怕吧?” 白衣男子依旧握着竹简,修长的手指收紧了几分,蓝衣男子收为眼底,又推开窗户,更将楼下的一幕收为眼底,“虽然是男子打扮。可湿透的衣衫也露出原形了,真是便宜了那些下人。” “门生,罚你不准说话一整天,”青山越过门生站立在窗前,黑眸盯着那道瘦削身影,面上极为平静可说出的声音还是透出几分凛冽。 “门主,不要啊,不说话一整天,我还不得闷死,不要啊......”门生略带哭腔的说道,满脸可怜。 青山对门生的话充耳不闻,黑眸盯着楼下,又冷冷说道,“再罚一天。” 门生张嘴正要说话,却又意识到再说又要被罚所以便抬手捂住嘴,眼神充满希翼的看着青山,他真是冤枉死了。明明就是好意提醒结果竟被责罚,天理何在? 门生见青山脸色阴沉,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他都有点不明白错在哪里,这般倒霉。 忽然,高大的身体就像忽然开了窍,看着楼下的三人立刻有了新的想法,莫非是门主看上院里的姑娘所以才这般生气,门主看上的女人那些下人也敢偷看,简直是不要命了。 众生皆是命,他不杀生,只是...... 门生扬唇一笑,见门主转身走回座椅,复又拿起竹简,一抹笑容更是拉长到耳后。 侍婢替青山倒了一杯茶,青山并未端起,而是将竹简放下。看向门生,“你去将他们安置。” 他从门里人的唇语知晓,他们要将几人安置在一处,黑眸一片幽深,似有浓墨在渲染,渐渐浑开一大片,整双眼睛都暗了下来。 门生不语,青山一挥手一捆竹简扔去,“听见没有?”,门生一阵叫苦连连,不是不让他说话吗? 青山似看懂门生所想,冷冷一笑,“可以与我说话,不准与其他人说话。” 门生当下就呈上一张苦瓜脸,门主不是不让他与别人说话,那怎么安置他们呢? 可门生又不敢违背青山,只能应了一声向外面走去。 大雨还在哗哗下过不停,素衣几人站在院里,风吹来有些冷,门生见右侧高个女子身材不错,腰细腿长臀圆胸大,想着门主那张欲求不满的脸,心想着门主大约是看上这位小娘子了,再一看,觉得甚是这般,微微一笑。 用着唇语对素衣几人说话,素衣看着男子青涩的脸,身材也不错,可惜是个哑巴,不由得露出一丝怜悯,更是拱手道谢。 门生哪会不懂素衣的意思,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可又能怎样,还是得硬着头皮接受他们的可怜同情。 门生将月如安置在门主的房间里,素衣与碧柳安置在一间小杂役房里。送了两套下人衣衫,而月如却送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还有香艳的肚兜。 门生心想这下门主就不会责罚他了,肯定会解除他的禁言。 喜滋滋的回到自己房里,时不时走在门主的房外听异样。 沙漏落下,青山看完竹简走向房间,刚踏进就嗅到一丝异样,空气中还飘着一阵阵淡香,是销魂草,能刺激出身体某样感知。 青山眉头一皱,却见床上躺着一个女子,长长的头发扑在床上,似乎是睡了过去。 当他看见那张脸时,立刻就阴鹜的低声唤道,“门生。” 门生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来到青山身前,“门主,何事?” “谁让你这么做的?收拾好,否则有你好看!” 青山说完,冷冷盯了门生一眼,转身大步走进书房。 门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他理解错意了,门主喜欢的是那个女子,于是门生又凭借着深厚的内力与那人给的迷药,将素衣弄进门主房间,还特意命侍婢换上睡衣,白色半透明的长衫,里面是绣着荷花的肚兜。 第六十三章 是你 一口大锅边,围了一群人,小孩、老人、大人皆看着锅里沸腾的奶油白的米粥,淡淡的清香,引人饥肠辘辘,素衣看着他们心中涌出一阵心酸,猴子将油纸里的几个包子西切成小粒倒入米粥里,均匀搅拌,又加入一些切成碎片的青叶,再舀进小孩子的碗里,一一分发,众人看着碗里的清粥,面上流露的高兴满足更是透着一股世态的苍凉。 猴子剩下两碗,端进房间,床上的母亲孩子幽幽转醒,猴子高兴的将米粥喂进他们嘴里。 素衣的眼睛有些模糊,有些看不清。 炎炎烈日下,一袭青色衣衫,宛如天地间最强大的神灵,猴子流出了泪水,素衣看着众人眼眸中升起一抹抉择,她定要他们顿顿吃上米饭。 然,对于四面黄沙,城中恶人当道民不聊生的嘉峪关,只是这样简单的温饱却又是那么的艰难,处处透着凶险。 “姑奶奶--救--命--” 胖子满身是血的倒在素衣身前,烈日下那具身上的血迹那么鲜红,皮肉翻飞。 素衣黑眸一凛,蹲下身,扶着胖子的头说道,“姑奶奶,救--救--” 胖子实在是太疼了,晕了过去。 猴子也看见胖子,将碗放在一边。跑至胖子身边一阵摇晃,“胖子!” 素衣对胖子点了几处穴道,用腰间拿出一盒金疮药递给猴子,“你照顾胖子,我去店里。” 猴子拿过药,抬眼素衣已经跃至十米开外,眼睛睁大,惊愕片刻后,大声喊道,“姑奶奶小心!” 素衣赶回客栈,里面一片狼藉,地上还有些新鲜的血迹,素衣担心碧柳、月如,在楼下没有看见人后就来到楼上,每一个房间都是空的,寻不到碧柳与月如。 她来到客栈的最高处,抬眸一眯,此时,一声轻微的呻吟声引起素衣的注意,在客栈的后面仰躺着一个受伤的人,满脸血污众人一跃,来到金牙身边扶起,金牙嘴里满是血,血雾中看见姑奶奶,费力的说道,“她们......被抓走了。” “谁?”素衣盯着金牙。 “无极门--”金牙艰难的吐出三个字昏死过去,素衣将金牙扶进房间,又给他喂了一颗保命药,走出客栈。 无极门,素衣也听闻过,是江湖上专门训练杀手的组织,也会干一些贩卖女奴,所做之事伤天害理。 素衣有些担心他们为何抓走碧柳、月如,她并不知晓去哪里找无极门的人,只能在城里寻找。 然,三天过去,素衣依旧没有一点眉目。 夜里,素衣仰望着天空,心里却是着急,她在嘉峪关里寻遍了也没有一个人知晓无极门在何处。 忽然,一阵异样的空气令素衣拧起眉头,看向外面,浑身警惕。 嘭! 一声箭羽没入柱子的声音传来,素衣望向漆黑的夜中,见黑衣人快速消失,起身正要去追,却见圆柱插进的箭羽上挂着一张纸条。 素衣拿下一看,快速收起放进怀里。 她转身走出房间,猴子、胖子、金牙听闻声音走出,“姑奶奶,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我知晓她们在何处了,”素衣说道。 “走,我们一定要将碧姐姐,月姐姐就出来,”猴子说道。 “猴子,你在客栈呆着,我一人去,好生经营客栈,族里人的温饱就系在你的身上了。” 素衣拍了猴子一下,走出客栈。 猴子看着面目一新的客栈,心里却是一阵高兴,这几天姑奶奶不禁四处寻找碧姐姐、月姐姐的下落,还将客栈翻新一遍,现在的客栈比以前更好看了,而且每日还给客人送一些小礼品,这些都出自族里人之手的工艺品,姑奶奶花钱购买,猴子知晓是姑奶奶在帮族里,实则猴子族里人却是手工精制,不想埋没族里财富,而素衣只是将一些小物件赠送给客人,那些精细的陶器、碗、盆已经送去南朝清泉茶楼,南朝的达官贵人喜欢附庸风雅,又喜欢一些稀罕物什,素衣将清泉茶楼里的器具换成嘉峪关送去的器皿,茶楼里有摆放不少手工精益品,楼里生意不错。 白蚁族人在猴子的帮助下过上温饱的生活,更是将泥土换成刚好的红泥烧制出来的茶壶、茶具、碗等等成了清泉茶楼的珍品,素衣让手下之人在南朝又开了一间珍品阁,达官贵人很是欢迎,当然这是后话。 素衣来到嘉峪关百里外的一处山坳前,还未走进就嗅到一丝危险,四周的守卫甚是深严,她用面巾覆在脸上,弯腰卷着身体躲开地上的机关暗器。 半个时辰后。素衣来到无极门外,一面重石藏在藤蔓下,看似平静实则地上布满了乾坤,前方凌乱的石头零星的躺在地上,素衣却不敢上前,那些皆是奇门遁甲,幸得蔚容晟的桃林阵,素衣对这些研究一二,躲开石头,又避开守门的暗人。 素衣来到门外,四处看了一眼,见没有人发现,抬手压在石门上,石门很沉,素衣推不开,想来是藏着机关。 手拂开藤蔓,素衣还是没有找到,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凌厉的掌风。 素衣忙收回手向身后挡去,却在这时门打开了,踩着的地方突然凹陷,素衣稳不住身形落下。 一阵箭雨射来,素衣忙躲开,可还是慢了一拍,手臂受了上挂了彩。 一阵黑暗后,素衣倒在一处泥土上,脚被地上安置的刀尖刺破,黑暗中躺着一条蟒蛇,似乎早就嗅到了眼馋的可口食物,笨重的粗大身体却十分灵敏,一甩尾就像素衣面上挥去。 这是无极门训练杀手的一处地方,所有人都必须过这一关,而这条蟒蛇长时间训练主动出击已是它异于一般蟒蛇。 一响尾鲜少又人躲过,素衣忙起身闪开,蟒蛇又袭来,素衣躲了三次,蛇尾打在地、墙上,一阵泥土石头散落,地动山摇一般。 素衣屏住呼吸,撕下一块布裹住伤口,拿出腰上的瓷骨扇,锋利的刀尖对着蟒蛇七寸,手臂上的伤与腿上的伤都有毒,素衣有些头晕,为了不让自己葬身蟒蛇腹中,险中求胜,她要与蟒蛇迎面而上。 蟒蛇见素衣向它跃来,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如血的蛇信子似乎是人肉染红的颜色,舌头上还有倒刺,就算是舌头碰上也会生不如死。素衣还未靠近抬手一挥,凝聚三层功力,一次斩下蟒蛇信子。 蟒蛇吃痛越发肆意,摆动身体一阵乱撞,幽幽的眼眸更是像火一般发出幽冷的光芒,盯着素衣更是要一口撕了。 素衣握紧骨扇,锋利的刀尖对着蟒蛇七寸,在蟒蛇的乱撞下向七寸刺去,然蟒蛇的皮太厚,素衣凝聚的四层功力皆不能吃穿,是刺痛了蟒蛇,它越发暴躁,整个狭小的洞里尘土飞扬,就像地动山摇般,泥土簌簌下落。 黑暗中,素衣挺直着背脊,将所有功力都运用在手腕上。纵身一跃,踩在蟒蛇的腹部上猛然刺入,这次刺中蟒蛇的七寸,蟒蛇垂死挣扎,素衣硬生生接了蟒蛇最后一甩尾,蟒蛇躺在地上不动了。 素衣受了一下,喉咙一阵腥味上涌,接着嘴里一甜,吐了一大口鲜血。 受伤的脚有些沉,单膝跪在地上,素衣用骨扇支撑身体,看了躺在地上血流如注的蟒蛇,眼睛闭了一下,跌坐在地,头很是晕眩。 素衣知晓周围很危险,不能晕过去,然受伤部位一片青紫。她中毒了。 摇晃一下,又勉力起身,蟒蛇最后呼吸停止,脚下一阵晃动,接着原本漆黑不见的洞里出现一条裂缝,一股金色的光芒出现,素衣紧盯着。、 那一道裂缝越来越大,渐渐的可以让人经过,素衣踉跄着走出。 轰隆一声,那面撕开的裂缝封闭,素衣进入一个四面都是石头的房子。 素衣看了一眼,向前方走去,越往里走,隐约听见一丝丝声音。 她又走了一会,看见一个狭小的石屋里瑟缩着好些女子,一个个都很年轻,最大的不过十四岁。最小的甚至才五六岁。 她们像似受了很大的惊吓,都挤在一起,见素衣浑身是伤,皆不敢上前,有些更是抱在一起,素衣眼前有些乱,那些坐在地上的女子就像在旋转一般,可心中还是很清楚,她要找的碧柳、月如并不在其中,素衣又拖着疲惫的脚向前走,这里躺着几个女子,素衣上前,翻开一看,她见到碧柳,顿时坐在地上,将碧柳抱在怀里一阵摇晃。 碧柳睁开眼,却是一阵惊恐。不断打着素衣,就像看不见人似的。 碧柳的手无意间打中了碧柳受伤的手,一痛,素衣清醒几分,见碧柳嘴角是血,身上的衣衫很乱,有些地方几乎成了布条,而地上还淌着一地血,素衣担忧,心下却是一痛。 碧柳,她像似被强暴了。 “碧柳!”素衣痛惜一喊,碧柳晕倒,素衣又翻看地上躺着狼狈不堪的剩下女子皆不见月如,一半是喜一般是忧。 素衣忙从怀里拿出一枚药替碧柳服下,碧柳闭着眼睛,又探了探碧柳的呼吸,把了下脉,还算平和,微微放下心来。 然心脏还未落入心房里,又瞬间提起,耳畔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声音不少,而且步伐沉稳,似乎是有武功。 素衣扫了四周一眼,皆无躲避处。 清眸扫了自身一眼,一片幽深。 脚步声越来越近,转眼已经站在隔壁的少女石屋前。 哐当一声,石门打开,里面的女孩瑟瑟发抖,噤若寒蝉,更是害怕看着来人。 一个嘴角斜向上,眼神傲慢,浑身透着一股子阴冷的白衣男子跟着一群侍卫站在石门前,一个穿着紫色弯腰哈背的拿来一张实木椅放在地上,白衣邪吝男子坐下。一手扶着下颚,眼睛鄙夷的看着这群低贱的女人,一双眼睛直转,半响后未置一言,嘴角勾了勾,“顺六,你说老东西要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女人做什么??” 顺六弯着腰,完全一副狗腿模样,看了文公子一眼,眼珠里流出一丝异样,微张着嘴勾着背靠近文公子一阵低语,文公子听后阴阴一笑,瞟了顺六一眼,斜了一边端着果脯的侍者一眼,侍者立刻上前双手高举奉上食盒,文公子嘴角一勾,捻上一枚果脯,顺六笑眯眯的爬上前张开嘴,文公子将果脯放进他的嘴里,顺六吃了下去。 众人看着这一幕,鲜少有格外神情除了一点点妒忌。 素衣躺在草里,心跳有些快,石房里一片寂静,而那一群人的呼吸明显很重。 “送去的可还有活的?”文公子瞟向顺六,顺六道,“还有一两个活着。” “老东西还真行,可累坏本公子替他寻找猎物,”文公子毫无顾忌的说道,众人皆不敢出声,那双阴暗的眼眸里迸射出一股阴寒之气,声音更是冷,“本公子今日不高兴,顺六啊,你说我要怎么才能高兴呢?” 顺六眼珠一转,一肚子祸水,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女子,遂有了主意,“文公子,不如来个比赛。” 文公子扫了顺六一眼,“比赛后,本公子心情再不好,小心你的皮。” “是,是,”顺六低着头,说出最近有钱人家喜欢玩的游戏,“美女与野兽,最近可流行得很。” “美女与野兽?”文公子扫了一眼顺六又看向石屋里的几个贱婢,轻点头。 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注定了别人的生死,太没有枉法了。 素衣双手紧握成拳,草堆里发出一阵声音。轩辕文宇眉头一皱,顺六立刻吩咐一边的侍者,“还不去处理了。” “是,顺总管。” 这些被轩辕洪安糟蹋后的女子下场便是丢进后山酒池肉林里喂蛇。 五具尸体,去了三个侍者,皆拖着脚从轩辕文的一角经过,忽然,素衣的头撞在石台阶上,嘭的一声,素衣没能忍住皱了下眉头,然却仅仅这个动作就引起轩辕文的注意,出声道,“慢着。” 顺六也跟着说道,“文公子让你们停下”,谄媚的对着轩辕文轻声问,“文公子,有什么吩咐?” 轩辕文扫向地上的血痕。“活的一并送去。” “文公子,让有一口气都去,”顺六又说道。 “是,”他们将手放在一个个女子鼻息下,当放在碧柳鼻息下时,素衣一阵紧张,正要说话,素衣故意抬了下手撞在侍者的手上,就是那一瞬间,侍者没有探到碧柳的气息,看着素衣转身跪对着轩辕文说道,“启禀文公子,这个贱婢还有气。” “一起送去,”顺六说道。 “走吧,本公子倒是要看看你送上的高兴,”轩辕文邪肆的一笑,猛然想到一事,又说道,“让那个贱子夜一并来。” “是,”顺六恭敬的回道。 一片空寂的草场中,素衣与石屋里的女子紧挨着站在一起,身上衣衫破烂,光着脚丫,素衣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她的衣衫上染着血迹,脚也受了伤,鼻息间闻到一丝腥臭,浑身一紧,不由得想到方才在黑屋子里的蟒蛇。 抬眸,不远处的高台上,几个黑影,正中一个座椅,轩辕文坐在上面,俯视着下面一群贱婢。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 侍者从一边弯腰走近,跪下说道,“启禀文公子,他--” 轩辕文见那个贱子没有来,一下皱紧眉头,抽过一边侍卫的刀好不眨眼的将刀插入侍者的胸膛,刚才还鲜活的生命,一下没了呼吸躺在地上,血染了一地。 “丢下去,如果还喊不来贱子一个个就是这种小下场,”轩辕文扫了众人一眼,侍者门噤若寒蝉,顺六又喊了一人去。 那人还是没有见到轩辕宇,吓得跪在简陋的柴房外,瑟瑟发抖,太阳越来越大,柴房里一片明亮。忽然传来一丝动静,轩辕杰起身,扫了一眼跪在外面的侍者,直接越过。 然侍者想着自己的小命,跪着爬到轩辕杰的身边,求道,“杰公子,求求你,文公子让你去点红台,如果你不去,奴才就会没命。” 想到方才那个没有请走杰公子的侍者被文公子一刀结果后抛进了红景场,又是哭又是抱跪求杰公子去。 轩辕杰想到他那个视人命如草菅的嫡出轩辕文黑眸一沉,低声道,“带路。”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冷意,还有一抹隐忍。 侍者见轩辕杰走出破旧的院落直向点红台去,还未走近就闻到一股子的腥臭,剑眉紧皱。 轩辕文见轩辕杰到来。咧嘴一笑,笑容却透着一股子阴寒,“本公子以为你已经死在柴房,或者是不敢出现了,贱婢生的贱种就是低贱。” 轩辕杰一身陈旧的衣衫,垂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露,却又松开。 轩辕文没有错过轩辕杰一丝一毫的神情,却是鄙夷一笑,“今日,本公子高兴也让你见识一下点红台的风景,当年啊,也是你下贱娘的栖身处,让你好好记住,不是怀了我爹的孩子就能有好下场,也是我娘心慈手软,放过你这个贱子!” 阴深深的目光。就像一条毒蛇,幽幽的落在轩辕杰的身上,然轩辕杰只是低着头,那长黑睫毛下的眼眸更是被一片血红替代,他怎么也不会忘记当年她的娘亲去世,也是在这里,轩辕文的娘压着五岁的他眼看着娘瘦削孱弱的身体葬身蛇肚子。 他恨轩辕文,恨蛇,更狠造就这一切的祸首--轩辕洪安。 “让贱子坐下!”轩辕文阴阴的说道。 顺六立刻上前,对着轩辕杰的膝盖踢下,轩辕杰只是摇晃了下身体,顺六又踢了一脚,轩辕杰还是没有跪下,顺六又踢了两脚,轩辕文不悦的说道,“顺六,你他妈的被女人都榨干了吗,一点力气也没有?” 顺六看了看轩辕文阴沉的脸,对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用靴子上尖锐的金属狠狠向轩辕杰的膝盖关节踢去,嘭的一声,轩辕杰跪在地上,面朝着红景场。 轩辕杰看着红景场里被风吹动的杂草,通红的眼里一片恍惚,正如那日。 “放!” 顺六见轩辕文将手放在额头揉了一下,顺六立刻会意对着不远处光着臂膀与腿的奴才挥手。 一个个身上只在腰间穿着一条破烂长裤的汉子们,长时间苦力下训练得满是肌肉的双手用力的拖着一条钢绳,绳子的末端是一面金属栅栏,十分笨重。 汉子们拉动了好一会,才见铁栏杆拉开,瞬间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轩辕杰心里一阵翻滚,眼中火花越来越旺。 围在一起的少女门更是惊慌失措,防备的盯着打开的一处黑洞洞的门。 素衣看着哪里,手紧了紧,四处看了一眼,道,“大家沿着弯曲的大石头跑!” 众人一哄而散,沿着石头转弯跑开,一阵阴冷的风从身后传来,接着素衣感觉到身后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一阵拖动的声音传来,转眼好几个女子不见,红景场里一片血腥味,还听到一声声腥臭的嘶嘶声。 素衣扫了一眼,果然是那东西,素衣受了伤又中了毒,脚步虚浮,被一堆杂草绊住摔倒在地。 忽然,脚边游来一条冰凉的庞然大物,头呈三角状,一张血盆大口吐着长长的信子,方才素衣已经杀死一条大蟒蛇,这一条比方才那条似乎要小多了,但是皆不容小觑,素衣手指压在地上,指尖收紧,一抹硬物磕着手心一疼,却又让素衣打足精神,凝聚内力在大蛇向素衣袭来的时候,猛然打向她的头,大蛇吃痛偏开,却见一边一个猎物跑动,一甩尾打去。 素衣眼睛一眯,又抓着几个石头子向蛇的七寸打去,蛇没有砸中少女打在石头上,石头四溅,碎削乱飞,少女躲过一劫,那条被打伤躺在地上嘴角流血的大蛇被另一只大蛇拖走。 大蛇吃人,蛇吃蛇,整个红景场里一片血腥,肉块,残肢断体到处都是。 点红台上,轩辕文阴冷的眼里露出一丝笑容,顺六更是高兴的上前,送上果脯,轩辕文看着红景场里的素衣,自言自语道,“这个倒是有点意思。” 轩辕文抬手拿了一颗果脯,顺六立刻上前张开嘴,轩辕文一挥手果脯就落进顺六的嘴里,顺六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谢谢文公子赏赐。” 轩辕文又看向轩辕杰,动了动嘴。“赏贱子一颗果脯。” 顺六知晓轩辕文的意思,阴笑着上前,命人压住轩辕杰的肩膀,捏着他的下颚,用力塞进一颗果脯,而那颗果脯上还沾上顺六的唾沫。 轩辕杰怒急,一震,一股强风差一点将顺六振落进红景场。 顺六吓得抹了一把冷汗,轩辕文却是责备一声,“没用的东西。” 轩辕文转向红景场里,此时少女已经没有几人,蟒蛇也没有几条。 素衣走在最后,让剩下的少女向高处走去,素衣抓了不少石头,手都划破流血了,脸上更是一片脏乱,可狼狈的模样还是落进轩辕杰的黑眸里。黑眸渐渐幽深。 又打死了几条大蛇,看着弯曲游动的大蛇,还有两条,身边已经没有石头,素衣围着一块大石转动,大蛇跟着游了两圈,身体卷在石头上,扬起头高举向素衣吐着蛇信子。 素衣凝聚内力一退,头晕得厉害,伤口又疼,凝聚所有内力也只是退开一小段距离,轩辕文饶富兴味,倒是不知晓这个被老东西折磨的贱婢还有这手脚,手指扶着额头,眼珠里一片阴沉。 “将刚出炉的送去试一试,”轩辕文又说道。 顺六得令,立刻去办。 刚出炉的便是蛇王与蛇后交配后生出的色幼崽。轩辕文是想看看这些畜生还有没有可塑造的东西,红景场里那两条怕是没用了。 红景台里没有这些东西就不叫红景台了。 轩辕文扫向押着跪下的轩辕杰,嘲讽的说道,“贱子,点红台下的风景好看吧,一团团的红,真是好看。” 轩辕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场中那个背脊挺直的女子。 轩辕文循着轩辕杰的目光看见素衣,“哟,你不会是看上那个贱婢了吧,她可是老头玩腻后的,本公子见她还有一口气,让她为红景场添一道风景,倒是没有看出她还有点看头。” “不过,你果然与你那个下贱娘一个德行,喜欢被玩腻了的女人。” 轩辕杰手压在地上,指尖弯曲成爪。 “贱子,你想不想要那个女人?” 轩辕文看向轩辕杰,顺六拖动轩辕杰,所有人都出动才将轩辕杰面向轩辕文,冷冷的眸光,轩辕文看着心里恨不得一刀杀了他,可又想到府中的老东西又止住,只是阴毒的说,“顺六,本公子赏你们尝尝老头的味。” 轩辕文看向场中,大蛇用力震开大石头,小石头花四散。 素衣极快的捡起几个有尖端的锋利石子,射向大蛇七寸,瞬间两条大蛇就一命呜呼。 又有不少小蛇游去,红景场里一下只有素衣一人,那些小蛇是西域毒蛇,只要被咬瞬间毙命。 素衣站在石头上,不断用石头砸死小蛇。可蛇太多,根本砸不完,被咬了一口,头更加晕眩,倒下。 轩辕文抬手,立刻有侍者吹响奴蛇曲,蛇一下退开。 “让贱子好生看着!”轩辕文一甩衣袖离开。 侍者将素衣丢在柴房外,顺六看着素衣满脸青紫,手臂上一个血洞都呈现乌青色,让其他侍者伺候,其中一个为了讨好顺六上前,刚摸到素衣手臂,脚下一崴,压在素衣被蛇咬伤的地方,嘴刚挨着,立刻双脚一抖,瞬间没有了命。 众人看着,心里一阵毛骨悚然,皆不敢靠近素衣,跑开了。 黑漆漆的夜里,素衣觉得就像在烈火里行走,难受的紧,忽而又像泡在寒冰里冷得发抖。 痛苦漫长,素衣浑身湿透,幽幽睁开眼,朦胧的视线渐渐清晰,一个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里,干渴的嘴唇困难的说道,“是......你.......” 第六十四章 本王想办的事没有例外! 破旧的房间里,一张还算干净的床,被褥上不少补丁,床是石头做的,上面垫了一床旧被子,素衣就躺在上面,一股有些潮湿的气味在空中蔓延,微微蹙眉。 不远处一盏晕黄的灯,让整个房间弥漫上一股淡淡的暖意,素衣看着眼前的男子,一时间升起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味道,似乎是凄苦。 “没想到还会遇见--”轩辕杰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堪。 她无意间遇上无心,一直以为他独自离开过上好的生活,却不知他过得这般,这般困难。 地上还摆放着一个馒头上面沾了虫子,还有一碗馊了的饭,轩辕杰将那些东西丢远。 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那盏小小的烛火在夜风下不停摇摆。 不知过了多久,烛火越来越小,轩辕杰开了口。 他是轩辕家族里地位最低的孩子轩辕杰,娘是扫地丫鬟,轩辕洪安见他娘有几分姿色在他正妻回娘家的时候将她玷污了,他娘不敢说出去,直到生下轩辕杰才被发现,轩辕洪安的正妻知晓这事命人抓了他的娘,他娘怕轩辕杰被杀就私通了轩辕洪安的一个贴身侍卫,在她被轩辕文的娘曲氏抓往点红台时告知轩辕洪安他有了另一个儿子,轩辕洪安本是不想救轩辕杰。遂又想到他争夺家族族长位置,多一个儿子多一分筹码,就决定留下轩辕杰。 轩辕洪安虽然救下轩辕杰却并未将他当成亲骨肉养,倒是那个侍卫将轩辕杰养大,直到轩辕杰十四岁那年,轩辕洪安让轩辕杰运送一批货物到南朝,路上不少伏击皆没有成功,却在临近南朝时,被曲氏母子买通的喋血杀手刺成重伤,滚下悬崖。 素衣救起,轩辕杰失忆,直到后来恢复记忆。 ...... 脑中怎么也抹不去满地残肢断手肉块四散的血腥画面,素衣胃里一片翻搅,紧闭着唇止住,眼眸里一片冰冷,轩辕家族族长轩辕洪安太过残忍了。 素衣不知体内的毒素为何不见,以为是轩辕杰救了她,“谢谢你,轩辕杰。” 轩辕杰有些愧疚,低声说,“可惜我救不了你。” 此时,素衣却不想离开无极门了,转眼看向轩辕杰,轻声问,“你恨这里吗?” “恨!”轩辕杰斩钉截铁的回道。 “好,我们联手将这个残忍的制度摧毁,”素衣说的很慢,两只放在背上的手紧握成拳,碧柳,月如,还有那些无辜的女子。 “轩辕杰听李姑娘吩咐,”素衣靠近轩辕杰一阵低语。 轩辕杰听后,眼睛睁大几分,不敢置信,劝说道,“李姑娘,你不知道自从那老东西得到一本秘籍后闭关修炼两年,出来后,十分残忍,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就去暗杀他,差一点就被他杀了,武功十分凶狠,姿势诡异。 素衣猛然想到了那日在嘉峪关城外,那些隐术,问道,“他的武功是不是突然间消失,又突然间出现?” 轩辕杰眼眸睁大几分,不用回答素衣已经知晓说中了。 素衣又问,“五日前的夜里,轩辕洪安是不是离开了无极门?” 轩辕杰虽然住在柴房对府中乃至轩辕洪安的行踪是知晓的,他回忆片刻,点点头。 难怪,能够与他对阵那么长时间,原来是无极门门主轩辕洪安。 “轩辕洪安回来可有受伤?”素衣记得青山门门主青山也就是蔚容晟打伤了影人的胸膛,吐了一大口血,然后才撤走。 其实,素衣本不知晓青山门门主是蔚容晟,那日在与影人打斗的时候,他好几次看向她,那眼神太熟悉,不知为何她就认出了他,而南朝皇都的传闻,是蔚容晟知晓皇后藏有起还魂丹,他为了救那人去偷,却被皇后发觉设计陷害了他,至于他怎么从皇宫天牢逃出,或许是蔚容晟自己逃开,或许是康庆帝私下放了蔚容晟。 轩辕杰仔细回忆,那夜,他看见轩辕洪安离开后。半夜听闻一丝乌鸦声,悄悄行至轩辕洪安的院落,见轩辕洪安被一个影人扶着送进房间。 后面几日,轩辕洪安也没有让轩辕文送少女进去,直到昨天夜晚。 “他好像有伤,以往送进他院落的女子无一成活,你能活下来想必是他的内伤未愈,”轩辕杰声音有些沉重与难过。 “我没有见过轩辕洪安,”素衣说道,想到碧柳心里就一阵沉痛。 “我是来找碧柳,我的侍女,她......”素衣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声音也有些哽咽。 轩辕杰垂放在一侧的手收紧,沉声道,“我要杀了他。” 素衣没有出声,两人沉默,一夜过去。 早晨的时候,素衣躺在院子里,侍者告诉顺六红景场里带出的女子没死,顺六担心轩辕杰知晓他没有按照他所言去做会要了他的命,遂命人悄悄将素衣送进轩辕洪安的院落里,让张大娘好生照顾。 素衣丢进柴房里,张大娘就拿起挂在墙壁上的鞭子对着素衣一鞭挥来。 张大娘一项待人苛刻,对姿色好一点的侍婢更是,甩动皮鞭划开空气的啪啪声,更是清晰,如若落在身上定是会皮开肉绽。 素衣站在原地不动,张大娘嘴角上扬,心里那个得意,小贱婢仗着一张脸就不得了,不打花这张脸才怪。 眼看着皮鞭就要落在素衣脸上,顷刻,素衣抬手一抓稳稳的将皮鞭抓进手中,用力一扯,张大娘抵不过,倒在地上,一阵哀嚎。 素衣将皮鞭握在手中,行至张大娘身边,将皮鞭的末端也握在手中,轻轻摇动,张大娘有些害怕的看着素衣,说道,“我是夫人的人。” 素衣想起曲氏残害轩辕杰娘的事情,眼底一沉,将皮鞭放在张大娘的脸上划过,张大娘吓得不停打颤,求饶道,“只要你不打我,我不让你去伺候老爷。” 张大娘以往教训奴婢都是这一招,百试百灵。 素衣看着张大娘,却心里生出一计,盯着张大娘半响后说道,“不,你让我进去伺候老爷。” 张大娘嘴张大几分,却又想到眼前奴婢的大胆点点头,“今晚。老爷需要伺候,你换好衣服与其他两位一起进去。” 夜幕落下,素衣换上张大娘送来的衣衫,蓝色长裙,跟着其余两人走进。 素衣双手叠放在胸前,其他两名女子瑟瑟发抖刚踏进水榭,就噤若寒蝉。 站在里面,素衣环视四周,里面蓝色纱幔垂落,围着一个水池,房间宽敞,看上去甚是空寂。 忽然,一声哗啦声惊起众人,皆圆睁着看见一个衣衫浸湿的老头从水里出来。长发披散,一双眼睛昏暗,浑身透着一股吝气,步行更是怪异,就像一个木偶,而看着女子眼睛转瞬变成红色。 “啊!” 一步一步走来,少女们四处散开。 轩辕洪安首先看见立于房中没有移动的素衣,嘴角上勾,没有去抓素衣,转向其他两个女子,素衣见势让两个女子反方向跑开。 令人诡谲的一幕出现了,素衣并未看见轩辕洪安跑动只是顷刻就在其中一个女子身前出现,用力一扯,拖着少女当场就开始了。少女尖叫,轩辕洪安掐住少女的脖子。 素衣立刻出手,却并没有伤到轩辕洪安,很快,一个少女死去。 轩辕洪安又没有去抓素衣,倏然出现在另一个少女的身前,用力一抓,俯身就能咬住少女的大动脉,血汩汩流出,场面太过血腥,素衣射出飞镖,少女已经没有气息,血流了一地,轩辕洪安的嘴角挂着长长的血痕。就像来自地狱的鬼怪,十分吓人。 素衣双手紧握成拳,浑身绷紧,防备的盯着轩辕洪安。 轩辕洪安中了素衣的飞镖,眼睛发出幽幽之火,只见一阵青烟而过,转瞬已到素衣跟前,素衣忙退开,轩辕洪安浑浊的眼睛一沉,嘴角露出嗜血笑容。 不过眨眼,轩辕洪安已经不见踪影,素衣看向周围,空气中藏着一股肃杀之气,轩辕洪安不知藏在何处,风掀动纱幔飞舞。 忽然,一股凌厉的掌风袭来,从素衣身后掐住脖子。 素衣准备充足,以为是万无一失,却不曾想到轩辕洪安的武功会这么厉害,她简直没有还手的余地。 她不甘心,凝聚内力一掌拍在轩辕洪安的胸膛,哪里曾受过蔚容晟一掌,轩辕洪安身体摇晃一下,手腕松开几分,素衣趁机闪开。 轩辕洪安直盯着素衣,熟练的抽出一边剑架上的宝剑,施展着熟练的隐身术,转瞬就高举利剑从素衣的头上刺下。老皮的嘴上裂开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素衣感觉到那股阴冷的剑风,却是逃不开,轩辕洪安太快了,身形太诡谲。 这个时候,只听见哐当一声,轩辕洪安的剑受一股浑厚的内力偏开,一剑刺进圆柱,没入剑柄,从圆柱的另一边飞出,插进对面的墙里。 月白的身影迎着轩辕洪安正面而去,轩辕洪安受素衣一掌旧伤复发武力不若以往,蔚容晟一掌打在轩辕洪安的胸膛上,轩辕洪安当场就吐了一口鲜血。 蔚容晟担心素衣,上前查看,这时另一道矫健的身影飞进,快速的送了轩辕洪安一剑,又快又狠,毫不犹豫的迅速抽出,霎时轩辕洪安的胸膛露出一个洞,鲜血四溅,染了轩辕杰一身,深蓝色的衣袍只是暗了几分。 蔚容晟揽住素衣的腰走向一边,直接去探脉象,只是受了一点轻伤,这才放下心来,黑眸却是紧盯着素衣,俊脸一沉,唇瓣紧抿成一条线,斥责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素衣站立,背脊挺直,拂了拂身上的长裙,对上蔚容晟不悦的眸光,冷声道,“不牢晟王爷,哦,是青山门主费心。” 女子清丽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然笑容,蔚容晟心里一阵汹涌,她知不知晓差一点就没命了,“真是越发放肆!” 蔚容晟上前,一把扣住素衣的腰,拉近。带着怒意紧抿的唇更是呼出一股灼热的呼吸,落在素衣脸上,转瞬就一片冰凉。 轩辕杰见轩辕洪安已死,立刻拿着剑向轩辕文的院落走去,期间他知晓轩辕文院落里的一些下作之事,转向曲氏的院落,一下将曲氏绑了,下人见轩辕杰手中紧握带血的剑一个个都不敢上前,就连以往仗着曲氏作威作福的奴才们也不敢惹轩辕杰。 到轩辕文远里,还听见一阵嬉笑声,还有难以入耳的声音,轩辕杰一脚踢开房门,轩辕文还搂着几个女人,笑得极为癫狂。似乎是用了某种药,身体还与其中一个女子纠缠在一起,房间里一阵难闻的气体,女子们见轩辕杰手中带着血的剑,尖叫一声,顾不得穿上衣衫就跑。 轩辕杰大步走近轩辕文,一下废去轩辕杰的武功,轩辕文疼痛中醒来,见轩辕杰,大声喝道,“贱子!” 利剑在空中一划,轩辕文尖叫声响彻天气,手腕的筋挑断。 “本公子是轩辕世家的嫡出长子,贱子你敢!”轩辕文还鄙夷的看着轩辕杰。 “你伤了本公子,老头子绝对不会放过你,”轩辕文还在恐吓。 轩辕杰左手拿着一个布袋向轩辕文砸去,瞬间一股湿湿的液体落在轩辕文的脸上,他忙抬手一摸,手指上全是血,那个布袋翻滚几下跌落出一个青色的头颅,头发花白,凌乱贴在脸上,是轩辕洪安。 轩辕杰这才害怕,惊恐的看着轩辕杰,声音已不复方才的气势,“你.......不能杀我,我有无极门章印,只要你不杀我。我就将章印给你。” 轩辕文哪里会给轩辕杰章印,只是想躲开这一劫,再卷土重来。 轩辕杰哪会相信轩辕文所言,一下又挑了轩辕文的另一只手筋,轩辕文像一只狗摊在地上,床上皆是血,一丝不挂,轩辕杰转身命人替轩辕文穿上衣衫带至点红台。 此时,天已经大亮,轩辕杰坐在点红台上,看着轩辕文母子跪在地上,看着红景场里,轩辕杰的脸上露出了悲伤。 轩辕文看着红景台下摇动的草叶,心里很是恐慌。昨日他命人放出那批西域毒蛇,此时正在下面捕猎食物,点红台的四周洒了雄黄粉,那些蛇不敢上来,只是在下面作威作福,红景场里早已没有虫鼠,现在正开展着一场厮杀,蛇与蛇之间的厮杀,强者胜。 “轩辕杰,杰公子,我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的性命,”轩辕文害怕的移动脚,跪着上前。就怕轩辕杰将他踢下去。 曲氏倒是冷硬,幽幽的盯着轩辕杰,心中不由得想到轩辕杰那个打扫的贱婢娘,满脸狐媚子,当初怎么就准许她在她的院里打扫,勾引了轩辕洪安,怀了孩子,她也真是太过心软,怎么就留下这个贱子。 她的目光越来越阴狠,可惜跪在地上,毫无一点作用。 轩辕杰看着轩辕文母子,冷冷的说,“那次在南朝郊外是不是你们买通杀手要我性命?” 轩辕文立刻就回道,“不是我。是我娘,是她说只要除去你,我就高枕无忧了,无极门迟早是我的。” 轩辕杰不曾想到他还没有说怎么处理他,轩辕文就开了口。 轩辕文见轩辕杰不说话,又赶紧说道,“你的娘也是她杀的,你要报仇找她。” 轩辕杰冷冷的看着轩辕文,唇紧抿。 轩辕文害怕得厉害,忽然,站立在点红台边上发抖的张大娘后退一步,一抹鲜红的影子飞起,一下咬住张大娘的颈脖,张大娘啊的一声就落进红景场里,只见一群艳丽的蛇爬来,瞬间就将张大娘覆盖完,蛇群离开,张大娘只剩下一具骨头,一点肉也没有。 白森森的骨头,十分骇人,轩辕文更加害怕,为了活命,他一脚踢向曲氏,曲氏惊异的盯着轩辕文似乎是未曾想到她费尽心里保护的儿子会将她置于死地,不甘心,翻滚一圈,抬手抓住轩辕文的衣角,满脸悲伤的问道,“为什么?” 轩辕文不想被曲氏连累,喝道,“是你,是你害我变成这样,都是你!” 此时,轩辕文心里只想着如果不是曲氏要杀轩辕杰,现在他也不会被连累,只有杀了曲氏解去轩辕杰杀娘之仇与恨,他就可以活下来。 曲氏不甘心紧紧抓住轩辕文的衣角,“我是你娘,他才是我们的敌人!” 轩辕文怕曲氏惹恼了轩辕杰,不断踢着曲氏的手,曲氏就是不松,又是一滚,直接掉进红景场,轩辕文被重力一扯,被迫前行,挑断筋的手撞在围栏上,一疼,弯下腰,曲氏还未完全落下就跳上不少毒蛇,手指依旧不甘心的紧抓着轩辕文的衣角,轩辕文受不住蛇群的重力也掉进红景场。 尖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被群蛇咬走了肉。 轩辕杰并不想要轩辕文娘俩的性命,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母子情竟是落入蛇腹,那些蛇也是轩辕文从西域购进,自己害死了自己。 轩辕杰掌管无极门,命人一把火烧了点红台、红景场,还有无极门里那些训练杀手的冷血动物。 一场血雨腥风,世上再无无极门。 ....... 蓝色帷幔飞扬, 素衣的腰压在蔚容晟的怀里,鼻息间呼吸的空气带着淡淡的麝香,心跳快了几分,清眸防备的盯着蔚容晟,尽量将声音压低,冰冷不待一丝人情味,“放手。” 蔚容晟幽深的眸底一片漆黑,呼出的空气一寸一寸冰冷,掐在素衣腰间的手收紧,一股压制不住的怒意从胸膛里跳跃而出,弯腰俯身,微凉的唇贴上素衣娇嫩的唇瓣上。 霎时。四目一震,一股莫名的感觉透过相贴的唇传到彼此身体里。 四目相望,熟悉的感觉的从眼底透着几分迷离。 蔚容晟不由得加深这个吻。 满室静谧,风掀起纱幔飞舞,娇小的身躯依偎在宽阔的怀中,女子柔美,男子刚毅,看上去极为匹配。 不知过了过久,蔚容晟才松开素衣,嘴角微扬,似有一抹笑容在眼底荡漾开来。 素衣满脸通红,抬眸狠狠盯着蔚容晟,见他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心情甚是起伏。心膛里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蔚容晟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那张本就清俊的脸上,平添上几分温柔。 素衣不由得低下头,脸颊上一片如花的绯色,那抹亮眼的红色蔓延,在炙热的目光下,染上耳垂。 蔚容晟黑眸渐渐深幽,宛如一口千万年的古井,幽深不见底,又充满着神秘。 项长的身段缓缓落下,唇瓣贴上娇嫩的耳垂,吸了一下。 一阵酥麻传来,素衣不禁颤抖一下。 蔚容晟的笑容还在扩大,此时的他都没有发觉是多么的开心。却在想到某件事后,敛下笑容,凑近素衣的耳朵,低声道,“对不起。” 素衣就像生出错觉似的,猛然抬起头,望着身前高大的身躯,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浑开了容颜,看上去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柔情。 是醉人的琼浆,素衣只是靠近,就醉了,徒留一片娇艳的红色,如盛开的蔷薇,柔和中带着一抹倔强。 “你说什么?” 素衣还有点不明白,疑惑的看着蔚容晟。 蔚容晟浓浓的睫羽垂落,唇瓣一张一合,“不知道都算了。” 素衣的脑中又一次浮现那三个字,猛然睁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一向傲娇的蔚容晟会道歉,复又看见蔚容晟遮掩住的忸怩,心里是高兴的,可也有着一点点不能原谅。 “门主,你我只是陌路,务须道歉,”素衣想着体内练了许久的内力不见,心里就一痛。他抽走时的决裂还是让她有些耿耿于怀。 蔚容晟盯着素衣,眸光变得幽深起来。 素衣转身退开几步,“蔚容晟,你我再无任何瓜葛,谢谢门主救我。” 蔚容晟脸色一沉,一股压制不住的愠怒蔓延,周朝空气为之一冷。 素衣转身向门外走去,蔚容晟站在原地看着素衣决绝的背影,修长的手指弯曲,脸色暗了不少。 屋外的金色逛阳光落在素衣身上,就像披上薄纱,看上去她的身姿格外的瘦削,引人怜惜。 刹那间,芳华万丈,就像一抹射来的箭羽瞬间插入蔚容晟冰冷心房上最柔软的部分,垂放在身侧的手张开,蔚容晟抬起脚,月白的锦靴掀起衣阙,在空中勾勒出一朵盛开的莲。 素衣警觉麝香浓郁,蔚容晟已经在身侧,大掌毫不犹豫的缠上素衣的腰肢,一下扛在肩上。 本王想办的事没有例外! 第六十五章 是不是要有了本王的孩子才算熟? 素衣挣扎,奈何蔚容晟的大掌紧扣住纤细的腰肢,就像一道不可开启的枷锁,任凭素衣怎么动作依旧挣脱不了,修长的手指收紧,大掌上温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到肌肤上就像火烧着似的,一片滚烫。 眼前是一片月白长衫翻飞,鼻息间是蔚容晟身上传来浓浓的麝香,头朝下,浑身的血液倒流,蔚容晟有力的手肘压在身体最具有曲线的部位--臀上,一股羞耻油然而生,清眸透过垂落的长发狠狠的瞪着蔚容晟,奈何蔚容晟根本没有一丝反应,反而是素衣的眼睛都疼了,一股愤怒之火在胸膛蔓延,芊芊玉指弯曲,凝聚功力反抗。 忽然,啪的一声,素衣手掌里的内力瞬间散去,大脑慢了一拍,才后知后觉的知晓蔚容晟做了什么。 他竟然打了她的臀部一下。 素衣羞得绯红,更加用力挣扎。 蔚容晟沉声警告,“还想我教训你?” 蔚容晟落在腿上的手松开,虽然素衣没有看见,可还是能想象得出蔚容晟言出必行,方才已经吃了一亏,这会断不能再上当。 素衣愤愤的停止扭动。强压下的怒意在心中翻搅,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蔚容晟见素衣老实,紧抿的唇瓣微微上扬,宛若清风般的微笑在清俊的脸上洋溢,幽深的眼眸染上一点点星光,就像春日里暖暖的太阳。 轩辕杰将无极门解散,愿意留下的归顺青山门,不愿意留下的直接拿银两走人。 蔚容晟出来,轩辕杰已经整理好一切站在门外,整齐有序,几匹马候在一边,蔚容晟直接走向最前面的骏马,将素衣搭在马背上,一气呵成跃至马上坐稳,轩辕杰将手中握着的火把丢向无极门,霎时大火蔓延,在江湖上名传了好些年的无极门从此消失。 素衣看着那场火,心中升起一丝悲凉。 启程,蔚容晟策马不是太快,黑眸扫了下安静的素衣,虽然素衣低垂着头,一摇一晃中,零落的散发还是露出了素衣悲伤的眼睛。 清丽的容颜,浑身透着一股哀伤,安静的模样,敛去张牙舞爪,这样的她深深触动蔚容晟的心房,蔚容晟的心柔软起来。 大掌扣住素衣的腰,将她扶坐在身前。 素衣不会感谢蔚容晟,向前移动,她想着即便是狭小的马匹上,她依旧要与他保持距离,心里更是主动分开一条河,可河也有大小之分,她只是不知她与他的河渐渐变小起来。 蔚容晟黑眸一深,加快骑马,素衣受自然风推动向后靠,时不时挨着温热的胸膛,麝香味不断侵蚀,素衣又拉开距离,蔚容晟继续加速策马,瞬间就离了队伍。 策马在广袤无垠的嘉峪关里,绵连起伏小山丘,没有一颗树木,只是滚滚黄沙,银盘圆月高挂在空中,清辉下的大地透着远山的样貌,绵延起伏,波澜壮阔,胸襟一下开阔起来。 素衣经受不住马儿的颠簸,向后移去,却又凝聚内力向前坐,反反复复,蔚容晟抬手一下揽住细细腰肢向后压,瘦削的背贴在蔚容晟的宽阔的怀里,呼吸间的灼热洒在素衣的耳朵边,背上一片滚烫,心跳都快了几分。 蔚容晟见素衣不再扭动,缓缓慢下马匹。 踢踢踢,两人架在一匹马上缓慢前行。 周围很安静,偶尔几只蛐蛐作响,却更显得夜的宁静、安详。 除去,嘉峪关里复杂的人心,其实景色独好。 黄沙满地如黄金,银盘挥洒夜清幽。 凉凉的夜风吹来,掀起素衣散落的长发,扫过蔚容晟的脸颊,丝丝沁香萦绕,蔚容晟不由得深呼吸一下。 即便蔚容晟已经选了一条长长的道路,可依旧有走完的时候。还未享受好难得的宁静,抬眼,已经到了青山门外。 两尊石狮威严守在门口,疾风狂草的三个大字青山门盘踞在屋檐下,四周参天大树守卫,这里竟一点不若大漠黄沙,就像回到南朝一般,素衣不知蔚容晟是怎么栽种了这些大树。 呼吸间是好闻的芳草气息,浑身一阵舒畅,素衣看着怪石嶙峋造就的青山门,竟有种威严在胸膛升起。 嘎吱一声,厚重的铁门打开,里面的人立刻出来,站在两边迎接。 两人世界打断,蔚容晟面色清冷,翻身从马上下来,抬手去抱素衣,素衣早已先一步向另一边下地。 门生上前看见素衣,又看向蔚容晟,不禁在心里嘀咕,门主一脸的欲求不满小心为妙,“门主,请。” 蔚容晟看也不看门生径直向里走。 “夫人里面请,”门生到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与门主很相配,笑眯眯的看着素衣。 素衣对门生露出一个笑容。 门生当下脸上笑容扩大了,素衣看着门生好笑的样子,又笑了起来。 “门生,去将疾风洗干净喂粮草,”蔚容晟就像后面长了眼睛似的,本要上前的脚步一顿,侧着头说道。 他好像没有招惹门主,怎么罚他去洗马喂马? 门生又要说话反对,可站立在门口的木总管对他摇头,门生又紧闭着嘴。 木总管心里却是一阵高兴,这样的蔚容晟总算有了一点人气,面上甚是欣慰。 只有门生不知晓为何无缘故被挨了罚,直到他洗完马,又喂了疾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是李姑娘对他笑了,门主吃醋。 门生憨憨一笑,觉得这样的门主才有七情六欲,以往总是板着一张死人脸,有女人喜欢才怪。他赶紧喂了马去休息,明日告诉其他人。 素衣站立在蔚容晟身后,蔚容晟站立片刻见素衣还不上来,转身冷着一张脸,行至素衣身边,一下拉住素衣的手腕,素衣转动手腕,蔚容晟收紧几分,挣不开,算了,随便他。 蔚容晟拉着素衣走进青山门,素衣安静跟在身侧,蔚容晟的嘴角微扬掀起一抹笑容。 素衣被蔚容晟安置在他的院里西厢。蔚容晟在东厢房,两人住处只隔着院里的一块花草,两人房中的呼吸皆是淡淡的清香。 蔚容晟让婢子送了一碗银耳,素衣不吃,将婢子挡在门外。 夜渐渐深了,素衣身上还是白日里的蓝色长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蔚容晟凭什么安排她? 素衣越想越觉得呆不下去,拉开门门口站着两个婢子,两人委身请安,“夫人请早些休息。” “叫我李姑娘。” “是的,夫人。” 素衣抬脚,两婢子堵在门口,轻声道,“夫人。请不要为难奴婢们。” 两人就像一团棉花,素衣一点办法也没有,气得一下关上门,又来到侧面的窗边,推开窗户,一只脚刚踏在窗户上,一边就出来两个侍者,没有传来脚步声想必是功夫了得,淡淡看了素衣一眼,轻声道,“夫人,请早些休息。” 生气关上窗户,素衣倒了一杯茶喝下。 今日也确实太累,素衣有些困了。和衣靠在手肘坐在椅上睡了过去。 铛铛铛,远处传来打更声响了三次。 西厢门外,婢子对着月白长衫男子委身行礼,蔚容晟抬手,两人推至一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推动房门,房门没有动,黑眸一深,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蔚容晟凝聚内力抖开门栓,踏进房间。 一股凝神的草香扑鼻,经过衣衫精致的红木屏风,见素衣坐在桌边睡着了。 蔚容晟上前,轻轻抱起素衣,放在床榻上。素衣动了动,平躺着睡了过去。 明亮的烛火闪烁,晕黄的灯光落在素衣脸上,甚是柔和。 蔚容晟上前,用针挑小了烛火,走到窗前关上窗户。 项长的身段,在灯光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蔚容晟径直解开身上的长袍放在屏风架上,一身白色里衣勾勒着男子锻炼有素的身段。 他上床,大掌压在素衣的腰上,温热的胸膛贴着素衣瘦削的背,两人侧睡,看上去就像蔚容晟保护着素衣。 四周一片安静,素衣觉得放在被褥外的手臂有些凉,将手放进被褥,身后的温热让她下意识的转身靠近,纤细的手臂落在热热的宽阔胸膛上,头靠近几分,闻着一股好闻的香气沉沉睡去。 轻轻的呼吸,缓慢的喷洒在前方宽阔的胸膛上,痒痒的。 蔚容晟睁开眼睛,一层薄薄的纱幔中透进一丝丝光线,落在那张近在咫尺的莹白脸颊上,眉目清秀,红唇嫣然,微微嘟起,似乎在等人采撷。 幽幽的黑眸忽然间浑染开来,浑身有些燥热,丹田处更是升起一丝滚烫。身体变得有些不一样来,盯着寸远的红红唇瓣,喉结动了一下。 变得不受控制,蔚容晟俯身,微凉的唇落在素衣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软软的,就像棉花,还伴随着一丝丝甜意,蔚容晟一点也不想离开。 睡梦里,素衣觉得唇瓣上有些痒,轻轻动了几下。 蔚容晟担心素衣醒来,竟有些慌乱的点了素衣的睡穴,心里涌起一阵不知怎样面对。 素衣又不动,可梦里她的感知十分清醒,有什么东西在舔她的唇,一次又一次。 可恶! 素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直在骚扰她,想抬手拂开,可身体软绵得厉害,就是动不了。 蔚容晟用唇勾勒着素衣的弧线,缓缓的、慢慢的,就像珍视的东西,爱不释手。 到最后,他体内暴涨的热气就像一个滚动中不断扩大的火球,差点撑爆身体,小腹处...... 蔚容晟一下起身,穿着里衣从窗户而出,一下跳进不远处的水池,冰凉的池水,好半响才压制下那股躁动。 天已经渐渐亮了,蔚容晟换下湿漉漉的里衣,走进训练场。 木总管带着几个侍者已经等候多时,今日门主倒是晚了一个时辰。 门生想到昨夜想起的话硬是睡不着,这不以往都不来训练场的门生,今日比谁都早,更是看见木总管时,再也管不住嘴说了出来。 木总管的反应平平,只有几个侍者稍微给了一点点反应,其他人早就看出来,门主的小心眼还是远离夫人最好。 门生又说门主今日定不会来训练,一个时辰过去,门生更是笑眯眯的道。“门主软香在怀,从此后就不早练罗。” 话音还未落下,就见一袭月白里衣的蔚容晟走出。 门生口无遮拦的说,“门主,你今日还要早练?你还真舍得。” 蔚容晟冷冷扫了门生一眼,心里可没有忘记,素衣对他冷了一天的脸,唯独对他笑了。 脚一提,侍者递上给蔚容晟的重铁铃向门生挥去。 门生抬眼,只见一抹庞大黑影袭来,忙躲开,却又有一只铁铃砸来,这次慢了一拍铁铃撞上门生的手臂,一阵哀嚎声起。 门生盯着蔚容晟小声嘀咕。“满脸欲求不满,多半是没有成事,被夫人踢下了床。” 蔚容晟扫了门生一眼,沉声道,“今日门生去洗马房,谁也不准帮忙!” 木总管等人同情的看了门生一眼。 脾气大又欲求不满的门主谁也不要惹。 安息香灭,西厢房里一片寂静。 素衣幽幽转醒,看着陌生的房间,脑中还有些空白,忽然间涌入,猛然从床上起身,低头一看,还好身上的衣衫是好好的。 可为何她的意识里总觉得有一双手环住她,一股温暖包围? 她明明记得昨夜还是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醒来却在床上,清眸直射床外边,抬手一摸,已经一片冰凉,床上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素衣拎眉,心中始终觉得蔚容晟昨夜定是上了这张床。 有些赌气的甩了甩衣袖,走向门口,立刻有侍婢上前行礼道,“夫人,早。” 对于一个称谓,素衣已经无话可说,可心里压抑着一股怒意想发泄。 洗漱后,素衣走出门,听闻不远处有声音传来。行至,见一个穿着里衣的男子正在舞剑,动作精湛,如行云流水,高束的墨发在空中飞扬,身上的白色衣衫已经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锻炼有素的肌理,张弛间充满力量。 素衣的脚就像被什么定住似的,有些移不开脚。 蔚容晟似乎感觉到身后的视线,练下最后一个动作,缓缓转身。 素衣的眼睛就像落入一层白光,清俊的脸渐渐清晰。 蔚容晟见素衣,嘴角微扬。方才压抑的情绪顷刻不见,心飞扬。 还真有些好看。 倏然,恍惚的眼神恢复自若,素衣抬脚向另一边走去。 蔚容晟的眸光暗了几分。 素衣已将青山院里的布置记在心里,吃过早饭,素衣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行至南门墙角,那里人迹罕至,是最容易出去的地方。 看了四周一眼,素衣见没有人,纵身一跃,踏上红杏的树枝,举目向外一看,风景独好,呼吸也自由。 素衣好看的红唇上扬。闭上眼睛,深呼吸一下。 忽然,一股熟悉的麝香味铺面而来,猛然睁开眼,蔚容晟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就在不远处,居高临下看着素衣,唇瓣一勾,淡笑挂在脸上,“夫人,你站在树上干什么?” 素衣清眸一沉,不悦的说,“谁是你的夫人,叫我名字。” “哦,”蔚容晟拉长声音。黑眸一深,笑容在眼底浑开,“素衣,素素,衣衣?” 素衣的淡眉差点打结,蔚容晟何时也这般无赖,“蔚容晟你--” “夫人,为夫在这,有何吩咐?”蔚容晟依旧淡笑着看向素衣。 素衣的满腔怒火落在蔚容晟嘴边,就像遇到了棉花,根本没有作用。 “蔚容晟,叫我李素衣就行,我们还不熟。” “不熟?”蔚容晟轻轻一跃,离素衣只有咫尺距离,黑眸幽幽的看着素衣,眸光落在素衣的红唇上,墨色散开,就像一汪古井。 “我们睡过一张床,看过彼此身体,还做过一些亲密的事,肌肤之亲也有了,还不熟?” 素衣气得不轻,狠狠瞪着蔚容晟,如果目光能杀人,蔚容晟已经挨了千刀万剐。 “滚!” 蔚容晟下意识的靠近素衣,大掌不由分说的揽住素衣的腰,“为夫滚过来了,夫人,是不是要有了本王的孩子才算熟?” 素衣的脸一下就像煮熟的虾子似的,猛然红透了。 “蔚容晟,你混蛋!” 素衣气急,抬手拉开蔚容晟的手,蔚容晟见素衣真的生气了,也不敢造次,收回手,敛下俊颜上随意的神情,变得严肃,“我也不知为何每每面对你的事情我就没了判断,知道你有危险恨不得立刻来到你的身边,看着你对别的男人笑,我恨不得杀了那个你对着他笑的男子,你说我是怎么了?是你对我下了蛊,是男人不能抗拒的毒?”蔚容晟第一次对女子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馋着脸厚颜,他自然而然的握着素衣的手,此时素衣的脸上一滞,傻傻的,愣愣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蔚容晟所说的话不断在脑中盘旋,那些字迹以着素衣知晓的语言在眼前拂过。 就连蔚容晟拉着素衣的手,她都没有发觉,只是呆呆的。 蔚容晟见素衣如此模样,嘴角的笑容越发上扬。 素衣猛然甩开手,瞬间跃下大树,提气玉足点了几下,就不见身影。 蔚容晟看着素衣离开的方向黑眸渐渐幽深。 素衣脚步有些凌乱,走进西厢房,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水咕噜喝下,觉得心里还是像小鼓乱垂,素衣又喝了两杯,凝神默念清心咒,心湖才平静下来。 夜里,素衣吃了一点夜宵,洗漱后躺在床上,总觉得嗅到一丝麝香。 翻身起床,素衣在房中踱步,她不断回忆着昨夜,心里更是肯定蔚容晟上过她的床,脑中又出现白日里蔚容晟说的话。心烦意乱。 房中袅袅香炉里,燃起一阵阵青烟,素衣走着走着,就有些口渴,坐下喝了一杯茶,又忍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她依旧在床上,素衣心里十分气闷。 第三天,素衣将窗户打开,早早和衣躺在床上,她故意屏住呼吸,尽量看上去是平静睡着了。 蔚容晟站在屋顶上,凝听着房中的呼吸,一片平静。这才从房屋上落下,轻轻推开门走进里间。 灯光一片明亮,落在素衣白嫩的脸上,十分祥和。 蔚容晟习惯上前挑小了烛火,脱下身上的衣衫搭在屏风上。 素衣呼吸重了一下,凝聚内力在手心。 蔚容晟将素衣抱进里面,穿着中衣上床,抬手一挥,纱幔落下,床上的光线昏暗。 素衣缓缓羲开一条缝,见蔚容晟,鼻息里是熟悉的麝香,想也没有想就袭上蔚容晟的动脉,强势的一掌。真打中蔚容晟的命就不保了。 蔚容晟就像没有发觉似的,直到素衣的手离蔚容晟毫厘间,抬手握住素衣的手腕,凝聚的内力瞬间化为乌有。 素衣的一只手被抓住,又伸出另一只手,蔚容晟也一并抓住,素衣又伸出脚踢,蔚容晟张开腿一下压住,素衣被蔚容晟禁锢在身下。 任凭素衣怎么扭动挣扎,都是徒劳,取下发簪的头发散落,几缕掉在脸上,素衣挣脱不了手脚,俯身靠近去咬。 没想到素衣撒野起来,像只难训的野猫,蔚容晟躲开颈脖,素衣又转向蔚容晟正面颈脖,黑眸一转,原本要躲开的蔚容晟迎上,素衣咬住了蔚容晟的唇。 蔚容晟剑眉一皱,却是将素衣的整个唇含在其中,素衣加重力气,蔚容晟还是不松,霎时,一股腥甜的味道在两人的嘴里蔓延,素衣又咬了一下,血腥味更重。 眼眸深了几分,剑眉一皱。将素衣的双手高举压在头顶,微微一使力,将素衣压在身下,重重吸了一口,素衣吃痛,松开蔚容晟的唇。 蔚容晟却没有离开,和着他的血,不停翻搅。 不知何时,蔚容晟已经松开桎梏,素衣也没有发觉,清眸中升起一股薄雾,几许迷离,不知今夕何夕。 房中的香炉燃烧发出一阵淡淡的清香,屋外以往啼鸣的虫子在今夜也是一片静悄悄。 房间里一片升温,床上两人难分难舍。 蔚容晟黑眸越加深邃,黑色浑染开来,腹中升起一股燥热,丹田似有一团火在燃烧,呼吸急促,浑身滚烫。 第六十六章 绯色的黑眸 “叩叩~” 忽然,房门敲响,惊醒了蔚容晟。 蔚容晟黑眸一深,依旧没有停止。 然敲门声持续,蔚容晟又吻了片刻后,才停下,呼吸灼热,体内孕育的烈焰之火难以控制,黑眸隐隐透着几分绯红,气息不稳。 素衣挣扎,奈何蔚容晟的大掌紧扣住纤细的腰肢,就像一道不可开启的枷锁,任凭素衣怎么动作依旧挣脱不了,修长的手指收紧,大掌上温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到肌肤上就像火烧着似的,一片滚烫。 以下是防盗章节,谢谢亲们支持! 眼前是一片月白长衫翻飞,鼻息间是蔚容晟身上传来浓浓的麝香,头朝下,浑身的血液倒流,蔚容晟有力的手肘压在身体最具有曲线的部位--臀上,一股羞耻油然而生,清眸透过垂落的长发狠狠的瞪着蔚容晟,奈何蔚容晟根本没有一丝反应,反而是素衣的眼睛都疼了,一股愤怒之火在胸膛蔓延,芊芊玉指弯曲,凝聚功力反抗。 忽然。啪的一声,素衣手掌里的内力瞬间散去,大脑慢了一拍,才后知后觉的知晓蔚容晟做了什么。 他竟然打了她的臀部一下。 素衣羞得绯红,更加用力挣扎。 蔚容晟沉声警告,“还想我教训你?” 蔚容晟落在腿上的手松开,虽然素衣没有看见,可还是能想象得出蔚容晟言出必行,方才已经吃了一亏,这会断不能再上当。 素衣愤愤的停止扭动,强压下的怒意在心中翻搅,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蔚容晟见素衣老实,紧抿的唇瓣微微上扬,宛若清风般的微笑在清俊的脸上洋溢,幽深的眼眸染上一点点星光,就像春日里暖暖的太阳。 轩辕杰将无极门解散,愿意留下的归顺青山门,不愿意留下的直接拿银两走人。 蔚容晟出来,轩辕杰已经整理好一切站在门外,整齐有序,几匹马候在一边,蔚容晟直接走向最前面的骏马,将素衣搭在马背上,一气呵成跃至马上坐稳,轩辕杰将手中握着的火把丢向无极门,霎时大火蔓延,在江湖上名传了好些年的无极门从此消失。 素衣看着那场火,心中升起一丝悲凉。 启程,蔚容晟策马不是太快,黑眸扫了下安静的素衣,虽然素衣低垂着头,一摇一晃中,零落的散发还是露出了素衣悲伤的眼睛。 清丽的容颜,浑身透着一股哀伤,安静的模样,敛去张牙舞爪,这样的她深深触动蔚容晟的心房,蔚容晟的心柔软起来。 大掌扣住素衣的腰,将她扶坐在身前。 素衣不会感谢蔚容晟,向前移动,她想着即便是狭小的马匹上,她依旧要与他保持距离,心里更是主动分开一条河,可河也有大小之分,她只是不知她与他的河渐渐变小起来。 蔚容晟黑眸一深,加快骑马,素衣受自然风推动向后靠,时不时挨着温热的胸膛,麝香味不断侵蚀,素衣又拉开距离,蔚容晟继续加速策马,瞬间就离了队伍。 策马在广袤无垠的嘉峪关里,绵连起伏小山丘,没有一颗树木,只是滚滚黄沙,银盘圆月高挂在空中,清辉下的大地透着远山的样貌,绵延起伏,波澜壮阔,胸襟一下开阔起来。 素衣经受不住马儿的颠簸,向后移去,却又凝聚内力向前坐,反反复复,蔚容晟抬手一下揽住细细腰肢向后压,瘦削的背贴在蔚容晟的宽阔的怀里,呼吸间的灼热洒在素衣的耳朵边,背上一片滚烫,心跳都快了几分。 蔚容晟见素衣不再扭动,缓缓慢下马匹。 踢踢踢,两人架在一匹马上缓慢前行。 周围很安静。偶尔几只蛐蛐作响,却更显得夜的宁静、安详。 除去,嘉峪关里复杂的人心,其实景色独好。 黄沙满地如黄金,银盘挥洒夜清幽。 凉凉的夜风吹来,掀起素衣散落的长发,扫过蔚容晟的脸颊,丝丝沁香萦绕,蔚容晟不由得深呼吸一下。 即便蔚容晟已经选了一条长长的道路,可依旧有走完的时候,还未享受好难得的宁静,抬眼,已经到了青山门外。 两尊石狮威严守在门口,疾风狂草的三个大字青山门盘踞在屋檐下,四周参天大树守卫,这里竟一点不若大漠黄沙,就像回到南朝一般,素衣不知蔚容晟是怎么栽种了这些大树。 呼吸间是好闻的芳草气息,浑身一阵舒畅,素衣看着怪石嶙峋造就的青山门,竟有种威严在胸膛升起。 嘎吱一声,厚重的铁门打开,里面的人立刻出来,站在两边迎接。 两人世界打断,蔚容晟面色清冷,翻身从马上下来,抬手去抱素衣,素衣早已先一步向另一边下地。 门生上前看见素衣,又看向蔚容晟,不禁在心里嘀咕,门主一脸的欲求不满小心为妙,“门主,请。” 蔚容晟看也不看门生径直向里走。 “夫人里面请,”门生到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与门主很相配,笑眯眯的看着素衣。 素衣对门生露出一个笑容。 门生当下脸上笑容扩大了,素衣看着门生好笑的样子,又笑了起来。 “门生,去将疾风洗干净喂粮草,”蔚容晟就像后面长了眼睛似的,本要上前的脚步一顿,侧着头说道。 他好像没有招惹门主,怎么罚他去洗马喂马? 门生又要说话反对,可站立在门口的木总管对他摇头,门生又紧闭着嘴。 木总管心里却是一阵高兴,这样的蔚容晟总算有了一点人气,面上甚是欣慰。 只有门生不知晓为何无缘故被挨了罚,直到他洗完马,又喂了疾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是李姑娘对他笑了,门主吃醋。 门生憨憨一笑,觉得这样的门主才有七情六欲,以往总是板着一张死人脸,有女人喜欢才怪。他赶紧喂了马去休息,明日告诉其他人。 素衣站立在蔚容晟身后,蔚容晟站立片刻见素衣还不上来。转身冷着一张脸,行至素衣身边,一下拉住素衣的手腕,素衣转动手腕,蔚容晟收紧几分,挣不开,算了,随便他。 蔚容晟拉着素衣走进青山门,素衣安静跟在身侧,蔚容晟的嘴角微扬掀起一抹笑容。 素衣被蔚容晟安置在他的院里西厢,蔚容晟在东厢房,两人住处只隔着院里的一块花草,两人房中的呼吸皆是淡淡的清香。 蔚容晟让婢子送了一碗银耳,素衣不吃。将婢子挡在门外。 夜渐渐深了,素衣身上还是白日里的蓝色长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蔚容晟凭什么安排她? 素衣越想越觉得呆不下去,拉开门门口站着两个婢子,两人委身请安,“夫人请早些休息。” “叫我李姑娘。” “是的,夫人。” 素衣抬脚,两婢子堵在门口,轻声道,“夫人,请不要为难奴婢们。” 两人就像一团棉花,素衣一点办法也没有,气得一下关上门,又来到侧面的窗边。推开窗户,一只脚刚踏在窗户上,一边就出来两个侍者,没有传来脚步声想必是功夫了得,淡淡看了素衣一眼,轻声道,“夫人,请早些休息。” 生气关上窗户,素衣倒了一杯茶喝下。 今日也确实太累,素衣有些困了,和衣靠在手肘坐在椅上睡了过去。 铛铛铛,远处传来打更声响了三次。 西厢门外,婢子对着月白长衫男子委身行礼,蔚容晟抬手。两人推至一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推动房门,房门没有动,黑眸一深,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蔚容晟凝聚内力抖开门栓,踏进房间。 一股凝神的草香扑鼻,经过衣衫精致的红木屏风,见素衣坐在桌边睡着了。 蔚容晟上前,轻轻抱起素衣,放在床榻上,素衣动了动,平躺着睡了过去。 明亮的烛火闪烁,晕黄的灯光落在素衣脸上,甚是柔和。 蔚容晟上前,用针挑小了烛火,走到窗前关上窗户。 项长的身段,在灯光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蔚容晟径直解开身上的长袍放在屏风架上,一身白色里衣勾勒着男子锻炼有素的身段。 他上床,大掌压在素衣的腰上,温热的胸膛贴着素衣瘦削的背,两人侧睡,看上去就像蔚容晟保护着素衣。 四周一片安静,素衣觉得放在被褥外的手臂有些凉,将手放进被褥,身后的温热让她下意识的转身靠近,纤细的手臂落在热热的宽阔胸膛上,头靠近几分,闻着一股好闻的香气沉沉睡去。 轻轻的呼吸。缓慢的喷洒在前方宽阔的胸膛上,痒痒的。 蔚容晟睁开眼睛,一层薄薄的纱幔中透进一丝丝光线,落在那张近在咫尺的莹白脸颊上,眉目清秀,红唇嫣然,微微嘟起,似乎在等人采撷。 幽幽的黑眸忽然间浑染开来,浑身有些燥热,丹田处更是升起一丝滚烫,身体变得有些不一样来,盯着寸远的红红唇瓣,喉结动了一下。 变得不受控制,蔚容晟俯身,微凉的唇落在素衣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软软的,就像棉花,还伴随着一丝丝甜意,蔚容晟一点也不想离开。 睡梦里,素衣觉得唇瓣上有些痒,轻轻动了几下。 蔚容晟担心素衣醒来,竟有些慌乱的点了素衣的睡穴,心里涌起一阵不知怎样面对。 素衣又不动,可梦里她的感知十分清醒,有什么东西在舔她的唇,一次又一次。 可恶! 素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直在骚扰她,想抬手拂开,可身体软绵得厉害,就是动不了。 蔚容晟用唇勾勒着素衣的弧线,缓缓的、慢慢的,就像珍视的东西,爱不释手。 到最后,他体内暴涨的热气就像一个滚动中不断扩大的火球,差点撑爆身体,小腹处...... 蔚容晟一下起身,穿着里衣从窗户而出,一下跳进不远处的水池,冰凉的池水,好半响才压制下那股躁动。 天已经渐渐亮了,蔚容晟换下湿漉漉的里衣,走进训练场。 木总管带着几个侍者已经等候多时。今日门主倒是晚了一个时辰。 门生想到昨夜想起的话硬是睡不着,这不以往都不来训练场的门生,今日比谁都早,更是看见木总管时,再也管不住嘴说了出来。 木总管的反应平平,只有几个侍者稍微给了一点点反应,其他人早就看出来,门主的小心眼还是远离夫人最好。 门生又说门主今日定不会来训练,一个时辰过去,门生更是笑眯眯的道,“门主软香在怀,从此后就不早练罗。” 话音还未落下,就见一袭月白里衣的蔚容晟走出。 门生口无遮拦的说,“门主。你今日还要早练?你还真舍得。” 蔚容晟冷冷扫了门生一眼,心里可没有忘记,素衣对他冷了一天的脸,唯独对他笑了。 脚一提,侍者递上给蔚容晟的重铁铃向门生挥去。 门生抬眼,只见一抹庞大黑影袭来,忙躲开,却又有一只铁铃砸来,这次慢了一拍铁铃撞上门生的手臂,一阵哀嚎声起。 门生盯着蔚容晟小声嘀咕,“满脸欲求不满,多半是没有成事,被夫人踢下了床。” 蔚容晟扫了门生一眼,沉声道,“今日门生去洗马房,谁也不准帮忙!” 木总管等人同情的看了门生一眼。 脾气大又欲求不满的门主谁也不要惹。 安息香灭,西厢房里一片寂静。 素衣幽幽转醒,看着陌生的房间,脑中还有些空白,忽然间涌入,猛然从床上起身,低头一看,还好身上的衣衫是好好的。 可为何她的意识里总觉得有一双手环住她,一股温暖包围? 她明明记得昨夜还是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醒来却在床上,清眸直射床外边,抬手一摸,已经一片冰凉。床上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素衣拎眉,心中始终觉得蔚容晟昨夜定是上了这张床。 有些赌气的甩了甩衣袖,走向门口,立刻有侍婢上前行礼道,“夫人,早。” 对于一个称谓,素衣已经无话可说,可心里压抑着一股怒意想发泄。 洗漱后,素衣走出门,听闻不远处有声音传来,行至,见一个穿着里衣的男子正在舞剑,动作精湛,如行云流水。高束的墨发在空中飞扬,身上的白色衣衫已经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锻炼有素的肌理,张弛间充满力量。 素衣的脚就像被什么定住似的,有些移不开脚。 蔚容晟似乎感觉到身后的视线,练下最后一个动作,缓缓转身。 素衣的眼睛就像落入一层白光,清俊的脸渐渐清晰。 蔚容晟见素衣,嘴角微扬,方才压抑的情绪顷刻不见,心飞扬。 还真有些好看。 倏然,恍惚的眼神恢复自若,素衣抬脚向另一边走去。 蔚容晟的眸光暗了几分。 素衣已将青山院里的布置记在心里。吃过早饭,素衣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行至南门墙角,那里人迹罕至,是最容易出去的地方。 看了四周一眼,素衣见没有人,纵身一跃,踏上红杏的树枝,举目向外一看,风景独好,呼吸也自由。 素衣好看的红唇上扬,闭上眼睛,深呼吸一下。 忽然,一股熟悉的麝香味铺面而来,猛然睁开眼。蔚容晟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就在不远处,居高临下看着素衣,唇瓣一勾,淡笑挂在脸上,“夫人,你站在树上干什么?” 素衣清眸一沉,不悦的说,“谁是你的夫人,叫我名字。” “哦,”蔚容晟拉长声音,黑眸一深,笑容在眼底浑开,“素衣,素素,衣衣?” 素衣的淡眉差点打结,蔚容晟何时也这般无赖,“蔚容晟你--” “夫人,为夫在这,有何吩咐?”蔚容晟依旧淡笑着看向素衣。 素衣的满腔怒火落在蔚容晟嘴边,就像遇到了棉花,根本没有作用。 “蔚容晟,叫我李素衣就行,我们还不熟。” “不熟?”蔚容晟轻轻一跃,离素衣只有咫尺距离,黑眸幽幽的看着素衣,眸光落在素衣的红唇上,墨色散开,就像一汪古井。 “我们睡过一张床,看过彼此身体,还做过一些亲密的事,肌肤之亲也有了,还不熟?” 素衣气得不轻,狠狠瞪着蔚容晟,如果目光能杀人,蔚容晟已经挨了千刀万剐。 “滚!” 蔚容晟下意识的靠近素衣,大掌不由分说的揽住素衣的腰,“为夫滚过来了,夫人,是不是要有了本王的孩子才算熟?” 素衣的脸一下就像煮熟的虾子似的,猛然红透了。 “蔚容晟,你混蛋!” 素衣气急,抬手拉开蔚容晟的手,蔚容晟见素衣真的生气了,也不敢造次,收回手,敛下俊颜上随意的神情,变得严肃,“我也不知为何每每面对你的事情我就没了判断,知道你有危险恨不得立刻来到你的身边,看着你对别的男人笑,我恨不得杀了那个你对着他笑的男子,你说我是怎么了?是你对我下了蛊,是男人不能抗拒的毒?”蔚容晟第一次对女子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馋着脸厚颜,他自然而然的握着素衣的手,此时素衣的脸上一滞,傻傻的,愣愣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蔚容晟所说的话不断在脑中盘旋,那些字迹以着素衣知晓的语言在眼前拂过。 就连蔚容晟拉着素衣的手,她都没有发觉,只是呆呆的。 蔚容晟见素衣如此模样,嘴角的笑容越发上扬。 素衣猛然甩开手,瞬间跃下大树,提气玉足点了几下,就不见身影。 蔚容晟看着素衣离开的方向黑眸渐渐幽深。 素衣脚步有些凌乱,走进西厢房,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水咕噜喝下,觉得心里还是像小鼓乱垂。素衣又喝了两杯,凝神默念清心咒,心湖才平静下来。 夜里,素衣吃了一点夜宵,洗漱后躺在床上,总觉得嗅到一丝麝香。 翻身起床,素衣在房中踱步,她不断回忆着昨夜,心里更是肯定蔚容晟上过她的床,脑中又出现白日里蔚容晟说的话,心烦意乱。 房中袅袅香炉里,燃起一阵阵青烟,素衣走着走着,就有些口渴。坐下喝了一杯茶,又忍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她依旧在床上,素衣心里十分气闷。 第三天,素衣将窗户打开,早早和衣躺在床上,她故意屏住呼吸,尽量看上去是平静睡着了。 蔚容晟站在屋顶上,凝听着房中的呼吸,一片平静,这才从房屋上落下,轻轻推开门走进里间。 灯光一片明亮,落在素衣白嫩的脸上,十分祥和。 蔚容晟习惯上前挑小了烛火。脱下身上的衣衫搭在屏风上。 素衣呼吸重了一下,凝聚内力在手心。 蔚容晟将素衣抱进里面,穿着中衣上床,抬手一挥,纱幔落下,床上的光线昏暗。 素衣缓缓羲开一条缝,见蔚容晟,鼻息里是熟悉的麝香,想也没有想就袭上蔚容晟的动脉,强势的一掌,真打中蔚容晟的命就不保了。 蔚容晟就像没有发觉似的,直到素衣的手离蔚容晟毫厘间,抬手握住素衣的手腕,凝聚的内力瞬间化为乌有。 素衣的一只手被抓住,又伸出另一只手,蔚容晟也一并抓住,素衣又伸出脚踢,蔚容晟张开腿一下压住,素衣被蔚容晟禁锢在身下。 任凭素衣怎么扭动挣扎,都是徒劳,取下发簪的头发散落,几缕掉在脸上,素衣挣脱不了手脚,俯身靠近去咬。 没想到素衣撒野起来,像只难训的野猫,蔚容晟躲开颈脖,素衣又转向蔚容晟正面颈脖,黑眸一转。原本要躲开的蔚容晟迎上,素衣咬住了蔚容晟的唇。 蔚容晟剑眉一皱,却是将素衣的整个唇含在其中,素衣加重力气,蔚容晟还是不松,霎时,一股腥甜的味道在两人的嘴里蔓延,素衣又咬了一下,血腥味更重。 眼眸深了几分,剑眉一皱,将素衣的双手高举压在头顶,微微一使力,将素衣压在身下,重重吸了一口,素衣吃痛,松开蔚容晟的唇。 蔚容晟却没有离开,和着他的血,不停翻搅。 不知何时,蔚容晟已经松开桎梏,素衣也没有发觉,清眸中升起一股薄雾,几许迷离,不知今夕何夕。 房中的香炉燃烧发出一阵淡淡的清香,屋外以往啼鸣的虫子在今夜也是一片静悄悄。 第六十七章 蛛丝马迹 蔚容晟看着怀里的穿着男装的素衣,嘴角上扬,大掌松开素衣都没有发现。 修长有力的手扶着素衣站起,此时的素衣十分安静,面上呆呆的,蔚容晟看着不由得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伸手点了素衣的额头一下,从座椅上站起,俯身靠近,呼出一口热气,靠近素衣的耳垂低语,“你不是让本王帮你?” 素衣这才醒悟过来,脸上一热,升起一丝红晕,抬眸见蔚容晟眼底的促狭,心上却是有了主意。 拉开门,门生差点跌倒在地,素衣看着门生,交代门生去买一些东西。 门生看了看素衣一眼,又看向蔚容晟,眼神里藏着深意,又多看了一眼这才离开。 素衣替蔚容晟装扮后,蔚容晟一直皱着眉头,怎么也不肯出来。 “你替我将丝丝带出怡红楼,我就跟着你回去。” 蔚容晟盯着素衣,黑眸扫过有致的身段,眼底一片深幽。 今日加更两千,更新八千字,以下是防盗章节,明日替换,后天继续红包赠送,记得早点来哦。 青山进门,脚步一顿,房间里的陌生气息散去,却嗅到一丝熟悉,黑眸一深,抬手运气熄灭烛火。 屋外,大雨倾盆,时不时的闪电雷鸣,照亮房间。 一层薄薄白色纱幔中隐约透着一个优美的曲线,青山缓缓走进,此时却没有方才的拎眉。 脚步行至床榻,停住,站立片刻,垂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掀起白色帷幔,小巧的双脚,修长的腿,不及盈握的腰,精致的五官,长长的睫羽紧闭,唇瓣殷红。 青山看着床上的女子,眸光幽幽,素衣身上的衣衫甚薄,一眼就看见里面的肚兜,青山的眉头一皱,俯身拉过锦被盖在素衣身上。 屋外大雨不停。啪啪的打在屋顶上。 青山徐步至窗前,黑眸远眺。 不知过了多久,素衣幽幽转醒,透着薄薄的纱幔眼前出现一抹月白的身影,眸光还有些模糊,素衣低语道,“月沧。” 青山站立窗前,没有动,可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素衣从床上起身,脑袋还有些晕,想必是淋雨发烧。 嘴里很干,素衣想喝水,黑暗的房间,只有闪电出现时才能看清,不远的木桌上放着一个茶壶,素衣起身,刚双脚落地,就倒在地上。 嘭的一声,站立的窗前的男子转身。见素衣跌倒上前扶起。 漆黑的房间里,看不见男子的脸,只闻到一丝麝香,男子的头发披散在背,十分柔顺。 素衣只感觉对方的气质不俗,样貌也应该不会太差,黑暗中那双眼眸一片明亮,像天空中最亮眼的星星。 凝视片刻,素衣惊觉太唐突,推开身,青山收回手,他感觉到眼前女子发烧了,命人送来一些药丸。 素衣吃下药丸,药物作用下睡了过去。 青山看着素衣,“我欠你的定会还你,从此我们再不相见。” 替她掖好被子,行至一边,拿出一支箫,放于嘴边。 雨声箫声,素衣碎梦中觉得身心一片顺畅,陷入深度睡眠。 好半响,青山才放下玉箫,此时已经深夜,他行至一边软椅上休息。 窗外的风吹进,摇动纱幔,青山睁开眼,上前关上窗户,行至床榻手放在素衣额头,烧已经退了。 屋里一片朦胧,外面天渐渐亮了起来。 青山拉开门走了出去,月白的身影消失。 素衣醒来,亦有侍者敲门送进洗脸水干净衣衫,整理好便带着素衣去厅堂里吃早点,月如与碧柳已经坐在座位上,吃过饭,青山门的人也要走了,月如方才已经与管事说了一起上路。 有青山门的人一起,路上夜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越道确实险峻。青山门的人已经熟悉,遇到险阻的地方,保护素衣三人行过。 半月过去,终于要到嘉峪关了。 天气甚是炎热,太阳很大,路上没有参天大树,素衣三人换上裹住脸头的纱巾,风也很大。 明日就要进城了,众人赶路也太累了,就在一处空旷之地安营扎寨,路上相安无事,大家又十分疲乏,就留了两个守卫,半夜时分,正是众人困乏之时。 几个黑影悄悄的靠近,拿着明晃晃的利刀向靠在一起熟睡的人砍去。 素衣虽然也很疲倦,可越是靠近嘉峪关,心中就越是沉闷,挂在颈脖上的玉佩散一阵发热。有些乱。 躺在帐篷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深夜时才蒙上一丝睡衣,半开半合眼睛,隐约看见帐篷上露出的人影,诡异的身姿令素衣浑身一紧,猛然睁开眼,正好看见黑影举刀刺进。 “有刺客!” 素衣沉声一呼,也惊起前面团坐在轿中闭目的清俊男子,黑眸猛然睁开,一片清明,动作极快的跃出轿帘,与黑衣人打斗在一起。 月如有点防身武功尚能自保,可碧柳没有武功,又是第一次遇见刺客,不免紧张慌乱,哇哇直叫。 素衣要保护碧柳,伸手难免受到限制,黑衣人的招式很奇怪,突然间消失又突然间出现,这像极了来自番外的忍术。 素衣拿出瓷骨折扇,亮出锋利的刀尖,与黑影人打斗,素衣的折扇尖端正要刺中,那黑影人又极快消失,打斗了好一会,黑影人挂彩的人甚少更是没有一个人死去,素衣心里暗暗担心,她们是遇见高手了。 与青山打在一起的黑影人更是诡谲,好几次差点就刺中青山,不知为何素衣看着空中打得分不开身的月白衣衫,隐隐透着熟悉。 一晃神,素衣手臂上就割破了衣衫,青山黑眸一紧,将手中的剑飞向突然从素衣身后刺来的黑影,啊的一声,黑影就死了一个。 素衣打开身前黑影,转身就看见黑影心口出插着一柄刀尖,血直流,循之望去,见月白男子手中的武器不见,心中知晓是他救了她。 一起行路中,月白男子始终没有出来,今夜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素衣感谢的回以淡淡笑容,月白衣衫男子却是与眼前男子打斗。 青山没有武器,有些受困,素衣在解决一个黑影人后,将插在尸体上的剑抽出投向青山,青山接过,看了素衣一眼,天色很暗,素衣还是看见了那双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 素衣的眼睛放大几分,防卫低,让黑影人转了空,一刀向素衣砍来。 月白男子与黑影首目打斗,还要分心照顾素衣,眼见着素衣要被刺中,青山立刻全力使出,刺伤黑影人,快一步拉开素衣一刀解决黑影人,可黑影人已经落下利刃,青山出手正好划伤了青山。 瞬间,一股血腥味扑鼻。 素衣旋转一次,腰上一只有力的手臂缠住,两人的墨发在空中飞舞,黑影人见没有讨到好处,一挥手扯开了。 青山抱着素衣,素衣的背贴在青山宽阔反而怀中,一股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传来,素衣觉得有些熟悉,想要转身,奈何腰上的大掌太紧,她根本转不过来。 青山见黑影人离去,松开素衣,纵身一跃掀起轿帘。跳了进去。 素衣转身只来的看见月白衣衫在空中飞舞,项长的背影。 “进城,”只听见一句低沉的嗓音,素衣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车咕噜转动,率先向城里而去,门生来到素衣身前,说道,“李姑娘请上轿进城。” 素衣这才发现眼前男子会说话,有疑惑在心口,思虑片刻还是没有问出口,既然他想躲她装着不知道便是,本是陌路人,相见何必再相问。 然,一向平静的南朝却传出一则消息,一向以民为重的康庆帝看上一美人,更是上了瘾,有一日还带着她去上朝,后面更是日日不早朝。 不过半月有余。边关暴动,三皇子蔚容晟持剑抢夺皇后献给皇上的养生颐年丹药,康庆帝下令将蔚容晟圈禁,收回蔚容晟的五十万大军。 复又有消息传出,三皇子蔚容晟不是康庆帝的儿子,康庆帝大怒,将蔚容晟抓进天牢,亲赐毒酒。 一代战神蔚容晟就成了历史,天下大乱,蔚容晟平复的蒙国卷土重来,一下占地为王,蜀国也因为蔚容晟死去而断了与南朝的联盟,西域,边关各股势力蠢蠢欲动,更是有厉兵秣马盘踞江山之势。 群雄四起,康庆帝受妖媚迷惑昏庸无道,百姓们怨声载道,高官们更是为了一己之力陷害忠良,那些所谓的罪犯直接成了手中奴隶。未出阁的女子更是成了专属品。 物欲横流的世界,强肉弱食,人性的贪婪,个性的变态,更是在乱世里应有尽有。 嘉峪关正好位于边塞交接,更是混乱。 城墙前风沙遍地,一颗大树也没有,地上一层黄土,炎炎烈日下,众人身上皆是疲惫。 素衣裹着头巾,拜别青山门,分发些银两给马夫,带着碧柳月如进入城。 嘉峪关城内,各种肤色的人皆带着头巾面纱,露出的肌肤都偏黑,想必是长时间日光照射,而素衣三人一进城便引起不少人侧目。 太阳实在太大,来的路上甚少客栈,几乎都在野地里扎宅。进城,先寻一处客栈,素衣看见不少商贩用着陌生的语言在吆喝,不知为何素衣却觉得这种声音透着熟悉,还能听懂,她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淡淡一笑。 沿着城向里面走,经过一条大街看见一家茶楼,都渴了,素衣三人走进茶楼,要了一壶茶,选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 碧柳太渴了,却还是先给素衣与月如倒了一杯,然后自己倒满大口喝了起来,素衣也渴了一连喝了两杯才止住口渴,聆听他们说话。 人生地不熟,首先要了解一些风俗习惯。 一壶茶后,素衣对嘉峪关有些了解,城里最好的客栈只有两处,位于城西的金玉客栈,与城东的如来客栈,这里的主食是牛羊肉,味道偏于辛辣。 碧柳不习惯,只吃了点饭,月如倒是吃得多一些,素衣勉强吃下一些,三人便去寻找客栈。 然而,最好的两家客栈都已经满了,素衣只得再去寻找,一个时辰过去,只有一家客栈还有一个房间,素衣见客栈外面还算可以,里面卫生也不错,就走了进去。 掌柜见三个身材瘦削样貌清秀的女子住店,殷勤的叫小二送上楼上厢房,店小二带着素衣三人上楼,不知为何素衣总觉得整个客栈气氛不对,透着一丝诡谲。 木楼梯嘎吱嘎吱作响。店小二看着素衣一笑,笑得有点渗人,他打开最末一间房后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碧柳将房门关上,走到素衣身前,说,“小姐,我感觉这间客栈不对劲,有点毛骨悚然。” 月如也说道,“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晚上,我守上半夜,月如守下半夜,大家注意一点。” “嗯,”收拾好东西,店小二送来饭菜。 碧柳中午吃得少,这会饿得饥肠辘辘,盛了三碗饭,就端着自己那碗饭开动起来,碧柳端起正要送进嘴里,素衣抬手压住了碗。碧柳一怔,只见素衣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小盒子打开,拿出一支银针插进饭里,又试了桌上几道菜,银针没有变色,素衣说道,“用膳吧。” 碧柳一笑,端着碗大口吃了起来,素衣也饿了,和着菜吃了半碗饭,月如吃了一碗饭,三人都很疲惫要了热水,大家洗漱后就躺上床,素衣用开水泡了一壶茶放在茶几上,坐在一边榻上。 此时,天还没有黑,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一层金边,霞光从云层上折射透出。素衣行至窗前,看着天边,渐渐的,太阳变成一片血红,圆圆的挂在天边,黄沙滚滚,有一种大漠落日圆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太阳的余晖渐渐隐去,云卷云舒,转眼已是夜晚。 这是素衣在嘉峪关的第一个夜晚,想着那枚玉佩,心里却是一乱。 夜里,很安静,偶尔几声客人踩着楼梯进房间的嘎吱声,倒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碧柳与月如已经睡着,均匀的呼吸传来,房间里不再燥热一片清凉,素衣坐在榻上也开始昏昏欲睡。 手指弯曲支撑着额头,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忽然,一声声女子的呻吟传来,不隔音的墙,闹得素衣睁开眼,淡眉一蹙,脸上有些烫,上前关闭窗户,走回床榻,还是能听见一声一声的声音。 素衣紧闭眼睛,尽量忽视那些声音。 大约两刻钟后,隔壁的声音消停,一片安静,此时已是人最犯困的时候,素衣见月如没有醒来,碧柳也困得厉害,便没有喊醒他们,尽量打起精神,可大半月没有安心睡好觉,犯困得厉害。 靠着手背,素衣一下睡了过去。 幽静的客栈,一群乌鸦呱呱从天空飞过。木质楼梯上几个稳住脚步声的蒙面黑衣汉子,手中握着钢刀,眼中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放轻脚步上楼,门外,几个人相互一看,贼眉鼠眼,为首汉子将耳朵附在门上听了片刻,见没有声音复又拿起手中薄薄的利刀伸出门缝挡着木栅巧力向上一挑,木栅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转向另一边,另一人上前将一管竹筒伸出房间,吹出迷药,约一刻后,汉子推开房门,轻手轻脚走进,这间房采光很差,房间里一片寂静,伸手不见五指。 汉子们熟练的来到床与塌边,高高举起大刀刺向床上鼓起的人。噗的一声,利刃穿透棉被,却没有一丝令人兴奋的血腥味,汉子们一愣。 顷刻间,头上一痛,几个汉子顷刻倒在地上,素衣冷冷扫了一眼,让碧柳寻来一根绳子将他们困在一起。 素衣正要入睡时,脑中猛然出现店小二意味深长的眼神,整个房间十分阴暗,没有阳光射进,空气中有股及淡的迷药与腥味,素衣嗅觉十分敏锐,她早就将这家客栈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惊人的记忆力让她熟悉客栈的布局,不知为何,素衣却知晓这间客栈的机关按钮,几个汉子落进屠宰场。 碧柳看着地面下的暗室里一片深褐色,空气中更是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而一边还挂着一半人体,另一半只剩下一堆白骨,案板上一把雪亮的大垛肉刀,一堆瘦肉居多肥肉鲜少的肉酱。 “哇!” 碧柳一下就吐了出来,更是恐惧的说,“小......姐......那......是不是........人肉......” 素衣看了那些令人作呕的东西一眼,又看着碧柳苍白的脸,想到如今的处境点点头,不管在什么时候人都应该镇定,沉着,只有这样才能找出敌人的弱点致命一击。 “呕~” 素衣立刻背过身,手抚着墙壁大吐特吐起来。 月如只是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地上躺着的汉子,踢了几脚,踢中的部位正好是人体最软最疼的地方,汉子们立刻醒来,动了下身体都被束缚起来,倏然抬眼正好看见素衣握着那柄跺肉刀,高高举起一下没入砧板。露出一小节,这种力道令人毛骨悚然。 汉子们不禁颤抖一下,眼前女子面容清冷,看着暗室里惊悚的一幕,没有半点害怕,反而握着他们屠杀猎物的跺刀,场面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你们干了多少这种折损的事?”素衣冷冷说道,落在汉子们身上的视线更是冰冷。 汉子们不敢开口,因害怕而惊言。 素衣一下将跺刀抽出握在手中,看了一眼跺刀瞟向其中一个汉子,凌厉的视线,似乎在告诉他们最好主动说出实情否则她就不客气了,让他们也尝尝被宰的感觉。 汉子们毫毛都竖了起来,看着眼前小小身影的素衣,人长得白净漂亮手段厉害,一下跪在地上求饶,“姑奶奶,我们错了,以前是我们不对,可在边关上人的生死还不如一只畜生,谁都可以要了命,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这不是借口,”素衣看着他们。 “姑奶奶,我们真知道错了,我们也不敢动厉害人物,就是偶尔那么一两个弱点的商客,我们才下手,而且我们也是迫于生计,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都靠着我们赚钱养活,这里的有钱人更是坏得很喜欢吃人血,吃人肉,说是能延年益寿,花高价购买。” 另一个点头如蒜又插嘴道,“城里不只我们这一家干这行生意,所有客栈都私下做这事,真的,我拿一家人性命发誓。” 素衣看着他们眼中的神情,心下却是一冷,人性到这里似乎完全没有,人可以为了一点私利杀人卖肉。 “姑奶奶,我们说的句句属实,就城边不远的镇长家有个得了肺痨的孩子,镇长为了给他的孩子治病,到处买人血,据说人血和着馒头可以治肺痨,期初一碗人血可以买到一金,而且那些皮肤白嫩的血更贵,一碗可以卖到三金,现在做的人多了,人血降价不少。” “镇长又听说活人心肺可以治肺痨,重金求购,眼看着别家客栈越开越大,我们还是城中最差的客栈有些时候还入不敷出,才动了这个念头。” “姑奶奶,我们以树木花草万灵起誓,以后真不再杀人了。” “老大,我家重病的母亲孩子怎么办?”一个瘦削尖脸的叫猴子的男子忧伤的说道。 素衣视线射向男子,客栈老大胖子撞了猴子一下,呵斥道,“你母亲孩子我们有钱都凑,先治着吧。” 凌厉的视线扫了汉子们一眼,月如审视着汉子,走到素衣身后一阵低语。 月如告诉素衣这几人是重情义的白蚁族人,白蚁族人勤劳善良,然黑蚁族人却是很坏,整日游手好闲不说还喜欢惹是生非更喜欢抓白蚁族人的孩子打死或者贩卖更或者剖心挖肠什么事都能做出。 而那个猴子的孩子便是被黑蚁族人打成残疾,整日需要用药续命。 一边还未开口的金牙盯着素衣,眼睛一转,立刻对着素衣行了一个大礼,“姑奶奶,你做我们的姑奶奶吧,我们以后都跟着你,任凭你差遣,在嘉峪关里还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金牙见素衣气质不俗,浑身透着高贵,心中有个直觉只要跟着眼前这个女子以后定会大有前途,比城中的金玉如来客栈都要厉害。” 胖子、猴子众人都很相信金牙的眼光,也对着素衣磕头,明明一个个皆是大汉子却对着素衣这个娇小女子磕头,脸上神情更是坚决大有素衣不点头他们就会一直磕头下去。 素衣想着在嘉峪关里也没有一点线索,上次清泉茶楼带来的消息也只是从一个嘉峪关来南朝的人哪里发现一个篆体文字,猜测素衣的身世与嘉峪关有些联系,看着他们也诚实是几个可塑之人。 脚上前走一步,扫了众汉子一眼,沉声道,“要做我手下之人,就必须要毫无条件服从,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胖子看着金牙大伙同声回道。 “那好,你们先将这里的人体埋了,还要将你们害过的所有人都供奉上排位,然后将那件阴暗的客房外土堆推了将那间客房供奉被你们害死的人,跪在他们排位前磕三个响头,立誓再也不乱杀一个人。” 胖子看了一眼砧板上的人肉,一边挂着的一半人体。犹豫不决,这个人都杀了,摆放着、悬挂着的都是钱,有些不舍。 素衣也没有强迫,只是抬起脚向门外走。 金牙见势不对,立刻说道,“我们愿意,立刻去办。” 胖子咬咬牙,猴子心里更为难受这些都是他母亲孩子的救命钱,可见胖子也点头了,跟着点了头,“姑奶奶,请受我们三兄弟一拜,从此你就是我们心中的仙人。” 每个白蚁族人心中都供奉着一个仙,他们是真心跟着素衣。 素衣站立,看着他们说,“去办吧。” “是,”金牙、胖子点头,月如上前解开绳索。 素衣又道。“这是你们月姐姐,那是你们碧姐姐,以后她们的话就是我说的话。” “好嘞,”金牙胖子看着月如碧柳,咧嘴一笑,喊道,“月姐姐,碧姐姐。” 月如点点头,碧柳更是瑟缩跑到素衣身后,想着他们杀了人,割肉放血又忍不住呕吐起来。 “你们碧姐姐胆子小,以后就离她远一点。” “是。” “你们去办事吧。” 立刻有人去将砧板上的肉装在一起,猴子脚步迟缓,素衣看着猴子说道,“你带我去你家看一看。” 猴子不明,看着素衣,不懂姑奶奶这话是何意。 金牙正在装半边人肉,咧嘴一笑,“还不快谢谢姑奶奶,她是去救你的母亲孩子。” 猴子眼前一亮,忽然感激的点头,话都说不出眼里冒出泪水,扑通一下直直跪在地上,对着素衣磕头,“谢谢......姑奶奶......” “好了,起来吧,”素衣弯腰扶着猴子的手臂,猴子一下抹去眼角的泪水,信誓旦旦的说,“以后金牙就是姑奶奶的救命大恩人,金牙就算是付出性命也定不让姑奶奶失望。” “起来,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 猴子带着素衣去他家,月如、碧柳留在客栈,猴子带着素衣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烈日当空,猴子身上已被汗水打湿,素衣也忍不住擦去汗水,金牙见素衣晒得满脸通红。离家还有一段路程,看了一眼边上的一个芭蕉树,猴子立刻上前摘下一张芭蕉叶替素衣挡住太阳。 素衣倒是没有你想到猴子会这样做,推拒,猴子依旧坚持,素衣也没有再拒绝猴子的好意。 又走了半个时辰,素衣看见一片低矮的泥土房子,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一个泥巴做的洞,四面没有窗户,就只有一个黑压压半人高的洞。 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那些泥土好些都裂开了缝,猴子一走近,立刻有人向他打招呼,整个泥土房全是一样占地大小,猴子的房子在最里面。 猴子先走进去,将家里唯一的一盏油灯点亮,猴子将家里整理下才出来迎素衣,素衣深深的看了一眼,这里太贫困了,心中涌出一股心酸。 一个泥巴做的墩子上卷缩着两个瘦削的人影,猴子对着人影喊道,“娘,小狗子,快醒醒,贵人来帮助我们了。” 素衣心中百转千回,让猴子去弄些水来。 床上两人很久才动了一下,素衣行至边上,拿出他们的手,一只手搭脉,眉头一皱,又看了另一只手,素衣又是紧皱眉头。 一片黑暗中,看不清素衣是喂了什么进入两人的嘴里,干渴的嘴唇动了几下,喉咙动了几下,素衣收回手,猴子进门送上一碗清水,碗也是泥土烧制,做工却十分精细,素衣将老者扶起喂了些水,又喂了些小狗子水,素衣放下碗。 “猴子,抓一些米熬一锅粥,带待会他们醒来就味上半碗,明日便能下地。”素衣拿出一个有些沉淀淀的布袋,又拿出一个小油纸包。 狗子一下就跪在地上磕头,泣不成声,“姑奶奶--” “去做饭,”素衣将东西放在猴子手中,走向床边。 猴子拿着包子与米走出房,架起锅生火做饭,舀了一碗米倒进一大锅水,咧嘴煮饭来,被香气吸引来的孩童围在锅边,黑黑的脸直咽口水,猴子笑道,“去告诉族长中午大家都来这里吃米粥,还有包子。” 孩子眼中直闪光,高兴的跑开。 素衣探了探脉,见猴子的母亲与孩子都已经无事后走出泥土房。 然就着这时,远处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个人,渐行渐近,满是补丁的衣衫上全是血。 烛光下,素衣满身酒气,几缕垂落的长发黏湿湿的贴在面上,唇红面若桃花,笑颜中带着丝丝苦涩,凤眸渐渐幽深,月沧俯身夺过素衣的酒壶,低沉说道,“别喝了。” 素衣呵呵一笑,起身踉跄着步伐来到月沧身前拿酒壶,透着几分醉意,“酒是个好东西,一醉解千愁。” 月沧紧握着酒壶,素衣够了几次也没有拿到,蹙着眉头盯着月沧,“给我酒。” 第六十八章 只要你醒来,我会对你好 蔚容晟幽幽的盯着素衣,不待感情的疏远言语在耳边回荡。 还有请王爷以后见到素衣当成陌生人。 她要与他分清界限? 不知为何,蔚容晟的心里竟升起一丝不舒服。 蔚容晟一个转身,白色锦袍扇动空气,留下一股风,吹拂在素衣脸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黑眸怔怔,蔚容晟盯着素衣,凌厉的视线迸射而出,周朝的空气为之一冷。 素衣对上蔚容晟的视线,一字一句缓缓而出,“王爷,你我本就不是同路人,何必呢?” 她问何必呢? 当初他对她是有些冷漠,可后面他发现她对他隐瞒,在探寻中发现她竟是一个有趣之人,不禁向她靠近,在他对她升起一丝情谊后,她却问何必呢? 李素衣,你果然是一个冷情的女人,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心动? 只从在边关后,蔚容晟的身边总会萦绕着不少女子,容颜清绝的女子亦是不少,那些女子只需他动动眼神,便有人主动上来,可他对她做了这么多,她一点也不感动吗? 蔚容晟的心里就像火在烧。可面上却是一片清冷,红唇紧抿,露出一丝丝白色印记。 “李素衣,你好,你很好,”半响,蔚容晟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素衣看着蔚容晟不再言语。 蔚容晟竟有点受不了素衣的冷漠,大掌不受控制抓住素衣的手腕,一把扯过。 单薄的里衣。露出一截雪白的颈脖,上面还留着一些青紫印记,那些全是他的杰作,黑眸一深。 素衣也不害怕,对上蔚容晟的视线,温声道,“王爷,想要人做事,也要有点诚意,起码的态度应该得有。” 清眸盯着蔚容晟,眼底的深意直直显露,一点也不在意蔚容晟是王爷的身份。 “你大胆,”蔚容晟沉声道。 “我记得王爷已经不再是王爷了吧,世人怎么不流传怒发冲冠为红颜,呵呵!~” 素衣轻笑。 蔚容晟看着素衣那张倔强的脸,薄唇一抿,弧度上扬,俯身低下。一下含住素衣的红唇,吮吸一下。 素衣痛呼,张开嘴,更是便宜了蔚容晟长驱直入,与丁香小舌纠缠在一起。 蔚容晟强势霸道,素衣也不是那么好欺负,咬了蔚容晟一下。 蔚容晟吃痛松开,抬手抚了一下唇瓣,黑眸盯着素衣。“本王想做的事,想要的人,没有谁能逃开。” “那就试试,”素衣也不甘示弱的回道。 空中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两人的视线相遇一股压抑的怒火在蔓延。 好半响,蔚容晟道,“人你得救,你也必须留下,否则本王不介意用非常手段。” 蔚容晟的视线下移,来到素衣的颈脖,一直向下。 漆黑的眸子落在红色的吻痕上,生出几分意味深长来。 蔚容晟一走,素衣立刻起床。 侍婢送上洗漱清水,素衣清洗后,早点已经送到,素衣简单吃了几口,想着蔚容晟所言心里一沉。 叩叩! 一阵敲门声传来,素衣猜到几分,并不去开门。 嘎吱一响,门推开。 蔚容晟项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直接走进。 “随本王走,”蔚容晟看着素衣说道。 素衣伸出手,手心向上,“拿来。” 蔚容晟盯着素衣,片刻后,将一个信封放在素衣的手心里。 素衣也不客气,当着蔚容晟的面拆开,拿出一张信笺,上面写着和氏璧的来历,素衣心下一喜,面上却没有过多神情。 “还有呢?”素衣看着蔚容晟又道。 蔚容晟眉头一皱,不悦道,“快点,都等着你。” “就算是奔赴刑场,也得吃饱喝足,我的要求你还没有办到。我不会答应救她,”其实,到现在素衣怎会不救那人,只是想替自己再争取一点。 “王爷写下保证书,从今以后,你与我再无半点干系,”素衣的话带着决绝,蔚容晟眉头一皱,上前拉住素衣的手。一言不发的向门口走去。 素衣凝聚内力,却还是抵挡不了蔚容晟,拉至门边,纤细的手指抓住门,说,“王爷不写保证书,我就不去。” 蔚容晟转身盯着素衣,直接伸手扮开手指,将素衣扛在肩上。声音掷地有声,“想要与本王断绝关系,休想!” 众目睽睽下,蔚容晟扛着素衣走向青山门的后院。 关风月想笑却不敢发出声,门生憋得难受,脸上有些抽筋。 一行人来到一面石门前,蔚容晟放下素衣。 此时,素衣安静的站在石门边,心里却是想到一会就能看见蔚容晟心里的女子。那么多人关心她,有些好奇,也有些莫名的不安。 轰隆一声,石门发出一阵沉重的声音,众人翘首以盼,只有素衣紧张的握着手。 忽然,手背上传来一股温热,一只厚实的大掌包裹着素衣的手。 不过片刻,素衣本是冰冷的手一下暖和起来,蔚容晟看着素衣,目光灼灼,似乎在告诉素衣,不要怕,一切有本王在。 素衣心跳还是很快,她到不是怕,是一种说不出的莫名心慌。 石门打开,瞬间一股极冷的寒流流出,素衣浑身有些冷。蔚容晟却未曾松开素衣的手。 蔚容晟只让关风月,素衣进去,其余之人皆站立在石门外。 越往里走,空气越冷,素衣不禁凝聚内力抵挡寒气,单薄的衣衫不足以抵御透侧心扉的寒冷。 蔚容晟脱下外套披在素衣身上,三人转过弯,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一具水晶冰棺出现在众人眼前。 素衣抬眸就见到一张美丽的面孔。雪白的衣衫,领口与袖口是上层的金线绣制的莲花,衣衫上的暗纹荷花做工精细,纺纱更是精细,看着那件衣服,素衣升起一丝异样来,似乎看见百余绣娘不眠不休劳作,还有女子颈脖上的那一串珍珠,可可圆润饱满。光泽亮丽,是传闻中的鲛人之泪。 还有这具冰棺更是耗了不少年轻壮士打造,蔚容晟果真是倾心倾力。 三人行至冰棺前,薄薄的雾气有些看不清里面女子的模样,可还是依稀觉得容颜美丽,气质典雅。 蔚容晟松开握着素衣的手,凝视着冰棺里的女子。 素衣的手离开暖源,不过片刻已经是一片冰凉。 抬眸,一边的石壁上用刀刻着几个篆体文字,吾妻蓝沁。 素衣的心就像一下被这里沉积的冰块淹没,浑身从脚底到手指尖都是一片沁凉,那颗原本暖暖的心此时也没有一丝温度,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蔚容晟就像没有看见素衣似的,径直上前,视若珍宝一般,将冰棺从墙上缓缓放下,又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霎时。女子美丽的容颜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素衣盯着女子的脸,有几分与兰香像似,却又有不同,冰棺中的女子更加温柔雅致,闭上眼睛的模样就像是睡着了一般,透着娴静。 雪白的肌肤,我见犹怜。 原来,蔚容晟喜欢这样的女子。 素衣又多看了一眼,蔚容晟开启机阔。冰棺的四面落下,女子的身体上移,瞬间成了一个平台,蔚容晟又走向石壁,按下按钮,瞬间充满薄雾的地面裂开,一条活水出现,青青的河水上漂浮着几朵睡莲,粉红的花苞。含苞待放,空气中的冷意散去几分,素衣走近,这才发现这河水是温热的。 似乎是一道温泉,素衣顺着看去,发现正在冒水的泉眼,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在空中萦绕。 素衣脱下蔚容晟的外套,递给蔚容晟,蔚容晟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看了素衣一眼,眼神素衣看不懂,素衣理解为讨厌。 她将月白的长衫放在石头上,又看了河水中的睡莲。 只听见蔚容晟说道,“开始吧。” “她没有什么问题吧?”蔚容晟看了一眼关风月盯着素衣道。 素衣淡淡一笑,蔚容晟是在担心她的血救不了她吗? 救一人伤一人,蔚容晟虽是在询问素衣,征求素衣的意见,可那不过是蔚容晟以为的心安理得,就算她不答应又如何,蔚容晟依旧会用她的血换那个女子的命。 素衣嘲弄的一笑,落进蔚容晟的黑眸里。 蔚容晟红唇一抿,不满意这样的素衣。 大掌伸出,抓住素衣冰冷的双手拉至胸前,漆黑的眼眸盯着素衣清澈的大眼,抬手一转,素衣娇小的瘦削的身段在原地转了一圈,受身后的力坐下,蔚容晟亦盘腿坐下,大掌运气,一股暖暖的热流透过素衣的背心涌入,素衣郁结的体内一下流畅,手脚不再冰冷。 “有本王在你不会有事,”蔚容晟收回内力,俯身靠近素衣的耳朵低语。 素衣没有开口,也没有看蔚容晟,而是盯着关风月,说道,“动手吧。” 关风月在江湖上的名声还是知晓的,他不但能开膛洗肠,还能换肝肾,死神在他手中也很难胜利。 不曾想到他会是蔚容晟的手下,想来他便是青山门中的号称扁鹊公子。 世人说他是华佗在世。 关风月对着素衣做了一个揖已是恭敬,“恕在下冒犯了。” 素衣闭上眼睛,蔚容晟起身,站立一边,漆黑的眼眸还是未曾离开素衣的脸庞。 关风月给素衣吃下一颗药丸,素衣的脑袋一沉,一下睡了过去。 蔚容晟将素衣放在运气暖和后的塌上,下面垫着蔚容晟的月白长衫。 关风月并未让蔚容晟离开,他看着关风月拿着一柄锋利的小刀割开素衣的手腕,一股带着香气的血汩汩流出,顷刻就流了一碗,顷刻,装满了四碗血。关风月才用药止住素衣的血。 蔚容晟看着素衣的脸色渐渐苍白,垂放在身侧的手弯曲,极力忍住,才没有上前纳入怀里。 关风月将血端到冰棺前,他依旧用同样的办法割开了蓝沁的手腕,放出不少的黑血,在血渐渐曾现红色后,关风月用一个袋子将素衣的血装好,用一根细细的罐子插入蓝沁的血脉里。血滴落有些慢。 蔚容晟看着蓝沁的脸渐渐变得红润,心里却没有一丝应有的高兴,却觉得分外压抑。 关风月见蓝沁这里不需要照看,又行至温泉边,却见素衣原本凝固的血又流了出来,流出的血经过泥土又滴落在温泉里,霎时河水中的睡莲竟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绽放,空气里一片沁香。 关风月拿起素衣的手腕,惊慌的说道,“王爷,快过来。” 蔚容晟被关风月的惊呼炸醒,他的脑中重复着蓝沁以前为他做的,可心里却有些沉重,似乎记不起来,忽闻关风月的声音立刻上前,却见素衣原本结痂的伤口流出不少的血,原本苍白的脸上更是血色尽失,嘴唇都成了一片白色。蔚容晟一片紧张,声音也紧张起来,“关风月,务必要救活她。” “是,”关风月眉头紧皱,仔细想着上次替素衣止血,为了治好蓝沁关风月准备了不少的药材,就是千金一瓶的金疮药也准备了三瓶,可这三瓶倒下,血是流得慢了,可还是在流。 原本,素衣就让出不少的血,又流了不少,脸色都变成透明之色,若是止不住血,素衣的性命便有危险。 关风月又点了素衣几个穴位,手腕上的伤还是没有止住,蔚容晟也有些着急,不禁对紧闭着眼睛的素衣说道,“李素衣,你听着,本王不允许你离开,就算是阎罗王也不准!” 梦里,素衣依稀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对她说,“素衣,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你一定要活着,活着!” 素衣很困,很困,却又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每日在一条宽大的河里奔跑,对着流动的河水挥动拳头,一下又一下,溅起的水落得满身都是,那双眼睛却一片淡然。 一阵荡起的河水涌来,素衣被水推倒,在河水里滚了一圈,鼻子里、耳朵里、眼睛里都灌满了水,素衣难受的厉害,砰砰的心跳就像在耳边响起。 温柔带着鼓励的声音响起,“孩子,起来,起来继续,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背负着家族使命,站起来,孩子--” 一声又一声。 “李素衣,本王说话听见没有?” 蔚容晟凝聚内力不断从素衣的背心送入,然那些内力却没有一点作用,素衣依旧紧闭着双眼,手腕上的血呈一条线,还在不断流出。 浓密的睫羽紧皱,眸底生出担忧,蔚容晟紧握住素衣的手,“只要你醒来,我会对你好。” 第六十九章 青纱后的身影 素衣觉得太困了,四肢无力,眼皮很重,真不想醒来,可耳边的声音太吵,眉头一皱,就像用尽全身的气力。 虽然只是轻微的动作,蔚容晟还是知晓素衣有意识,蔚容晟的声音有些黯哑,“快醒来,否则本王就将你的婢女杀了。” 模糊中,隐约听见杀什么婢女,素衣脑中一片空白,碧柳已经不在了,难得理会. “碧柳还活着,你想看她去死就继续睡觉,”蔚容晟下最后通牒。 碧柳? 一顿,素衣又听见那个气急败坏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是碧柳。 素衣用尽全身的力气,只是动了动手腕,眼皮太重。好一会才睁开,蔚容晟焦急的神色落进素衣眼里,嘴角只是微微一动,并没有看他,转向一边,大脑还有些空白,身上好冷。手一片麻木。 好一会才想起,她是在替蔚容晟救人,想必是血已经够了。 “方才你说碧柳还活着?”素衣现在只关心这件事,直接问道。 蔚容晟有些不是滋味,醒来只扫了他一眼就问其他人,红唇一抿,黑眸盯着素衣,脸色一沉。 倒是一边的关风月开了口,“夫人,你可要保重身体,你的婢女在养病,王爷已经将她救活了。” “碧柳她真的活着?”素衣冰冷的心总算是有了一点温度。 “嗯,你得好好感谢王爷,”关风月看向蔚容晟。 蔚容晟扫了关风月一眼。沉声道,“多嘴。” 抬眸一看,不远处树枝上挂着一袋血,暖玉床上躺着一具白衣女子,素衣冷笑一下,抬手看了看手腕上还在冒出的血,几近透明的脸上升起一丝倔强。用着未受伤的右手支撑身体起身,垂目看见身下的长袍,瞥向一边温泉里的荷花,红莲似火,绽放开来。 素衣微微一笑,红莲轻摇似乎在给素衣招呼,鼻息间闻到那股麝香味。 她不想看见那个人,站起,摇摇晃晃向外面走去。 蔚容晟看着素衣,垂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毕露,克制许久才未上前。 关风月看着地上滴落的血,担忧的说,“夫人,你的血还未止住。” 素衣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不甚在意。 切记,你不能受伤,否则难以止血。 月沧的话在脑中回荡,这里很冷,素衣觉得心都有些冷了。 她竟有点想念娘亲了。 素衣抬手隔着衣衫摸着颈脖上的玉佩,就像娘亲一直在身边似的,还是有些冷,可心里似乎没有那么冷了。 素衣看也没有看暖玉床上的女子,凝聚内力支撑向前行。 蔚容晟凌厉的目光落在素衣背上,就像要剜出一个洞,关凤月看了素衣一眼,就看向一边气急败坏的蔚容晟,心中只能叹息一声。 素衣不是没有感觉到那股仄人的视线。她选择无视,现在她已经救了他的心上人,他们之间就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瓜葛。 浑身无力,头晕得厉害,素衣的脚有些轻浮,就像踩在棉花上。真的想倒下,可身后是蔚容晟,眼看着转角就在前方,只要转过弯,她就停下休息一会。 可是短短的几步,素衣走得很慢很慢,垂放在身侧的手弯曲。割破的手腕鲜血直流,地上的绯红小花越开越多,关风月担忧的说道,“夫人,你的手腕还在流血,身上可有止血药?不要弯曲手指会让血流得更快。” 蔚容晟浓黑的剑眉紧皱,额头中间出现一个川字。手指握成拳头,紧紧的。 止血? 素衣这才想到月沧给她的药,总算是转过弯,她再也忍不住靠在墙壁上,双腿太软,不由得向下滑动,坐在地上。 腰间摸出一个瓶子,素衣从里面拿出一颗黑色药丸吃下,费力将瓶子放回腰间,她再也坚持不住了,睡了过去。 受伤的手腕那道狰狞的血痕渐渐不再溢出鲜血,结痂。 素衣的声音虽然很小声,可还是落进听觉灵敏的蔚容晟耳里,周朝的空气为之冷却急剧降温。紧握的拳头松开,迈开双脚向外面走去。 经过暖玉床时,蔚容晟几乎没有看一眼,只是直直的越过走到转弯处。 素衣瘦削的身体靠在墙壁上,眼睛紧闭,呼吸甚微。 蔚容晟眼眸一沉,说道。“关风月。” 他的声音中不觉露出一抹担忧与急切。 关风月快步走来,直接把了素衣的脉,“身体太虚弱,恐怕以后得穿着厚衣,寒疾入体,再难治愈。” 蔚容晟弯腰一下抱起素衣走出石屋,木总管、木木见石门打开。众人皆紧盯着,见蔚容晟抱着素衣出来,眼里露出一抹失望,不禁向后看去。 他们并未靠近素衣,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蔚容晟将素衣送进西厢房,命小差好生伺候。 素衣提供的鲜血完全流进蓝沁的身体里,原本苍白的面容有了一点点红晕,整个人透着一丝别样的味,卷翘的睫羽颤动,睁开眼睛。 她看了一眼,身边没有人,又看向四周,有些冷。却不是太冷,她坐起,四周看了一眼,在转弯处看见一抹暗影,嘴角上扬,笑道,“晟。” 关风月见蔚容晟抱着素衣走出。心里有些愧疚。 虽然,用素衣的血救蓝沁公主是王爷的主意,可他就是帮凶,夫人的寒疾他也是刽子手。 蓝沁见没人理会,下地走去,当她看见关风月时,脸上明显露出一抹失望。却还是问道,“风月,晟呢?” “王爷,他--”关风月迟疑了片刻,道,“他马上就回来。” 蔚容晟走出房门,却又顿住脚。走回房间。 天青色的床褥,素衣呼吸轻缓,透明的皮肤就像要随时离去似的,蔚容晟的心里一紧,手放在鼻息下,感觉到素衣微弱的呼吸后心才缓缓落回心房。 小差见蔚容晟站立床侧,将温水放在木桌上,拿起毛巾打湿,此时蔚容晟转身接过毛巾,径直替素衣擦脸,又轻轻的抹去手腕上流出的血痕。 素衣的手上全是血,蔚容晟擦拭的毛巾变了色,落进清水里,水都变成了红色。 蔚容晟还是担心,又输送些内力进入素衣体内。 蓝沁在石屋里等了好一会也不见蔚容晟到来,径直走出。 木总管、木木见到蓝沁一下就热泪满眶,上前激动的留下了眼泪。 “公主--” 蓝沁见到木总管、木木眼中也升起泪水,却还是下意识的看向周围,依旧没有那抹项长的身影,蓝沁再也忍不住,轻声问道,“晟呢?” 木总管、木木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蓝沁似乎看出他们在隐藏,她是知道此处的,那时候她经常与晟相伴,晟喜欢练剑,她就在一边看书,晟住东厢房,她住西厢房,两人只隔着一个花圃,里面栽种的都是她喜欢的牡丹、玫瑰。 回忆着过去,蓝沁走进厢房,抬眸花圃里各种花儿绽放,却唯独不见了她喜欢的牡丹、玫瑰,在东厢房的门前。一颗蔷薇爬上院墙,一直垂落到墙外,红色的蔷薇花开,一阵香气扑来,蓝沁皱了皱眉头。 西厢房的门开着,蓝沁不禁向前走。 木木再也任忍不住上前,拦住蓝沁。咬了咬唇说道,“公主,你许久未曾进去,房间里定是有许多灰尘,容奴婢进去打扫后,你再进去行吗?” 西厢房明明开着门,木木不让她过去定是有什么事情。 “木木,让开,我许久都没有去西厢房了,不碍事,”蓝沁越过木木向西厢房走去。 满园的花已经开了,蓝沁的心里却是一沉,叠放在身前的手弯曲几下,继续向前行走。敞开的门,看不清里面,就像一个黑洞,蓝沁想过去却又踌躇不前。 蓝沁的手指弯曲,最后还是走向西厢房。 房门开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却不是她喜欢的沁香,淡淡眉头一蹙,抬脚走进。 紫檀木座椅,翠玉屏风依旧,雪白纤细的手指划过,带着一丝回忆。 经过屏风,蓝沁抬眸,却不是她喜爱的白色纱幔,天青色的纱幔,整个房间显得有些阴沉。 天青色的纱幔与带有民族特色的房间甚是相配,有种淡雅宁静之态,而白色纱幔显得有些突兀。 蓝沁越过第一层纱幔,向里走,又经过第二层纱幔,三层,四层,此时离床只有一层纱幔,她却停下了脚。 薄薄的青色纱幔后,两道模糊的身影,一个身段项长,即便没有看清容貌,浑身透着的高贵气质,也让蓝沁认出是晟。 他忙碌的照顾着床上的人,从薄纱中的轮廓可以看出是一个女子,曲线柔弱。 晟的贴身侍婢小差站在一边,他都没有发现她。 蓝沁的心里就像被什么揪住,一下疼得呼吸不过来。 雪白的手揪住胸前的衣衫,大口呼吸。 西厢房外,木木、木总管盯着房间里,木木想进去,锦立伸手拦住。 锦立是看见王爷抱着侧妃进去,侧妃救了蓝沁公主,在锦立心里,还是觉得侧妃与王爷最相配,蓝沁公主太柔弱。 “让开,”木木看着锦立说道。 “木木别忘了身份,”锦立提醒道。 木木瞪了锦立一眼,心里更是担心蓝沁公主。 蔚容晟将素衣安置好,又对小差说道,“她醒了就来告诉我。” “诺。” 蔚容晟转身,窗外的风吹进掀起纱幔,抬眸见纱幔后一抹娇弱的身影。 第七十章 流水无情落花春去也 蔚容晟脚下一顿,黑眸怔怔的看着前方。 摇曳的天青色纱幔后,女子娇弱的站立,即便是隔着一些距离,蔚容晟也看见她眼中含着的泪水。 忽然,蓝沁一下倒在地上。 蔚容晟足下一点,不过眨眼就在蓝沁的身边,大掌一捞,蓝沁还未落地就抱在怀里。 蓝沁紧闭着眼睛,蔚容晟打横抱起,走出侧房,来到西厢主室。 “关风月,”蔚容晟沉声喊道。 关风月从门口走进,看了蓝沁一眼,并没有上前探脉,看了看气色,“放心吧,这个死不了,面带红,呼吸均匀。” 他的语气有些怪,蔚容晟并未开口,倒是一边的木木插话道,“关大夫,王爷让你给蓝沁公主探病,你就好好探病就是,阴阳怪气,王爷才是你的主子。” “既然我是大夫,也要给需看病的人看病才是,”关风月扫向蔚容晟。 蔚容晟看着蓝沁,唇瓣紧抿,没有开口。 关风月看着蔚容晟,心中却是一阵叹息,有些人就是被猪油蒙了眼睛,什么是适合自己的,明月与莲花还是要放在一起才知晓。 留下一瓶馨香走出房间,辗转来到侧房,小差已经替素衣换去带血的衣衫,白色的中衣越发映衬得皮肤透明,割开口的左手腕已经包裹好,关风月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心拆开,上了金疮药换上新的纱布,抬手探了探素衣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他又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黑色药丸放进素衣嘴里。 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她的造化了,哎~ 青色的纱幔飞舞,空中飘散出一股淡淡的蔷薇花香,不知为何关风月竟觉得这里的空气有点压抑,呼吸不过来。 “好生照顾李侧妃,”关风月对小差说道。 小差点头,“诺。” 走出房门。关风月抬眼看了看天空,恐怕是要变天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此时一片阴沉,不过片刻就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势越来越大,落在屋面上发出滴滴答答。 素衣觉得好冷,浑身就像侵泡在冰块里,苍白的唇瓣不停颤抖,浑身更是哆嗦不停,额头上冷汗直冒,耳畔一个声音不断喊道,“素衣,我的孩子,你要坚强,一定要坚强啊~” 温柔的声音,慈爱的目光,一袭白色朦胧的脸,只是那双眼睛分外的美丽却又带着一抹忧伤。 是谁?谁在喊她? 素衣呓语。不停在枕头上扭动。 小差端水进来,听见声音,忙将水放置一边,快步来到床前,见李侧妃满脸通红,抬手一摸。 不好,一片滚烫。 李侧妃发高烧了。 小差见李侧妃的脸色很难看,担心出事,就派人去告诉王爷。 二等侍婢只能在主室外等候,没人向蔚容晟说一个字,李侧妃高烧不退,侍婢跪在门外,却依旧无人理会。 西厢主室,蓝沁还在昏睡,蔚容晟靠在床边,看着眼前的女子竟是那么的陌生,虽然蓝沁也长得很美。可蔚容晟的脑中不知不觉的想到那张倔强的脸。 黑眸有些怔忪,一颗心已经飞到隔壁,不知她醒来没有。 蔚容晟的脑中出现素衣强忍的背影,明明她身体那么单薄,血滴了一地,一张瘦削的小脸几近透明,却硬是要与他划清界限,难道她不知道示弱,只需要一点点平常女子的娇软,他亦不会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也不会在意曾经做过的那件事。 一边的透明沙漏已经下去一半多的白色细沙,夜已深了,窗何时被雨滴打湿他不曾发现,抬眸间关闭的窗户上一层雨水滑落,留下一道道湿痕,窗外摇曳的树木越发苍翠,幽绿。 不知她现在可有醒来。 蔚容晟起身,却有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拉住,蔚容晟直觉松开,陌生的感觉令他眉头一皱。 “晟~”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蔚容晟见蓝沁已经醒来,脸色有些不好,开口道,“你醒了就好。” 蓝沁没有错过方才她抓住蔚容晟手时,蔚容晟脸上闪过的厌恶。 是她醒来太晚了吗? 当初,他们可是那么好的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有他在的地方就有她的身影。 可,就是短短几年时间,他的身边已经有其他的女子出现了? 脑中又出现晕倒前看见的那个柔和身影,是她夺走了晟的心? 蓝沁心里一痛,脸色都白了。 她从小就立志要成为晟的妻子,无论怎样她都不会放手。 “晟,我睡了多久?”蓝沁见蔚容晟并没有与她继续说话,主动开口道。 “六年。”蔚容晟道。 “不,是六年令三个月,”蓝沁有些悲伤的说道,晟怎么能记不得没有她陪伴的日子。 蓝沁有些不甘心,伸手去拉蔚容晟的手,蔚容晟抬起拂开头发,蓝沁的手落了空,心中的失落越发胀大。 蔚容晟看出蓝沁的动作,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蓝沁,毕竟当初是她舍命救了他,替他挨了毒箭,像活死人一般躺了六年。 “你且安心休息,我还有事要去处理,”蔚容晟看了一眼关闭的窗户,不知小差可有忘记关上。 轰隆隆~ 一个响雷落下,蓝沁直接从床上坐起,一下抱住蔚容晟的腰,瑟瑟发抖。 突来的软香在怀,蔚容晟并没有一丝喜悦,心里反而越发压抑,以前熟悉的玫瑰花香,现在觉得有点刺鼻,不禁怀念蔷薇花的味道,不浓不艳,甚是简单清新。 “蓝沁~”蔚容晟有些控制不住,抬手轻轻拉动蓝沁。 蔚容晟二十四载,从未碰过一个女子,即便当初蓝沁跟着形影不离,却也没有一点男女在一起有的暧昧。 “晟,我怕~” 一个闪电落下,大地就像要被劈开似的,蓝沁紧紧搂住蔚容晟的腰不松。 “蓝沁~”蔚容晟试着拉开蓝沁,蓝沁却像一块软泥黏在蔚容晟的身上,就是不离开。 蔚容晟叹息一声,转身看着蓝沁,“你且睡,我守着你便是。” 蓝沁这才不舍的松开手,躺在床上,蔚容晟替她将被子拉高,蓝沁还是盯着蔚容晟,心里却是渴望着蔚容晟能与她一起入睡,可作为女子的矜持,蓝沁又说不出口,只是直直的看着蔚容晟。 蔚容晟故意将视线落在窗户上看着屋外花枝乱颤,心里一片乱麻。 小差等不到蔚容晟见侍婢也没有回来,又派人去问侍婢,得到王爷已经在主室休息,只能让人去请关风月。 关风月不在门里,小差四处找寻不到,只能打了热水一遍一遍帮素衣擦拭身体。 可素衣的高烧就是不退,浑身滚烫得厉害,外面闪电雷鸣,狂风呼呼作响,小差十分担忧。 及膝的河水,手腕上的臂环,凌乱的长发,有力的小小拳头,孔夫有力的大汉,各种凌乱错杂的画面不停在素衣脑中出现,转换。 苍白的唇瓣干渴,皮卷起,裂开。 小差又倒来温水,小心喂进素衣嘴里。 可不管小差如何小心翼翼,那些温水还是流出李侧妃的嘴角,喂多少进去就流出去多少,换上的中衣都打湿了,小差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侧妃,你可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小差着急,越是要注意喂进温水,偏是喂不进去。 最后,小差趴在床边呜咽的哭了起来。 轰隆隆一声巨雷,房屋都摇了一下。 闪电将整间房照得一片明亮。 此时,黄粱上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莹白的面具,紧抿的薄唇,浑身透着一股寒气。 月沧抬手弹动指尖,小差的肩上一沉,滑倒在地睡了过去。 白色的身影从梁上落下,白衣在空中散开,成一朵莲。 双足刚落地,就像床上素衣走去,浑身的寒气,压抑的怒意更是不断外冒。 不听话的小东西,他不是让她不要到这里来。她偏要! 哼! 白色宽大衣袖在空中狠狠一甩,月沧在床边坐下,直接拉着素衣的手探向脉搏,体内热浪翻滚,心脏处已被寒气侵袭,白白浪费了他替她升起的独立空间。 素衣的脸一会红,一会白,月沧饶是再生气,在这个时候也不会放任素衣不管。 月沧将素衣扶起盘腿坐在身后,逆转真气运行至素衣体内。 真气进入体内,又被一股阳刚之气阻挡,素衣更是难受,忍不住吐了一大口鲜血。 月沧收回真气,又探住素衣的脉搏,面具下的剑眉紧紧皱起。 他放下素衣,薄唇紧抿,盯着素衣好一会。还是脱下衣衫,掀开被子将素衣抱在怀里。 素衣的身体很是滚烫,月沧只能将自己的身体用真气变冷,一挥衣袖,灭了房中烛火,将素衣紧紧抱在怀里。 极冷极热,月沧的薄唇都白了,苍白的修长手指还是紧紧搂住素衣,丝毫不松。 素衣觉得很热很热,忽然就像抱住一块冰,不断靠拢,将热气散去。 忽然,热气散去,素衣又浑身发抖,冷,寒彻入骨的冷。 月沧又将自己变热,紧紧抱住素衣。 不知过了多久。素衣的身体总算恢复正常,月沧才松开几分,微微斜向上的凤眸盯着素衣。 天色一片朦胧,不知何时大雨停歇,天边升起一抹鱼肚白。 月沧抬手抚上素衣的额头,已经不发烧了,只是呼吸还很微弱。 透过窗户传进的朦胧光亮,月沧的凤眸微微眯起,他的小东西少了不少珍贵的血。 一股怒意渗出,凤眸更是盯着一边,薄唇紧抿。 屋外,陆陆续续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躺在地上的侍婢也要醒过来了。 月沧放在素衣腰上的手竟有点不舍,苍白的手指动了几下,最后才松开。 他从腰上拿出一个药丸,这是明月阁特制的调理血液的良药,喂进素衣嘴里,一颗觉得太少,月沧又想喂进一颗,面具下的眉头一皱,将一盒凝血生气的药丸放在素衣手中,从床上起身,再看了素衣一眼,众人一跃。 小差,动了动手脚一片麻木,睁开眼睛,她怎么睡在地上。 忽然,她想起李侧妃高烧不退,赶紧起身,跑至床前,见李侧妃面色已经正常,只是有些苍白,这才放下心来。 小差就是想不起她怎么睡在地上,二等侍婢已经打来热水敲门进入。她将水放在一边架子上,送上毛巾,小差将素衣擦拭一遍,又让人送来干净的衣衫,替素衣换上。 月沧喂给素衣的药药效不错,快到中午的时候,醒了过来。 抬眸,素衣的脑中还有些空白,忽然就想到她昏迷前发生的事,她想知道碧柳在何处,从床上坐起,刚掀开被子,就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气。 伤一人救一人。 她恐怕是再难抵御严寒了。 此时是七月底的天气,本是很热,她却觉得冷。 素衣苍白着脸,拿下翠玉屏风上的外衫穿在身上,可还是有些冷。素衣运气调理,却是无用,在房间来回走了两次,手脚不再冰冷后,这才越过屏风,走向外间,拉开门。 狂风暴雨后,天气格外明朗,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清新的空气,万物苍翠,百花争艳,几只蜜蜂围着盛开的鲜花飞舞。 素衣看了一眼,就见对面的房间紧闭着房门,也没有多看,转向一边。 对面正好是蔚容晟的房间。 廊上一个侍婢也没有。周围一片安静。 素衣想找一二侍婢问问,碧柳被安置在何处,总是寻不到人。 她行至转角,还是没有侍婢,转身却见另一边上几个侍婢端着食物走进她隔壁的厢房,食物很诱人,即便是有些距离,也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 素衣有点饿,并未走回房间。 此时,一个侍婢经过,素衣轻声问道,“请问下人房怎么走?” 素衣身上的衣衫并不贵重,只是一般的云锦,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饰物,侍婢以为只是一个爱慕门主的中等丫鬟,蔑了素衣一眼,不悦的说道。“让开,你不知道我很忙吗,门主夫人醒了,等着伺候,别挡道,耽误了兰夫人午宴,你吃罪不起!” 侍婢一挥绢帕越过素衣离开,素衣看着侍婢停在她隔壁的房间门口,讨好的笑着对另一侍婢说话。 素衣淡淡一笑,径直走着,她不知道往哪里走,越走道路越偏僻,忽然间没了路。 她虽然记得回去的路线,此时,素衣却不想回去。 想必蔚容晟正在兰夫人的房间里用膳吧,脑中自然而然的出现蔚容晟温柔浅笑的替一个白色身影夹菜,清俊面上的柔和眸光。那是她从未见到过的脉脉含情。 素衣一甩头,想这些干嘛? 她只是找到碧柳,便将碧柳带着一起离开青山门。 什么蔚容晟,什么兰夫人,都不是她李素衣身边的人。 此时,她想起蔚容晟给她的信封,和氏璧的出处。 素白的手抬起隔着衣衫抚着玉佩,她竟觉得玉升起一丝温度。 不远处,许多小树木的林子里,一颗娇艳的蔷薇花在风中摇曳。 素衣不由得抬脚走去,昨夜的雨很大,盛开的蔷薇花瓣打落,满地扑上一层红色花瓣,就像碎了的心。 落花满地无人识,他日思君不见君,终是流水无情落花春去也。 素衣蹲下身,抬手去拾花瓣。可雨水冲洗后,花瓣黏在地上,素衣捡了一会,手中的花瓣已是枯萎,原本暗红的夜色变成淡黄,边缘也黄了。 清眸幽幽的盯着花瓣,素衣抬眸看着枝头上摇曳的花朵,尽情摇摆,尽情绽放,花开甚是美丽,可有谁能知晓花落满地变成泥的悲伤。 素衣喜欢蔷薇花,就是觉得蔷薇坚强不屈,就算是遇到风吹雨打,照样花开百日红。 茂密的枝叶遮住素衣一袭青衫,两个侍婢低语。 “蓝沁公主终于醒了,王爷可开心了,昨夜还在西厢主室里过夜。今早见蓝沁公主面带娇羞,想必昨夜--” 两个婢子有些年岁,知晓男女那点事,躲在西边角落窃窃私语。 “肯定,王爷不曾有女子,这下蓝沁公主好了定是--” “贱丫头婢子,这些你也敢说,小心被主事剥了皮。” “呵呵,姐姐,你不也在说,我只是按照事实说话而已,你看侧室里的侍婢想见王爷,就算是跪断了腿王爷爷不待见,今儿被下人扶着回去,那什么夫人定是要下堂了。” “所以啊,我们得向主室那边靠近,以后才有提升机会。” “姐姐所言极是。” ...... 素衣一字不落的将婢子的对话落进耳朵里。心间上有些沉重,体内就像有股热流在冲撞,纤细手掌里的花瓣合适零落也不知晓,牙齿咬住唇,那股热流涌上喉咙,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鲜艳的血洒落在蔷薇花瓣上,红色的花朵更是娇艳欲滴。 素衣抬手擦去嘴角的血,染着一丝血红的唇,甚比涂抹了胭脂,嘴角轻扬,素衣笑了。 她就像一缕清风,似乎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走。 不知过了多久,素衣才见到蔷薇花外一望无际的滚滚黄沙,烈日当空,斑驳的光影透着枝叶洒下,素衣却没有感觉到一点暖意,手脚冰凉。 她又站立了一会,抬起双手伸直对着落下的阳光,紧闭着眼睛接受太阳的暖意。 ...... 素衣不知晓,她离开侧室,小差去找关风月回来见床上没人,又担心侧妃的身体,四处寻找。 小差怎么寻找,还是没有传进只有一墙之隔的主室。 此时,蔚容晟正坐在餐桌边,桌上精致的菜肴,香气扑鼻,却没有胃口。 蓝沁见蔚容晟不吃,拿起玉箸,端着身前侍婢布置的菜肴送至蔚容晟身前,绝美的笑容升起,纤手握着玉箸夹起一块好看的堇菜送到蔚容晟的嘴边。 蔚容晟退开,轻声道。“刚醒来,你多吃点。” “王爷,你陪了蓝沁一晚,也很累了,早上又没有吃什么东西,那怎么成,来张嘴。” 蓝沁笑脸盈盈,眼里的温柔能盛开一朵花。 蔚容晟拒绝不了,只好张开嘴,吃了下去。 一边的侍婢见着,不由得心生艳羡,王爷与蓝沁公主还真是相配。 木木更是得意,木总管眼里一片欣慰,公主的心,王爷总算没有辜负。 小差寻不到李侧妃,担心的厉害,去寻木总管帮忙,可问之下,木总管在蓝沁公主房里,公主正在用午膳不准打扰,小差着急之下,就对着关风月哭了起来,将昨夜李侧妃高烧不退的事说了出来。 关风月还是第一次见小差哭得这么伤心,动了恻隐之心,又想到那抹倔强的身影,向主室走去。 谁叫他心这么软,见不得女子哭呢? 关风月叹息一声,嘴角上扬的笑容,转动的眼珠闪着狡黠。 李侧妃vs王爷vs蓝沁公主 有好戏看罗。 关风月用关闭的折扇将垂落的碎发扶到脑后,在主室门口抬首看了一眼西厢房三个大字,走了进去。 满室的侍婢伺候,场面融合,面上皆是欢声笑语,大圆桌上更是摆满了食物,蔚容晟、蓝沁正在用膳,布菜的侍婢更是殷勤周到。 关风月笑出了声,“呵呵~,王爷、公主,好生甜蜜,可羡煞我这个孤家寡人。” “水晶肘子,酥里斩鸡,白花玉露,金玉满堂......”关风月径直子啊一边坐下,蔚容晟不说话,蓝沁笑道,“快给风月送上碗碟。” 很快,便有侍婢将玉碟放在关风月身前,立刻有侍婢上前布菜,关风月只喜欢浑食,碗里全是肉,虽然他眼里一片垂涎,嘴上却是十分优雅。 关风月又看着蔚容晟身边的酒壶,将身边的空杯向前一送,侍婢倒了一杯酒,他一口喝下。 “好酒,好菜,真是其乐融融啊~” 关风月笑着看向蔚容晟,蔚容晟却是剑眉一蹙。 “蓝沁公主吃一顿饭大约要花费贫困人家一年的生活费吧,王爷真疼爱公主,关风月在这里祝两位白头到老,早结连理,早生贵子~” 蓝沁听着关风月前半句有点不悦,可后面的话倒是让她笑了起来,如水的眼睛看着蔚容晟。 蔚容晟放下玉箸,看着关风月,黑眸里一片深幽。 关风月只吃了一口鸡肉,又喝了一杯酒,起身。扫了蓝沁一眼,看向蔚容晟,“我先走了,也不知道人死了没有,我还担心误了我的名声。” 蔚容晟听着这话,黑眸一沉,看着关风月旁若无人的背影,垂放在腿上的手微微弯曲。 蓝沁看着关风月握紧了玉箸,低垂着头,谁也看不见她眼底闪过的一抹不悦。 关风月站在主室门口,见小差站立在两米外,大声问道,“小差,找到李侧妃没有?” 小差回道,“还没~”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落进蔚容晟的耳里,他将身前碗碟向前一推,“你好好休养,我还有公务需要处理。” 蓝沁动了动唇还想说点什么,却见到蔚容晟眼底的不悦时,闭上了嘴。 蔚容晟起身离开,走出主室。 蓝沁看着蔚容晟的背影,眼中盈满了泪水。 木木更是替蓝沁公主伤心,公主对王爷痴心一片,王爷怎么可以这样对公主。 还有那个关风月,真是讨人厌,好端端的吃饭就吃饭,提到那人做什么。 “公主,王爷是真有公务需要处理,你吃了饭安心休息,王爷晚点定会来看你的,”木木安慰道。 “真的?”蓝沁眨了下眼睛,立刻两行清泪挂在脸颊上,好不惹人怜惜。 木木直点头,“王爷一直在等公主醒来。” “那李侧妃是怎么--”蓝沁想问出,还未说完又流出泪来。 “公主,这事也不能怪王爷,是皇上将李府的庶出女儿强送进王府,王爷是不想要侧妃的,可碍于皇上的面子不得不接受,而且王爷为了替公主留下正室位置,还让兰香公主当了正妃,其实王爷就是想兰香公主挂着名衔等你醒来。” 蓝沁的手指弯曲一下,幽幽的盯着木木,轻声说道,“真的?” “千真万确,我们都等着看王爷为公主举行的盛大婚礼,”木木笑着说道。 蓝沁这才止住泪水,却也没有心情继续用膳,“都撤走吧。” “公主,你才吃了两口,再吃点吧。”备善的侍婢上前说道。 “公主让你撤就撤,话怎么那么多,记得一会送来燕窝,”木木呵斥道。 蓝沁起身向里间走去,木木扶着她,一起进入。 六年零三个月,贰仟贰佰八十天,她终于醒了,总算是见到心心念念的晟了,她比她想象中还要英俊贵气得多,当她看见他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一生非他不嫁,现在更加确信她必要嫁给他。 他的晟越来越有气魄了,举手投足皆是贵气十足,低调又不张扬的个性,她越看越喜欢,喜欢到了骨子里。 不管是谁,不管她做了什么,晟,她不会放手。 蔚容晟走出主室,见道小差着急的模样,上前问道,“李侧妃呢?” “王爷,李侧妃不见了,”小差寻不到人,不敢看蔚容晟。 “什么时候不见的?” “半个时辰前,我去请关大夫,昨夜--李侧妃高烧不退--” 蔚容晟的脸色一沉,眼中一片阴鹜。 “昨夜的事为何现在才说?”蔚容晟声音一沉。 小差一下跪在地上,“奴婢已经派人向王爷禀报,侍婢进不了主室,不敢打扰王爷与蓝沁公主叙旧,”小差的声音里也含着几分不满。 蔚容晟一挥墨袖,对身后的锦立说道,“以后李侧妃的事情无论大小不管有谁在直接向我汇报。” 第七十一章 这笔账都没有算就想走? “诺,”锦立领命。 蔚容晟四周看了一眼,下意识就向走廊的西面而去,一股淡淡的蔷薇花香味扑鼻,蔚容晟不由得呼吸一下,循着姹紫嫣红的花,翠绿的叶子下站立着一抹天青色的瘦削身影,黑眸一深。 夏日里的太阳十分灼热,晒在素衣脸上,这才感觉到一丝温度。 忽然,一股异样的视线落在素衣身上,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让她猛然睁开眼睛,顺着望去。 白衣翩飞,胸前配饰精致,金色的阳光下蔚容晟面如冠玉,玉郎神风。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素衣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调转了视线,空气中飘来的麝香味,淡眉一蹙,越过身前的小树小草,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蔚容晟漆黑的眼眸一沉,她不想看见他。 垂放在身侧的手轻微动了一下,面上依旧冷峻。 素衣从花草里走出,刚踏上碎石小道,低垂的眼帘下就出现一双白色锦靴,飘逸的锦缎微微摇曳,麝香味渐浓。 她向后退开便,忘却脚下的台阶,身体还未恢复,不足平衡,向后倒去。 素衣惊慌的扫了一眼身后生长的小树,手臂向后仰,忽然,腰上一股力气拉回,一抬眸,蔚容晟就在咫尺,眼若寒星,一双剑眉斜飞向上。 她直觉伸手推开蔚容晟,蔚容晟的大掌禁锢着素衣纤细的腰肢,不及盈握,似乎只要他微微用力就能扭断手中的细腰,他真是不明白如此瘦削的女子为何这般倔强。 素衣推了几下,蔚容晟也不松手,一股愠怒在胸口生气,她的声音沉了几分,“王爷,请松手。” 清丽的面上一片淡然。似乎没有什么能勾出一丝波澜,蔚容晟看着这张脸,心中却想撕开,到底眼前的女子怎样才能为之变色。 “本王不松,”你又能奈何。 鹰隼一般的黑眸紧紧锁住素衣莹白的脸,一张红唇紧抿,好看的剑眉微微皱起。 “王爷,君无戏言,你答应过素衣,只要医治好蓝沁公主我就可以离开,”素衣尽量忽略心中那一抹躁动,面上一片平静,声音也不高不低,不卑不亢。 “呵呵~”蔚容晟勾唇一笑,那笑容却不及眼底,“本王何时答应了?” “你!”素衣狠狠瞪着蔚容晟。 淡然的清丽容颜总算是露出一丝不一样的色彩来。比冷着一张脸好看多了。 “本王救了你的婢女,这笔账都没有算,就想走?” “素衣也救了蓝沁公主,”素衣对上蔚容晟的视线,眼睛都不眨一下,要算账是吧,大家都说出来。 蔚容晟一手放在背上,一手扣住素衣纤腰,红唇亲启,“将你的婢女从无极门带出死了我两个影卫,救你的婢女关风月收了本王一套古董花瓶,要走本王两个一等侍婢,你的婢女在青山门住了半月有余,一天十两银子,一共一百五十俩银子,婢债主还。你说这账该怎么算?” “你无赖,”饶是素衣脾气再好,听蔚容晟这样一说,也生气了。 蔚容晟这话就是在告诉她,就算她救了蓝沁公主,可也抵消不了救碧柳的花费。 “无赖~”蔚容晟重复声音拉得有些长,另一手伸出挑起素衣的下颚,“本王只听过别人说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俊美无俦,就没有听过无赖,倒是新鲜。” 素衣说不过蔚容晟,抬手压住蔚容晟的胸膛用力推开,奈何力气太小,蔚容晟收紧手臂,素衣一下撞入蔚容晟的怀里,额头都撞疼了。 “花前日下,投欢送抱倒是应景,”蔚容晟嘴唇上扬,眉眼上都染上一丝丝笑容,整个人如沐春风。 “蔚容晟!”素衣娇喝道。 “怎么?为夫在这里,夫人想怎么样?”蔚容晟直直看着素衣,眼前女子愤怒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好看。 “你到底想怎么样?”素衣眨了下眼睛,已经有些无语。 “本王不想怎么样,如果你要离开本王可以答应,但是你得把你婢女花费的东西完完全全还来,你救了蓝沁公主就抵扣本王失去的两个影卫,那套古董花瓶可是上古瓷器,有鸾凤和鸣图,百子鸳鸯图,琴瑟和鸣图,当然碍于本王与你的关系,花费的那点银两就算了。” 蔚容晟唇含笑,深幽的眸子盯着素衣。 “我找不到什么上古花瓶。我可以折成银子还你,”素衣说道,低垂下眼睛就是不想看见蔚容晟那张讨人嫌的脸。 “这是蜀国皇宫作为与南朝友好共存赠与的古董花瓶,无价之宝,”蔚容晟道。 素衣推开蔚容晟,浑身一紧有愤怒在升腾,蔚容晟识相的松开手,目的已经达到,就不去再逼眼前的小女子。 “我想见碧柳,”素衣道。 “你想悄悄带走碧柳,不行,”蔚容晟直接拒绝,转身离开,脚步有些急,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目前她不会离开了。 素衣回到房间,总觉得蔚容晟好像给她下了个套,而她傻不拉几的跳了进去,越想心里越不平静,看着紫檀木桌上的茶,倒了三杯喝下,这才静了几分。 在外面走了一会,素衣觉得有些困了,这身体还真是太差了,待身体恢复,她定要勤加练习。 忽然,腰上有些磕,抬手一抹,一个精致的笑锦盒出现在眼前,素衣仔细看了一遍,一股淡淡的气息飘来,是月沧来过。 素衣打开锦盒,黑色药丸上刻着生血丸,清澈的眼睛里柔和几分,拿出一颗吃下,浑身又恢复些气力,素衣盘腿练功。 休息了三天,素衣在生血丸的药效下,身体也恢复不少,面色不若那么苍白了,皮肤甚是光滑细嫩,眉眼也张开了几分,一股女子的妩媚在清丽中展现,艳而不俗,娇而不躁。 蔚容晟倒是没有再出现在素衣面前。 这日,素衣吃过早点精神不错,她想去看看碧柳,在青山门里找了一遍没有一个人知晓,素衣以为是蔚容晟将碧柳藏了起来,四处寻找蔚容晟宗众人都说蔚容晟出去办事了。 西厢主室蓝沁公主也想找蔚容晟,也寻不到。 而蔚容晟本人此时正在青山门最高的阁楼里看书,一边摆放着一棋盘上面的白子黑子正好是那日他与素衣下的和棋,一边的香炉发出阵阵淡淡的香气,没有一个侍婢伺候,阁楼里一片安静。 嘭的一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关风月摇着折扇走进,看见蔚容晟端坐在榻上,笑道,“王爷你可在这里悠闲,门里可是忙坏了,不少人寻你,门中事物也不搭理,累死我了。” 关风月在蔚容晟身边坐下,径直端起紫檀小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喝下,笑看着蔚容晟。道,“西厢房里的两大美女都来找你,特别是蓝沁公主,每次听闻你不再,哎哟,那眼泪就差没有直接落下来了,好不可怜,日日思君不见君,唯饮同井水。” 蔚容晟不理关风月继续看书翻页,似乎一点也不受关风月影响。 关风月也不气磊,又道,“我倒是好奇,你是用什么办法将李大美人留下的?” 李大美人,蔚容晟眉头一皱,将手中书卷一下砸在关风月的脑袋上,口气不善的说道。“闲得很?” 黑眸中警告意味盛浓,关风月立刻摇着折扇道,“忙得很,哪像你偷得三日闲。” “那还不快滚!”蔚容晟唇瓣一抿,剑眉一皱,直直瞪着关风月。 “哎哎哎!”关风月立刻长叹三声,“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特意来告诉你,李大美人病了,高烧不退。” “她是本王侧妃,再乱叫,小心本王让燕雀回来,”蔚容晟立刻纠正道。 “啊~别~王爷,属下就是想你汇报李侧妃病得很眼严重,不是你说得只要有关李侧妃的事情不论大小不论什么地方都要想你汇报。” 关风月苦瓜着一张脸,微微眯起的眼睛里黑溜溜的眼珠直打转。 两大正宫都在。男主也在,哪能让男主躲起来,好戏还没有开场呢。 “她怎么了?”蔚容晟顿了一下问道。 关风月明知故问,“谁怎么了?” 蔚容晟瞪了关风月一眼,口气不善的说道,“李侧妃。” “哦~”关风月拉长音调,“李侧妃啊,死不了,可也活不好,还是你去看看吧。” 蔚容晟从一边拿起书就要向关风月砸去,他这回答不是没说,狠狠瞪了一眼。 关风月早就跑出了阁楼。 一边精致的沙漏白色细沙落下一半,外面天色已经暗下,婢子已经将阁楼里上了蜡烛,红红的火焰轻声燃烧,一边书架边上。月白男子盯着手中书籍,一瞬不眨,似乎甚是认真,可仔细一看他手握着书籍已经许久未曾翻页。 清俊的脸庞,深邃的五官倒影在墙壁上,屋外风声鹤唳,呜呜作响。 嘉峪关天齐变化太快,不过眨眼,大雨倾盆,闪电雷鸣。 窗户摇得啪啪作响,蔚容晟放下书籍,举步上前,从打开的窗户缝隙看着外面,那个方向正好是西厢房。 那里灯火明亮,她还未休息吗? 蔚容晟关上窗户,下了楼,锦立立刻送上雨伞遮住蔚容晟,雨势太大风也吹得凶猛,大量的雨滴落在衣衫上,蔚容晟对着锦立说道,“把伞给本王,你去休息吧。” 锦立循着小道望去,心里已经猜到王爷定是去李侧妃那,应声退下。 西厢侧房, 素衣知晓蔚容是故意不见她,如此一来她就见不到碧柳,左思右想,素衣决定....... 大雨倾盆,落在油纸伞上,滑出一条条四散的雨线,锦靴打湿,月白绣着蟒纹的衣摆也打湿了不少。 脚刚踏进西厢。却早有侍婢等候多时,“王爷,吉祥。” 木木行礼,“蓝沁公主等候王爷多时。” 蔚容晟黑眸盯着木木,唇瓣紧抿,没有移动脚步。 木木又道,“公主病了,怎么也不肯吃药,只要见到王爷,公主就会好好吃药了。” 蔚容晟双手背在身后,还是没有移动脚。 蓝沁本就在等蔚容晟出现,而蔚容晟走出阁楼,早有侍婢告知她,蓝沁在房中等了好一会也不见蔚容晟到来,不免有些着急,担心蔚容晟进入侧房。 她命侍婢将她扶起。穿上外衫徐徐走出房门,灯笼下蔚容晟项长的身影站立在拱形石门下,下摆已经打湿不少,大掌握着油纸伞,风掀起月白的衣衫,玉树临风,姿态翩然。 蓝沁的心快加跳动,莲步缓慢,弱不禁风的上前,离蔚容晟只有一步之遥时,低首行礼,“晟,这么晚还未休息,是担心蓝沁睡不着吗?” 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盈盈的水眸直勾勾的看着蔚容晟,红唇微启。满脸高兴,期望着蔚容晟回答。 蔚容晟迟疑片刻,蓝沁的脸色一下就充满了忧伤,似乎只要蔚容晟说出一个不好听的字,眼眶里饱含的泪水就会滴落,冷风夹着雨吹来,蓝沁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轰隆隆,一声巨响从天上劈来。 蓝沁一下跑进蔚容晟的怀里,紧紧抱住精瘦的宰腰,闻着浓浓的麝香嘴角上扬。 蔚容晟手中雨伞跌落,闪电下,男子高大英俊,女子娇笑柔弱,紧紧抱在一起的画面却是那么的和谐。 即便外面的雨再大,雷声再响,也没有分开弧形圆门下的一对身影。 侧房里素衣也听闻蔚容晟来到西厢。在房中来回走了一圈却不见人进来,脚不受控制走向窗户,轻轻推开,正好从明亮的闪电中看见紧紧相拥的两人。 素衣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沉,有点呼吸不过来。 忽然,素衣掀起唇瓣一抹笑容挂在嘴角。 蔚容晟也似乎感觉到不远处传来的视线,抬眸,正好对上素衣浅笑的清丽模样。 她毫不在意,依旧清清淡淡的笑着,蔚容晟的心里涌出一股说不上的无力感。 闪电离去,大地又一片黑暗,即便是漆黑的夜里,素衣依旧能看清圆门下的亲密拥抱。 素衣抬手关上窗户,蔚容晟看着那扇窗紧闭,眸底似有一抹失落。抬手拉开蓝沁,语气疏远的说道,“既然生病了,就好好休息,这么大的雨小心病上加重。” 蓝沁正因为蔚容晟推开她一阵失落,却见蔚容晟关心的温柔言语,心里一阵高兴。 “沁儿不要吃药,以往都是晟喂沁儿才吃药的,晟喂的药都是甜的,”蓝沁娇嗔的说道。 如是在六年前,蔚容晟是觉得蓝沁的话深得他心,也理所应当,可现下竟觉得有些矫情,但面上也并无任何神情,“药都是苦的,哪有甜的之说。快回去吧。” 蓝沁一双水眸直勾勾的看着蔚容晟,红唇轻启,“晟送我。” 蔚容晟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蓝沁咬了下唇瓣,道,“雷声太大,沁儿害怕。” 蓝沁主动挽住蔚容晟的手腕拉着蔚容晟向主室走,在经过侧室时,蔚容晟偏了下头,却见原本亮着的灯熄灭了。 蔚容晟有些不是滋味。 蓝沁将蔚容晟拉进房间,木木便关上房门。 她主动靠向蔚容晟的怀里,轻声道,“晟,沁儿已经十八岁了。” 能够给晟生儿育女了。 眼睛里毫不掩饰的邀请,直直对上蔚容晟幽幽的黑眸。 蔚容晟没有动,眼眸盯着眼前的蓝沁。脑中却出现另一张清丽的容颜,那双倔强的清眸。 蓝沁见蔚容晟没有动作,缓慢靠近,抬手落在蔚容晟的胸膛上,轻轻画圈。 陌生的香味,陌生的感觉,蔚容晟剑眉一蹙,推开蓝沁。 一时没有控制好力度,蓝沁跌倒在地,嘴里尖叫一声,“啊~” 主室与侧室只是一墙之隔,素衣躺在床上也听见蓝沁的叫声,一双淡眉蹙起,心里有些堵,而脑子里却出现别样的画面来。 大雨倾盆,孤男寡女在一间房里。想来能有什么事情值得大叫。 蓝沁跌坐在地上,扭到了脚,小声呜咽。 蔚容晟看着蓝沁小脸紧皱在一起,又听着她压抑的哭泣,一时也没有离开,蹲下身,“好了,你我都未成亲,这些事成亲后--” 蓝沁一下笑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湿湿的泪痕,牙齿咬住唇瓣,小声说道,“我还以为.......王爷不要沁儿了......” 蔚容晟剑眉轻轻的动了一下,道,“怎么会,在本王心里沁儿一直是温柔可爱--” 他还有话没有说完,蓝沁就一下就靠近蔚容晟的唇,亲了一下,就快速收回,低垂下头,满脸娇羞。 蔚容晟一愣,片刻后,黑眸中闪过一抹寒气。 “晟,抱沁儿,沁儿脚崴了,是你推倒沁儿伤了脚,你得负责,”蓝沁堵着嘴,抬眼看着蔚容晟。 蔚容晟黑眸一片幽深,过了一会还是抱起蓝沁,放在床上。 蓝沁环上蔚容晟的颈脖,大眼直直看着蔚容晟。眼神的深意浓浓,蔚容晟拉住蓝沁的手臂,低声道,“夜深了,你早些休息。” “不,沁儿要晟陪着,”蓝沁不松手,蔚容晟微微使力扯下,语气有了些许变化,“我还有事,伤了腿明日我让关风月给你看看。” 蔚容晟说完便快步走出屏风,拉开门走了出去。 蓝沁见蔚容晟脚步声走远后,从床上坐起下地,心里却是慌乱得厉害,今夜她做好一切,晟推开了她,来回在房中跺步,脚哪有伤到一点。 蔚容晟经过侧室眉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从腰间拿出一条锦帕在嘴上擦拭两次,还是觉得不舒服,快步走出西厢走进东厢房令锦立打来一盆水,洗了四次这才停下。 外面的雨还不停的下,夜已经很深了,蔚容晟却了无睡意。 他拿着一本兵书坐下,看了许久一个字也没有看进,脑中心中想的都是对面关了灯的该死倔强女子。 死不了,也活得不好。 关风月的话又一次在蔚容晟的耳边出现。 他清晰的记得已经三日未曾见到她了,也不知她的身体恢复怎么样了,那日在石室里脸上那么透明,几番挣扎,蔚容晟还是没有坐住,起身,向西厢房走去。 蔚容晟走了几步又停下脚,看了四周一眼,躲过侍卫纵身一跃,足点了下树叶,一下从窗户进入侧房。 室内一片安静,不远处淡淡的焚香在燃烧,屋外闪电闪过,黑眸一下就看见不远处弓起的被褥,蔚容晟的眸光柔和下来。 素衣警觉有异,抬眸看向房中,一抹项长的身影出现在房中,即便是一个影子,素衣也认出是蔚容晟,她假意睡着,尽量让呼吸变得平稳。 蔚容晟轻手轻脚上前,漆黑的夜里清晰的看着那张清丽的脸,幽深的眼眸看不透到底蕴藏了什么,只是怔怔的看着素衣。 素衣有些装不下去了,可又不想在此时面对蔚容晟,依旧紧闭着眼睛。 忽然,蔚容晟在素衣的床边坐下,床压低了些。 大掌伸出直接覆上素衣的莹白嫩滑的脸颊,动作很轻,落在脸上有点痒痒的。 素衣心里不由得问道:大半夜蔚容晟发什么神经,他不是在主室吗?怎么又来到她的房间里? 不知为何,素衣心里还是有些高兴,也不知在高兴些什么。 蔚容晟修长的手指划过素衣的红唇,来回反复。 素衣真想咬一下唇瓣,酥酥的、麻麻的。 透亮的闪电下,蔚容晟黑眸紧锁住那张殷红的小嘴,脑中出现着熟悉的软甜,蔚容晟的喉结动了一下。俯身靠近,微凉的唇落在素衣的小嘴上。 霎时,素衣睁开了眼,她再也装不下去,一下推动蔚容晟,不悦的说道,“蔚容晟,你做什么!” 蔚容晟坐起身,素衣赶紧抱着被子缩到床脚里,防备的盯着蔚容晟,蔚容晟见素衣这副模样,心里有些失落。 “听说你病了,本王来看看,”蔚容晟开口道,声音有些低沉黯哑。 “托王爷的福,已经好多了,只是我想见一见碧柳,不知王爷何时有时间带我去,或者是让锦立带我去,”素衣淡淡说道。 漆黑如墨的眼眸一下沉了几分,他都深夜来她闺房了,她还一心念着一个婢女,胸口一阵郁结,一股发不出的愠怒在胸口流畅。 “本王若是不答应呢?”蔚容晟的声音冷了几分。 “那我就不吃药,王爷就让我病死得了,”此时素衣都未曾发现怎么就敢这样说,拿自己赌蔚容晟会心软。 “你!”蔚容晟气急,俯身一下将素衣从床末拉过,倾身,让素衣好好看着他散发的怒意,“李素衣你敢威胁本王。” 素衣神情淡淡的,声音不高不低,“我哪敢,就是想见碧柳。” 蔚容晟盯着身前这张平静无波的脸,忽然间真想让这张脸有不同的神情来,比如,娇艳、妩媚。 他的脑中出现一些绚丽的画面,捏着素衣臂膀的手心升起一层燥热,而丹田处的一股滚烫袭来,闪电下,蔚容晟的喉结动了一下,顷刻,猛然拉近素衣,大掌扣在素衣的后脑勺上,唇瓣贴住素衣的小嘴,舔舐、吮吸。 蔚容晟的吻甚是激动,带着一股狂暴之势,浓浓的麝香直窜鼻息。素衣就像被蔚容晟禁锢在一个不能动弹、抗拒的空间,只有沉浮,只能接受。 素衣不甘心任由蔚容晟拿捏,贝齿咬住蔚容晟的唇狠狠闭合,霎时一股血腥味在两人嘴里蔓延,蔚容晟只慢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松开素衣,素衣不停推动,奈何蔚容晟项长的身影一点也没有动。 蔚容晟就像食髓知味,以往对别的女子的厌恶在怀中女子身上一点作用也没有,反而体内升起一股灼热,让他想要更加靠近,想要探寻更多。 蔚容晟勾勒着素衣的身影,轮廓,脑中是那么的熟悉,彼此的身体也是这般默契。 素衣凝聚内力,在蔚容晟没有防备时逃开,抬手打了蔚容晟一巴掌。 啪的一声在雷鸣声散去的安静空间里尤其响亮。 蔚容晟清俊的脸转向一边,素衣的手心一阵发麻。 空气中升起一抹紧张,素衣也格外防备。 蔚容晟久久都未曾动一下,素衣大气不敢出。 闪电下,蔚容晟的脸动了一下,黑眸看着素衣,幽幽的,就像一汪搅浑的海水,深不可测。 蔚容晟移动腿,素衣像一只惊弓之鸟忙向床里面移动,眼珠转了一圈,寻找可以藏身之地。 奈何蔚容晟高大的身段堵在床前,不管是从前面还是后面逃走,蔚容晟只需伸手一抓便可以逮住,素衣淡扫的蛾眉蹙起。 蔚容晟抬手,手还在空中,素衣先开了口,“等一下。” 黑眸一深,蔚容晟盯着素衣,手没有落下,依旧保持着原样。 素衣深呼吸一下,垂放在被褥上的纤细手指弯曲,好一会才说道,“王爷,我生病了。” 蔚容晟看着素衣,没有说话,放下手,等待素衣的下文。 “我是病人,你不能打我,否则传出去,王爷有家暴,”素衣语无伦次,她竟然打了平蒙国晟王爷,心里一半高兴活该他要轻薄她,一半却是担忧,蔚容晟武功高强要她的命易如反掌。 “家暴?”蔚容晟重复声音拉长几分,那双幽深的眼眸微微上扬。 第七十二章 你对本王就没有一点非分之想? 素衣眨了下眼睛,蔚容晟脸上是什么神情,貌似是高兴。 她打了他一巴掌,还威胁他,他竟然笑得出来,果然是阴晴不定的王爷。 此时,谁也没有开口,蔚容晟用舌尖顶了下脸颊,半响后说道,“只要你病好了,本王带你去见碧柳。” 素衣一怔,对蔚容晟的转变有些应接不暇,下意识的问了一句,“王爷真带我去见碧柳?” 蔚容晟剑眉一蹙,薄唇掀起,素衣担心蔚容晟说出拒绝的话,立刻说道,“君无戏言,王爷已经说了只要我病好就带我去见碧柳,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此时,素衣的脸上一片高兴,眉眼也张开了,天青色的纱幔摇曳,清丽的面容升起一抹妩媚之色,蔚容晟竟有些看直了。 不过片刻,素衣警觉蔚容晟的注视敛去笑容。 蔚容晟黑眸一深,转身径直脱下衣衫,“本王累了。” 月白的锦袍滑落,项长的身段十分有料,白色的中衣勾勒着男子魁梧的肌理,充满着刚硬,抬手掀开被子。 素衣用手压住,眼睛防备的盯着蔚容晟,说道,“你干什么?” 蔚容晟抬眸,带着笑意的漆黑眼睛看着素衣,唇角微扬,声音透着几分慵懒,“睡觉。” “你--”素衣有些慌乱,抬手抱紧锦被,“你的房间在对面。” 蔚容晟淡笑挂在脸上,“这里本王也可以睡。” “你--”素衣愠怒,却又找不到什么词在形容,此时的蔚容晟哪有一点战神的气度,活脱脱像个地痞无赖。 蔚容晟上床,素衣抬腿一蹬,蔚容晟丝毫不动,大掌一下握住素衣的脚裸,似笑非笑的说道,“夫人,腿挺白的。皮肤也还不错,比二哈要好一点。” “蔚容晟!” 二哈是蔚容晟养的一条通体雪白的狐狸,是蔚容晟打猎时捕捉到的战利品。 素衣也见过这只狐狸,挺讨人喜欢的,见人会唧唧叫。 “为夫在这里呢,”蔚容晟握着素衣的脚,三寸金莲,修长的手指来回滑动,有点爱不释手。 “出去!”素衣指着房门,垂下眼帘看也不看蔚容晟,用力蹬脚,却是挣脱不了蔚容晟。 “夫人,是不是想收回腿?”蔚容晟意味深长的说道,心里却是想着恐怕是惹怒她了,见好就收。 素衣猛然抬起头,伸手就像蔚容晟招呼去,拼尽全力。 蔚容晟松开素衣的脚。手腕翻转将素衣的手环过背脊拉进怀里,素衣扭动蔚容晟扣得死死的,背脊紧紧贴在蔚容晟的怀里,两层单薄的中衣,两人的体温彼此传递,素衣的背上就像被火燎似的,一片滚烫。 “本来我只是想简单的睡觉,没想到夫人还准备了游戏,本王觉着还是夫人懂生活,”蔚容晟的话里有话,素衣的脸升起一抹红晕,被气得不轻,利用柔软的身姿在蔚容晟的怀里转动,扣住蔚容晟手掌的脉搏,“出去。” 蔚容晟一点不担心,淡淡笑了一下,一用力抽回手掌。 一挥手。外面的层层纱幔落下,窗前的天青色纱幔也徐徐落下,蔚容晟松开素衣,倒在床外面闭上眼睛。 素衣瞪着蔚容晟,眼睛都酸了,蔚容晟已经呼吸均匀,外面的雨渐渐变小,淅淅沥沥的落在琉璃瓦上,滴滴答答作响。 夜已深,素衣也有些困了,不想与蔚容晟睡在一张床上,谨慎下地,在碎玉屏风后穿上外衫,坐在远处的软椅上,昏昏欲睡。 头点了好几下后,素衣进入睡眠。 房中一片安静,唯有屋外的雨声相伴,夜更加深幽了。 蔚容晟睁开眼,黑眸一片幽深,看着不远处娇小的身影,起身,将素衣抱上床,盖住锦被,将素衣纤细的腰肢捞进怀中。 女子娇小的身形卷缩在男子宽阔的怀里,暖暖的,很舒适,素衣寻了一个位置睡得格外的沉。 素衣已经许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以往的噩梦在今夜消失。 早晨的凉风透过窗户缝隙吹来,拂过素衣的脸颊,长长的睫羽轻微动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 一张放大的俊颜就在眼前,好看的下颚升起一点点黑色的胡渣,淡淡麝香味飘来。 素衣眉头一皱。用力一推,蔚容晟睁开眼,素衣赶紧抓着锦被,身体向后卷缩防备的盯着蔚容晟,道,“蔚容晟,你无赖。” “我哪里无赖了?”蔚容晟黑眸一片深幽,漆黑的眸子像极了夜空中嘴明亮的星星。 “我......怎么在床上?” “还好意思说,昨夜你冷着了就爬上床,还钻进本王怀里。” 素衣低首看了一眼身前,见衣衫完好,除了有点皱痕,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 蔚容晟的视线就没有从素衣的脸上离开,早晨,素衣的脸上还有着刚睡醒的淡淡红晕,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背,浑身透着一股淡然宁静,此时的素衣勾起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眼神停滞了片刻。 素衣很难忽视蔚容晟的眸光,抓住胸前锦被用力一拉。 蔚容晟也盖着一床锦被,素衣这一扯,将蔚容晟暴露在空气中。 白色的中衣微微敞开,略带古铜色的肌肤落入素衣眼里,而腰腹上微微凸起。 素衣一下就闭上眼睛,用锦被遮住,大声说道,“蔚容晟你出去。” 蔚容晟也有些尴尬,没想到素衣的一个眼神就让他的身体有了变化,起身拿着屏风上的外衫穿上,走出门。 蓝沁一宿未睡,她心里不停的想着蔚容晟拒绝了她,天刚亮,她就起床了,特意去厨房做了一碗莲子粥向蔚容晟的东厢房走去。 以前的时候,蔚容晟最爱莲子粥了。 蓝沁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行若弱柳扶风。 她敲响房门,却并没有声音传来,蓝沁又敲了一下,还是没有声音传来,她推开了房门,将莲子粥放在紫檀木桌上。 房中一片安静,蓝沁向里间走去。 白色纱幔并未落下,一眼就看见大床上没有蔚容晟的身影,被褥四四方方叠放在床脚,空中也没有熟悉的麝香味,蔚容晟不在房里,蓝沁伸手拂过床,亦未曾有一点体温。 此时,滥情的心里一阵慌乱,脑中的答案呼之欲出,更是害怕得颤抖起来。 晟昨夜去了哪里? 是她那里吗? 蔚容晟站在门口,微微侧过脸,道,“吃过早点,本王在书房等你。” 素衣有片刻的不明白,忽然间嘴角上扬,蔚容晟是答应带她去见碧柳了。 蔚容晟向西厢走去,抬眸见房门开着,剑眉一蹙,浑身一冷,迈开双脚蔚容晟走进房间,当下就闻到一股玫瑰的香味,剑眉紧了几分。 她怎么在他的房里?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蓝沁一下就笑了起来,转身,温声说道,“晟。” 蔚容晟黑眸沉了几分,“你怎么起来了。脚好些了?” 蓝沁低垂下眼帘,看着脚尖,“昨夜风雨太大,睡不着,就早些起来了。”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贝齿轻咬着唇瓣,似有一丝羞涩,蓝沁忽然抬起头,扬起一抹笑容道,“晟,我给你熬了莲子粥,莲子是早晨去池塘里采摘的,十分新鲜,你尝尝。” 蓝沁将莲子粥送到蔚容晟身前,淡淡的清香扑鼻,水灵灵的大眼里充满着希翼。 蔚容晟看了一眼,接过莲子粥。蓝沁伸手拉着蔚容晟在桌边坐下。 黑眸盯着被蓝沁拉过的衣袖,转而才看向碗里的莲子粥。 “趁热吃,”蓝沁带笑的眼睛看着蔚容晟,她心里很想问昨夜蔚容晟去了哪里,到最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蔚容晟舀了一勺子放进嘴里,蓝沁道,“好吃吗?” 蔚容晟点点头,又吃了几勺就放下碗,看着蓝沁。 蓝沁起身,“晟,你忙,我先回去了,明日再给你熬莲子粥。” 蔚容晟还未开口,蓝沁就走了出去,站在房门外,她靠在碧纱橱下深呼吸,一只手紧紧握着。 晟的衣衫还是昨日那件。昨晚他真去了那人的房间,他们-- 蓝沁好一会才敛下翻滚的热浪,抬眼,却见一袭青衫的素衣徐徐走来,晨风掀起素衣的衣摆,天青色的纱衣在空中绽放,就像一朵莲,恬适的神情,淡雅的气质,浑身透着一股伶俐。 晟喜欢这种女子? 蓝沁注视着素衣,素衣也感觉到这股视线,抬眼看着蓝沁,淡淡一笑。 素衣低首行了个礼,站立在蔚容晟的门外,敲了一下,浑厚的声音发出,“进来。” 蓝沁看着素衣。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妒忌。 “李姑娘,你找晟吗?他刚用了早点,晟最喜欢我做的莲子粥了,我不知你会来,要不我就多做一点了,”蓝沁笑道。 “谢谢蓝沁公主,素衣不爱莲子粥,有事找王爷,素衣是赔了,改日登门拜访,”素衣低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关上门,”蔚容晟的声音传来。 素衣转身带上房门,却见蓝沁亭亭玉立的走开。 蔚容晟的房间十分简洁,向左转便是书房,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一张紫檀木椅子,旁边一只香炉淡淡焚烧着沁香,书桌上放置着一个笔筒,一个笔架上面挂着各种狼嚎,另一边放着一叠卷纸,墙壁上挂着一幅盛开的荷花图,几张碧绿的荷叶上盛开着几朵莲,右下角是小篆书写的一行小诗,红色掌印。 “王爷,”素衣对着蔚容晟行了个礼。 蔚容晟正弯腰作画,未抬起头,说道,“过来。” 素衣走近,见蔚容晟正在画一幅未完的荷花,笔画熟练,画技了得。 “你来题字,”蔚容晟将笔伸向素衣,素衣却未曾接过。 “提了字就去见你的婢子,关风月正在诊脉。”蔚容晟道。 素衣猜想碧柳的病恐怕有些严重,心里沉了几分,却见蔚容晟画着栩栩如生的荷花时,沉重又少了几分。 她捏着狼嚎用小篆写了一行诗,低垂的眼帘,清丽的容颜,蔚容晟居高临下的看着素衣,没来由的心很静。 蔚容晟已经换上另一身衣衫,月白的锦袍,胸前依旧挂着精致的配饰。 素衣提好词,蔚容晟行至素衣身后,就着素衣的手拿则印章盖在右下角,大掌的余温传到素衣手背上,心慢跳了一拍,垂落的眼帘看着那只大掌,有些恍惚。 蔚容晟带盖好掌印后,松开素衣娇软的素手。拿起花放进竹筒里。 半个时辰过去,蔚容晟拉着素衣走出门,素衣挣扎蔚容晟就是不松,素衣只好任由蔚容晟。 蔚容晟从东厢房里一扇隐秘的门走出,来到一片寂静的甬道上,转了两个弯这才到一座房屋外,素衣听到几声嘶喊,心里一紧,蔚容晟握着素衣的手加重几分力气,安慰素衣。 房门打开,关风月从里面走出,额头上升起一层汗水,用锦帕抹去,抬眼见素衣与蔚容晟到来,道,“小心。” 蔚容晟点点头,拉着素衣走在前面。关风月紧随在后。 房间里有些暗,素衣看见一团极小的身影,防备的躲在角落。 “她怕光,我们将窗户关上,”关风月向素衣说道。 “碧柳,”素衣挣脱蔚容晟的手向碧柳靠近,碧柳浑身战栗向后退缩,素衣再靠近,碧柳伸手拍打着素衣的手,十分疯狂,嘴里嚷着,“放开我........不要.......不要.......” 素衣不走,无意识的碧柳抓破了素衣的手,蔚容晟伸手拉回素衣,将素衣抱在怀里,低声道,“她还未恢复。很排斥陌生人靠近。” “碧柳,我是素衣,”素衣轻声说道。 碧柳还是不停摇头,忽然伸手抓住头发扯动,一大把的头发抓落,渗出点点血也没有发现,声音里满是悲伤的嘶鸣。 “碧柳,碧柳--”素衣心痛难忍。 关风月抓住碧柳的手,撬开她的嘴喂进一个药丸,碧柳才昏睡过去。 “碧柳,她.......”素衣的声音有些哽咽。 关风月道,“最近都好些了,今日恐怕是见到你们一下勾起不好的回忆,情绪有些激动。” 碧柳身上的衣衫很干净,想必是有人专门伺候,安静的模样还是与以前一样。 素衣看着关风月道,“有劳关大夫。” 关风月道。“这是在下的本分,再说我可是收了王爷厚礼,定会尽全力,放心吧,李侧妃,过段时间一定还你一个好端端的侍婢,让她好好休息。” 蔚容晟与素衣离开,蔚容晟走在前面,素衣跟在后面,走了一会,素衣动了动唇,蔚容晟就像知晓素衣会说什么似的,转身看着素衣,说道,“你务须担心,你的侍婢已经好了许多了,有关风月在。你且安心呆在青山门。” 蓝沁虽然回到西厢主室,一直注视着东厢,素衣进去许久也不见出来,蓝沁捏着绢帕不断搅动,锦帕都皱了,指甲划破了手指流出血来。 木木见白色的锦帕上染上血,立刻担忧的说道,“公主,你手流血了。” 蓝沁低头看了一眼,却是不在意手上的伤,说道,“她都进去一个时辰了,晟会与她做些什么?” 木木道,“恐怕是王爷有事让她办,或许很快就会出来了,”木木从一边拿来金疮药与纱布,替蓝沁上药。 蓝沁一把握住木木的手。说道,“木木,你说我该怎么办?王爷现在都不太喜欢我,我不能没有王爷的。” 圆圆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泪水,木木有些难过,迟疑片刻,道,“王爷不会喜欢她的,公主你与王爷可是从小就在一起。” “可是,我睡了六年,这六年,王爷不再是以前的王爷了,这次醒来,王爷疏远我不少,我与他就像隔了一条河,怎么也跨不过去,”蓝沁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木木一阵手忙脚乱,抹去蓝沁眼角的泪水,安慰道,“不会的,王爷是个重感情的男子,定不会辜负公主。” “可是--”蓝沁还想说,木木道,“公主你且安心养病,王爷将公主安置在西厢主室可见王爷对公主是不一般的,而且王妃的位置可是让公主的妹妹兰香公主占着,就是等公主醒来,再说即便王爷对姓李的有点意思,她也只是一个侧妃,说难听点也只是一个妾室,到哪都比正室身份地位低多了。” 蓝沁听木木这样说心里才舒服几分。 抬眸见素衣从蔚容晟房间走出,蔚容晟向外面走去,素衣向西厢侧室而去。 蓝沁见蔚容晟离开,带着木木敲响侧室门。 素衣坐在木椅上回忆着碧柳的模样有些心疼,忽闻敲门声,上前拉开门。 蓝沁穿着一袭白色拽地长裙,对着素衣淡淡一笑,“李姑娘,我能进去坐一会吗?” 木木却是一脸不悦的盯着素衣,素衣看着蓝沁的脸心里也猜到几分,侧身让开。 蓝沁走进房间,看着里面的格局心里却是一阵沉闷,面上带笑道,“李侧妃的闺阁真好看。” 素衣淡淡一笑,“公主过奖了,我住进这里就是这般。” 蓝沁一顿,讪讪一笑,木木不满素衣所言,直接说道,“李侧妃注意你的言辞身份。” 素衣未说话。倒是蓝沁率先开了口,“木木,不得无礼,你先出去,我有话与李侧妃贴心谈一谈。” “公主--” “出去等我,”蓝沁道。 木木看了素衣一眼,低首道,“是。” 房间里只剩下素衣与蓝沁两人,好一会谁也而没有开口。 蓝沁抬手拂过座椅,在左边一张木椅上坐下,摆弄下裙摆,抬头看着素衣笑道,“李侧妃,不介意请我喝一杯茶吧。” 素衣不喜欢有人在房间里伺候,她上前拿出一个干净茶杯替蓝沁倒了一杯茶。 蓝沁伸手握着茶杯,看着淡淡的茶水,笑道,“这是去年的雪芽,虽然色泽还不错,味道也没有多大区别,可放置了一年,还是有些霉味了。” 素衣不言,在一侧坐下,径直倒了一杯清茶,喝了一口,淡淡一笑,道,“我觉得还不错,味道清淡,比起新茶的燥热,放置一年的雪芽更清爽入口。” “难得李侧妃不嫌弃,”蓝沁笑着,却未喝茶一口,“晟倒是给我送来一些新进的春芽,是蒙山上早春出来的嫩芽,由成年少女采摘晾晒,味道还不错,我送李侧妃一些。” 素衣喝完一杯茶,道,“多谢公主厚意,素衣已经习惯雪芽的味道,如若换成春芽,兴许会喝了不适,既然是王爷送与公主的,公主就留着喝,素衣不敢夺了王爷对公主的宠爱。” 蓝沁笑得满脸娇羞,“李侧妃你笑话我。” 素衣不言。 蓝沁顿了一下,道,“当年我与王爷形影不离,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如果不是我中毒昏睡了六年,想来现在已是另一番光景。” 素衣又倒了一杯茶,看着青青的茶水,素衣听出蓝沁话外之意,只是听着,并没有多言,嘴角的笑容淡淡的,也没有一丝丝松动。 “其实,我也是一个大度的女子,既然王爷已经让你进门,那我们姐妹二人就好好伺候王爷,”蓝沁道。 素衣放下手中茶杯,看着蓝沁,道,“公主,其实我与王爷不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早在一月前王爷就给素衣休书了,素衣不喜欢王爷。王爷亦不喜欢素衣。” 蓝沁心里知晓这事,可见王爷看素衣的眼神分明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神色,哪里是像她所言不喜欢。 “王爷对李侧妃是有感情的,那封休书我也听木木说了,你也不要怨责王爷,他只是没有弄清事情始末,王爷不喜欢李侧妃就不会将你带回这里。” 素衣看着蓝沁眉头一蹙,道,“公主,你过滤了,王爷只喜欢公主一人,别说现在我已经与王爷没有任何瓜葛,即便是以前也只是王爷看在皇上的面子上给素衣一个栖身之所,无所谓的喜欢。” “而且,素衣对王爷爷并无男女之情,现在素衣住在青山门只是为了救治素衣的贴身婢女,待婢女身体康复就离开,”素衣一下说完,她不想与蓝沁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 此时,房门外的脚步声一顿,举起的手垂落,蔚容晟转身离去。 蓝沁见素衣已经挑明,也没有话再说,起身离去。 当她走出侧室,抬眸看向圆形拱门时,只来得及见一抹月白的袍子在空中画下最后一节,圆圆的眼睛里满是笑意,转身走向主室。 蔚容晟本是担心素衣见了碧柳后会难过,想带她出去走走,没想到会听见素衣说出的一番话,她对他根本没有一点喜欢,也没有一丝男女之情。 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眼,剑眉斜飞向上,星眸里升起一抹寒意,大步向外面走去。 蔚容晟很晚都没有回府,素衣用过晚膳,正要入睡,却听闻隔壁房间一阵杂乱。 素衣没有兴致,脱下外衫准备入睡。 夜很静,素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要入睡,忽然,一阵推门声响起,素衣猛然睁开眼睛。 蔚容晟大步走进,抬手拂开青色纱幔,直接走在素衣的床前停下脚,幽眸似寒辰,“这么早就是睡了?” 素衣不明蔚容晟又哪里不对劲,说话声音怪里怪气。 “王爷有事?” 素衣从床上坐起,双手压着身前锦被。 “没事,就是见你这么早就睡了,随口问问。”蔚容晟说着,眼眸幽幽的盯着素衣,似要将她看穿。 “如果王爷无事,就请离开,我有些困了,”素衣下逐客令。 “今日蓝沁到你的房里,你们都聊了些什么?”蔚容晟又开口道。 “没什么,蓝沁公主就过来坐了一下,倒了一杯茶她也没有喝一口,闲聊了几句,”素衣说道,眼睛对着蔚容晟审视的眸光。 “哦,”蔚容晟淡淡说道。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木木敲了敲门就走了进来,大声说道,“王爷,你可得替公主讨回公道,公主见李侧妃不开心主动与她谈心,却不想李侧妃会对公主下毒,还好我们发现及时,公主才没有什么大碍。” 素衣没有开口,蔚容晟声音一沉,道,“出去!” 木木满脸委屈,又道,“王爷,就是李侧妃妒忌公主得了你的宠爱才下毒。” “滚!”蔚容晟声音又冷了几分,“不要让本王再说一遍。” 木木委屈的离开,走时狠狠瞪了素衣一眼。 房间里又恢复安静,素衣看着蔚容晟,好半响才说道,“你不怀疑我?” 蔚容晟道,“你应该被怀疑吗?” “不应该,公主中毒,王爷还是应该查明真相,”素衣淡淡说道。 “真相本王自会去查,现在夜深了该休息了,”蔚容晟道。 “王爷慢走。” 蔚容晟却是猛然一下来到素衣身前,抬手扣住素衣的下颚,微微用力向上一挑,“本王这么相信你,你一点也不感动?” “可王爷方才还是质问素衣,不算相信,”素衣狡辩道。 “本王不能像上次那般不分青红皂白,问一问不算不相信吧,”蔚容晟幽幽看着素衣。 “王爷,请离开,素衣要休息了。” “本王不走了,累了一天,”蔚容晟松开素衣,解下外衫丢在屏风上,上床。 蔚容晟一下揽住素衣的腰拉过,栖身而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素衣,低沉的说道,“没良心的东西,你对本王就没有一点非分之想?” 第七十三章 石室里的尖叫声 素衣不明蔚容晟又发什么疯,愣愣的盯着蔚容晟。 蔚容晟对着素衣呆滞的眸光,心里叹了一口气,松开素衣翻身躺下,大掌固执的压在素衣纤腰上,素衣扭动身躯却是挣脱不了,扮也扮不开。 素衣累得气喘吁吁,蔚容晟的呼吸重了几分,声音带着几分黯哑,“再动一下试试。” 蔚容晟冷着脸一整天,怀中的女人竟对他没有一点男女意思,本是想来惩罚她,可见对方根本就像丈二摸不到头,算了,来日方长。 他只是将手放在素衣腰间,闭上眼睛,那只手掌传来的温度甚是渗人,淡淡的女人馨香与男人的麝香味融合,空气隐隐发生变化,似有一抹温度在上升。 素衣也不敢再动,她清晰的感觉到大腿上抵着一个硬。物。 虽然,她并未经历人。事,可还是知道一点,娇嫩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那火烧云似的颜色猛然穿上耳朵,连耳根都红了。 浓密的睫羽挡住黑色眼珠,蔚容晟幽幽的盯着素衣,浑身血液沸腾,几乎控制不住。 大掌落在素衣身上隐隐升起一层薄汗,不舍得拿开。 素衣的腰上就像被洛铁烙下红印似的,一片滚烫,肌肤都要燃烧起来,却不敢继续再动,犹如木头僵硬着身体。 蔚容晟尽量忽略手中的美好感觉,可越是克制,身体越是滚烫,真不知来这里谁是谁被折磨。 夜已深,屋外池塘里偶尔传来几声蛙声,夜更加幽深了。 素衣起初还能忍住困意,暖暖的被窝,有力的厚实臂弯,素衣再也忍不住睡了过去,待呼吸均匀后,蔚容晟睁开眼眸,漆黑的眼珠一片明亮,根本没有睡着,身体难受,小心翼翼将手从素衣的细腰下收回,起床,压低脚步声走向一边的洗澡间,里面摆放着几桶冷水。蔚容晟脱下衣服,将冷水倒在身上,连续两桶淋下,体内的热火才散去。 蔚容晟带身体上冷意不再后,才回到床,揽住素衣的腰肢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素衣早早醒来,腰上的手似乎没有那往那般突兀,轻轻拿开,素衣想起床。 在素衣轻微扭动时,蔚容晟就醒了,有点眷念这种暖意,才未睁开眼,身体却分外感知,当素衣抬起手,蔚容晟就睁开眼睛,看着素衣。 微红的脸蛋升起一丝红晕。殷红的小嘴微微嘟起,像等人采摘的樱桃,即便是隔着一层单薄的中衣也不能抵挡如暖玉般丝滑的肌肤,蔚容晟感觉身体又开始苏醒了。 他不想让素衣见到他的窘迫,拿开手,起床。 屋外,侍婢听见房中传来的细微声响,知晓王爷醒了,轻轻推门而进,弯着腰,将衣服送进。 “将衣服放在一边,都出去吧,”蔚容晟道。 “诺,”侍婢出去。 素衣已经醒来见蔚容晟起床,故意闭上眼睛。 蔚容晟站在床前,转身看着素衣假睡的模样,有些好笑。 “醒了就起来替我穿衣。”蔚容晟看着素衣轻微颤动的睫羽说道。 素衣紧闭着眼睛,不起床,耳朵却分外灵敏。 蔚容晟弯腰俯身,离素衣很近很近的距离,还未开口呼出一口浊气吹拂在素衣的脸颊上,“要本王将你吻醒。” 素衣猛然睁开眼睛,见蔚容晟就在咫尺,瞬间后退,不想头撞在木床上。 蔚容晟一阵好笑,口气也不若以往那般严肃,“本王是洪水猛兽吗?” 是。 素衣心里回道,嘴上却不说。 “本王还要去练功,难道你想所有的人知晓本王今日在你的房间?”蔚容晟似笑非笑的看着素衣,眸光幽幽的。 素衣看了蔚容晟一眼,不得不起床。 她看了一眼一边的衣衫,直接拿起外衫,蔚容晟却不张开手。 “王爷,请伸手,”素衣说道。 蔚容晟扫了素衣手中的衣衫一眼,抬眸看着素衣,道,“本王的中衣还没有换下。” 他张开双臂,素衣迟疑,蔚容晟道,“快点。” 素衣心一横,不就是换件衣衫,就当给二哈穿衣服。 她这样想,心里就好受多了,莹白的脸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嘴角微扬。 蔚容晟剑眉一挑。 素衣的身高在女子堆里也算是高的,可在蔚容晟身前,还是矮了不少,不得不走近踮起脚尖,蔚容晟中衣一条锦带拴在腰侧。素衣起初并不知晓,围着蔚容晟看了一圈这才发现,低着头委身在一侧解开锦带,这才行至正面,伸长手臂退下衣衫。 蔚容晟中衣里什么也没有穿,素衣的脸一下就红透了,尽量将眼神看在脚上,素衣并没有伺候过男人,所以替蔚容晟穿衣时,手不免会碰触到温热的肌理,手指就像被烫着似的,快速收回。 黑眸紧盯着素衣,一丝一毫也没有错过,嘴角的弧度越来越上扬,蔚容晟心情不错。 好不容易替蔚容晟换上衣服,素衣背上已经升起一层薄汗,娇喘吁吁的,蔚容晟开口道,“替本王穿衣服就累成这般模样,如若替本王生儿育女那还不整日躺在床上。” 素衣的脸瞬间红透了,听着蔚容晟所言,怒急声音却结巴道,“谁......替你......” 蔚容晟大掌一捞,直接将素衣搂在怀里,俯身靠近,唇瓣几乎贴在素衣的耳朵上,温声道,“不是你,还能有谁?” 素衣薄唇一动,直接回道,“只要王爷愿意,很多女人都乐意。”只是出了她。 蔚容晟剑眉一蹙,黑眸瞬间一沉,一抹凌厉的光芒直射,压在素衣腰上的手收紧,指腹上传来的危险讯息,令素衣闭上嘴。 他拦住素衣直接走出门,迫胁着素衣走进练功房。 蔚容晟的练功服有些像中衣,只是薄薄的一层,穿在他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男人魄力。 他们走进练功房,蔚容晟就松开了手,向一边的练功用具走去,素衣站在门口不远处。 蔚容晟单手一边一只桶,桶里全是沙子,蔚容晟高举落下,反复,精瘦的身体更是展现无遗,肌理分明,充满力量。 素衣不觉就看了过去,不得不说蔚容晟的身段不错。 棉白的练功服,满头墨发散开不羁的披散在背上,蔚容晟肌肤白皙,眼神邪魅,整个人透着一股俊美的邪气。 蔚容晟反复高举装满沙子的木桶后,又向一边的杠杆而去,足下一点,双臂就攀上杠杆,引体向上,蔚容晟十分熟练,信手拈来,一上一下,更是显得蔚容晟体格魁梧,身段项长,浑身男性荷尔蒙爆棚。 素衣看着眼神也有些变化,视线不禁追随着蔚容晟。 蔚容晟轻轻跃下,又去一边提水,两只大木桶满满的水。他双臂一边一桶,跑来跑去,一滴水也没有洒落在地。 素衣不明蔚容晟是吃了什么药,让她来看他练功。 外面的天大亮,蔚容晟才停下,此时他已是汗水湿透,单薄的白色练功服贴在身上,勾勒着锻炼有素的身体,胸前的肌理一块一块的,腹肌,汗水从额头滑落,经过项长的颈脖落进衣衫里又不断下滑。 早晨的温度并不太热,可素衣却觉得身上有股热气在蔓延,有些口干舌燥,不由得吞咽下唾沫,眼睛还是跟着蔚容晟移动。 锦立很有眼色,令侍婢送给李侧妃一条毛巾。素衣起初有些不明白,手却是接过毛巾,侍婢离开,练功房里只剩下素衣与蔚容晟二人,蔚容晟黑眸怔怔的看着素衣。 素衣犹豫片刻,还是上前将毛巾递上去,“擦汗。” 蔚容晟却不伸手去接,素衣放在空中的手顿了一下,他不接就算了,打算收回手。 忽然,身前的项长身影渐渐放大,蔚容晟向素衣迈开脚,逼得素衣后退,直到后脚跟抵在杠杆下足上,退无可退。 蔚容晟抬手越过素衣的头压在竖立的杆上,黑眸紧锁,呼吸见喷洒的热气直直吹拂在素衣脸上。素衣的脸本就红,此时更是要滴出血来。 空气中隐隐升温,一股道不清的气氛在两人间萦绕。 蔚容晟没有说话,一阵阵令人心跳加速的男人味不断呼入素衣鼻息,素衣的心跳动得厉害,心里默念着静心咒,却是毫无作用,一颗心就像打鼓似的,咚咚咚作响。 蔚容晟只是盯着素衣,缓缓的靠近。 素衣看着蔚容晟的俊脸越来越放大,顿了一下,接着弯腰从蔚容晟的手臂下躲开,快步走出练功房。 蔚容晟看着素衣疾步离去,也没有追上去,只是一双眼眸幽深了几分。 素衣走到门外,这才大口呼吸,心跳好不容易才慢下。 她独自离去。方才是蔚容晟带着她从东厢一处隐秘的门走入,此时回去她走的另一扇门,素衣有些寻不到回去的路,四周都是珍贵大树,看不见熟悉的景物,素衣只能向前走。 树木茂盛,外面太阳升起,有些热,三两个侍婢躲在树荫下,窃窃私语。 “蓝沁公主回来了,王爷将公主安排在西厢主室是不是寓意着蓝沁公主是王爷的正室,而一边侧室里的是妾?” “什么妾,王爷不过是见她可怜,青山门的房间本来就不足,只是让她暂时居住而已。” “你们不会忘了,当初王爷对蓝沁公主那么好,只差没有将天上的月亮送到公主面前了。” “也是,那个女人长得不若公主好看,整日又绷着一张脸,一副自以为是的主子,哼!” “我想王爷要不了多久,就会让她离去了。” “对了,最近你们在青山门里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每到晚上便有凄厉的尖叫声?” “我也听见了,好像在西北一角。” “悄悄告诉你们,那里死了人。” ....... 素衣脚步一顿,西北一角,难道是碧柳的住处? 她的脑中又出现碧柳疯狂乱抓的模样,素衣的心就像被什么紧紧揪住,呼吸不过来。 素衣本就不是青山门的人,与侍婢们相反的方向离开,她独自来到青山门西北一角。 这里杂草丛生,十分荒芜,一面高高的围墙立在大树外面。想来是大树长得太快已经越过围墙,即便是青天白日,太阳正挂在正中,可大树的枝叶繁茂,根本透不进一丝光亮,没来由的升起一股阴森之感。 素衣回忆着蔚容晟带她去的方位,似乎不是这里,转动脚正要离去。 “啊!” 忽然一声尖叫传来,声音有些弱却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 素衣脚步一顿,心里有个声音在驱使着她,可也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这里是青山门她一个外人不便去看。 可另一个声音越来越狂躁,猛然占据素衣的思想,纵身一跃,素衣站立在茂盛的大树枝丫上。 举目望去,一片空寂的地方,不远处有扇石门。石门后面隐约是一栋石屋,而声音似乎是从哪里发出。 大树下,荒草杂乱,好似被人修剪过,又好似被许多人践踏过。 素衣扫了四周一眼,没有发现人,这才俏声落下,忽然听闻一阵脚步声,素衣忙躲在杂草丛里。 她透着缝隙,素衣见两个穿着侍者衣衫的女子走出,脚步轻盈,落地声音甚小,一看就知会武功,素衣屏住呼吸待两人离去后才从杂草里走出。 素衣站在石门前,观察一下,这才在一侧找机关,见侧面上一处凸起。素衣伸手按下,石门打开,一条漆黑的向下楼梯出现,一眼看不到头。 她向四周看了一眼,见没有人素衣才快步走进。 黑暗中,素衣依旧能看清脚下的台阶,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有一丝光亮照射。 素衣又向下走,两个巨大的火盆燃烧照亮整个房屋。 一抬眸,素衣睁大了眼睛,有些惊悚的看着眼前一幕。 胃里一阵翻搅,素衣差一点忍不住吐出来。 一个锈迹斑斑的十字架上绑着一个人,说是人也只是从轮廓上看出还像一个人,手脚都断了,那些腐烂的肉上长着不少的肉虫来回爬动,脸也腐烂了,眼睛里还不断冒出肉虫。鼻子一会张大一会缩小,还有一口气,衣衫破烂,满头花白的头发凌乱的遮住脸,分不清是男是女,一边摆放着和各种刑具,刑具上一片铁锈红,像极了干涸的血迹,地面十分潮湿,似乎在一处地下暗水上,整间房里甚是恐怖。 “谁?”十字架上的人声音尖锐,却又透着破碎的嘶哑,就像年迈的破锯,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素衣没想到她会无意间到了青山门惩罚人的地方,不知道眼前的老者是犯了什么,门又门规,她不便说话。转身就要走。 老者听出素衣的脚步,十分陌生,破损的拉锯子声音而出,“几十年了,总算是来了一个陌生人,小女娃,你过来,老朽有东西要传授于你,我要去见她了......也不知她会不会再见我......” 素衣站立,看着老者,心里却升起几分悲伤,不由得向前走了几步,轻声道,“一切过往都会随着时间消逝,再大的恩仇也会随着人的消亡而不复,小辈无心走进这间石室,至于你的东西。不敢觊觎。” 老者听着素衣的声音,猛然间浑身颤抖起来,嘴更是抖得厉害,“你--” 还是,是你-- 素衣并没有听清楚,还是快些离开这里为好。 老者就像恍若未闻素衣已经离开一般,没有眼珠的眼眶对着半空,长满皱纹的嘴张开,那张爬满肉虫的脸上似有一丝笑容,头缓缓垂落。 素衣走出石门,心里沉了几分,脑中怎么也忘不了那个老者的模样,外面一片阴暗,浑身一颤,快步走进草丛,跃上树离开。 然,这老者与素衣的身世有些渊缘。素衣错过,辗转时日她才知晓老者的身份,当然这些是后话了。 素衣走回西厢,站立在太阳下,浑身都还有些冷,怎么也挥不去那股沉闷。 无意间,她发现青山门的秘密,素衣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她去找关风月,带着她去见碧柳,经过关风月的医治下,碧柳见到素衣不再嘶喊发狂,只是有些呆滞,似乎在想,又似乎想不起来。 素衣已觉得碧柳正在好转,几乎每日都去看碧柳,给碧柳送上食物、糕点。渐渐的,碧柳对素衣也信赖起来。 一个午后,天气阴沉,素衣刚将桂花糕喂进碧柳嘴里,凭空一个响雷而起,碧柳吓得哇哇大叫,素衣紧紧抱住碧柳,素衣身上的香味不停飘进碧柳鼻息,一时间,空白的脑中闪现许多画面,碧柳不停摇头,手指抓着头发,尖叫凄厉。 素衣十分担忧,却只能紧紧抱住碧柳。 不知过了过久,碧柳总算是停止尖叫,眼神直直的看着素衣,声音有些沙哑,透着浓浓的悲伤,“小姐--” 碧柳的声音有些小声,素衣过了一会才惊觉是碧柳在喊她,一下将碧柳紧紧抱在怀里,“碧柳,我--” 两人抱在一起,素衣也忍不住流出泪水,碧柳靠在素衣胸前泪流满面,那些过去难以磨灭的画面深深揪住碧柳的心,素衣没有说一个字,有些伤痛既然过去就不要再撕开,令人痛不欲生。 一会后,碧柳停止哭泣,素衣拂开碧柳散落的几缕长发,看着碧柳的眼睛,温声道,“碧柳。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不要再想,我们一起回去。” “嗯,”碧柳点头。 素衣与碧柳商量一番,趁着关风月不知碧柳已经恢复记忆,避开蔚容晟离开青山门。 她们寻了一条僻静的小道,素衣不敢向东厢房方向路线,只能沿着小道转了一圈总算是看见一扇小门,此时屋外还在下雨,雨势小了许多,素衣看了四周一眼,没有人后,拉开木门拉着碧柳离开。 门外是一条小道,已经在青山门外,素衣拉着碧柳加快脚步,心里却是扑通扑通一直跳过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当素衣刚要进入正道上时,身后响起一阵马蹄声,素衣赶紧拉着碧柳向前跑。 她不知青山门所在的地理位置如何,只是走过那条小道后,外面的景色迥异,绵延的沙漠,一望无际,她与碧柳瞬间就落进马匹上的黑眸中。 蔚容晟唇瓣紧抿,看着前方不停跑开的女子,眼眸一沉,一股寒意迸射。 扬手一挥,蔚容晟手中的马鞭打在西荒汗血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加快脚步,不过片刻就站立在素衣跟前。 蔚容晟黑眸盯着素衣,一片凛冽。 素衣将碧柳拉至身后,对上蔚容晟的黑眸,动了动唇,率先开口道,“素衣多谢王爷,碧柳已经病愈,现在我们就回城里,王爷的恩情素衣自当记在心里。” 蔚容晟坐在汗血宝马上,居高临下俯视着素衣,挡在前面丝毫也不移动。 素衣打定主意是要离开的,她见蔚容晟不说话,心里沉了几分,倔强的拉着碧柳越过马匹。 蔚容晟调转马头,又挡在素衣身前,看着素衣,薄唇一动,微凉的话说出,“将碧柳待下去。” 素衣紧紧握住碧柳的手不松,女侍卫上前拉扯碧柳,素衣抬腿向女侍卫横扫过去,女侍卫武功也不弱,素衣拉着碧柳很难应付,而且素衣身体还未恢复,女侍卫转动手腕一下打开碧柳,碧柳倒在地上,瞬间一柄刀压在碧柳颈脖上,素衣不得不收回手。 侍卫带走碧柳,蔚容晟提起缰绳,马匹向素衣走近,在经过素衣的时候,俯身低首,猿臂一展,瞬间将素衣揽在怀里,压在身前马背上。 素衣挣扎,抬手抓蔚容晟的手,蔚容晟将素衣的手反剪压在身后,双足一抬。策马向青山门走去。 一到青山门,素衣就感觉到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氛,蔚容晟松开手,素衣便从马上跃下,站立在院中。 侍婢,侍卫,一群人站在周围,素衣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抬首盯着蔚容晟,说道,“晟王爷,请放我们回城里。” 素衣挺直背脊,见碧柳并未受任何伤,站在两个侍者前面,微微放下心来。 蔚容晟紧锁住素衣娇小的脸,黑眸蕴蕴,就像一汪看不到底的墨潭,深不可测。 一个女侍者上前跪在地上,双手放在胸前,“启禀王爷,石囚室的宇文长老是被她所杀,在西厢侧室的草丛里寻到这把带血的刀。” 宇文长老当年受奸人所害,在西域苗疆中了蛊毒,回到青山门不久后就发狂见人就杀,蔚容晟不得已才将他用锁链锁在石牢里,没想到五年后,他的身上就长出不少的肉虫,啃食了他的手筋脚筋,双臂,双腿,眼睛...... 蔚容晟也不知道宇文长老经历了什么,只听闻当年他去了西域寻找传说中的能续命丹药,亦不知寻到与否,当师傅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失去记忆,眼里一片惊恐,后面被关风月的师傅医治好后也不见他说出一丝一毫,沉默寡言,直到发狂。 素衣闭口不言,侍者呈上利刃。 蔚容晟没有看向侍者,只是盯着素衣。 又有侍婢上前跪下,抬首看了一眼蔚容晟,低首道,“属下昨日在院里的大树上发现两枚脚印,不长不短,正好三寸,青山门里的奴婢们没有三寸小脚,蓝沁公主也超过三寸,唯有李姑娘的鞋子是三寸。” 此时,所有的证据都指着素衣。 素衣却还是没有开口,背挺得笔直。倒是碧柳在一边说道,“王爷,你可不要再冤枉小姐,她的鞋子是三寸,也不见得是小姐害了什么长老,小姐与他无冤无仇怎么会杀他。” 那日从石室里离去的两个侍婢中的一个跪下道,“这个就要问李姑娘了,兴许是宇文长老让李姑娘不悦,或者是出言冒犯了李姑娘也味可说不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碧柳说道,浑身气得不停颤抖。 又一侍者抬出一具空空的骨架放在一边,那些虫已经不在,只是胸口一道黑漆漆的刀痕,血已经干涸。 蔚容晟没有审问素衣,只是说道,“小差将李侧妃送到阁楼里。” 素衣背脊挺得笔直,站立在蔚容晟前方就是不走。 “李侧妃,请,”小差硬着头皮上前。 素衣冷笑着看着蔚容晟一眼,跟着小差离去。 阁楼里很大,里面放置着不少的书籍,素衣走进阁楼后,小差便离开了,素衣听见落锁声。 书房里,蔚容晟黑眸一沉,浑身散发着阵阵冷气,扫了地上跪着的长老,剑眉一皱。 “门主,证据确凿,还请门主给宇文长老一个交代。” 蔚容晟黑眸直盯着地上一干老者,眼眸如寒星。 “以本门门规,杀害长老者受剜刑。” “出去,”蔚容晟幽幽盯着跪在前方的老者。 长老们不动,蔚容晟眼眸一沉,直接走出书房。 素衣随手拿了一本书,坐在木椅上翻看。 蔚容晟进门正好见素衣低头看书,恬适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一个犯人该有的慌乱,眼眸幽幽的盯着素衣。 素衣也感觉门口的视线,却没有抬首,继续看着手中书籍。 蔚容晟带上门,向素衣走来。 第七十四章 她像一个人?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一边摆放的蜡烛燃烧发出啪啪的轻微声响,空气中的色香味蔓延,素衣低首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只是静静的等待,红红的烛火照耀在素衣清丽的脸颊上,宁静恬适。 蔚容晟看着素衣微微蹙眉,一张红唇紧抿,浑身透着一股寒气,大步迈近,直接拿走素衣手中的书,声音微冷,“不给本王解释一下?” 素衣抬眸,长长的睫羽在烛火下留下一道暗影,蝴蝶展翅一般,露出一双盈盈水波般的眼睛,殷红的小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王爷需要什么解释?是让我承认杀了什么长老?” 她的淡漠瞬间引得蔚容晟眉头紧皱,蔚容晟一下扣住素衣的下颚微微用力挑起,指腹间生出的丝滑之感令蔚容晟微微晃神,却又想到她的逃离升起一股愠怒。 “将本王的话当耳边风吗?”素衣看着蔚容晟愠怒的神情,依旧保持着淡淡笑容,“王爷,证据确凿,你是不是应该将我受压关进囚室,或者是亲手惩罚?” 蔚容晟气得不轻,呼吸也重了几分,面上一片冰冷,盯着素衣的视线更是透着一股寒光,“李素衣,胆见长,谁准许你私自离去?” 大掌微微收紧,素衣的下颚传来一阵生疼,素衣只是轻蹙眉头,并未出声。 空气中似有一股怒火在燃烧,彼此间更是充斥着争锋相对。 蔚容晟幽深的黑眸盯着素衣,并未开口。 眼前俊逸的脸庞,项长的身段,手握重权,气质高雅内敛,蔚容晟确实是一个很容易让女人心动的男子,可这个男子也透着一股危险,他就像一柄还未出鞘的宝剑。 素衣承受不起蔚容晟的宠爱,既然注定是陌路人就务须让彼此有一点牵连,素衣的心里已经做了决定,眼睛直直盯着蔚容晟,声音有几分飘渺,“晟王爷,我很感激你救了碧柳,你心里又喜欢的人现在她也在你的身边就好好珍惜。如若是因为素衣的不屈服让你男性自尊心受损,素衣实在抱歉,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需要去办,还请王爷放素衣出去,而那位什么长老,我不曾害过他,那日我是去了石室,我以为里面住着的是碧柳就进去了,无意间知晓青山门的秘密素衣实属无奈,这事我定不会说出去,素衣发誓以性命做担保。” 素衣举起手,蔚容晟侧过头看着素衣纤细莹白的手指,眉头依旧紧锁。 现在他是绝对不会让她离开的,石室那么隐蔽,她是不可能找到除非有人故意引诱。 “口说无凭,本王自会将事情查清,现在好好呆在这里。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踏出阁楼一步,”蔚容晟松开素衣的下颚,退开一步,黑眸透着一股看不清的幽光。 他又想囚禁她! 素衣的眼光瞬间一冷,胸腔内升起一股横冲直闯的怒意,他凭什么? 她快速出手,手指合并,凝聚内力向蔚容晟的门面,风声鹤唳,掌风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她对他动手? 蔚容晟星眸一寒,背脊向后一仰,双足自动后退,拉开距离,素衣一掌没有击中,又抬腿横扫,腰向后弯曲,腿拉得修长笔直。气势强硬,今日她就要离开青山门,不惜一切代价。 盈盈水眸中升起一股势在必行,素衣出手更是不遗余力,全力以赴,纤细的手指划破空气带着七层内力,柔软的手臂,四两拨千斤,柔中带刚,看似温柔实则招招透着危险,蔚容晟黑眸一凛,她倒是来真的。 蔚容晟的武功自然在素衣之上,可他担心素衣身体还未康复,处处限制,只用了两层内力拆招。 素衣全力以赴,蔚容晟见招拆招,两人一去一来已是交手上百招,素衣满脸通红,额间隐隐出现一层薄汗,呼吸有点重,似有些累了,出手也不若方才那般凶猛。 反观蔚容晟气色淡定,一只手放在背上,只是一只手与素衣对招,男人的力气还是要比女人强势多了。 素衣伤不到蔚容晟分毫,一双蛾眉紧蹙,满脸倔强,也不顾身体还未恢复硬来。 蔚容晟眉头一皱,伸出闲置的手一下扣住素衣纤细的腰肢用力下压,素衣抬腿踢向蔚容晟,却被他抓住脚一拉,瞬间素衣跌倒在一边软榻上,蔚容晟直接扑上,大掌抓住素衣的手腕。双手叠加压在头上,一只腿压在素衣的双腿上,让她动弹不得。 素衣十分愤怒,张嘴就要咬,蔚容晟低喝一声,“够了!” 怒火中烧的素衣哪里能听蔚容晟的话,依旧我行我素,蔚容晟黑眸一沉,猛然向素衣靠近。 素衣的牙齿撞在蔚容晟紧抿的红唇上,蔚容晟的嘴唇一下就破了,嘴里升起一丝腥甜,蔚容晟不离开反而将唇贴上素衣的樱唇上。 一时间,周朝的空气静了,素衣眼睛睁大几分。 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一阵懊恼,忙收回,蔚容晟就是不松,重重的吻住素衣的唇,咬了素衣的唇瓣一下。 素衣吃痛,张开嘴,蔚容晟毫不客气的将舌头深入,横冲直闯,气势汹汹的发泄着不满。 一股铁锈味在彼此嘴里蔓延,素衣闪躲,蔚容晟抬手死死扣住素衣的后脑勺,一点也不让她动弹。 素衣睁大眼睛瞪着、眼前放大的冷峻容颜,蔚容晟还是不松,纠缠一会,才松开,抬起头,说道,“本王吻你,你应该闭上眼睛。” “让开!”素衣沉声道。 蔚容晟见素衣还是一片倔强,又猛然低下头,重重的吻住素衣的殷红唇瓣,年轻男子动作熟练掠夺素衣的呼吸,大掌更是带着怒意的移动。 挣扎间,衣衫松开几分,指腹上传来宛若羊脂玉的嫩滑。 素衣有些被迷惑,挣扎渐渐弱了下来。 蔚容晟这才放轻力道,动作也轻缓下来。 他有些不舍,却还是松开了素衣,敛住身体的异样,黑眸就像夜空中最闪烁的星星,一片晶亮,眸光落在经过他洗礼后潋滟的樱唇上,视线灼热,周围的空气也隐约发生了变化。 屋外的风徐徐吹来,掀起一层又一层的薄薄纱幔。 蔚容晟深呼吸一下,有些控制不住的用手拉拢素衣胸前的衣衫,“不准离开这座阁楼。” 素衣心里有些沉重,她不喜欢蔚容晟,甚至是讨厌蔚容晟的自大、自以为是,为何方才蔚容晟吻她的时候,她竟会升起感觉,她心里恼怒,面上更是一片清冷,眸光如夜色般薄凉。 “我要离开,带着碧柳离开,”素衣负气的说道。 蔚容晟盯着素衣,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张令他生气的倔强脸庞,剑眉一蹙。 “不要逼本王,”蔚容晟声音带着一抹寒意。 饶是素衣脾气再好,可一容再容,也忍不下去,“蔚容晟,我已经与你再无任何瓜葛,休得管束我。” 素衣猛然推开蔚容晟。从腰间拿出一个锦囊,将里面的东西拿出,砸向蔚容晟的脸,一张纸重重砸在蔚容晟脸上,纸脚划过蔚容晟微白的脸颊留下一条淡淡的红痕,张开从黑眸前飘过。 休书二字清晰的出现在蔚容晟的眸底,剑眉皱起,眸光充满着浓浓的寒意。 黑眸看也不看那张白纸,只是抬手要抓,修长的手指将纸揉成一团,再张开一阵细细的白色粉末飘过。 素衣眉头紧蹙,却又猛然抚平,清澈的大眼看着蔚容晟,不高不低的说道,“纸是没了,可所有的人都看见晟王爷给了我休书,我已经与你没有任何瓜葛。” 蔚容晟眉峰向上一挑。轻声道,“是吗?” “王府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我心里明白,要不要休书无关紧要,”素衣尽量平复心情,声音听起来不带感情。 蔚容晟红唇一勾,一抹笑容挂在嘴角,声音轻缓许多,“你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赐予本王的侧妃,天下人尽皆知。” “呵呵~”素衣淡淡一笑,“王爷,现在是在边关,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天高皇帝远,小女子就不从了。” “哦,是吗?”蔚容晟声音一轻,却充斥着一抹危险。 大掌快速伸出在素衣的胸前一压。修长有力的腿压住素衣的双足,项长的身躯位于女子娇弱的身体上方,居高临下的说,“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王亦不是柳下惠,你又生的这般妖娆妩媚,本王实在难以抗拒,忍无可忍,务须再忍。” 蔚容晟说完,直接压下。 素衣忙伸手阻止,“等一下。” 蔚容晟放大的俊颜就在咫尺,素衣的手压在蔚容晟的唇上,一股微凉的感觉从手指上传出,不可抵挡的感觉瞬间透进心间,素衣的眼睛睁大了片刻。 蔚容晟停在半空中,黑眸幽幽的盯着素衣。 “我不走了。”素衣就像焉了的桃花,声音细如蚊虫,却依旧让蔚容晟听见了。 紧抿的红唇上扬,勾出一抹笑容,直直落进眼底,方才的寒意瞬间敛去,似有春风过境。 蔚容晟一甩衣衫从素衣身上起来。 “安心在这里呆着,你的侍婢不会有危险。” 蔚容晟说完就离开了。 素衣那会安心呆在阁楼里,只是明哲保身而已。 门外,蔚容晟安置了不少影卫,只差没将屋顶站满了。 蔚容晟以为今夜至少安全,却不想今夜素衣就展开行动,趁着夜深人静,人最困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跃上房梁,轻轻揭开几块琉璃瓦,闪身跃出。 影卫皆未发现素衣的身影,只见一片树叶飘落,动作极快的素衣就没了踪影。 素衣轻声在房屋上行走,躲开明里暗里的侍卫,却始终寻不到碧柳的身影。 此时,两个侍婢经过,嘀咕道,“不过是一个婢子也让我们伺候。” “嘘,小心些,王爷说了不准说出她在何处。” “就西厢侧室,离王爷居室那么近,怕什么。” 两个婢子走远,素衣从圆柱后面走出,看向不远处的西厢房。 素衣躲躲藏藏来到西厢房,谨慎一看,一片安静,侍卫都没有一个经过。 她脸上露出一抹淡笑,素衣快速来到西厢侧室。沿着墙壁站在窗户下,窗户未关,素衣一下就跳进里面。 碧柳坐在座椅边,浑身衣衫整齐,脑袋放置在手背上打盹。 素衣上前,轻轻一摇,碧柳猛然睁开眼睛,见素衣,立刻笑道,“小姐。”素衣连忙伸出一根手指压在碧柳唇瓣。 碧柳眼珠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素衣,忙小声道,“小姐,你有没有受伤?” 素衣摇头,“我关在阁楼,你有没有受伤?” 碧柳摇头。 素衣道,“我们现在离开王府。” “恩。”碧柳点头。 素衣拉着碧柳走到门边,轻轻将门拉开露出一条缝隙,素衣循之看出去,见四周没有人,握紧碧柳的手向外面走去。 夜很静,素衣走得十分小心,按照上次经过的路线,素衣轻车熟路,走过那扇小木门,她们已经走在僻静的小道上,两边皆是参天大树,树荫下的道路在夜里显得格外的幽冷。 素衣十分警惕,走了一段距离未曾感觉到任何,便快步向前走。 碧柳在素衣身侧。 倏然,一片树叶从上面掉落,落地声细微,可还是令素衣停止前行。将碧柳护在身后。 刹那间,两柄雪亮的大刀从眼前窜来,直接向素衣的头砍去。 素衣忙低下头,抬脚一踢,左右两方又来黑衣人,素衣将碧柳拉至身后,背后有有人偷袭,素衣将碧柳拉至前面,可双手难敌四脚,素衣身体还未恢复,加之要护着碧柳,素衣处处受限制,一个疏忽,手臂上挨了一刀,衣衫划破,血流了出来。 碧柳吓得哇哇大叫,素衣忙将腰上的瓷骨折扇打开。与黑衣人打斗。 这些黑衣人武功不弱,素衣带着碧柳抵御困难,不过片刻,碧柳也挨了一刀倒在地上。 素衣担心碧柳,只有先引开刺客,瓷骨扇挡开大刀,纵身一跃,又从一棵树跳跃至另一棵树,落在一片空地上。 黑衣人从四面八方袭来,明晃晃的大刀直砍向素衣的头,素衣委身,低首,几缕飞扬的发丝从刀锋上滑过,膝盖向后弯曲跪下,腰伏低到最低,躲开利刃后,又灵活起身。双手灵活宛如灵蛇附体,翻转手腕,指尖直接袭上人体关节,咔嚓一声,黑衣人颈脖断裂,一句话也说不出,大刀落在地上,嘴角流血,当场死去。 素衣破开黑衣人埋伏口子,利用熟记的人体学直取人性命,毫无花招,一招毙命,黑暗中几双藏匿的眼眸发出一阵寒光,见黑衣人已经所剩无几,拿出暗器,将染上巨毒的银针对着素衣的背后吹去。 鹤立的风声透着一股凌厉,素衣忙闪身躲开。还有一只,素衣翻转黑衣人的颈脖,挡在身前,那枚银针落在黑衣人的胸前,嘴角流血,一下就死了。 银针不断发射过来,素衣快速闪身,脚尖踢起一柄大刀向芳草堆射去,只听见啊的一声,一团血从草里留下。 就在此时,又几枚银针飞来,素衣的手臂受了伤,抬手间扯动伤口,素衣慢了一拍,就是这顷刻间,银针已到素衣跟前,虽然偏移了要害可染上巨毒的银针还是有致命危险。 忽然。腰间一股力气袭来,空中极快的几个旋转,墨发飞扬,眼前划过一缕长发,淡淡的麝香在空中蔓延传至素衣鼻息,紧张的心瞬间沉静下来。 她躲开危险,旋转中看见一双幽深的黑眸,男子紧抿着唇,浑身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蔚容晟紧搂住素衣,抬脚一挥,地上三把大刀直直向另一边草堆袭去,寂静中传来噗的三声,草堆压倒不少,空气中血腥味盛浓。 双足落地,蔚容晟松开素衣,漆黑的眼眸扫了素衣一眼,瞬间就看见素衣左手臂上的伤口。冷声道,“不要命的东西。” 素衣退后一步,看了蔚容晟一眼,便向树林里走去,不知碧柳怎样了?心里有些着急。 蔚容晟见素衣一句话也不说就向前走,瞬间满脸黑线,当素衣前行的手落下时,不由分说的抓住手腕用力一扯。 素衣不查,额头撞上蔚容晟的胸膛,坚硬的肌肉,额间传来一阵生疼,素衣狠狠的瞪着蔚容晟,冷声道,“放手。” 蔚容晟黑眸中升起一股愠怒,“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素衣扫向蔚容晟,却在抬首时,一阵晕眩,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蔚容晟大掌猛然收紧,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他看向素衣受伤的地方,已经黑了一片,刀上有毒。 “该死的!”蔚容晟手腕一转,将素衣打横抱起,足下一点跃上疾风向青山门而去。 “关风月,”蔚容晟脚刚踏进青山门,就传令关风月到东厢房来。 简约不失大气的房间,一张紫檀大木床,两边挂着月白纱幔,素色的被褥,房间里透着一股淡淡的麝香,关风月看了一眼素衣受伤的手臂,眉头一皱,从药箱里拿出一柄锋利的小刀沿着伤口划开。瞬间那些黑血从伤口里流出,滴在地上,汇聚成一团。 待血变成红色上金疮药,可素衣的体质,关风月直皱眉头,看向蔚容晟,说道,“王爷,你寻找下王妃的身上可有带着止血药,她的体质不同寻常,金疮药对她无用,上次在石室她应当是吃了什么特制止血药丸。” 蔚容晟黑眸一沉,上前,在素衣的腰上摸到一个瓷瓶,里面还有三粒黑色药丸,“你看看这个是不是?” 关风月接过,拿出一颗在鼻子前嗅了一下,眼睛睁大几分,世上竟有此等神药,“王爷给李侧妃服下一粒。” 蔚容晟拿着药丸,心里却是一沉,拿出一粒喂进素衣嘴里,又拿出一颗放在关风月身前,“研究一下。” 关风月立刻将药丸放进小布袋,洒了些消炎止痛药在伤口上,用纱布裹好,探了探素衣的脉搏,却是一阵皱眉。 蔚容晟问道,“她怎么样?” 关风月眉头不解,“毒引发寒毒,如不及时治疗孔有性命之忧。” 素衣原本苍白的脸,渐渐出现一些青紫,嘴唇也变成紫黑色,浑身时不时打颤。 “快,将你的内力输送一些给她,压住心脉上的至阴至寒之气,”关风月话音还没有落下,蔚容晟就盘腿在素衣身后坐下,运气输送进素衣体内。 时间过去,蔚容晟的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素衣的脸色才渐渐转回,关风月写下方子,递给侍婢,看向蔚容晟,说道,“醒来后不能用功,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蔚容晟知晓素衣的脾性,说道,“拿些软筋散给我。” 关风月眉梢向上一挑,从药箱里拿出一小包递给蔚容晟,又叮嘱几句,提着药箱离开。 蔚容晟看着素衣苍白的小脸,眉头紧锁,落足下地,轻手将素衣放置在床上,盖好被子。 “出来,”蔚容晟沉声道。 “将那几人的证据交给刑善堂。” 青山门门规甚严,门中设有刑善堂专门惩罚门中违反门规的门中人员。 “王爷,他们不是还留着有点用处?”影卫说道。 “他们该死,”蔚容晟看着躺在床上的素衣,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弯曲,他就是担心他们会对她下手才让她留在阁楼,她倒是聪明趁着他放松戒备离开。 她的离开竟没有惊动影卫,倒是影卫退步了还是有人暗中帮忙。 “诺。” “今夜当值的所有影卫去领二十鞭。” “诺。” 素衣睡得很沉,梦中她就见到那抹白色慈爱的面容,她的发丝轻轻的拂过素衣的眼睛,就像娘亲一样带着一抹温暖。 “孩子,素衣。我的素衣,你快点醒来......” 素衣想要抓住点什么,却又抓不住,一缕缕冷风从手心吹过,忽然一凉,直接跪在水里,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重物撞击在她的后脑勺上。 “啊!” 尖叫一声,素衣猛然睁开眼睛。 陌生的床顶,月白的纱幔,浮现着淡淡的竹叶,眼角出的纱幔挥舞,忽然就见到一抹放大的俊颜,空白的脑子一瞬间出现许多画面,她逃出青山门遇到刺杀,碧柳中了一刀,猛然起身,就要落足下地。 “你干什么?” 蔚容晟压住素衣的身体,眼眸看着素衣,满脸冰冷。 “碧柳,碧柳受了伤还在树林里等我去救她,”素衣回忆着血腥的画面,眼中还有一丝慌乱,她的手拂过碧柳的背脊,手心里全是血,碧柳是她唯一的亲人,可不能再出事。 蔚容晟见素衣紧张,心里升起一丝异样,一个婢子她都这般关心,换着他,她会不会这样? 黑眸幽幽的盯着素衣,蔚容晟说道,“她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不足以丢掉性命。” “我想去看碧柳,”素衣起身,扯动手臂上的伤口,眉头一皱。 “不准动,”蔚容晟沉声说道,“你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先吃点东西。” 素衣不相信蔚容晟所言,只想去看看碧柳,“我看见碧柳就吃东西。” 蔚容晟见素衣一片固执,只能对门外侍者吩咐几句,“你先喝点水。” 素衣不喝,将脸转向一边。 “不喝,你就永远也别想见到你的额婢女,”蔚容晟威胁道。 素衣狠狠瞪了蔚容晟一眼,一口喝下温水。 此时,房门敲响,碧柳受侍者扶着走近素衣。 “小姐,对不起。是碧柳连累你受伤了,”碧柳一下就哭了起来。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素衣忙起身,蔚容晟咳嗽一声,抬首见蔚容晟沉着一张脸,素衣不敢起身,躺在床上。 扶着碧柳的侍者轻声说道,“姑娘,应该回去休息了。” 素衣见碧柳才放下心来,碧柳走后,蔚容晟命人送来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 蔚容晟舀了一碗小米粥,用勺子送至素衣嘴前,素衣想伸手去接过,蔚容晟不松,“张嘴。” 素衣不配合,蔚容晟盯着素衣的黑眸一深,片刻后将勺子里的小米粥喂进自己嘴里,一瞬间,素衣的脑中就发出危险信息,不过一眨眼,蔚容晟就俯身,唇落在素衣樱唇上,逼着素衣吃下小米粥。 素衣不吞咽,蔚容晟将舌头扫向素衣喉咙,素衣不得已只好吞下。 蔚容晟又舀了一勺子送过来,这次,素衣不敢迟疑,直接抓住蔚容晟宽大的衣袖,将小米粥放进嘴里。 素衣配合,蔚容晟很快就喂素衣吃下一小碗小米粥。 两刻钟后,侍婢送上刚熬制的药。 蔚容晟见药温度正好,端上前,一勺子一勺子喂进素衣嘴里,素衣一句苦也没有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知为何,蔚容晟的心里竟升起一丝不顺畅。 吃了药不久,素衣就昏昏欲睡。 蔚容晟将素衣手臂上的伤重新包扎后才走出门。 此时,他也该我去会会那些人了。 蔚容晟走进行善堂,前一天还脾气大套的老者,一个个低垂着头,身上名贵的衣衫染上尘土多了几分狼狈,见蔚容晟到来,说道,“门主,我们在青山门已有五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犯了一点错误也不该赶尽杀绝。” 一个侍卫送上一把座椅,放在蔚容晟身后,蔚容晟坐下,扫了跪在地上的几人一眼,“本来是想留你们一些时候,却不想你们自作自受,她何时碍你们眼了。” “她是--”一个受了鞭刑的老者嘴快,正要说出口,却被前面老者盯住,一下闭上上嘴。 蔚容晟盯着那个老者道,“她是什么?” 老者不敢再言,蔚容晟扣住老者的下颚,瞬间鲜血从老者的嘴里流出,痛得老者眼睛泛白,开口道,“她的眉目像一个人。” 蔚容晟眼眸一深,沉声道,“像谁?” 第七十五章 女人,你话真多 老者的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蔚容晟紧盯着老者,他知晓素衣的血能救人,却从未怀疑过素衣的身世。 老者张合下长满皱纹的嘴,正要开口,却被一支利箭射穿了后脑,脑袋破了个洞,当场就死了,鲜血顺着箭头滴落,瞬间地上就汇聚一小滩血。 方才还有些气势的老者们一个个脸色都变了,吓得一下跪在地上。 死去老者的身后,一张琉璃瓦被人解开一个小洞,方才那支箭就是从那里射出,大约百米距离,直中目标,一方面可见对方的箭术了得,另一方面更是后怕,杀死老者的刺客武功高强就连蔚容晟在事先也未曾发现一二。 “抓刺客,”侍卫长声喊道。 蔚容晟松开手,直接跃上屋顶,此时只见一抹影子闪过,蔚容晟施展轻功追去,已经不见人影。 黑眸盯着此刻消失的方向,眼眸一片幽深,那一汪不见底的漆黑眸底升起一抹寒意。 “抓刺客!” 刑善堂又传来一阵喊声,蔚容晟眉头一皱,快步离开回去,方才还跪在地上的另外三个老者都倒在血泊中,皆是箭穿破了头颅,一箭毙命。 蔚容晟盯着躺在地上的四人,发现此人似乎是想隐瞒素衣的身世。 轻功如此了得,能随意进出青山门。 皱起的剑眉将眉头形成一个川字,幽深的眸底似有波涛在翻滚,蔚容晟对着锦立吩咐道,“青山门所有人到训练场集合。” “是,”锦立领命。 不过片刻,场上就沾满了人,按照高矮次序,内侍,外侍,女侍婢,一等丫鬟,二等丫鬟,柴火打扫侍婢一一站立,蔚容晟站在台上,俯视众人,锦立说道,“各部门清点下人数,可有多人少人?” 部门组长将成员扫了一遍,侍卫组少了一个人,蔚容晟黑眸一沉。有人鱼目混珠,进了青山门。 蔚容晟一阵愤怒,当场令侍卫组一个个围着训练场跑一百圈,其余部门除了女侍婢皆受罚跑十圈,锦立跑在最前面。 一晚上,众人皆不敢停下,那些刚值了班换下的侍卫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可见锦立也在前面也拼着一股子干劲跑步,天亮的时候,他们才跑完,一个个倒在地上瘫软了。 素衣醒来,小差上前,手臂上的伤倒是不痛了,可四肢很软有些无力,她抬手运气却发现丹田处一阵堵塞,以往凝聚的功力,此时竟一点也提不上来。 她眼睛睁大几分。手指弯曲,好半响才不甘心的得出结论,“她竟然被下了软筋散。” 素衣怔怔看着前方,眼神都没有了焦距,蔚容晟怎么可以,为了不让她离开,封了她的内力。 “李侧妃--” 小差见素衣面色不好,上前关心询问,素衣忍不住喝道,“出去!” 素衣的情绪有些激动,小差担心素衣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伤到自己,看着包扎好的伤口从白色纱布中渗出一点点血丝,小差赶紧离开阁楼去找王爷。 蔚容晟担心素衣,直接施展轻功来到阁楼,见素衣怔忪的坐在床边,眼神很冷,浑身透着一股淡淡的忧桑。 “怎么伤口又裂开了。”蔚容晟见手臂上的血痕,一下就走了上来。 素衣恍惚的眼中见到一抹月白身影,瞬间眼神汇聚,见到那张令她厌恶的脸,抬手合并手指向蔚容晟的胸膛打去,蔚容晟没有闪躲,受下。 蔚容晟一点事也没有,反而是素衣的手上传来一阵疼痛,此时,她才想起中了软筋散。 “你不累吗?”蔚容晟顺势握住素衣的手腕。 “将软筋散的解药给我。” “本王既然做了,就不会给你解药,好好安心在这里的呆着。” “蔚容晟你是想囚禁我多久?”素衣的声音冷了几分。 “直到你心甘情愿呆在本王身边,”蔚容晟紧锁眉头。 “你是想囚禁我一生?”素衣的声音重了几分,“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蔚容晟黑眸深了几分,扣着素衣的手腕紧了几分,“本王不会杀你,倒是那个侍婢--” “蔚容晟!”素衣眉头紧锁,“你敢!” “好好呆在这里,本王会善待你的一切。” 素衣紧紧盯着蔚容晟,蔚容晟走向一边,端起紫檀木桌上的饭,又夹了些菜来到素衣身前,送上一根青菜,轻声道,“张嘴。” 素衣紧闭着唇,将脸转向一边。 蔚容晟还是夹着青菜停在空中,“好,你不吃饭,那你的侍婢也不用吃了。” “来人--” “等一下,”素衣转过头,心不甘情不愿的吃了青菜。 蔚容晟又送上饭,素衣吃了一口,抬手去接,蔚容晟不给。素衣只能按捺住对蔚容晟的厌恶吃下饭菜,他将空碗放置一边,起身,离开。 天渐渐黑了,素衣将书最后一页看完,有些困,可素衣担心蔚容晟会来,将门上了锁,又将窗户关闭,这才躺在床上。 没有内力,素衣的体质有些差,盖着被子手脚还是一片冰凉,一边的香炉燃烧发出淡淡的青烟,迷迷糊糊,素衣睡了过去。 寂静的房间,忽闻窗边传来一丝轻微的声音,接着窗户打开,一个月白的身影跳进,如墨的长发在空中展开如丝绸一般,瞬间又落在衣衫上。 蔚容晟向床上看了一眼,嘴角微扬,以为关上门窗他就没有办法了,这里可是他的地方,想进来易如反掌。 落下的纱幔在风中挥舞,飘来飘去,蔚容晟隐约看见床上卷缩的瘦削身影。 蔚容晟的眸光柔和几分,径直上前,透过外面照射进来的光线看着莹白的小脸,睡着的素衣没有白日里的张牙舞爪,看起来像只小猫。 窗外的风涌入,素衣有些冷,在床上移动一下,卷缩着眼睛都没有睁一下。 蔚容晟看着素衣嘴角上扬,脱下外衫,一双白色的锦靴放在床前,上床,将素衣揽在怀里,瞬间涌入的温暖,令素衣动了动身体,还是没有睁开眼,只是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继续入睡。 他怀中柔软的身躯,淡淡的香味,看着那张平静的小脸,蔚容晟也渐渐入睡,屋外的风轻轻的吹,室内一片静谧,剑拔弩张的两人相拥入睡,画面是如此的和谐。 清晨,阁楼外的参天大树上几只小鸟在叽叽喳喳,素衣睡得香极了,很久都没有这般好眠,身体就像冬日过后迎来春天的万物充满朝气勃勃。 她轻轻抬起手伸个懒腰,却发现手心触碰到一丝温热,有点硬,鼻息里嗅到一丝淡淡的麝香,素衣猛然睁开眼,立刻就见到一抹放大的胸膛,白色的中衣,上面有些皱褶,衣衫下缓缓起伏的心跳,循之看上,素衣看见蔚容晟的脸,经过一晚上长出的胡渣,点点黑色,紧抿的红唇,挺直的鼻梁,似寒星般的双眸,剑眉浓黑。皮肤上的毛孔细小,这样一张俊颜,如果除去蔚容晟的脾性,真是一副绝好的男人面皮。 素衣一看见蔚容晟就想到他给她下的软筋散,心里很不痛快,盯着蔚容晟的目光也不友善。 蔚容晟见素衣醒来,松开腰上的大掌,起身,穿上锦袍,也不理会素衣,抬脚就要离去。 素衣见蔚容晟旁若无人有些来气,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蔚容晟,站住!” 素衣拉过外衫上前,站在蔚容晟身前。 “我不是锁上门窗,你怎么进来了?” “小小的门栓能奈我何?”蔚容晟上前,居高临下看着素衣,漆黑的眼眸幽幽的盯着素衣。 蔚容晟的视线素衣总觉得有些异样。不禁向后退开,蔚容晟迈开脚向素衣走近,直到素衣的脚后跟抵在墙角,“站住。” 蔚容晟又踏出一步,一只修长的腿挤在素衣的双足之间,项长的身躯微微弯下,眼眸锁住素衣。 素衣没来由的升起一丝紧张,手心都有些冒汗,没了内力,她与一个平凡女子无异,心里升起一丝慌张,面上又极力稳住,“你......要做什么?” 呼吸间全是蔚容晟鼻息里发出的热气,麝香味令平静的心不断跳动,扑通扑通一直跳过不停。 蔚容晟伸出手,位于半空,素衣再也忍不住。习惯主动出击,软绵绵的手,没有一丝内力,慢了不少,蔚容晟的手直接落在素衣的胸前。 素衣紧张得厉害,肌肉都僵硬了。 蔚容晟抓住素衣的衣衫拉拢,将领口抚平,转而将素衣胡乱拴上的腰带理好。 素衣的脸一下就红透了,垂下眼眸,任由长长的睫羽挡住眼里的慌乱。 蔚容晟俯视着胸前娇小的女子,黑翘的睫羽就像一把小扇,一眨一眨,不停的撩动着他的心房,他真想吻下去,然蔚容晟确实这样做了,俯身弯腰,大掌压在素衣头顶后的墙壁上。红唇对着素衣的樱唇落下。 素衣抬眸,眼睛睁得大大的。 蜻蜓点水落下一吻,蔚容晟将素衣呆呆的模样收为眼底,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笑容,转身走向房门,月白的衣衫翻飞,白影渐渐消失。 素衣这才想又被蔚容晟非礼了,抬手狠狠的抹了嘴唇一下,一甩衣袖,侍婢送进洗漱水,素衣梳洗后,在侍婢的视线下吃了些食物,侍婢才退下。 她的心里始终有股郁结之气,翻动书籍也比以往重了几分,许久也未曾看尽一个字,素衣放下书籍,行至窗前,这里地势很高,能将青山门里所有收为眼底,素衣看见西厢房,一抹白色身影缓慢走出,向这边走来。 渐行渐近,素衣看见蓝沁,她拉着一个女子,此人正是她的妹妹兰香,素衣心中已经知晓她们为何到来。 果然,不久后,她们就站在阁楼下,对站立在门两边的侍卫温声说道,“我是蓝沁,这是我妹妹兰香,想见一见李侧妃。” 侍卫直接拒绝,“王爷说了任何人不得见李侧妃。” 兰香上前。不悦的说道,“你们好好看看这是蓝沁公主,她也不能进吗?” “兰香,不得无礼,”蓝沁拉住兰香的手扯动向后,对着侍卫露出一抹笑容,轻言细语的说,“我们只是向李侧妃说几句话,就耽过一会时间,你们看行吗?” 侍卫相互对看一眼,片刻后,点了点头。 “蓝沁公主,我们也是遵循王爷的命令,那你快些说。” “恩,有劳两位,”蓝沁笑着颔首。 很快,房门敲响。素衣不想与她们有过多交涉,她始终是要离开的。 可蓝沁见房门不开,轻声道,“李侧妃,你在吗?” 素衣垂下眼帘,行至门口,来开门,淡淡一笑,“两位公主找素衣有何事?” 兰香看着素衣,眼里止不住的妒忌,白衣哥哥、王爷都对眼前的女子极好,她哪一点就比她们强了? 蓝沁撞了兰香一下,兰香还是未曾开口,蓝沁看向兰香,神色严厉几分,“香儿,快说。” 兰香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容。“李侧妃我们能进去说话吗?” 素衣让开,蓝香率先走进,蓝沁跟在后面,垂放在衣衫里的手收紧了几分,她从未到阁楼里来过,看着里面的格局,忽然想到晟,空气中却是飘来一股淡淡馨香,又是那股低廉的蔷薇花香。 不远处摆放着一副茶具,一盘平局的棋盘,素衣没有倒茶,只是看着蓝沁与兰香两人在阁楼里走动。 好一会,蓝沁才站在素衣身前,淡淡一笑,看向兰香,兰香还在看阁楼里的各种饰物,蓝沁讪笑一下。对素衣说道,“李侧妃,今日我们来是带着兰香来向你道歉,因为兰香王爷错怪了你,害得你的武功尽失又伤了身体。” “兰香,过来,”蓝沁伸手点了兰香额头一下,“还一副没长大,忘了正事。” 兰香面对着蓝沁吐了下舌头,兰香将手中提着的礼品送上,“李侧妃上次的事真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兰香公主上次的事情不能怪你,这些礼物我不能收,”素衣将包装好的礼物送回至兰香手中。 蓝沁忙将物品放在素衣手中,笑着说,“李侧妃这礼物你一定要收下。听说你病了,这里面是蜀国特产的龙参益气补血,”蓝沁将锦盒打开,露出一支长大长着不少胡须的龙参,一股龙参的香味飘出。 “李侧妃既然你病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记得让侍婢将龙参炖了,”蓝沁笑着说完,就带着兰香离开。 素衣看了龙参一眼,也没有理会,向一边走去。 淡淡的蔷薇花香飘来,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龙参,一时间素衣的气色有了些许变化。 待到天色渐暗,素衣的脸色一时红一时白,体内一股真气在胸膛里翻滚,难受得厉害,清澈的双眼里也透出几分火红。 素衣握着书的手一甩。身体倒在紫檀木桌上,手肘上一阵疼痛传来,清醒片刻,丹田处就像火再烧似的,素衣的眼睛里一片血红,脸上升起一层汗水,浑身难受得厉害,一会就像在火里烤,一会就像在冰水里侵泡,体内滚动的浪潮越来越大,简直快要爆炸。 素衣手臂一挥,桌上的东西扫在地上,脚一撞,倒在地上,不停翻滚。 房间里传出声响,在外面伺候的侍婢推开门,见素衣在地上翻滚。脸色特别难看,素衣一挥手,带出一股真气,那些侍者被掀翻在地。 小差赶紧去找王爷,蔚容晟正在与亲信商讨天下大事,见小差与锦立低语,心下一沉,听闻锦立汇报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直接去了阁楼。 蔚容晟走进门,阁楼里一片狼藉,书架都倒在地上,素衣不见身影。 他站在阁楼中央,素衣脚勾在黄粱上,眼里一片猩红,脑中里一片叫嚣,杀了他! 素衣五指成爪,长发披散。破开空气向蔚容晟后背袭来,风声鹤唳,满室充满肃杀之气。 蔚容晟嗅到危险,反手一扯,抓住素衣的手腕拉至身前,素衣双手被束缚,劈开双腿,用力扫向蔚容晟下盘,蔚容晟双足诡异躲开,旋转至素衣身后,对着穴位点下,素衣却未倒下,反手击中蔚容晟的胸口,蔚容晟深深接下这一掌,体内血气上涌,顺势又点了素衣的百会穴,此时他也看见素衣红红的眼睛,一下闭上软软倒了下去。 素衣身体恢复是不错,过不了几天就会痊愈,却在期间动用了真气,一时血脉逆转,身体就像残损的枯树,伤了内在,整个人越发不好。 关风月都显得十分棘手,蔚容晟更是紧皱眉头,素衣躺在床上了无生气。 蔚容晟又输送打量内力,素衣的身体就像一团棉花,根本没有作用,最后只能孤注一掷,关风月将祝余草与蔚容晟从皇后哪里得来的还魂丹一起炼成丹药替素衣服下,你不能醒来就要看素衣的造化了。 这夜,青山门里一片灯火通明,蔚容晟守在素衣床前,清俊的脸一片幽冷。 西厢主室里也是一片明亮。蓝沁见蔚容晟没有用晚膳,从厨房端了一盅燕窝向阁楼去却被拦在外面,兰香见蓝沁不准进入阁楼在外面喊道,“晟哥哥。” 蔚容晟充耳未闻,最后让锦立叫她们回去。 兰香回到西厢主室一片愤愤,“姐姐,你看王爷都不理会我们,难道是--” “闭嘴,”蓝沁低喝一声阻止了兰香接下来说的话,此时晟绝对不会发现的,气味早就散开了,龙参并未有毒。 蔚容晟也怀疑素衣是中了毒,可房中一切东西都让关风月查验过并没有毒,更将那颗龙参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也未曾有什么不同,龙参确实对素衣的身体恢复有异,补气养血。 一宿的等待,就像过去很久很久似的,当天空出现一丝光亮的时候,素衣的手指总算是轻轻动了一下,费力睁开眼,见一张疲惫的脸,蔚容晟黑眸看着素衣,见素衣醒来,嘴角上扬,声音有些黯哑,“你醒了。” “我怎么了?”素衣想起身,蔚容晟压住素衣的腰,“昨日你运功走火入魔。” 素衣也想起,躺在床上,关风月得知素衣醒来,立刻来诊脉,见并无大碍开了些药方,又看着蔚容晟有些苍白的脸,说道,“王爷,你将这个吃下,李侧妃醒了,你先去休息一下,”素衣忆起她好像打了蔚容晟一掌,见蔚容晟精气不足,有些愧疚,眼神担忧的看着蔚容晟。 蔚容晟推开关风月的手,“本王无事。” 关风月见蔚容晟傲娇的模样,心里叹了一口气,将药丸送到素衣身前,道,“李侧妃,你让王爷将药吃下吧,现在南朝朝中一片混乱,皇后挡道,四处下令追杀王爷一派,昨日镇守边关的李威大人遇害了,早些年王爷平定的蒙国死灰复燃,卷土重来,占据了边关的几个城镇,那些蒙人杀人不眨眼,城镇里的老百姓都被杀光了,还抢走一切粮食与财物,年轻的女子不论成婚与否皆成了他们的军妓,临近的几个城镇害怕遭殃四处逃窜,现在就连嘉峪关这一带也不平静,土匪们在白日里也敢公然抢劫。” “哎,天下乱成一锅粥,如要让百姓安定王爷必须回道南朝,将皇后一脉打下,树立我军威望。” “多事!”蔚容晟不悦的看向关风月,开口道,“下去。” 素衣眉头一蹙。虽然蔚容晟她有些不喜欢,可却是一个平江山人才,多事之秋,蔚容晟还有他应有的责任,素衣接过关风月手中的药丸,待关风月离开后,素衣将药丸送至蔚容晟身前,“王爷,将丹药服下吧。” 蔚容晟扫了丹药一眼,道,“本王没事,你那点花拳绣腿还伤不了本王。” 素衣苍白的脸上眼珠一转,“王爷不会是想让我愧疚,故意不吃丹药。” 蔚容晟眉头一皱,瞪了素衣一眼,“女人,你话真多。” 他抬手拿过丹药放进嘴里,水也没有喝就吞下。 素衣见蔚容晟眉头紧皱,想必还有事情未去处理,又道,“王爷,我想休息了,你请回吧。” 蔚容晟看了素衣一眼,起身,看了素衣一眼离去。 他回到书房,关风月与众人已在书房等候,最后一致决定不日启程回南朝。 过两天就是中元节。 素衣休养两日已经恢复不少,虽然面色还有些没有血色可已经不若最初那般嘴唇苍白,早上便有侍婢送来锦衣,小差替素衣绾上青丝,蔚容晟让小差传话给素衣要带她去城里过节。 在青山门已经好些时日,素衣有些闷,还真想出去走走。 蔚容晟将事物处理后,天色已经暗下,他令锦立送来衣衫换上,再到阁楼带素衣出门。 当他走进门,抬眼一看,蔚容晟的眼神停滞几分,素衣一袭天蓝色民族服饰,腰上一根与之相配的锦绣腰带,束着不及盈握的细腰,显得腿长,胸前挺立,头上带着帽檐额前流苏晶莹剔透,眼睛就像琉璃明珠,灼灼生辉,浑身透着一股淡雅气质,蔚容晟的眼眸深了几许。 蔚容晟也是一袭天蓝色异族服饰,掩盖不住的尊贵气势,俊美无俦的面孔,更是令人频频回望。 他们两人怎么看怎么般配。走在大街上,更是吸引不少注意力。 素衣许久未曾到大街上游逛,有些高兴,大病后身体还有些虚弱,少了几分冷漠,多了些娇俏,素衣看见一边小摊上的木梳上前看了几下,卖货小哥见素衣容颜眼神一直,直接盯着素衣说道,“小姐,买把木梳吧,手工精细,价格便宜。” 小哥笑得可灿烂了,素衣摇摇头,表示不卖,可小哥更是塞进素衣手中,说,“姑娘生的真漂亮,这把木梳不收钱,送给姑娘。“ 一边的蔚容晟脸都黑了,冷冷的盯着卖货小哥的手,视线能砍人卖货小哥早就死了千万次了。 蔚容晟拉着素衣的手就向前面走去,一张脸阴沉得厉害,原本看着蔚容晟俊美想上前搭讪的女子都不敢前行,只远远站立看着蔚容晟。 一个小孩在叫卖冰糖葫芦,素衣看着冰糖葫芦,蔚容晟直接上前拿给小孩一定银子将上面的冰糖葫芦全买了,拿出一串给素衣,素衣浅笑接过。 此时的素衣完全不像往日,脸上都带着笑容,看上去如沐春风,蔚容晟的神色也柔和下来。 蔚容晟带着素衣去有名的关里小吃,点了一大桌的菜就他们两人,那些食物一个个精致更具特色,素衣走了一大圈也有些饿了,拿着筷子就开始吃起来。 蔚容晟没有动筷只是看着素衣,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们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俯身就可以看见楼下热闹的集市。 不远处的杂耍,远处河边的放花灯,还有一些卖唱的歌女,素衣看着下面,嘴角的笑容就没有停下。 蔚容晟看着素衣,剑眉、黑眸都软了几分,浑身透着一股清润,坐在素衣身侧,俨然像护花使者,时而循着素衣的视线看看街上的热闹,时而扫向四周,保持警惕。 杂耍小火对着火上一吹,火苗蹭蹭向上,噗的一声,燃烧旺盛,火焰冒出一张高。 忽然,空气中传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四面八方涌入一群黑衣人,手握着明晃晃的大刀向蔚容晟的头砍下。 第七十六章 蔚容晟,你不能死! 刺客太多,一轮明晃晃大刀砍来,又一组刺客从后面围上,几把大刀围在蔚容晟头顶,落下定是鲜血四溅,头骨分离,脑浆迸裂,蔚容晟面上一片淡然,就像未曾发现那般,在一把把大刀离头皮很近的距离。抬起腿在桌上一点,坐在凳子上一起向后退开,那些刀砍在桌上应声而烈,茶水四溅,素衣手腕一紧,人已被蔚容晟拉开围困圈。 刺客刀锋一转又向蔚容晟袭来,蔚容晟紧紧拉住素衣,项长的身段挡住素衣,弯腰屈膝,伸手招招致命,楼里一片狼藉,座椅碎末满地都是,又好几个刺客跌倒,蔚容晟突破刺客纵身一跃落在大街上,可那帮刺客并未放弃又跟上来,而原来在街上的杂耍、穿着贫民衣衫的男子从遮掩的箩筐里抽出大刀向蔚容晟靠拢,一个个看似平凡的农夫却身怀绝技,几十人围困,蔚容晟带着素衣,而素衣的武功尽失,显得有点力不从心。 蔚容晟一掌打散围拢的刺客。又上来一轮,即便蔚容晟武功高强,可刺客太多,打倒一大片,又有刺客涌上来,素衣在蔚容晟身后都有些甩晕眩手臂酸软。 没有武功加身,素衣体力有限,忍不住吐了出来,蔚容晟扫了素衣一眼,将她搂在怀里,这样素衣好受多了,可蔚容晟处处受限制,刺客见蔚容晟紧张怀中女子,大刀都向素衣砍去。 蔚容晟为了不让素衣受伤,伸手去挡,没有兵器,手臂被两个刺客划破,衣衫裂开,流出血来。 刺客见蔚容晟受伤,又升起斗志,攻击更加迅猛,这些人定是经过严格训练,是死士。 蔚容晟黑眸沉了几分,她倒是将这些人都送出来了。 手腕快速翻转,将围拢的死士打开,蔚容晟搂着素衣的腰纵身一跃,跳出包围圈向空旷的广场跑去,一路上刺客不减,好几个暗中射箭,蔚容晟抱着素衣躲开,到城墙时,三支加了强弩的利箭射来,目标对准素衣,眨眼箭矢就在素衣眼前,蔚容晟躲开两支,抱着素衣一个旋转,调转方向,最后那只箭矢射进蔚容晟的肩胛,噗的一声,箭矢穿破肌肉,留下一长截箭尾,一股血腥味蔓延。 蔚容晟紧搂着素衣一点反应也没有继续向前跑,素衣不想成为蔚容晟的负担,反手抱住蔚容晟,手心传来一阵湿儒,抬起一看,一片暗红。 “你受伤了,”素衣担忧的看着蔚容晟。 后面箭尾插在肌理上跑动时传来一阵钝痛,蔚容晟觉得碍事,反手折断箭尾丢下,身后刺客追来,蔚容晟带着素衣不断向前跑。 夜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滚滚黄沙跑起来十分困难,素衣体力有限跌倒在地,蔚容晟一把打横抱起素衣向前跑,肩胛上的伤口不断流血,空中的血腥味就未曾散去,素衣将头贴在蔚容晟的胸膛,尽量让她不太累赘。 忽然,滚滚黄沙破开好些黑衣人跃出手握利剑,蔚容晟止住脚步,向后弯腰,抬腿,旋转,出手,蔚容晟的动作一点也不花哨,蓝色锦袍在空中哗哗作响,一出手必死人,刺客实在太多,蔚容晟又受了伤,抱着素衣,诡谲的招式,招招充满杀气,蔚容晟又被刺了一刀。血腥味更重了。 一柄利剑向素衣的胸膛刺下,蔚容晟手上一痛,素衣跌落进滚滚黄沙,落地之处是一个山坡,素衣滚了一下就不停翻滚,蔚容晟扫了一眼,纵身一跃快速倒在素衣前面,大掌一捞将素衣搂在怀里,两人急速翻滚,那些刺客跟上脚下不稳也在黄沙中滚落。 蔚容晟见下面有一块大石,快速起身将素衣紧紧抱在怀里,蔚容晟的身体震动一下,停了下来。 背脊撞在石头的尖角上,刺破了皮肉,蔚容晟动作慢了一下,见还在下滑的刺客,蔚容晟拉着素衣起身,用内力挥动石头劈成几块尖锐石头散落在最下面,此刺客滚在尖锐的石头上,瞬间没了性命,上面的刺客见同伙无一还也不再追击。 蔚容晟受了伤,带着素衣走进一片丛林。 沙漠的丛林充满危险,毒蝎,狼,蝮蛇,一样比一样凶残。 上面是刺客,蔚容晟又受了伤,现在只能寻一处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 蔚容晟没有听见身后还有脚步声,身体就像被疼痛抽去力气,一下跌倒在地。 素衣被蔚容晟力气拉倒,跪着抬首见蔚容晟闭上眼睛,惊慌的喊道,“蔚容晟,你怎么了,醒醒。” 天蓝色的衣衫早就没有原来的模样,血打湿了一大片,素衣抱着蔚容晟的头,另一只手全是鲜血,心漏跳了一拍,摇了几下,蔚容晟也没有睁开眼睛。 素衣费力将蔚容晟抱起,即便是在漆黑的夜里,素衣也看见蔚容晟的后背一片狼藉,半截箭矢还插在肩胛上里,背上好几处撞击在石头上一片血肉模糊,这样严重的伤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想到蔚容晟刚才的保护,素衣微凉的心里一暖,又升起一抹严重不安。 她抬眼看着四周,人高的荒草,偶尔几颗树木,黄沙下隐约传来一阵沙沙声,素衣循之看去,一只蝎子爬出,通体绯红,一看就知道含有巨毒。 素衣赶紧扶着蔚容晟的肩站起,可蔚容晟太重,素衣根本扶不起跌坐在地。 那只毒蝎爬近,素衣扫了四周一眼,抓起一块石头。眼睛紧锁,待毒蝎快要靠近猛然砸下,素衣体力有限如果一次没有砸死蝎子,蝎子就会咬上蔚容晟,毒蝎浑身都是毒,溅起黄色汁液,素衣担心落在蔚容晟身上,环住蔚容晟的肩挡住,毒蝎的液体落在素衣衣衫上,瞬间衣衫就破了个洞,原本雪白的肌肤露出一小团鲜红的印记像一朵绽放的蔷薇。 素衣忍住那股疼痛过去,扶着蔚容晟向前走。 她不敢走进树林担心有狼,素衣看了四周一眼,见不远处有个山洞,立刻扶着蔚容晟走去。脚拖在沙地里十分沉重,一脚深一脚浅,好不容易将蔚容晟拖到洞口,却闻到一股浓浓的腥臭味。 素衣忙止住脚,将蔚容晟放在洞外边,忽然一声嘶吼声在素衣身后响起。 嗷! 素衣转身,好多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张大的嘴还在留着口水。 那些狼没有前行只是站立在前方,为首的狼王黑眸幽幽的盯着素衣,张开的嘴,露出尖锐的獠牙,嘴角一串银丝下落,蔚容晟身上浓浓的血气不断刺激着狼群,素衣与蔚容晟是狼群今晚的宵夜,然就是如此美味却依旧不敢前行一步。只是站在一条平行线里。 万物间生存便是相生相克,狼不敢前行怕是前面山洞里的东西很可怕。 素衣没有火堆,蔚容晟又重伤不醒,夜里的沙漠温度很冷,必须要找一个地方挡风遮雨。 前面是未知的危险山洞,身后是饥饿的狼群,山洞里蔚容晟还有一线活的生机,继续留在这里蔚容晟只有死路一条。 素衣扶着蔚容晟走进山洞,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耳朵更是灵敏的听着,鼻息间的腥臭味越来越重。 忽然,脚下一滑,素衣踩到什么东西咔嚓一声响起,不大不小的山洞里听来却有些骇人。 素衣扑倒在地,手触碰到的地面有些湿滑。脑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眼前太黑,她又看不见,黑暗中拖拉着蔚容晟在洞边停下。 趁着外面狼群发出的微弱光线,素衣选在洞口寻了些柴火,在洞里燃起一堆火。 当火燃烧起来后,素衣将蔚容晟扶到一处干净地方坐下。 她这才抬眼打量,这个洞大约十米深,洞口被一些杂草掩盖,里面还算宽敞。然就是这一眼,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片惊恐,素衣看见方才她摔倒的地方一堆粉碎的白骨,她踩碎的正是人或是动物的白骨,一边还有一大堆。有新鲜的,还有放置许久已经风华的,而最里面露出一大截壮硕的绫纹,幽幽的,冷冷的,大大的身体盘踞在里,腹中一片鼓胀,头盘旋在里面,是巨蟒。 一双幽幽的眼睛盯着素衣,鲜艳的皮纹,令素衣的背脊升起一阵冷意。 此时,蔚容晟还未醒,素衣抓住一支柴火紧紧的,防备的盯着巨蟒,见巨蟒盯着满身是血的蔚容晟,那一刻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上前挡住巨蟒的视线。 盘踞的身体缓慢移动,看着巨蟒靠近,时间就像停滞了。 巨蟒将头高举在素衣头上,张开的嘴露出尖尖的牙齿,猩红的舌头伸出发出一阵阵恶臭,素衣紧了紧木棍,巨蟒头顶的花纹特别深黑,想来是有些年龄了,他突然靠近对着素衣长大血盆大口,素衣紧握木棍,娇嫩的手心刺破流出一丝血,大眼紧紧的盯住巨蟒的七寸,没有内力不知能否刺进巨蟒身体。 这个时候也容不得素衣多加思考,杀不死巨蟒,她与蔚容晟就会成为它的宵夜。 巨蟒大嘴离素衣越来越近,大嘴里的唾沫都滴落在素衣头顶,下一刻就要落入巨蟒腹中,却在这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巨蟒幽蓝的眼睛微微张开,就像呼吸受到迷惑,它靠近素衣,却是缓缓落下匍匐在素衣脚边,似俯首称臣。 素衣见巨蟒闭着眼睛,又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它向洞外游去。 一大长节的肥硕身体从素衣脚边移动,素衣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巨蟒离开了,身前的火苗噼里啪啦燃烧,蔚容晟发出低低的声音。 素衣转头,红红火堆边的男子紧闭着双眼,脸色不好。 她赶紧上前,蔚容晟的背上有重伤,必须马上将箭矢拔下,可四周没有一滴水,没有一点药物,素衣不敢冒昧动手,她捞起衣衫将里面的棉质里衣撕下一大块,缠绕在蔚容晟受伤的地方,白色的布条刚缠上就被血打湿了,素衣的眼睛里一片黑暗,这可如何是好? 素衣担心巨蟒回来,又担心蔚容晟会留血过多死去又撕了一片白布替蔚容晟擦去伤口上的尘土,褐色的血抹去又流出鲜红的血,清澈的大眼里升起一层薄雾,素衣的视线有些模糊不清。长长的睫羽一眨,似有一颗晶莹的眼泪流下,滴落在蔚容晟的背上,贝齿咬住干涸的唇瓣,有些哽咽的说,“蔚容晟,你醒醒,不准死。” 她的心上就像一块大石头重重压着,呼吸不过来,擦去尘土的手有些颤抖,那么多的伤口,不知蔚容晟是怎么挺过来的,大掌紧紧的搂着她,手心里的温度那么滚烫,她就在他宽阔的怀里。耳畔的心跳声那么粗重,只是一声闷哼,他用身体护她。 背上、双臂,头温暖的余温,不断从流畅的血液汇聚到心上,素衣抱住蔚容晟咬住唇瓣无声的留下泪来。 蔚容晟,你不能死! 兴许是素衣的呼唤换回蔚容晟的意识,恍惚的睁开眼睛,一双纤细的手臂环着他,鼻息里传来淡淡的香味,肩上似有水在滴落,蔚容晟垂放在腿上的手弯曲几下,喉咙上一片刺痛,声音更是沙哑得厉害,废了全身的力气只说出两个字。“本王还没死......” 虽然蔚容晟的声音十分微弱,素衣还是听见了,清丽的脸上还有两道泪痕,紧咬的唇瓣上扬几分,忙小心放开蔚容晟,看着蔚容晟睁开的红色眼眸,“还好......” 蔚容晟眨了一下眼睛,抬手在腰上摸了一下,却是力气太小手垂落,低声说道,“将......匕首拿出来。” 素衣在蔚容晟的腰上摸出匕首,蔚容晟看着素衣又说道,“取出本王背后的箭矢。” 素衣迟疑,“这里没有药,你会扛不住......” “本王可以。动手吧,”蔚容晟的脸色在火光下一片苍白,原本的红唇也没有一丝红色。 素衣将蔚容晟靠在山洞洞壁上,没入的箭矢很深,看伤口形状箭头有倒刺,直接拔出必会大出血,这一刻素衣是害怕的,害怕蔚容晟死去。 “箭太深了,恐怕......” 蔚容晟费力的抬起眼皮看着素衣,声音十分微弱,“你不是早就想离开本王,只要本王死了你就自由了......” “拔箭。” 蔚容晟闭上眼睛,素衣抽出匕首,雪亮的刀刃在火堆上翻转一烤,行至蔚容晟身后。看了看血肉翻飞的伤口犹豫了片刻,左手拿出腰间的锦帕折成一小团,放在蔚容晟身前,轻声说,“箭矢有倒刺取出会很痛,你咬住这个。” 蔚容晟扫了一眼,紧闭双眸,手指都没有动一下。 “我要拔箭了,”素衣看着蔚容晟的侧颜说道,尖尖的匕首刺进伤口,涌出打量的鲜血,用力一撬,再划开一点,左手握住断箭用力拔出。 瞬间,一股鲜血溅起。洒落在素衣天蓝色的衣袖上,就像盛开的杜鹃。 素衣忙用绢帕压住伤口,用将腰间的凝血散喂进蔚容晟嘴里,可箭伤太深,血止不住,鲜血不断流出,耗着蔚容晟的生命,那张清俊的脸越发苍白了。 “蔚容晟,蔚容晟,你不能睡着......” 那一刻,素衣心里特别慌张。 四周一片空空,根本没有可以止血的草药,素衣真怕蔚容晟一睡不醒。 这时,一阵悉悉索索声音传来。 模糊的视线下,一颗青色带着一朵盛开到极致的鲜艳花朵出现。素衣忙抬手一抹,这才看清方才离开的巨蟒去而复返,嘴上咬着一颗芨芨草,能止血消炎。 素衣猜不透为何巨蟒会帮助她,此时她是多么感激巨蟒送来的草药,巨蟒又离开了,素衣将芨芨草咬碎,放在蔚容晟的伤口上,又将剩下的芨芨草压在其他几处深的磕伤上,她背着蔚容晟又撕下一大块里衣包扎在肩胛上。 素衣弄完这一切,已是满头大汗。 然,素衣还未停下,蔚容晟的脸越来越红了,发烧严重了。 素衣丢了好些木柴在火堆里,又走出洞却在洞口发现积水。下雨了,此时素衣甚是感激这场大雨,外面的狼群已经散去,身上最后一块里衣扯下,素衣放在洞外打湿,放在蔚容晟额头上,来来回回,蔚容晟的烧终是退下。 洞外,大雨不停,凉凉的冷风从洞口吹进,蔚容晟冷的发颤。 素衣见他直打哆嗦,将蔚容晟挪进火堆,双手环住蔚容晟的腰,蔚容晟还是不停打着哆嗦,苍白的嘴唇里低吟,“冷.......” 雨就像一张幕帘,下过不停,风夹着雨水吹进洞口,吹在脸上一片寒冷。 燃烧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山洞,蔚容晟那张苍白的脸落入素衣眼里,身上还残留着他护着她的余温,素衣犹豫片刻,盯着那张俊颜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素衣将蔚容晟靠在一边,从捡来的草扑在地上,脱下自己的三层外衫铺在草上,素衣费力将蔚容晟移到铺好的地方,盈盈的火光中,女子的脸上似有一抹红晕升起,双手有些颤抖的靠近男子清俊的脸,轻轻下滑去解男子的衣衫,微乱中,她忘记男子腰上的腰带,扯了几下一起扯不开,后知后觉的解开腰带,上好的丝绸滑落男子的肩,露出光洁有力的臂弯,微白的肌肤,毛孔很细,宽阔的胸膛肌理分明,硬瘦的宰腰。 脸一片绯红,素衣紧闭着眼睛,不敢乱看,将蔚容晟扶起靠在肩上,身体的冰冷一下令素衣清醒,快速的拿起男子的衣衫盖在男子身上,然后脱去自身声誉的衣衫钻进男子怀里,再将衣衫盖在蔚容晟的身上。 一阵冰冷传来,素衣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纤细的双臂紧紧环住蔚容晟,彼此的体温传递,男子不再寒冷。 洞外的风呼呼地刮,大雨渐渐变小,滴滴答答落在石头上,燃烧的火堆发出温暖的光芒,素衣的眼皮有些重,累了一晚上,没有内力护体受不住困意来袭,睡了过去。 在临睡前一刻,素衣伸手摸了下蔚容晟的额头,没有发烧了。嘴角挂着大胆的笑容。 天亮了,洞里的火苗渐渐变小,一束金色的阳光照射落进洞里。 浓密的睫羽颤抖一下,睁开双眼,漆黑的眼眸就像夜里闪烁的明珠,手心里的柔软温热转动头,黑眸瞥见一抹红扑扑的小脸,几缕黑色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白皙的脸颊,唇不点而红,淡淡的香味从怀中传出,蔚容晟的眼眸深了几许。 肌肤如蓝天暖玉一般丝滑,爱不释手,手心就像被刻上这种感觉一般,蔚容晟想起昨日,想到迷迷糊糊时她双手碰过的温柔。耳畔响起她关切的声音。 蔚容晟,你不能死。 她是担心他的吧。 洞外的阳光洒进斑驳落在蔚容晟略略苍白的脸上,饱满的嘴唇微扬,一抹笑容挂在脸上,幽深的黑眸也染上一丝颜色,如暖阳的春日,如沐春风。 睡梦中,素衣的腰上一阵滚烫,就像被烈火灼烧似的,不安的扭动一下,还没有睁开眼睛,却感觉到手心下硬实的肌理,有着一股滚热的温度。 顷刻间,素衣就惊醒了,立刻起身坐起。伸手就去碰触蔚容晟的额头,却早有一只手将纤细的手腕拿住,素衣看去见蔚容晟一双黝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宛如黑曜石般的眼底升起一丝异样。 莹白的素手,白白嫩嫩,素衣顷刻发现她没有穿衣服,忙收回手遮掩。 虽然只是片刻,可也被蔚容晟看了个精光,转过头闭上眼睛,那难以抹去的绚丽画面久久在脑中盘旋,脑中就像有一支刻刀在脑中刻上这副令人血脉喷张的画。 素衣羞红着一张脸,半响才发出一个字,“你......” 她见蔚容晟转过头,忙拿起地上的衣衫穿上,里衣没了。两层天蓝色的细纱,还是难以见人,素衣双手环住手臂,眼前出现一支手,握着铺在身下的三层外衫,素衣接过,动作太快,手触碰到男子的指尖,靠近的地方就像火烧似的一片滚烫。 素衣的耳朵都红了,快速穿上外衫,蔚容晟背对着素衣穿上里衣,转身,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蔚容晟的眼眸还是一片漆黑幽深,素衣不觉低下头。 蔚容晟扫了素衣一眼。素衣的头更是低垂,如墨的长发垂落,遮住脸颊上的殷红,颤动的睫羽就像一只翩然的蝴蝶落进蔚容晟的心里,激起千层浪,眼眸越发深邃了。 第七十七章 夫为妻纲 金黄色的阳光洒进,斑驳的光晕落在素衣漆黑柔亮的头发上,蔚容晟情不自禁伸出手落在头顶,轻柔的抚了一下。 空气中升起一股异样,素衣呼吸有些紧张,手放置在胸前,没有中衣就像没有穿上衣服似的,令她十分不自在,大掌传来的炙热温度,素衣惊了一下,抬手一挥,撞在伤口处,蔚容晟闷哼了一声。 素衣想起蔚容晟有伤在身,有些懊恼,淡淡的蛾眉一蹙,抬首见蔚容晟失血过多苍白的脸,小声问道,“没事吧。” 黑眸注视着素衣,黑眸里一片明亮,嘴角微微上扬,“你担心本王?” 蔚容晟这一句话直中素衣心事,心里一震,面上却是淡淡一瞥,小声道,“你可是王爷,万一你和我在一起出了什么事,你的那些手下怎会放过我。” 素衣的声音有些小声,根本就没有一点底气,蔚容晟听着嘴角笑容扩大了几分。 “王爷--” 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声,蔚容晟看向素衣。说道,“扶本王出去。” 素衣不动,对上蔚容晟的视线,说道,“你腿又没有受伤。” 蔚容晟浓黑的剑眉向上一挑,大掌直接压在素衣的肩上,说道,“本王是伤者。” 突如其来的重量,素衣身形压低几分,修长有力的臂膀从肩搭着指腹垂放在素衣胸前,蔚容晟本是无意,碰上一股软绵绵,一时间,两人皆一片怔忪。 柔软似棉花,却又比棉花坚硬。 蔚容晟的黑眸直直落在素衣身前,瞬间幽深了几分,脑中突然出现的答案呼之欲出,漆黑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越发漆黑,似夜空中最明亮的寒星。 素衣的脸一下就红透了,抬首狠狠瞪了蔚容晟一眼。 蔚容晟快速收回手,浓密的睫羽垂落几分,微白的脸升起一点点红晕,而肩胛上的白色布条,蔚容晟不免多看了一眼,这些包扎他伤口的布是她的中衣,贴身中衣,瞬间,一股莫名的带着一丝暖意的感觉升起,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了。 素衣自然没有错过蔚容晟的视线,脸上透红了,有些生气的向外走。 锦立的声音越来越近,蔚容晟的眉头一蹙,大掌一下握住素衣行走时向后挥动的手腕,“站住。” 素衣转头看着蔚容晟,用力一甩,直接说道,“你干什么?” 蔚容晟肩胛一疼,没有松开素衣的手腕,眉头一皱,视线扫了一眼素衣胸前,口气不善,“你就这样出去?” 素衣低头看了身前一眼,其实五层外衫已是看不出任何异样,被蔚容晟这样一看,素衣觉得就像被蔚容晟看穿了,愠怒的升起娇羞的红晕,“蔚容晟!” 蔚容晟冷着一张脸,弯腰将草堆上的外衫递给素衣,“穿上,一会站在本王身后。” 素衣不去接,蔚容晟直接披在素衣身上,大掌在身前扯动宽大的长衫合拢,黑眸看了片刻并无异样后便走了出去。 锦立循着芳草的印记向这边走来,见到山洞,喊道,“王爷?” “本王在里面,”蔚容晟拉着素衣的手向外面走去。 众人见蔚容晟出来,身上只穿着白色中衣,外衫披在李侧妃的身上,一时间,眼神有些怪异。 还是锦立见多识广,轻声问道,“王爷,你受伤了?” “嗯,”蔚容晟项长的身段遮住素衣,面上并无过多神情。 一群人回到青山门,关风月替蔚容晟诊脉,“伤口复原效果不错,只是有点发炎,没什么大碍。” 关风月说完,又笑嘻嘻的靠近蔚容晟说道,“王爷,听说你回来只穿了中衣,你与李侧妃.......嗯......干柴烈火--” 啪的一声,蔚容晟直接将身前竹简砸向关风月。力道很轻,关风月见蔚容晟紧闭的唇瓣上扬几分,冰冷的脸越多了几分柔和,关风月心中明了,黑眸紧盯下却不敢再说,提着药箱像只得了便宜的狐狸,笑着走出东厢房。 “锦立进来,”蔚容晟低声说道。 锦立从外面走进见关风月满脸笑容,问道,“王爷,伤势怎么样?” “好得很,”关风月笑道,“我们就要有小王爷了。” 锦立不明,站立片刻,却在想起找到王爷,王爷只穿着中衣小心护着李侧妃,霎时明白了,转头对侍婢说道,“你去让小差好好伺候李侧妃,千万不得有任何损失。” “诺,”侍婢领命离去。 蔚容晟坐在房间里,眼睛却看着桌上拆下的白色布条,黑眸眸底都染上笑容。 一瞬间,青山门都知晓王爷与李侧妃在外共度一夜,传到最后更是李侧妃有了王爷骨肉,不日就有小王爷了。 几家欢喜,几家忧。 蔚容晟也听见锦立所言,却并没有阻止,蔚容晟吩咐锦立将桌上的白色布条洗干净送回来,蔚容晟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都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素衣回到房间,碧柳就端着食物走进放在紫檀木桌上,脸上挂着笑容,说道,“小姐,恭喜,”素衣不明看向碧柳。 碧柳笑着说道,“小姐,哦,不,”碧柳捂住嘴难掩脸上的笑容,“侧妃娘娘,恭喜你怀孕了,现在整个青山门都知晓你怀了王爷的孩子,哼,看那个什么公主还敢不敢给你脸色看,母凭子贵,说不准王爷将你扶正,哈哈,恭喜,恭喜。” 素衣听着碧柳所言,越听越皱眉头,“什么怀孕,什么扶正?” 碧柳看着素衣,说道,“都在说小姐你怀了王爷的骨肉。” 素衣脸色一沉,立刻纠正道,“我与蔚容晟清清白白的,什么骨肉,什么怀孕都是传言。” “清清白白的?你与王爷昨晚在一起。你们没有--”碧柳看了看素衣,又转向一边屏风上摆放着蔚容晟的天蓝色外衫,语气带着质疑。 忽然,素衣的脑中就出现昨夜她抱着蔚容晟,清晨醒来她躲在蔚容晟怀里的画面,脸升起一丝红晕。 “小姐,你脸红了,”碧柳紧盯着素衣,笑了起来。 “多嘴,”素衣扫了碧柳一眼,走向紫檀木桌,端着食物开始小口吃东西,经过一晚,她确实饿了。 “侧妃娘娘--”碧柳故意拉长声音笑看着素衣。 素衣转身瞥了碧柳一眼,“食不言。” 碧柳这才没敢继续问下去。只是素衣吃着食物,脑中却出现了一些画面。 西厢主室,蓝沁听着兰香所言,更是紧紧扣住手心,她怎么能有王爷的孩子,指甲都泛白了都没有发现。 “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输给那个贱人,”兰香愤愤不平的说道,“姐姐可是蜀国嫡出公主,身份血统比什么李府庶出高贵多了,王爷可是万金之躯,将来的皇帝命,那个贱人怎么也配不上王爷!” 蓝沁心里像刀割似的,脸上一阵扭曲,精致的五官早已变形。哪有一点美丽可言。 好一会,蓝沁才收回心智,看着兰香,温声道,“带上礼物去东厢。” “是,”兰香笑着去拿了两盒千年人参,姐姐可是蜀国公认的美女,才华第一,只要她出马那个贱人必会输得彻底,什么怀孕,什么侧妃,都通通见鬼去吧。 蓝沁来到蔚容晟的门前,兰香敲门,室内没有声音传来,兰香敲了一下。小声说道,“晟哥哥,我与姐姐来看你了。” 房间里还是没有声音传来,此时锦立走出,兰香上前问道,“锦侍卫,听说晟哥哥受伤了,我们敲门,房间里似乎没人?” 锦立一板一眼的说,“王爷正在书房商量大事。” 说完,锦立对着蓝沁与兰香颔首行了个礼率先离去。 蓝沁转身,透过斑驳的树木缝隙看见西厢侧室碧柳端着食物进去,叠放在身前的双手搅在一起。 “走,”蓝沁说着,转身往回走。一双大眼看着西厢侧室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此时一个伺候侧室外面花草的侍婢经过,手中端着一盆盛开的蔷薇。 兰香直接上前伸出一只脚将侍婢绊倒,咔嚓一声,花盆碎裂,小小的蔷薇盛开的几朵红红的花儿折断,片片花瓣零落。 “大胆贱婢,见到公主也不下跪行礼,”兰香喝道。 侍婢抬首看了兰香、蓝沁一眼,弯腰行礼,嘴唇动了一下,心里却是嘀咕,一个别国公主在王爷身边呆着一个名分也没有,还自称身份,李侧妃已经怀孕了王爷对她宠爱有加说不准会成为王妃,什么公主都是外人。 蓝沁没有错过侍婢嘴角的动作,眼睛里快速闪过一抹嗜血。 兰香上前抬手就给侍婢一巴掌,一脚踢在侍婢膝盖上,侍婢直直跪下,膝盖落在碎裂的陶瓷碎片上,霎时地上就出现一滩血,白色的宫婢衣衫染红了。 “胆敢对公主不敬,就跪在这里一个时辰,”兰香说完,挽上蓝沁的手离开。 蓝沁经过宫婢的时候,用眼角扫了一眼,眼神带着一抹阴狠,却又像眼花了似的,嘴角挂着得体的笑容,低声对兰香说道,“香儿,你的脾气得改改,侍婢只是没有看见而已,下次不得这样鲁莽,有损皇室颜面。” “姐姐,你就是太过心善,人家才将你不放在眼里,”两人渐行渐远。 一个时辰后,侍婢早就因失血过多晕倒在地,几天后这个侍婢更是从一口古井里被打捞出来,面目全非,全身肿胀。 此时,南朝出了大事,废太子蔚容康即将登基。 青山门死了一个侍婢也没有引起多大影响,日子照样过着,蔚容晟正准备着回南朝。 素衣着与碧柳商量离开青山门。 蔚容晟并未限制素衣自由,允许她拿着令牌自由出入青山门。 好些时间,素衣没有去城里茶楼,她带着碧柳去茶楼,朱颜打理不错,楼里人满为患,包厢更是长期被客人包下,短短一些时日,进账不少,茶楼也直接包罗了白蚁族人的所有手工制品。 素衣刚从茶楼出来,经过城南时见众人围成一个圈,正在叫卖奴隶。 兵荒马乱,好些忍食不饱穿不暖,买卖奴隶成了最来钱的门路。 以往素衣都没有停下脚,今日见卖主对着一个长相瘦弱的年轻男子挥动皮鞭。啪啪的声音隔很长一段距离也能听见。 “妈的,晦气,抓到这么一个手不能抗肩不能抬的废物,二两银子都没人买,赔钱货,呸!” 卖主又是一鞭挥去,却被一只手抓住,瘦削男子缩着肩,脸上不服气的小声说道,“我能写会算,扛与抬都是莽夫。” “你还有理了,”卖主又想落下鞭子,却见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一袭青衫摇曳,就像从天上落下的仙子。露出满口黄牙,笑着说道,“这位姑娘,你是想买这个奴才吗?我也不乱开价就二两银子。” 贩卖奴隶的男子看素衣装束精致,一看就知晓是有钱人。 素衣看着瘦削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仲羽,”瘦削男子昂着头对素衣说道,贩卖者怕他吃罪素衣,又要扬起鞭子,素衣扫了贩卖者一眼,沉声道,“打伤了你给医药费?本来我是要给二两银子,可你看他全身都是伤。我带回去还要医治,只给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在嘉峪关里也算不少,这里能让四口之家生活两月。 “好吧,卖给你,”贩卖者不高兴的收下碧柳拿出的银子,将仲羽推向碧柳。 仲羽看了素衣一眼,心里还是不服气,小声说道,“我好歹是一个读书人,用金钱买卖,真是有伤男性尊严。” 碧柳走在素衣身后,当下就回道,“尊严,刚才那人抽打你的时候没见你有尊严,你有尊严又怎会被抓来贩卖?” 仲羽脸一红。说道,“我......被小偷偷走了通关文书,盘缠也被偷走了,身无分文,又饿,就捡了一个馒头被打然后买给那人......” 仲羽的声音越说越小声,碧柳却是呵呵一笑,“不是读书人,哪用得着吃东西。” “你.....”仲羽一挥衣袖,说,“好男不跟女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碧柳站在仲羽身前,手指着仲羽,说道,“肩不能抬手不能提。最无一用是书生。” “你.......”仲羽气得说不出话来。 碧柳好久没有这般喜欢说话了,两人叽叽喳喳,素衣听来感觉还算热闹,见仲羽手捂住腹部,想来是饿了,抬眼见酒楼走了进去,素衣点了不少的菜,看着仲羽说道,“坐下吃饭。” 仲羽迟疑一下,寻了一个较远的座位坐下,虽然肚子很饿,可吃像倒是斯文。 饭后,素衣问道,“你会记账吗?” 仲羽见素衣态度温和,腼腆一笑。说道,“会,以前我在家也经常帮着父亲管理,土匪太猖狂,只剩下我一个人。” 素衣也没有再问,起身走向窗户,指着对面一户关闭的窗户,说,“那里会开一家白蚁族的手工品店,你就当掌柜记账收货入货,每月一两银子,你答应吗?” 仲羽有些不敢置信,睁大眼睛,好半响才直直点头,傻愣的模样简直像个呆子。 碧柳掩唇一笑。 这个仲羽成了素衣的第二个敛财掌柜。以后各国的工艺品差不多都从这家发出,当然这是后话。 后面几天,素衣带着碧柳早出晚归,羽扇纶巾就此开业。 开业当天,吸引不少客人,素衣、碧柳、仲羽三人忙到很晚才关门。 素衣回到青山门,天色已经完全暗下,难得蔚容晟早早回来,此时正坐在书房,手握着一本兵书,好半天才翻开一页,黑眸盯着白纸上的黑字,一片幽深。 碧柳将素衣送回侧室素衣就让她回去休息,今天真是忙坏了。 素衣觉得浑身都是汗味,令侍婢送上热水。关上门,脱下衣衫,坐进浴桶里,温温的热水让全身的毛细孔张开,舒服极了。 她靠在浴桶边上,不小心睡了过去。 然,敏锐的警觉还是让素衣倏然睁开眼。 空气中似有一抹不寻常,一束视线直落在光洁的背部,房间里还有一人。 素衣垂放在浴桶边上的手一动,纤细的手指又快又猛的拍打水面,一大团水雾向身后飞去,身后之人只见一双莹白光滑手臂,细嫩的肌肤上还挂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飞舞的青色锦纱,更加映衬着女子肤白如玉,光洁动人。 眼前的画面一闪,男子抬眼,女子已经穿上一件外衫,身上的水珠侵湿了外衫贴在身上勾勒着女子美好的曲线,裙子的下摆落进水里,露出一双匀称的腿,长长的头发披散,好些湿湿的披在背上,带着一丝丝异样的色彩。 男子的黑眸深了几分,却并未调开视线,足下轻轻一点在空中旋转,墨发翩飞,白衣阙阙,轻轻落在地上。 素衣眉头一皱,一股凌厉的视线扫去,抬手将一边的凳子袭向男子,转身抬眸见到那张清丽的脸庞时,素衣的手顿了一下,却还是将飞起的凳子砸向男子门面。 “谋杀亲夫,”蔚容晟轻轻躲开,一转眼已经站立在素衣身前,大掌顺势搂住素衣的细腰,禁锢在怀里,微微用力将素衣压弯向后,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怀中女子,“你倒是敢。” 蔚容晟另一只手指在素衣的额头点了一下,没有任何的责怪之意,反而有种宠溺之感在两人间升起。 素衣一怔,看着蔚容晟,手心下的肌肤传递着滚烫。 “蔚容晟,放手,”素衣扭动。 “不放,这些天都在做什么,每日比本王还忙?” “要你管。” “脾气见长,今日好生着说话,否则--”蔚容晟伸出一根手指顺着素衣的脸庞下滑落在跳动的动脉上又顺势下落。 “你--”素衣气得不轻,瞪着蔚容晟。 “李素衣,你胆敢买男人,不想活了,嗯?” 蔚容晟故意将最后一个字拉长音调,手压在素衣左边心房上,一双浓黑的剑眉蹙起,修眉肃穆,寒眸清寂,幽幽的眸底生出几分危险。 “我又不是买来当夫婿。王爷,我的事你无权过问吧,”素衣听着蔚容晟所言就来气,什么叫买男人,简直......欺人太甚。 蔚容晟眉头一皱,大大的川字露出,声音低沉充满危险,“本王无权?” 话音还没有落下,蔚容晟就快速俯身低首,好看的嘴立刻吻上,带着怒意狠狠的吻。 大掌更是紧紧的扣住素衣纤细的腰肢,一丝也不让素衣动弹。 素衣冷着一张脸,挣扎几次都没有挣脱半分,反而被蔚容晟扣得更紧,腰就像快要被折断似的。素衣挣脱不开,静静的等待时机,在蔚容晟放松戒惕时,眼睛一沉,抬腿屈膝向蔚容晟腰腹撞去。 蔚容晟差一点就着了道,她倒是下得了狠手,大掌压住素衣的膝盖,素衣腰猛然向后弯曲,双手支撑在地面,腿上用力,轻盈的翻身站立,紧接着一掌拍向水桶,高高溅起的水花向蔚容晟身上泼去。 蔚容晟快速伸手拉过素衣,漂浮着玫瑰花瓣的洗澡水瞬间落在两人身上,无一幸免。而素衣更加狼狈,满头的玫瑰花瓣不说,身上的轻纱素裙湿透贴在身上,身上并未过多衣衫,这下倒是与没有穿衣无疑。 卷翘的睫羽垂落,沾染上点点水汽的眼眸紧锁,蕴蕴的眸子里霎时升起一蹙火苗,光洁的下颚,微微突出的喉结动了一下。 素衣凝聚内力抬手就打向近在咫尺的胸膛,蔚容晟大掌直接握住,顷刻化去内力,素衣伸出腿一勾,地上积水很多,蔚容晟倒在地上,手紧紧握住素衣的手腕一扯。素衣也跟着摔倒,落进蔚容晟的怀里,素衣哪里服气,手肘一拐,向蔚容晟的胸膛撞去。 手心中细滑的肌肤,宛如上好的羊脂暖玉,爱不释手,脑中也有片刻失神,方才出现的绚丽画面不断在脑中放映,蔚容晟一时失神,中了素衣一下,胸膛向后弓起,素衣力气不小,蔚容晟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素衣哪里会放过蔚容晟。又袭上蔚容晟的腰,蔚容晟黑眸一沉,手腕翻转,将素衣的双手扣在大掌里,扣住纤细腰肢一个翻转,他就位于素衣上方,只是一只腿便将素衣压在身下,居高临下,黑眸里孕育着一股风波,“傻女人,本王今日到要好好教导你,什么是夫为妻纲。” 第七十八章 泼皮世子 蔚容晟大掌收紧,两只修长有力的手指掐住素衣的下颚将脸扳过来,用力的吻下,素衣扭动蔚容晟加紧力气死死的拽住细腰,那么用力,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他的吻有些冰冷,素衣的脸上却是一片绯红滚烫,他的呼吸低沉,大掌却是炙热如火焰燃烧,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心脏的跳动,那么激烈,狂澜。 然。房门却在此时敲响了,蔚容晟还是紧紧扣住素衣的腰,那力道似要将腰折断,手心里的火热温度,几乎能将人燃烧,飞灰湮灭,吻已经不再冷却带着急促的呼吸。 敲门声又响起,蔚容晟浓黑的剑眉蹙起,紧接着兰香的声音响起,“晟哥哥,不好了,我姐晕倒了。” 蔚容晟的手收紧几分,红唇落在素衣的颈脖上停留了片刻,上好青色细薄锦缎一层一层被风掀起,缝隙间露出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月白的衣衫与天青色紧紧相贴,袅袅的淡淡馨香蔓延,空气也有了一丝燥热,夜风穿过层阻碍落在两人身上,素衣滚烫的脸一下冷却,眼睛里也不再有方才的迷乱,一片清醒。 男人结实有力的身段压在素衣身上,却又并未将所有的重量压在单薄的纤细躯体上,两人的呼吸渐渐归于平静,蔚容晟从素衣的身上方起来,双足落地,身上月白的长衫,胸前挂着的两枚精致饰物还是一如方才,上好的绫罗锦缎一点皱褶也没有,剑眉星眸,墨发半扎,黑眸看了素衣一眼,转身离开。 素衣起身,低首,身上的衣衫已经半解。露出一大片如雪的肌肤,圆润的肩露出,里面的素色肚兜若影若现,肌肤上那抹滚烫依旧在心间回荡,房中已经没有蔚容晟的身影,空气也渐渐冷却,似乎方才只是一个错觉,是素衣的错觉。 蓝沁晕倒了,蔚容晟离开西厢侧室后连续两天也没有在素衣的身前出现。 素衣也没有去找蔚容晟,清泉茶楼、羽扇纶巾两家店铺生意不错碧柳去帮仲羽,她也是时候寻找玉佩的线索,嘉峪关虽然地势小,可居住人数不少,素衣查了许久也没有一点音讯,有些失落,她来到一家大酒楼要了一间包厢,点了一坛酒。 她鲜少喝酒,可今日她却想一醉方休,素衣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巨石,沉重得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素衣径直倒了一杯,直接倒进嘴里,火辣辣的酒刺痛了喉咙在胃里燃烧一片滚烫,模糊中又听见娘亲的声音。 我不是你的亲生娘亲,这枚玉佩才是你娘留给你的。 又一杯酒下肚,脑中又出现了那个多次萦绕在梦里的声音,那双饱含温柔的眼睛,素衣,你要活下去。要坚强。 素衣趴在桌上任由辛辣的酒精麻醉,身有内功想要逼走酒气易如反掌,可素衣并没有,任由大脑被各种画面占据。 蔚容晟清冷的脸,李素衣,本王今生今世都不会碰你。 你是本王的女人,还想往哪里去。 傻女人。本王才是你的夫婿。 夫婿? 素衣呵呵一笑,她的夫婿会因为别的女人晕倒就不见踪影,两日不见,明明身上还残留着他手心的炙热,可当事人不在她的身边,守着另一个女人。 这就是夫婿吗? 素衣端起酒杯喝下烈酒,冰冷的心升起一丝暖意。 其实。一个人也挺不错,这样的夫婿不要也罢。 素衣独自喝完一壶酒,桌上的菜一筷子也没有动。 包厢里一片寂静,素衣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这样的房间也好,容她乱一点时间,屋外的大红灯笼映出红红的光芒落在素衣脸上。似有一丝丝光亮在闪动。 叩叩叩! 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包厢门打开,月如一下冲进房间,素衣忙抬手一抹,手背上一阵冰凉,她竟流了泪。 “月如,你怎么了?” 月如并未看见素衣的狼狈。脸色有些白,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说道,“素衣,南朝来信了。” 素衣暗暗运用内力压下酒气,整个人又是一片冷静,伸出手,月如将信递给素衣,素衣打开信笺,看完后,立刻站起身,“月如,我们回南朝。” 明月阁出事了,皇后把持朝政,命大将军灭了明月阁,月沧被抓了。 男子一身白衣翩然,温润的模样,素衣的心紧了几分。 素衣并未告诉碧柳等人,只带着月如当晚就在城里买了两匹千里马向南朝连夜奔去。 蔚容晟知道素衣回南朝已是第二天,黑眸里充满着红血丝盯着南朝方向沉了几分,命锦立马上启程。 素衣踏进南朝城门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记忆里的宪熙街人来人往个个洋溢着希望,而如今街道上人十分稀少,走在大街上却是弯着腰担忧的四处观看,一副担惊受怕。 月如与素衣一起下马,牵着马儿经过宪熙街转入春申路,这里可是最热闹的街道,各种小吃。手工精益品不绝,美轮美奂,现在已是日上三竿,南朝的气候适宜并不炎热,可并未有人叫卖,抬首一望,清泉茶楼四个大字在红色的旗帜上迎风飞舞。茶楼里门可罗雀,几个店小二恹恹的坐在长凳上,素衣进来他们都没有发觉。 “你们掌柜呢?”素衣走到柜台前问道。 “哎,茶楼要倒闭罗,掌柜昨夜被官府抓走了,我们茶楼交不出五十万银两,抓走掌柜时官兵将柜里的银两都收走了。妖后挡道民不聊生。” “嘘,小声点,你不怕被抓去砍头?” 素衣眉头紧皱,她只是走了两月,南朝就成了这副模样,她竟一点消息也没有。 就在此时,一群飞驰马匹由远而近。马匹上的人不断挥舞着长鞭前奔驰,一点也不顾忌是在城里大街上,素衣眉头蹙起。 此时,不知是谁家的小孩行走在马路上,不远处一只小狗正在吃落下的食物,小孩向小狗走去。 啪的一声,为首穿着暗红色锦袍的男子用力抽了马儿的屁股一下。马匹扬起四肢向前奔跑,眼看着就要踏上小孩瘦小的身体,千钧一发之极,素衣快步跑去一下将小孩抱在怀里,快速拿出腰间玄铁扇对着踏在半空中的马蹄挥去,马儿脚上一疼,调转方向。前肢在空中仰起。 马背上的男子紧紧勒住马,手中马鞭麾下,嘴里大喝,“哪来贱婢当着老子的道,死一边去!” 马鞭撕破空气啪啪作响,落在身上定是皮开肉绽,素衣搂着小孩站起。眼睛盯着男子,浑身止不住的怒意。 “你没看见路上有小孩吗?横冲直闯,践踏到人怎么办?”素衣冷声说道。 男子见素衣清丽的脸,出尘气质,收回马鞭,勒住马停留在原地,俯身看着素衣莹白的脸。笑得猖狂傲慢,“哟,这是谁家小娘子,生得如花似玉,本世子在南朝这多些天,都看腻了,总算是见到一个还算可以的女子。” “小娘子,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多少岁了?”轩辕良一双桃花眼眯成细长,笑得妩媚,净白的脸上更是挂着大大的笑容,满脸兴致。 素衣难得与他说话,抱着小孩放进孩子的娘怀里。 轩辕良从马上跳下直接来到素衣身前,张开双臂就去抱素衣的腰,闭上眼睛,呼吸一下,“好香啊。” 素衣一巴掌打在轩辕良的手背上,轩辕良立刻松手,脸上皱成一片,说道,“哎哟,小娘子好狠心啊,本世子真的喜欢你,长得这么漂亮心底又善良,本世子对你一见钟情。” 轩辕良身后奴才都小心的伺候,面上的神情一点变化也没有,轩辕良这番话就像稀奇平常。似乎是常用的台词。 “放手!”素衣冷着一张脸,声音充满危险。 “除非你跟着本世子回去,”轩辕良赖在素衣身上就是不松,脸上挂着痞痞的笑容。 素衣手肘使力撞在轩辕良的胸膛上。 “哎哟,”轩辕良手松了几分,却又上前紧紧抱住素衣,“本世子说了不松。死都不松。” 素衣凝聚内力挣脱轩辕良的手转身看着他,眼眸一沉,一股寒意溢出,“真的死都不松?” “是,”轩辕良点点头。 “好,我就成全你,”素衣想到方才差点就害死那个小孩。无赖顽固,一股怒意升起,对着轩辕良就一阵狠打,看着身后一干奴仆又是一诸侯国世子未用内力只是巧劲,却也够轩辕良喝一壶了。 “别打脸,”轩辕良大声说着,手不死心的抱着素衣细腰。 素衣对着轩辕良的眼睛两拳。两只熊猫眼,又打伤了轩辕良的嘴角,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霎时轩辕良白净的脸上就成了染色房。 “大胆,”一个尖细声音的奴才上前对着素衣展开招式,“伤了世子要你付出性命。” 轩辕良不松,素衣又对着轩辕良的胸膛打了几下。他还是不松。 素衣被轩辕良抱在怀里众人又不敢上前抓素衣怕伤到世子,一群人围着素衣与轩辕良打转。 就在这时,身后一个传来一个呵斥声,“大胆贱奴,竟伤轩辕世子,来人抓起来,打入天牢!” 素衣抬眸,望进一双幽冷的双眸,那眸光就像一条幽幽毒蛇,充满着阴冷狠利。 第七十九章 本王耐心有限 “本太子以为是谁,原来是名声败坏的女人,怎么没有跟着那个贱种,”蔚容康阴阴一笑,“今日本王就要让你的血洗洗这柄刚出炉的玄铁剑。” 蔚容康抽出利剑向素衣刺去,轩辕良抱着素衣一转,大声喊道,“来人,来人护住本世子,太子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皇后还想不想要千里马驹了?” “轩辕世子,我可是在帮里教训她,她伤了你,”蔚容康小心的说道。 “本世子就是觉得无聊找人玩儿,南朝太子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轩辕良笑嘻嘻的说道,暗红色的绣花,十分夸张,抬起衣袖,宽大的锦缎上一大朵花在阳光下发出金色的光泽,刺金绣袍。 据说西番诸国特宠爱这个世子,爱穿金戴银不说,特别喜欢漂亮的女子,就连王宫里的太监都喜欢眉目清秀长相似女子的,世子府中美艳女子更是三房六院七十二美人,三千佳丽,用膳周围必须是美人,饭菜必须精致,摆满一桌,而轩辕侯王更是疼惜这个世子,只要他要求必会满足。 这次,轩辕良到南朝国也是受了皇后邀请,说是增进西番诸侯国感情。实则是在拉拢西番王,西番位于沧雨山下,山上常年积雪,山下一条宽大的沧浪江,整日绵延不断,江水清澈能见里面的鱼虾,沧浪山百丈远的地方是跑马山,这里的马都是良驹,能日行千里,传闻是跑马山母马与狼交配后的凶猛坐骑,是各国首领最想拥有的战马。 皇后上官锦柔想买战马与西番王往来许多封信笺后,终于等来了世子轩辕良,自当会好好照顾,特意让太子蔚容康接待。 据说,这个轩辕良到南朝第一天,蔚容康可真是有心令宫中乃至太子府中所有年龄十二岁至十八岁的女子穿着各种色彩鲜艳的罗裙站立在城外两边,而蔚容康更是一身枣红色绣着牡丹花的衣衫,足上一双枣红色牡丹花锦靴,头上的玉簪都是枣红色的,蔚容康以为能得到这个轩辕世子的喜欢,却未曾想到轩辕良下轿后看着蔚容康大声说道,“哪来的花姑娘,丑得吓死个人,本世子不去南朝,本世子要回西番,”轩辕良看了一眼左右两边的女子,一甩长袖,“南朝国的女人不像女人,男人不像男人,本世子不要在这里,走走走。” 轩辕良上了轿帘,令手下起轿回西番,蔚容康气得不行,当场就黑了脸,直接拦在轩辕良的轿子前手紧握剑柄,大声喝道,“轩辕良本太子让你下轿去皇宫。” 轩辕良躺在七匹汗血宝马拉车里,车中绫罗锦缎铺就,三个美艳女子横卧,轩辕良就睡在女子膝盖上,醒卧美人膝,声音充满着不削的回道,“不去。” 蔚容康见轩辕良要走,让手下拦住马车,轩辕良直接令阿音也就是西番王雇佣能手保护轩辕良安全的太监将蔚容康的手下打得落花流水轩辕良拂袖而去,皇后上官锦柔知晓忙令兄长追出十里来截住轩辕良,轩辕良要蔚容康换成大红色锦袍才去皇宫,蔚容康气得脸都绿了,却又不得不换上大红色锦袍站在七匹马车前,高束的头发被轩辕良一把弹弓打散这才笑着去了皇宫,蔚容康与轩辕良结下梁子,皇后知晓此事并未说一句轩辕良的不是,更是夸赞轩辕良俊美懂事,轩辕藩王教子有方,宫中佳宴款待。 今日遇上李素衣正好成了蔚容康沉闷一天以来的出气筒,却不曾想到这个轩辕良是个喜欢被虐待的傻子,被李素衣打得鼻青脸肿还不准人靠近。 看在李素衣教训了轩辕良的事情下,他就放过李素衣一次,蔚容康走回身后,翻身一跃上了马。 “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轩辕良笑着问道,抬手拿出腰间放置的一柄白玉折扇轻轻一挥,却未曾打开折扇,低垂眼眸合上折扇却不完全合拢,又来甩动一次,啪的一声折扇打开,笑着看向素衣,丹凤眼笑着微微眯起,一张唇不点而朱,面带英气却又有一股刚硬在骨子里,整个人玩世不恭,放荡不羁,浑身贵族痞气难掩。 素衣理也不理会轩辕良,直接走回清泉茶楼。 轩辕良见素衣不回答也不生气,还跟着素衣走进清泉茶楼,不嫌弃茶楼的简陋在一张长凳上坐下,对着一个长得白的店小二手拿折扇指着说道,“送一壶今年新出的天山雪芽来。” 店小二踌躇,想了一会,支吾道。“这位公子,我们茶楼没有天山雪芽。” “你们这茶楼是怎么回事,连天山雪芽都没有,难怪没有客人,也不知道你们老板是做什么的,难怪要关门大吉,”轩辕良打量着茶楼,脸上一片嫌弃。 店小二看了素衣一眼,低垂着头。 “咳~”素衣咳嗽一声,沉声道,“这店是我开的,怎么着?” 轩辕良脸色一变,立刻嘻嘻哈哈的看着茶楼,温声说道,“方才我是没有看清楚,你们看看这茶杯,这凳子,做工精细,材质上层,这茶楼装饰简直就是精绝嘛,我心里还在纳闷是哪家美人管理,真是优秀。” 茶杯是素衣令人从嘉峪关白蚁族人那里购买回来的用泥土烧制的茶碗,样式简单,而凳子只是一般木头,轩辕良就是在讨素衣欢心。 “你们有什么茶全都送上来,本世子高兴,请所有人喝茶,茶钱就他给,”轩辕良指着蔚容康,一双眼睛笑成一条线。 蔚容康瞪了轩辕良一眼,扫了身后小厮一眼,小厮立刻送上一袋银子,沉甸甸,蔚容康拉开钱袋,轩辕良快步上前直接拿走蔚容康整袋银两,将所有银子倒在桌上,明晃晃,像冰晶似的一小堆,轩辕良看着店小二说道,“不用找了。” 蔚容康脸都黑了,这些可都是他的钱,嘴一动正要说话,却被轩辕良一句话堵住,“堂堂一个太子不会这点小钱都吝啬吧。” “客官您上座,茶马上就来,”另一个机灵的店小二将所有银两收起转身去泡茶。 素衣看也不看轩辕良转向一边,轩辕良直接坐在素衣身边,还未靠近素衣就闻到一股女人的脂粉味,淡扫的蛾眉皱起。 轩辕良向素衣凑近,笑着说道,“小娘子,告诉本世子你的芳名是什么?本世子看上你了,只要跟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会送到你的身前。” 素衣有些厌烦,轩辕良就像一只苍蝇,一直在耳边嗡嗡。 月如见素衣被这个花哨公子围住不悦的上前说道,“喂,你让开,我们家姑娘岂是你肖想的。” 轩辕良抬眼见月如,眼睛睁大几分,“这位小娘子长得也不错,看起来你们有点像双生子,见本世子与你妹妹亲近不理你,你生气了。其实,只要你妹妹不介意,本世子也不会介意你们两姐妹一起伺候。” 越说越离谱,素衣觉得眼前男子就是一个疯子,方才她的一阵拳脚相加是白白施展了,当事人根本就没有一点长进,依旧我行我素。 素衣起身,一刻也不想与轩辕良呆在一处。素衣站起,轩辕良站起,素衣抬脚轩辕良抬脚,素衣走出一步,轩辕良也跟着走出一步,素衣快步向前走,轩辕良也快步向前走,不曾想到轩辕良的脚前端会踩住素衣的后脚跟,一个趔趄。素衣向前倾倒,轩辕良赶紧伸手抓住素衣的腰,素衣直接抬手一挥,轩辕良身形不稳拉着素衣倒在地上,轩辕良率先落地,素衣就倒在他的身上。 “哎哟,”轩辕良大声一叫,声音就像杀猪似的,一点也没有男子该有的矜持。 素衣眉头一皱,起身就要离开,却被轩辕良抓住绣鞋,方才还一脸痛苦,此时看着素衣的小脚眼睛笑开了花,嘴里更是大声说道,“三寸金莲,三寸金莲啊。” 一派欣喜若狂。蔚容康那些侍卫手下一个个将脸转向其他方向,似乎伺候这样的世子真是丢脸。 素衣拉扯几下,就是挣脱不了,素衣真是气急了,用力瞪了一下,带着五层功力,轩辕良直接踢在对面的桌角上,额头起了一个大包,脑袋晕眩倒了下去。 却在昏迷前还喊道,“不准动那个小娘子,送本世子回宫。” 蔚容康也是被轩辕良气急了,到真没有理会素衣,一干人回到皇宫。 南朝城两百里外,一群人穿着低调,马车也十分低调,正在一处树荫下休息。一双素手掀起轿帘看着外面的景色,蓝沁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她终于要到南朝了。 兰香脸上也是一片欣喜。 大树上知了偶尔啼鸣,微热的风透过碧绿的树叶吹拂在脸上,有些清凉。 兰香送上水壶,蓝沁没有喝,却是看着站立在一颗大树下的挺拔身影,嘴角上扬,笑得含蓄,兰香掀起轿帘,蓝沁走出,两个侍婢扶着,一个女侍婢弯腰匍匐在地,蓝沁踩在女子的背脊上落地,向蔚容晟走去。 “王爷,天气炎热。你喝些水,”蓝沁将手中的水壶双手送上。 蔚容晟转头看向身侧的蓝沁,淡淡说道,“身体不好,你多喝些水,本王不渴,休息一会就赶路。” 蓝沁吃了闭门羹,脸上还是带着一抹笑容。 倒是兰香上前带着一抹娇嗔说道,“晟哥哥,你辜负我姐一片心意,你看这么热的天她给你送水,不渴也喝一点啦。” 兰香就着蓝沁的手送上水壶,蔚容晟看了蓝沁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伸出手。 蓝沁手腕一动,看着兰香淡笑着说,“你还是没有长大,晟不口渴喝什么水,不是强人所难吗,兰香你得改改这性子。” “姐姐,你帮着晟哥哥,不帮我,”兰香赌气的摇了一下水壶,壶口的盖子脱落,溅出几滴热水落在蓝沁的手背上,啊的一声,低呼而出。 蔚容晟转头,正好看见蓝沁向他倒来,蔚容晟伸出大掌稳住蓝沁,“身体还没有康复在马车里好好休息。” “我没事,”蓝沁低声回道,头靠在蔚容晟的手臂上,脸上的笑容灿烂如阳光。 蔚容晟一只手扶着蓝沁,蓝沁脚踩着侍婢的背脊上马车,蔚容晟转身走上前方枣红色大马,翻身一跃就上了马鞍,锦立跟着上马一挥手,一干人继续赶路。 天黑的时候,蔚容晟进了城,住进清泉茶楼的对面客栈里,夜里大红高挂的灯笼点亮了街道,人迹罕至,四四方方的青石台上,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更显得夜的宁静。 夜风早已没有百日里的闷热落在脸上一片清凉,云破云开,议论满月高高挂在空中,银辉洒落,给大地万物披上一层清冷的面纱。 许久没有在南朝城里行走,院墙的青砖白瓦,就像记忆里黑白的山水墨画一般,没有一丝浓重色彩,却充满着历史的气息。 城中人很少,以往喧闹的街道清清冷冷,路边的树木片片飞舞着黄色叶子,秋天快要到来了。 素衣顺着一条小小沟渠走到汇聚的河面,高高的杨柳弯着腰直,大把大把的垂柳悬在河水水面上,河面上零星的几首小船,上面的大红灯笼轻轻摇动,是谁家的姑娘在低声吟唱,弹奏清曲。 南朝已经不复往日的南朝,皇后当道,上官一脉在朝中横行。只要有人稍有违抗,那一大家子人还未到天亮就已经不在人世,以往恢弘的大宅也在一场大红蔓延后剩下一堆废墟。 素衣走着走着就到了李府门前,以往威严的两尊石头狮子现在却成了两顿黑色的石头,狮子的头已经不复存在,大门上的李府牌匾已经残落,看上去分外的凄楚潦倒。 有曾会想到这里是当时盛极一时的丞相府邸,府中出了一位皇子侧妃,一位抬起妃,且皆是皇上亲口御赐,当年那些为了巴结李府的人几乎将门槛踩断,然李梦珍抬进太子府,不到几日光鲜,就传出太子有瘾疾,皇后上官锦柔一气之下令人将李梦珍带进皇宫。 据皇后身边宫婢描述,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一盏盏大红灯笼将洗吾宫照得一片明亮。 一个脸上带着淤青,嘴角带血的白衣女子困在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上,宫里老嬷嬷传出皇后命令,太子妃李氏造言生事毁太子名节理应处以剜刑,却因上天有好生之德,皇后心怀宽厚容慈,特让李氏喂宫中神鸟。 神鸟只是一群住在宫中的乌鸦,当初上官锦柔还是皇贵妃,那夜本是先皇后害她,却被一群乌鸦惊醒发现刺客并将刺客拿下反而杀了先皇后,上官锦柔感念乌鸦一直令宫婢好生喂养,大内宫殿里大都成了乌鸦居所,每日供应乌鸦食物上百斤,更是加上作料。 而李梦珍被一群宫婢洗干净涂上食材捆绑在一根木杆上拉上木杆的最高处,乌鸦闻到肉香,黑压压的一群飞来。只听见一声声的惨叫,木杆的周围全是血迹斑斑,不过眨眼,李梦珍就成了一堆白骨,一点肉也没有留下,骨头被宫婢丢进后山喂了野狗。 皇后的哥哥上官青云找出李明洋勾结别国证据,抄了李府,所有家财上缴国库,所有人在午门斩首,那时素衣已经去了嘉峪关逃过一劫,午门的平台上铺满一层鲜血,李府一门终是太子名誉受损后的一次发泄,后来一把火将李府烧了个干净。 夜风中漆黑的大门摇动,似乎要落下,素衣抬手轻轻一推就走了进去院里长出一片杂草,昔日的繁华在时间作用下成了一片荒芜。素衣踩在一块石板上摇动了一下,一群鸟儿飞走。 此时,空气似乎变得不一样来,周朝空气紧张。 忽然,一柄利剑向素衣门面砍来,招式狠利,充满杀气,素衣向后弯曲躲开大刀,点足向后,黑衣人又抓紧利剑刺来,冷淡的月光洒下,剑反射出一阵白光,素衣看见黑衣人的眼睛,素衣喊道,“罗绮?” 靠近的利剑被素衣一掌拍落,罗绮看着眼前女子有些眼熟。响想了片刻,不确定的喊道,“李姑娘?” “罗绮,你怎么在这里?”素衣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罗绮收回剑,走到素衣身前。 素衣走后,月沧打探得知素衣去了嘉峪关,南朝阵势有变,想将明月阁的事物转移,期初衙门没有发现,一月后,月沧将最后一批财物转移走的时候被守城门的侍卫发现,将一大批财物扣押,月沧进了衙门,三天后出来,宫里却来了一人。一个贴着嗓子声音尖锐的年迈男子,他直接就给月沧跪下,告知月沧是四皇子,当年三岁时被刺客带走的四皇子。 皇后上官锦柔知晓月沧是四皇子,立刻派来人压着月沧进了皇宫,罗绮说到这里一片着急,她们试着进入皇宫,可宫中守卫深严她们进不去,却又十分担忧月沧。 素衣想到那夜黄粱上素白的身影翩然落下,他留给她的止血药丸,那夜他迟疑执着最后还是救了他,最后她终于得到了蔚容晟的休书,她被打伤了丹田,又被埋伏的人袭击时,是他救走了她,她想要离开南朝去嘉峪关时。他不让却又派出月如跟着,一直素衣都知晓月如是月沧的人,月如送来信笺时她就有些隐隐担心,回到南朝,她却没有办法进入皇宫,心里一片烦乱。 “罗绮,月阁主不会有事的,我想一想办法,”素衣安慰的说道,然而,现在皇后上官锦柔把持朝政,皇帝卧病在床,想来是被皇后囚禁了,此时知晓月沧是四皇子真不知是令人高兴还是担忧,皇后上官锦柔对蔚容康精心扶持,蔚容康就是上官锦柔的命。在蔚容康名誉受损后更是无所不用其极,直接将李梦珍杀了,抄了李府,却依旧难解心头只恨,知晓皇上废除太子,准备立蔚容晟为太子时,她又一次将蔚容晟的母亲出轨侍卫的事情大肆宣扬,上官家持有六十万大军,上官家以及门生都举荐夺去蔚容晟皇子身份。 皇后安插在蔚容晟身边的棋子吕氏正好成为皇后上官锦柔的一步好棋子,吕氏故意告知蔚容晟皇后上官锦柔拥有起死回生之药,并告诉藏药之处,蔚容晟救人心切真去了皇后宫中,引诱成蔚容晟夺取康庆帝的长生不老之药,又在皇宫手持利剑,直接被皇后的人抓住,送进天牢。 皇后上官锦柔用蔚容晟的性命要挟康庆帝交出玉玺,康庆帝为了蔚容晟交出玉玺,皇后却用玉玺发诏书告知天下蔚容晟不是康庆帝的儿子斩首示众,在砍头前一刻被换走,上官锦柔知晓此事,下令抓捕蔚容晟死活不论。 清冷的月晖下,蔚容晟站在客栈窗前,抬首看着天空中的满月,浓黑的剑眉一皱,不知他怎么样了?明月阁的阁主竟是四皇子,蔚容晟似乎还记得一点,那时候还很小身后总是跟着一个走路歪歪倒倒的小男孩,那双眼睛尤其明亮,像一个跟屁虫似的,怯生生的喊道,“三哥哥--” 那声音就像穿破了时空,由远及近落进蔚容晟的耳里。 一次皇宫进了刺客,他就被带走听宫婢说是被杀了,当时他还是有些难过的,只是年纪尚小,渐渐忘了那个小小身影。 四皇子的亲生母亲是皇后身边的一个浣衣局里下贱宫婢,长着像一个人,一次康庆帝在凉亭里喝酒见到她,将她误认为那个人宠幸了一夜,怀上了他,却从未被康庆帝赐名,那时候就连宫中任何一个低等奴婢都可以欺负他,小四经常吃不饱穿不暖,那次他实在饿得厉害跑了出来误入他的宫殿,他看着桌上的点心直接就送进嘴里,在看见他时差点被点心噎住,蔚容晟倒了一杯水给他,他喝下,脏兮兮的脸露出一个大大的小脸,后面也知晓他的名字就跟在身后,一直喊着三哥哥。 记忆的洪流打开,往事袭上心头,涌出一抹难掩的沧桑,多年未见,他是否还记得他? 蔚容晟难以抑制那份久远的感情,从客栈走出,沿着护城河一直走,清辉带着一抹苍凉,他未让锦立跟着,一个人,一轮月,一抹黑影,形影孤只。 徐徐的河风吹拂在脸上,掀起一缕长发在空中飞扬。月辉落在清俊的脸上更添了几分寒意。 蔚容晟走着走着,黑眸就像被什么定住似的,修长的双腿站立在地,看着前方,眼神有些怔忪。 难以忽视的视线射来,素衣也抬起了头,几日不见,恍若隔世,无形之中就像有一条不能跨过的洪流阻隔,素衣觉得短短距离前的蔚容晟相距甚远,生疏了几分。 素衣站在原地,凉凉夜风吹拂,额前的几缕墨发飞扬,抚在脸上有些痒。 两人谁也没有动,时间就像停滞了似的,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片刻后,素衣调转视线,抬脚向前走,经过蔚容晟时也没有转过头笔直向前行,既然决定就走到底吧。 淡淡的馨香传入蔚容晟的鼻息,青色的身影落入蔚容晟的眼底,大掌自然的袭上那只纤细的手臂,修长的手指有些紧,素衣停下脚步。 蔚容晟转身行至素衣身前,松开手,没有暖意传来,手心里一片冰凉,眼眸紧紧盯着素衣,清丽脸上一丝神情也不放过。 素衣心中叹了一口气,勉强露出一抹疏离的笑容,“王爷。真是巧,没想到此时会在这里遇见,方才素衣还以为认错了人,瞧我这眼神真是越来越差了。” 蔚容晟薄唇紧抿,寒眸如夜空中的繁星,发出幽幽的光芒。 这个狠心的女人只字片语都未留下就离开了,走得何其潇洒,再他知晓她已经离开嘉峪关时,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沉闷得厉害,脑中更是不断的说道跟着她,追上她。 素衣见蔚容晟不语,颔首行了个礼,转开视线,准备离开。 蔚容晟又向素衣走进一步,微微张开的步伐,两只小脚之间猛然挤进一只白色的锦靴。男人身上的松墨香扑鼻而来,项长挺拔的身段直接将素衣挡在怀中,一并遮掩清冷的余晖,黑夜中那双眼眸闪闪发光,隐约跳动着不满的寒光,声音很低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你不该对本王解释一下?” 素衣后退一步,轻声回道,“素衣不明王爷在说些什么?” 蔚容晟又想素衣踏近一步,气势逼人,压抑的冷意止不住从他的身体里散发而出,幽幽的,似乎透着一股危险。 素衣本觉得无所畏惧,可在蔚容晟身前还是说升起一点点怯意,双脚后退,直到抵住石头边缘,身形不稳就像一个弱女子一般向后倒去。 耳畔涓涓的河水流畅。路灯照射在水面上反射出粼粼的波光,夜凉水冷。 忽然,一只大掌袭上,直接捞起,修长的手指掐住不及盈握的细腰,黑眸居高临下俯视着素衣,目光如炬,“最好仔细想清楚,本王耐心有限。” 第八十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蔚容晟面容一片冷峻,眸底一片幽幽。 素衣看着蔚容晟淡扫蛾眉微微动了一下,手腕一转,挣脱大掌,退开几步,与蔚容晟保持一定的距离,态度冷淡,“晟王爷,在嘉峪关承蒙你的照顾,只是你我毕竟不是同一路人,桥归桥路归路,以后相见请不要理会,陌路相逢只是陌路人。” 蔚容晟唇瓣紧抿,眼眸似夜空中的寒星,清冷的看着素衣,月白的衣衫令人看上去格外的冷漠。 素衣对着蔚容晟颔首行了个礼,越过蔚容晟离开了。 淡淡的馨香透过空气传入蔚容晟的鼻息,夜风吹过没有一丝痕迹,他亦没有回头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一夜无眠,素衣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体不复以往畏寒,南朝的天气比嘉峪关冷了几分,素衣穿着比常人厚一些,清泉茶楼的生意还是很差,素衣并未过问,只是坐在二楼房间里斜靠在软榻上思索着如何才能将月沧救出。 写着茶楼的大红灯笼就在房间外挂着,风吹来轻轻摇晃,一抹鲜艳的红色荡漾。素衣的眼神有些恍惚。 莹白的面具,微白的下颚,那双狭长的双眸,浑身透着的高贵气质,原来他也是一个皇子,难怪身上的气质高雅,恍惚中又看见他眼角上扬。 “你们老板呢,我要见她,”一阵喧哗声,素衣的视线收回,瞳孔收缩,淡眉轻轻蹙起。 “我们老板不在,”店小二的声音传来,可轩辕良根本就不管不顾,逼退店小二向楼上走,“小娘子在楼上对吧。” 昨日,轩辕良被素衣打的鼻青脸肿,今日又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锦绣锦袍,两只眼睛上还有着黑眼圈,嘴角带伤,如若没有这些伤,轩辕良到是一位美男子,可他一点不在意,大大方方的从宫里走出,七人抬着的宽敞轿子里,四周红色薄茧纱幔分成两边挂起,他横卧在美人膝盖上来到春申路,轿夫刚到清泉茶楼轩辕良就大呼着下轿,只见红衣扫过眼睛,轩辕良转眼就跑进茶楼,直接上了二楼,店小二根本阻止不了他的步伐,一间一间的挨着寻找。 轩辕良弄出的声响实在太大,素衣靠在软榻眉头紧紧蹙起,最后不得不走出。 房门打来,轩辕良就在走廊的边上向打开的房间看去,一瞬间就看见那抹青色身影,轩辕良开心得像个傻子,一跑一跳的来到素衣身前,“小娘子,我来啦。” 轩辕良的衣袍红得似火,下摆上绣着双龙戏珠图案,金线晃眼,衣衫熏香阵阵,一双眼睛似狐狸又似三月桃花,手握着折扇一摇一摇。 不远处,蔚容康的脸色很是难看,似乎是这个西番世子已经让他忍无可忍了。 脸上的伤更是将宫中所有御医都喊了出来,他被打的时候没见他叫的那么大声,宫中御医拿着药还未靠近就直呼痛,尖叫声堪比宫檐上的乌鸦,御医刚开了药,他又觉得男御医太丑会影响他脸康复叫嚷着要女御医,皇后上官锦柔将她的御用女医给轩辕良看伤,轩辕良还是嫌弃的说这个御医太老了,好似他很勉为其难。 蔚容康跟着轩辕良好些天,如果不是皇后母后每日让他为了皇位要忍,他还真不想接待这样的男子。 素衣看着轩辕良总觉得眼前男子不是疯子就是一个善于隐藏的高手。 “小娘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死我了,”轩辕良靠近素衣,一双眼睛上扬眯成一条线。 素衣眉头一皱,手掌一推,将轩辕良推到一边,轩辕良却又靠近,素衣又推开,最后轩辕良双手抱住素衣的手臂像只无尾熊,素衣抽不回手没想到他的力气那么大,素衣眉头紧皱。脸上一片厌烦,倒是轩辕良懂得看脸色,笑着说道,“小娘子,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松手。” 素衣运用内力,却还是抽不回手,看着那张青紫肿胀的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却又不忍心再出手,一时间,素衣拿轩辕良没有办法。 蔚容康也跟了上来,他厌烦的看着轩辕良,轩辕良看向蔚容晟,大声问道,“你知道小娘子的名字?”蔚容康脸色一黑,动了动唇,不想回答,却又想到母后所言又乃住性子说,“李素衣。” “哈哈,原来,小娘子的名字这么好听,素衣,素衣,原来你的名字就如同你人这般喜欢穿素色衣衫,”轩辕良贴在素衣身上,扬着头,笑得极为得意。 “素素,我今日是来接你进宫的,我将我现在所有的家产都给你,”很快,楼道上一阵咚咚作响,一个一个的箱子,足足抬了好半天,一百多个箱子直接将走廊塞满了,轩辕良一挥手,顿时一箱箱金光灿灿,珠宝翡翠应有尽有,轩辕良笑着看向素衣,“这里只是一部分,世子府里一切都是你的。” 素衣淡淡扫了一眼,冷声道,“你疯够了吗?” 轩辕良看着素衣,一双桃花眼笑得极为开心,“哪有疯,本世子就是告诉你我想让你当我的女人,只要你同意这些都是你的了。” 蔚容康纵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可见这么多箱名贵珠宝,金光灿灿,价值连城,蔚容康看得目瞪口呆,轩辕良脸上挂着得意笑容,洋洋得意,倒是素衣一派镇定,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清冷的皇宫,残枝腐叶,地上一片潮湿。身上的白色锦袍,腰上一条同色锦带,莹白的面具下,那张薄唇紧抿,一双狭长的凤眸看着外面,却又似乎没有看着外面,苍白的手指落在窗柩上,外面是一片惨败的景色,恍惚中,他看见一个穿着陈旧破烂衣衫的小孩满脸脏兮兮的四处找东西,什么都往嘴里放,一块沾满泥土的糕点,闻到那股淡淡的香味,灰尘都没有拍掉就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他只是咬了一口,后脑勺上就是一疼,一个穿着绫罗戴着上好玉佩的男孩在一群宫婢的簇拥下到来,打他的是他身边的宫婢,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很饿,浑身也没有力气,倒在地上。 一个内侍太监上前,一脚就踩烂了糕点,小男孩大声哭了起来,满手是泥土将整张脸擦得更脏了,那群人嘲笑他骂他打他,说他是没人要的低贱宫婢的孩子,那个大男孩踩在他的背上,血从嘴里流出。差一点就活不了了,还是一个宫婢见他可怜偷偷送来食物,他都不知道怎么挺了过来。 现在南朝有难,她倒是为了她的儿子想让他杀人。 月沧的嘴角升起一抹笑容,冰凉至极。 天色一片暗沉,不远处一丝声响打破了宁静。 一颗茂盛的大树上轻微摇晃一下,月沧的眼眸暗了几分,转身走进萧条的殿里,瞬间一抹暗影落在空寂的大殿里,“阁主,清月公子回来了,在清泉茶楼,西番国轩辕良在清泉茶楼对清月公子下了聘礼,要清泉公子成他的世子妃。” “谁要娶素衣?”月沧看着暗影眼睛微微眯起。一股冷冽逼得暗影迟疑片刻。 “西番世子,”暗影的声音明显小声了几分。 瞬间,两只有力的手掌紧紧扣住暗影的双肩,厉声说道,“该死的狗皮世子。” 而,清泉茶楼的一个上等房间里,一个穿着玄色锦袍的男子也低声吼道,“该死的。” 蔚容晟直接从房间里走出,锦立拦在蔚容晟身前阻止道,“王爷,此时不能出去,这里是妖后的地盘,你这样贸然出去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让开,”蔚容晟剑眉一蹙。冷冷的看着锦立。 蔚容晟行至门口却又顿住脚,转身走回房间,从一个锦盒里拿出一枚令牌直接向外走去。 锦立又拦在蔚容晟身前,说道,“王爷,等一下,现在李侧妃已经不在清泉茶楼,她上了轩辕世子的轿帘进宫了。” 蔚容晟的脸色一沉,衣衫都没有换就直接向皇宫走去。 月沧向门口侍卫说,“我要见皇后。” 侍卫快速告诉皇后上官锦柔,侍者请月沧去东宫。 轩辕良倒是不曾想到素衣会答应与他进宫,整张脸上一片欢乐,笑容俨然像只府里,他脸上的青紫痕迹还十分显眼,眼眶也是两只黑色,破坏了那份容颜的风华,显得有几分滑稽。 素衣在豪华软娇的一侧坐下,被轩辕良的视线盯得发毛,一双淡扫的蛾眉紧锁,一张脸上满是黑线,虽然被这样难缠的人缠住心里很是烦躁,可却又不得不靠这个男子进入皇宫救那人,走的时候,素衣给月如留了一张纸条让她找罗绮等人在宫外接应。 清丽的面上一片淡然,素衣心里有几分愧疚,想到昨日打他,双手抱拳说道,“轩辕世子,还请见谅昨日素衣的无心之举,冒犯之处请您原谅。” 轩辕良眼眸向上一挑,扯出一抹笑容,却是说道,“素素,银装素裹的素,果然是及配的,如此花容月貌,我真是太喜欢了。” 素衣见轩辕良夸张的模样,心里一阵发毛,看着轩辕良眉头一蹙,说道,“我只是一个身份地位的女子,容不得世子如此夸赞。” “我越来越觉得素素称呼你太好了,素素,素素--”轩辕良一遍一遍的喊道,不知厌烦。 素衣面色一沉,眼里出现一丝冷意,随着轩辕良不断楚出声清冷的性子也有了裂痕,耐心也渐渐消磨,皱着眉头说道,“世子,能否不要再喊,如果是因为素衣当初的冒犯还请世子责罚。” 轩辕良一点也不理会素衣的问话,依然笑着问道,“素素,你在家中排行第几,可有弟弟妹妹?” “世子。有话不妨直说,素衣一介下堂妇人受不起世子这般厚待。” “素素,你皮肤真好,像剥壳的鸡蛋,好想摸一下,又怕你生气,”轩辕良一双眼睛直直盯着素衣,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世子,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素素,你今年虚岁多少,我今年十七岁了,父皇说可以立世子妃了。” “轩辕世子,请正常一点,”素衣翻了一个白眼。 “你家是哪里人。气质又好人又长得漂亮,名字也好听,想来素素的父亲定是一位很有才情的男子,素素的母亲也一定很漂亮。” “轩辕世子!”素衣的声音重了几分,眼神也一片严肃。 轩辕良一点也不在意,狐狸般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素素,越看越觉得你很美,就连生气都那么美丽,我真是太有福气了,以后本世子的财产就全权交给素素打理了,”轩辕良笑了一下,点点头,又道。“嗯,就这么决定。” 素衣不由得深呼吸一下,透过挂起的纱帘看向外面苍翠的树木,一会后,心里那股愠怒平复,她再转向轩辕良严肃的说,“轩辕世子,我可是打了你,你到底是看上我什么,告诉我,我以后一定改。” 轩辕良抬眸潇洒一笑,一摇折扇,“素素什么都好,脾气好。人又长得美,十全十美。” 素衣无语,看着轩辕良笑得狡猾,又说道,“如果世子是不想给予皇后千里马驹,有许多办法,不一定非要用到我。” “素素,” 轩辕良浓黑眉头一皱,红唇一扁,“素素,本世子是真的喜欢你了,你不能不相信我的一颗真心。” 真心,他有真心才怪! 素衣发觉与轩辕良这种男子说话真是太费力气了,她说这样他回那样。简直就是交流有问题,索性闭上嘴闭上眼睛。 轩辕良却是不放过素衣,他靠近素衣,一甩垂落的长发,凑近素衣,声音带着一丝魅惑,却又伴随着轻佻,“苏苏,我发现你不要那个什么王爷简直就是明智之举,世间男子何其多,就比如本世子对女子可真是宠爱有加,绝对不会伤你的心,伤你的身,我只是好好好好的.......宠爱你......” 轩辕良说着伸出一只白皙的爪子。 只听见啪的一声。素衣一脚将轩辕良踢出软娇。 轩辕良以一个四脚落地姿势出现在众人眼前,蔚容康等一干侍卫皆是笑了起来。 “笑什么,本世子觉得轿子里太热出来透透气不行吗?”轩辕良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盯着蔚容康。 出来透透气,还会趴在地上,明显是被踢了出来。 蔚容康心里冷哼一声,也不做声。 轿夫停下,轩辕良耍帅的跳了一下没有跳上轿,双手抓住边上捆绑纱幔的红木木棍双手并用爬了上去,揉着膝盖,靠近素衣,有些不高兴的憋着嘴,说,“素素你的力气也太大了吧。万一把我踢坏了怎么办,我可是你的夫婿。” 素衣眉头紧皱,眼角扫向身边的轩辕良,出声警告道,“轩辕世子,虽然素衣是下堂之妇可也应当注意男女有别,请自重。” “素素,我膝盖疼,”轩辕良苦着一张脸,好不可怜。 轩辕良掀起衣衫下摆,露出膝盖上的淤青,看着素衣弱弱的说道,“素素,帮我揉揉。” 素衣看向一边不动。轩辕良又小声说道,“我可是皇后的贵客,万一他看着我瘸着腿回宫找你麻烦,或者是找别的人麻烦,可就不好了。” 轩辕良这话明显话中有话,素衣看着轩辕良,他却将一个装着金疮药的景色瓷瓶送上,捞起长裤,露出淤青。 素衣盯了片刻,却还是接过轩辕良手中的药倒出一些在手心,重重压在轩辕良的膝盖上,用力的揉。 轩辕良鬼叫鬼叫的,蔚容康更是紧皱着眉头,越发觉得这个西番世子就是一个傻子。 云破云开,上午阴沉的天乌云被拉开,天空中挂着一轮金色的太阳,灿烂的阳光洒落,照在鸾轿上,与金线交相辉映,更是显得富丽堂皇,奢华逼人,道路两边站了不少平民,他们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甚是恭敬谦卑,却是听见轿帘里发出似杀猪的声音时,偶尔些许大胆的平民小心翼翼抬起头向上看,一阵好奇。 世子来到南朝国三天,今夜却是最为热闹,轩辕良在南朝城里寻到喜欢的女子,皇后上官锦柔为了笼络西番诸国想趁此机会给那个女子赐名沾上皇族名分,又与月沧达成协议,而又听闻轩辕晟回来了即将进宫,上官锦柔更是将朝中大臣及家眷小姐都邀请入宫。 太阳还未落山,皇宫朱雀门外就站立好几家人,官夫人穿着贵气,未出阁小姐打扮细致,将完美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虽说西番世子在市集上看中一个南朝女子可那女子毕竟不是朝中大臣之女身份低贱,向让朝中大臣女子出席,多一个女子多一份希望,希望轩辕良多选几名,世子妃,世子侧妃,姬妾等等。 总有一个会得到他的宠爱。 到时南朝国与西番诸国的关系就更加亲近了,那些千里良驹就任由南朝挑选。 大臣们将府中所有漂亮小姐带进皇宫,并千叮万嘱,在宫中注意身份,要温柔,说话轻声细语。 天色渐暗,宣德殿里已经坐满了大臣之女,宴席更是摆放在外面来,大殿里一片软香脂粉浓厚。 鲜艳的色彩在众人簇拥中进入大殿,迎接贵客的礼仪仪仗奏起清丽音乐。 七人大轿在朱雀门停下,轩辕良掀开帘子,仰躺在软榻上眺望着远处金光闪闪的琉璃瓦上,巍峨的宫殿直耸云霄,黑眸一片蕴蕴。嘴角挂着一抹笑容,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更是微微眯起,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中聪明,素衣没有错过轩辕良的神色,眼前这个男子绝对不会是一个放荡不羁看似好色的庸俗男子。 素衣正要细细一看,轩辕良已经恢复眼色,掀起一抹大笑,看着不远处一群群的少女,笑呵呵的说道,“还算丑太子明理知晓我喜欢美丽女子,南朝国的女子就是多,今晚算是我最开心的一晚,可以见到如此多绝色。尤其是见到我最喜欢的素素。” 蔚容康更是差一点向轩辕良招呼过去,他哪里丑了。 “快走,”轩辕良看向蔚容康,直接说道,“本世子现在就想进去看看里面还有多少绝色。” 蔚容康垂下眼帘遮住不满在前带路。 “素素,你先走,我保护你,”轩辕良凑近素衣轻声说道。 素衣扫向轩辕良,压低声音,“世子,你一直都是这般喜欢扮猪吃老虎?” 轩辕良转过头直直的看着素衣,眼里升起一抹笑容,手掌却是不客气的揽住素衣的腰,“我是不是这样。苏苏试试就知道了,可我不喜欢吃什么老虎,本世子喜欢吃漂亮的女子,尤其是素素这般绝色。” 素衣扭动几下却没有挣脱,一字一句带着一抹警告的说道,“夜里走多了小心帆船,女人玩多了小心美女蛇。” “美女蛇,我到没有遇上,就不知素素是不是美女蛇?” 轩辕良笑着看向素衣,“素素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说话太咄咄逼人,如果温柔些就好了。” 大掌拉近,轩辕良顺势将唇凑近素衣娇美的脸。红红唇瓣嘟起,就要落在素衣的肌肤上。 素衣转头抬手一推,将轩辕良推开。 “温柔乡英雄冢,”素衣低低说道。 轩辕良却是哈哈一笑,“本世子倒是喜欢这话,温柔乡英雄冢。” “素素,你真是太可爱了,说话中听,本世子也是英雄。” 素衣再好的脾气也实在忍不住了,手腕翻转,直接将轩辕良放在腰间的手扭动,翻转,将手臂拉至背上一扭手指发出咔嚓的声音,素衣又用力一扯再用力一推。咔嚓几声,手指又接上。 “轩辕良,我不是你可以随便戏耍的,惹我就得付出代价。” 前方的蔚容康也不转身,自当没有听见,他乐见轩辕良被人教训。 轩辕良苦着一张脸跟在素衣身侧,小声嘀咕,“苏苏好凶,像只老虎,母老虎。” 素衣难得理会轩辕良走慢几步,跟在轩辕良身后保持一定距离,这个轩辕世子越看越不像那般简单的人,尤其是装蒜的功夫简直是四海八荒第一。 此时,走在最前的蔚容康大声喝道,“让开。” 第八十一章 惊险 蔚容晟一袭玄色锦袍,下摆上一条五爪龙蟒图案,俊脸微冷,双眸越过前方的蔚容康看向后方一袭素色衣衫的女子。 素衣抬眸,视线停滞片刻,转向一边。 蔚容康见到蔚容晟就来气,他才是南朝国的太子,一个身份不明的贱种也配站在宫里,阴阴的盯着蔚容晟,声音怪里怪气,“皇宫何时这般没有规矩,一个身份不明的贱种也能进宫,母后也真是的。” 蔚容晟黑眸扫向轩辕康,蔚容康直觉闭上嘴,那一瞬,头皮一阵发麻,半个字也说不出。 玄色的衣衫在空中翻飞,直接走向轩辕良身前,锦衣华服,面容清俊,一双眼睛好使年代久远的古井,波澜不惊,却又暗藏深意,声音淡淡发出,“你可是西番诸国的轩辕世子?” 轩辕良也看见蔚容晟,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将嘴凑近素衣耳畔,笑着说道。“你抛弃的夫婿来找你了。” 素衣淡眉微微一蹙,“轩辕世子真是无聊极致,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都知道,这样的你哪有一点像纨绔子弟,洞察分毫,精明到骨子里?” 轩辕良一愣,没想到素衣会这样回答,却又顷刻间扬唇一笑,也不在这事上继续,看着蔚容晟笑着说,“素闻三皇子蔚容晟长相清绝,且善于吹箫,技艺更是在南朝无人能及,不知今晚夜宴能否让我耳目一新?” 蔚容晟站立在一盏明亮宫灯前,大红的纸糊,色彩艳丽的流苏,灯火中影影绰绰,项长的身段挺拔屹立在天地间,剪影重重,他的身上披着一层鲜艳的色彩。 以下是防盗章节,亲们上午十一点替换,亲们记得再来看一次不再收费哦,明日发红包聊表谢意,么么哒。 “你们老板呢,我要见她,”一阵喧哗声,素衣的视线收回,瞳孔收缩,淡眉轻轻蹙起。 “我们老板不在,”店小二的声音传来,可轩辕良根本就不管不顾,逼退店小二向楼上走,“小娘子在楼上对吧。” 昨日,轩辕良被素衣打的鼻青脸肿,今日又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锦绣锦袍,两只眼睛上还有着黑眼圈,嘴角带伤,如若没有这些伤,轩辕良到是一位美男子,可他一点不在意,大大方方的从宫里走出,七人抬着的宽敞轿子里,四周红色薄茧纱幔分成两边挂起,他横卧在美人膝盖上来到春申路,轿夫刚到清泉茶楼轩辕良就大呼着下轿,只见红衣扫过眼睛,轩辕良转眼就跑进茶楼,直接上了二楼,店小二根本阻止不了他的步伐,一间一间的挨着寻找。 轩辕良弄出的声响实在太大,素衣靠在软榻眉头紧紧蹙起,最后不得不走出。 房门打来,轩辕良就在走廊的边上向打开的房间看去,一瞬间就看见那抹青色身影,轩辕良开心得像个傻子,一跑一跳的来到素衣身前,“小娘子,我来啦。” 轩辕良的衣袍红得似火,下摆上绣着双龙戏珠图案,金线晃眼,衣衫熏香阵阵,一双眼睛似狐狸又似三月桃花,手握着折扇一摇一摇。 不远处,蔚容康的脸色很是难看,似乎是这个西番世子已经让他忍无可忍了。 脸上的伤更是将宫中所有御医都喊了出来,他被打的时候没见他叫的那么大声,宫中御医拿着药还未靠近就直呼痛,尖叫声堪比宫檐上的乌鸦,御医刚开了药,他又觉得男御医太丑会影响他脸康复叫嚷着要女御医。皇后上官锦柔将她的御用女医给轩辕良看伤,轩辕良还是嫌弃的说这个御医太老了,好似他很勉为其难。 蔚容康跟着轩辕良好些天,如果不是皇后母后每日让他为了皇位要忍,他还真不想接待这样的男子。 素衣看着轩辕良总觉得眼前男子不是疯子就是一个善于隐藏的高手。 “小娘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死我了,”轩辕良靠近素衣,一双眼睛上扬眯成一条线。 素衣眉头一皱,手掌一推,将轩辕良推到一边,轩辕良却又靠近,素衣又推开,最后轩辕良双手抱住素衣的手臂像只无尾熊,素衣抽不回手没想到他的力气那么大,素衣眉头紧皱,脸上一片厌烦,倒是轩辕良懂得看脸色,笑着说道,“小娘子,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松手。” 素衣运用内力,却还是抽不回手,看着那张青紫肿胀的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却又不忍心再出手,一时间,素衣拿轩辕良没有办法。 蔚容康也跟了上来,他厌烦的看着轩辕良,轩辕良看向蔚容晟,大声问道,“你知道小娘子的名字?”蔚容康脸色一黑,动了动唇,不想回答,却又想到母后所言又乃住性子说,“李素衣。” “哈哈,原来,小娘子的名字这么好听,素衣,素衣,原来你的名字就如同你人这般喜欢穿素色衣衫,”轩辕良贴在素衣身上,扬着头,笑得极为得意。 “素素,我今日是来接你进宫的,我将我现在所有的家产都给你,”很快,楼道上一阵咚咚作响,一个一个的箱子,足足抬了好半天,一百多个箱子直接将走廊塞满了,轩辕良一挥手,顿时一箱箱金光灿灿,珠宝翡翠应有尽有,轩辕良笑着看向素衣,“这里只是一部分。世子府里一切都是你的。” 素衣淡淡扫了一眼,冷声道,“你疯够了吗?” 轩辕良看着素衣,一双桃花眼笑得极为开心,“哪有疯,本世子就是告诉你我想让你当我的女人,只要你同意这些都是你的了。” 蔚容康纵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可见这么多箱名贵珠宝,金光灿灿,价值连城,蔚容康看得目瞪口呆,轩辕良脸上挂着得意笑容,洋洋得意,倒是素衣一派镇定。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清冷的皇宫,残枝腐叶,地上一片潮湿,身上的白色锦袍,腰上一条同色锦带,莹白的面具下,那张薄唇紧抿,一双狭长的凤眸看着外面,却又似乎没有看着外面,苍白的手指落在窗柩上,外面是一片惨败的景色,恍惚中,他看见一个穿着陈旧破烂衣衫的小孩满脸脏兮兮的四处找东西,什么都往嘴里放。一块沾满泥土的糕点,闻到那股淡淡的香味,灰尘都没有拍掉就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他只是咬了一口,后脑勺上就是一疼,一个穿着绫罗戴着上好玉佩的男孩在一群宫婢的簇拥下到来,打他的是他身边的宫婢,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很饿,浑身也没有力气,倒在地上。 一个内侍太监上前,一脚就踩烂了糕点,小男孩大声哭了起来,满手是泥土将整张脸擦得更脏了,那群人嘲笑他骂他打他。说他是没人要的低贱宫婢的孩子,那个大男孩踩在他的背上,血从嘴里流出,差一点就活不了了,还是一个宫婢见他可怜偷偷送来食物,他都不知道怎么挺了过来。 现在南朝有难,她倒是为了她的儿子想让他杀人。 月沧的嘴角升起一抹笑容,冰凉至极。 天色一片暗沉,不远处一丝声响打破了宁静。 一颗茂盛的大树上轻微摇晃一下,月沧的眼眸暗了几分,转身走进萧条的殿里,瞬间一抹暗影落在空寂的大殿里,“阁主,清月公子回来了。在清泉茶楼,西番国轩辕良在清泉茶楼对清月公子下了聘礼,要清泉公子成他的世子妃。” “谁要娶素衣?”月沧看着暗影眼睛微微眯起,一股冷冽逼得暗影迟疑片刻。 “西番世子,”暗影的声音明显小声了几分。 瞬间,两只有力的手掌紧紧扣住暗影的双肩,厉声说道,“该死的狗皮世子。” 而,清泉茶楼的一个上等房间里,一个穿着玄色锦袍的男子也低声吼道,“该死的。” 蔚容晟直接从房间里走出,锦立拦在蔚容晟身前阻止道,“王爷,此时不能出去,这里是妖后的地盘,你这样贸然出去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让开,”蔚容晟剑眉一蹙,冷冷的看着锦立。 蔚容晟行至门口却又顿住脚,转身走回房间,从一个锦盒里拿出一枚令牌直接向外走去。 锦立又拦在蔚容晟身前,说道,“王爷,等一下,现在李侧妃已经不在清泉茶楼,她上了轩辕世子的轿帘进宫了。” 蔚容晟的脸色一沉,衣衫都没有换就直接向皇宫走去。 月沧向门口侍卫说,“我要见皇后。” 侍卫快速告诉皇后上官锦柔,侍者请月沧去东宫。 轩辕良倒是不曾想到素衣会答应与他进宫,整张脸上一片欢乐,笑容俨然像只府里,他脸上的青紫痕迹还十分显眼,眼眶也是两只黑色,破坏了那份容颜的风华,显得有几分滑稽。 素衣在豪华软娇的一侧坐下,被轩辕良的视线盯得发毛,一双淡扫的蛾眉紧锁,一张脸上满是黑线,虽然被这样难缠的人缠住心里很是烦躁,可却又不得不靠这个男子进入皇宫救那人,走的时候,素衣给月如留了一张纸条让她找罗绮等人在宫外接应。 清丽的面上一片淡然,素衣心里有几分愧疚,想到昨日打他,双手抱拳说道,“轩辕世子,还请见谅昨日素衣的无心之举,冒犯之处请您原谅。” 轩辕良眼眸向上一挑,扯出一抹笑容,却是说道,“素素,银装素裹的素,果然是及配的,如此花容月貌,我真是太喜欢了。” 素衣见轩辕良夸张的模样,心里一阵发毛,看着轩辕良眉头一蹙。说道,“我只是一个身份地位的女子,容不得世子如此夸赞。” “我越来越觉得素素称呼你太好了,素素,素素--”轩辕良一遍一遍的喊道,不知厌烦。 素衣面色一沉,眼里出现一丝冷意,随着轩辕良不断楚出声清冷的性子也有了裂痕,耐心也渐渐消磨,皱着眉头说道,“世子,能否不要再喊,如果是因为素衣当初的冒犯还请世子责罚。” 轩辕良一点也不理会素衣的问话,依然笑着问道。“素素,你在家中排行第几,可有弟弟妹妹?” “世子,有话不妨直说,素衣一介下堂妇人受不起世子这般厚待。” “素素,你皮肤真好,像剥壳的鸡蛋,好想摸一下,又怕你生气,”轩辕良一双眼睛直直盯着素衣,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世子,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素素,你今年虚岁多少,我今年十七岁了。父皇说可以立世子妃了。” “轩辕世子,请正常一点,”素衣翻了一个白眼。 “你家是哪里人,气质又好人又长得漂亮,名字也好听,想来素素的父亲定是一位很有才情的男子,素素的母亲也一定很漂亮。” “轩辕世子!”素衣的声音重了几分,眼神也一片严肃。 轩辕良一点也不在意,狐狸般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素素,越看越觉得你很美,就连生气都那么美丽,我真是太有福气了,以后本世子的财产就全权交给素素打理了。”轩辕良笑了一下,点点头,又道,“嗯,就这么决定。” 素衣不由得深呼吸一下,透过挂起的纱帘看向外面苍翠的树木,一会后,心里那股愠怒平复,她再转向轩辕良严肃的说,“轩辕世子,我可是打了你,你到底是看上我什么,告诉我,我以后一定改。” 轩辕良抬眸潇洒一笑。一摇折扇,“素素什么都好,脾气好,人又长得美,十全十美。” 素衣无语,看着轩辕良笑得狡猾,又说道,“如果世子是不想给予皇后千里马驹,有许多办法,不一定非要用到我。” “素素,” 轩辕良浓黑眉头一皱,红唇一扁,“素素,本世子是真的喜欢你了。你不能不相信我的一颗真心。” 真心,他有真心才怪! 素衣发觉与轩辕良这种男子说话真是太费力气了,她说这样他回那样,简直就是交流有问题,索性闭上嘴闭上眼睛。 轩辕良却是不放过素衣,他靠近素衣,一甩垂落的长发,凑近素衣,声音带着一丝魅惑,却又伴随着轻佻,“苏苏,我发现你不要那个什么王爷简直就是明智之举,世间男子何其多,就比如本世子对女子可真是宠爱有加。绝对不会伤你的心,伤你的身,我只是好好好好的.......宠爱你......” 轩辕良说着伸出一只白皙的爪子。 只听见啪的一声,素衣一脚将轩辕良踢出软娇。 轩辕良以一个四脚落地姿势出现在众人眼前,蔚容康等一干侍卫皆是笑了起来。 “笑什么,本世子觉得轿子里太热出来透透气不行吗?”轩辕良扫了众人一眼,最后盯着蔚容康。 出来透透气,还会趴在地上,明显是被踢了出来。 蔚容康心里冷哼一声,也不做声。 轿夫停下,轩辕良耍帅的跳了一下没有跳上轿,双手抓住边上捆绑纱幔的红木木棍双手并用爬了上去,揉着膝盖,靠近素衣。有些不高兴的憋着嘴,说,“素素你的力气也太大了吧,万一把我踢坏了怎么办,我可是你的夫婿。” 素衣眉头紧皱,眼角扫向身边的轩辕良,出声警告道,“轩辕世子,虽然素衣是下堂之妇可也应当注意男女有别,请自重。” “素素,我膝盖疼,”轩辕良苦着一张脸,好不可怜。 轩辕良掀起衣衫下摆,露出膝盖上的淤青,看着素衣弱弱的说道,“素素,帮我揉揉。” 素衣看向一边不动,轩辕良又小声说道,“我可是皇后的贵客,万一他看着我瘸着腿回宫找你麻烦,或者是找别的人麻烦,可就不好了。” 轩辕良这话明显话中有话,素衣看着轩辕良,他却将一个装着金疮药的景色瓷瓶送上,捞起长裤,露出淤青。 素衣盯了片刻,却还是接过轩辕良手中的药倒出一些在手心,重重压在轩辕良的膝盖上,用力的揉。 轩辕良鬼叫鬼叫的,蔚容康更是紧皱着眉头,越发觉得这个西番世子就是一个傻子。 云破云开,上午阴沉的天乌云被拉开,天空中挂着一轮金色的太阳,灿烂的阳光洒落,照在鸾轿上,与金线交相辉映,更是显得富丽堂皇,奢华逼人,道路两边站了不少平民,他们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甚是恭敬谦卑,却是听见轿帘里发出似杀猪的声音时,偶尔些许大胆的平民小心翼翼抬起头向上看,一阵好奇。 世子来到南朝国三天,今夜却是最为热闹,轩辕良在南朝城里寻到喜欢的女子,皇后上官锦柔为了笼络西番诸国想趁此机会给那个女子赐名沾上皇族名分,又与月沧达成协议,而又听闻轩辕晟回来了即将进宫,上官锦柔更是将朝中大臣及家眷小姐都邀请入宫。 太阳还未落山,皇宫朱雀门外就站立好几家人,官夫人穿着贵气,未出阁小姐打扮细致,将完美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虽说西番世子在市集上看中一个南朝女子可那女子毕竟不是朝中大臣之女身份低贱,向让朝中大臣女子出席,多一个女子多一份希望。希望轩辕良多选几名,世子妃,世子侧妃,姬妾等等。 总有一个会得到他的宠爱。 到时南朝国与西番诸国的关系就更加亲近了,那些千里良驹就任由南朝挑选。 大臣们将府中所有漂亮小姐带进皇宫,并千叮万嘱,在宫中注意身份,要温柔,说话轻声细语。 天色渐暗,宣德殿里已经坐满了大臣之女,宴席更是摆放在外面来,大殿里一片软香脂粉浓厚。 鲜艳的色彩在众人簇拥中进入大殿,迎接贵客的礼仪仪仗奏起清丽音乐。 七人大轿在朱雀门停下,轩辕良掀开帘子。仰躺在软榻上眺望着远处金光闪闪的琉璃瓦上,巍峨的宫殿直耸云霄,黑眸一片蕴蕴,嘴角挂着一抹笑容,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更是微微眯起,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中聪明,素衣没有错过轩辕良的神色,眼前这个男子绝对不会是一个放荡不羁看似好色的庸俗男子。 素衣正要细细一看,轩辕良已经恢复眼色,掀起一抹大笑,看着不远处一群群的少女,笑呵呵的说道,“还算丑太子明理知晓我喜欢美丽女子。南朝国的女子就是多,今晚算是我最开心的一晚,可以见到如此多绝色,尤其是见到我最喜欢的素素。” 蔚容康更是差一点向轩辕良招呼过去,他哪里丑了。 “快走,”轩辕良看向蔚容康,直接说道,“本世子现在就想进去看看里面还有多少绝色。” 蔚容康垂下眼帘遮住不满在前带路。 “素素,你先走,我保护你,”轩辕良凑近素衣轻声说道。 素衣扫向轩辕良,压低声音,“世子,你一直都是这般喜欢扮猪吃老虎?” 轩辕良转过头直直的看着素衣。眼里升起一抹笑容,手掌却是不客气的揽住素衣的腰,“我是不是这样,苏苏试试就知道了,可我不喜欢吃什么老虎,本世子喜欢吃漂亮的女子,尤其是素素这般绝色。” 素衣扭动几下却没有挣脱,一字一句带着一抹警告的说道,“夜里走多了小心帆船,女人玩多了小心美女蛇。” “美女蛇,我到没有遇上,就不知素素是不是美女蛇?” 轩辕良笑着看向素衣,“素素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说话太咄咄逼人,如果温柔些就好了。” 大掌拉近,轩辕良顺势将唇凑近素衣娇美的脸,红红唇瓣嘟起,就要落在素衣的肌肤上。 素衣转头抬手一推,将轩辕良推开。 “温柔乡英雄冢,”素衣低低说道。 轩辕良却是哈哈一笑,“本世子倒是喜欢这话,温柔乡英雄冢。” “素素,你真是太可爱了,说话中听,本世子也是英雄。” 素衣再好的脾气也实在忍不住了,手腕翻转,直接将轩辕良放在腰间的手扭动,翻转,将手臂拉至背上一扭手指发出咔嚓的声音,素衣又用力一扯再用力一推,咔嚓几声,手指又接上。 “轩辕良,我不是你可以随便戏耍的,惹我就得付出代价。” 前方的蔚容康也不转身,自当没有听见,他乐见轩辕良被人教训。 轩辕良苦着一张脸跟在素衣身侧,小声嘀咕,“苏苏好凶,像只老虎,母老虎。” 素衣难得理会轩辕良走慢几步,跟在轩辕良身后保持一定距离,这个轩辕世子越看越不像那般简单的人,尤其是装蒜的功夫简直是四海八荒第一。 此时,走在最前的蔚容康大声喝道,“让开。” 第八十二章 杀人 “父皇!”蔚容毅眉头一皱,上前几步,蔚容晟从座椅上起身,再也坐不住起身上前,黑眸紧紧盯着蔚容毅沉声道,“五弟,闭嘴,你真想害死她吗?” “还不带下去!” 两名侍卫带着素衣下去,轩辕良坐下,看也不看素衣,清丽的面色有些变化,反剪在身后的手指弯曲,却在经过最后一张紫檀木桌时,看见了那只苍白的手指点了一下,瞬间就像是明白什么似的,素衣放弃反抗。 素衣顺从的被押出大殿,就在此时,蔚容晟直接将素衣从侍卫的手中扯过,带着素衣行至大殿正中,黑眸直直看着最高位的康庆帝,说,“父皇,儿臣的女人,是不是应该儿臣亲自管教,最近也是儿臣对她太过严厉,没收了月例才在城里开了一家茶楼,遇上捣乱的轩辕世子,她是经过我同意才跟着轩辕世子进宫泡茶?” 康庆帝的眉头轻轻一皱。没想到轩辕晟会这样说,明眼人哪里看不出他与李氏之间有矛盾,还在大殿之中袒护她。 蔚容晟一袭玄色长袍,剑眉斜飞向上,红红的唇瓣紧抿,紧握着素衣的手指甲都呈现一片白色,又收紧几分,势在必行,“请父皇成全儿臣。” 康庆帝声音清冷,“成全你做什么?一个女人而已。” “父皇,儿臣求你饶她性命,”轩辕晟拉着素衣跪下,说道。 康庆帝眉头紧皱,脸上的皱纹更加深,一双眼睛眯起。 就在这时,殿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啊!四皇子,你--” 侍婢见月沧脸色惨白,嘴上一片青紫,一下倒在紫檀木桌上。 一瞬间,随侍在身后的侍婢扑通跪下,“皇上,不好了,四皇子晕倒了。” 康庆帝立刻从座椅上起身,也顾不得惩罚素衣向月沧行来,他走得很快,龙涎香在空中飘散,瞬间就站立在月沧身前,沉声道,“传御医!” 四皇子,众人这才看见最后一桌坐着的白衣男子是四皇子,传闻中那个浣衣局里的低贱宫婢生的孩子。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各异,却又没有人靠近,只是在心里盘算估计。 很快御医就行至大殿里,向康庆帝磕头行礼,得到康庆帝的声音后才去查看月沧,御医把了月沧的脉,又将他的眼皮掀起看了一会后,御医向康庆帝跪下说道,“启禀皇上,四皇子中毒了鸠毒。” “可还有救?”康庆帝看着御医问道,声音不高不低。 “还好四皇子只误食了一点点,能救活,”御医说道。 康庆帝一挥手,命人将月沧送至偏殿中,御医跪首后立刻跟上去,康庆帝看向替月沧布菜的侍婢,声音一沉,“将她拖出去砍下双手双脚丢进后山喂狗!” 月沧中毒康庆帝没有命人去调查,只杀了一个随侍宫婢。 素衣看到这里心里一片冰冷,好歹也是一个皇子中毒,他问也没有问,就这么简单的画下句号。 康庆帝一甩用金线绣制着金龙的宽大衣袖,大声一喝,“扫兴。” 皇上离开,各位大臣也坐不住,坐在左上方的皇后上官锦柔双手握成拳头,盯着康庆帝的视线带着一抹阴沉,转而看着大殿中的轩辕晟李素衣两人更是阴鹜,直接对侍者吩咐道,“还不将罪人拖下去!” 早前的侍卫上前,轩辕晟将素衣拉至身后,黑眸冷冷的扫向侍卫,沉声道,“谁敢?” 蔚容康早就想蔚容晟去死,这个时候他坐不住行至大殿,盯着蔚容晟喝道,“三弟,你好大的架子。连父皇与母后的命令都敢不从了,莫不是你要造反?” “太子,这话可不能乱说,父皇并没有下旨要她的命,父皇走了意味着他不再追究,”轩辕晟护着素衣。 “来人,将罪臣之女带下去,打死喂狗,”皇后上官锦柔盯着蔚容晟暗暗较劲,今日她杀了不了他,至少要他争下人的命。 皇后的眼中闪过一抹嗜血,侍卫得令上前一步,在蔚容晟的凌厉视线下,却又不敢上前。 “皇后娘娘,不好了,皇上去了无极宫,”一个宫婢跑进宣德殿,跪下呼吸都没有均匀就大声说道。 “什么?”皇后上官锦柔握着扶手紧了几分,“皇上去无极宫做什么?” “皇上,他--”宫婢吓得不轻,眼睛睁得圆圆的面上一片恐惧,却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皇后上官锦柔扫了蔚容晟一眼,今日就留下你的性命,“本宫还有事,先行离去。” 轩辕良起身大摇大摆的行至蔚容晟身前,看着素衣说道,“素素,我先走了,你可要想仔细跟着谁。” 皇后上官锦柔来到无极宫时,却是脸色苍白,那些她训练几个月的影卫全都躺在地上,一个个脸色青紫,地上一大堆的鲜血,那些可是她准备用来对付轩辕晟的,没想到还没有动手就全部死于非命。 上官锦柔向里走,无极宫很大,一个人走在里面能清晰的听见脚步声,风掀起一层一层的白色轻纱,地上到处都是鲜血,越往里走,尸体越多,这里可是一百名杀手,就一会功夫全都死了。上官锦柔瞬间苍老了十岁,脚步都有些踉跄,直到走在最里面,一声尖叫声,上官锦柔的脚步趔趄一下,瞬间又向里面快步而去,只来得及见到一张白净的脸,颈脖上深深的一个血痕,女子的眼睛都没有闭上就倒下,上官锦柔快步行至女子身前,一下抱住她软软的身体,声音有些哽咽,“琪儿--” 上官锦柔怀中的少女眼睛睁大几分,似有一抹恨意在里面。动了动唇似要说点什么,却在嘴张开时流出一大片的血,鲜红的血就像盛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滴落在地,汇聚成一团一团。 风掀起前方垂落的幕帘,一双黑金色的靴子出现,金龙展翅,威严的龙袍上是一双看透世俗的精明眼睛,“上官锦柔,还有什么话可说?” 上官锦柔没有说话,直到怀中少女失去最后一丝温度,身体冷却,她才站起,心中一直在泣血。她一直以为不会在意,一点也不在意的人,直到她死去才发现她对她有很深的感情,血浓于水。 发髻上的百鸟之王凤簪微微偏斜,双腿也有些软,上官锦柔却还是挺直着背脊看着康庆帝,忽然大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空寂的宫殿里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康庆帝没有出声,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上官锦柔,恍惚中想起她第一次进宫见着他时的怯懦,她的痴缠,最后害死了他在意的女子。 “蔚容升。这么多年你可有一点了解我?”上官锦柔问得很轻,康庆帝一言不发。 “我十四岁进宫,对你一见钟情,你却利用我的家族清除朝中忤逆你的门阀,在我怀上第一个孩子的时候,那时我是多么的高兴,真想马上告诉你我怀孕了,我来到金龙殿却见你抱着她,你说你要废了我立她为后,我不相信,我怎么也不相信,你会给我下打胎药,冰冷的床上,她随着鲜红的血流出我的身体。第一个孩子就那么没有了,可我还是不甘心,我对你百般讨好,你喜欢娇弱的女人我扮成你喜欢的模样,你喜欢听话的女人我什么都听你的,到最后你还是对我不理不睬,直到知道她怀孕了。” 上官锦柔眼睛一片模糊,她看着前方,穿透时间,回忆着那时,“她生了一个儿子,你立刻就给她皇贵妃位份,与我一起掌管后宫,我的孩子没了。她的活得好好的,还被你赐了名,我怎么甘心,我一点也不甘心,我要杀了她,却没有想到她的儿子被误食了,她知晓是我下的毒,她也想杀死我,不过我命大发现及时,被神鸟救下,她死了。” “我以为只要她死了你就能正眼看我,没想到你又得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容貌与她像似,我不甘心啊,蔚容升,我也是一个女人啊,一个爱你的女人,怎么能让我独守东宫十几年--” 皇后上官锦柔画着精致妆容的脸有些扭曲,他都能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她为何还要在这宫闱深深的奢华冰冷宫殿里一人,在她最伤心难过心里最空虚时,她回家省亲的最后一日外出,竟遇上了那个喜欢她的男子,在城中隐蔽的客栈里,他对她表露这些年的思念,不舍。 两人坐在宽大的餐桌上,饮用着一壶又一壶的烈酒,酒到浓时,越发觉得内心空虚,不知是谁抱住了谁,只是那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回到宫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又害怕被蔚容升发现,她穿上那个女人的衣衫,梳成那个女人的发髻,在他醉酒的时候得到一晚,最后在生产时也不得不设计提前生产,这个孩子就是地上躺着的少女琪儿。 期初,上官锦柔是恨这个女儿的,恨她成了她与蔚容升背叛的证据,她将她随意丢在宫里,任由宫婢欺负她,可当她看见那双眼睛,还是会想起那个人对她倾诉的相似,她偷偷见了那人一面,喝醉了酒她说她要杀了蔚容升,那人竟秘密训练死士,他知晓他们有了一个女儿,他说他要女儿也一并完成她的愿望,他寻到两个武艺高强的女子教导琪儿。 琪儿的武艺确实不错,也一心为她,知晓她在宫中危险领来百余人保护,本以为没有人会注意,特别是在蔚容升生病期间,却没有想到他踏出金龙殿只是为了杀了她的女儿。 “蔚容升。我也是一个女人,你为何对我这般残忍?” 蔚容康是他给予她的儿子,她到现在对蔚容升到底是爱还是恨,已经分不清楚。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来人,杀了她!”康庆帝蔚容升闭上眼睛,一点也不想看见眼前的女人。 一抹黑影落下,极快的向上官锦柔刺去,却在此时一抹影子窜出,直接将那柄锋利的刀尖打开,两个影卫武功都不低,在宽大的无极宫里厮杀开来。 康庆帝闭上眼睛坐在宽大的座椅上,皇后上官锦柔看着空中的深蓝色宫装,衣衫下摆上的斜条纹,还有他使用的浮尘。瘦削的身体,偶尔看她时露出的深情眼光,那张苍白的脸,一时间,上官锦柔的心紧紧揪住,是他。 康庆帝是要上官锦柔的命,康庆帝的影卫打开此人向上官锦柔刺去,那人声音尖细,情急之下喊道,“锦柔,让开。” 上官锦柔眼睛睁大几分,就像没有听见这个内侍的呼喊,锋利的刀刃向上官锦柔刺去,噗的一声。刀尖刺入血肉的声音响起,他手腕翻转直接将利刃折断,用尽全力使出一掌,康庆帝的影卫打出很远重重跌倒在地,口吐鲜血,昏迷过去。 二品太监的内侍服装,上官锦柔眼睛有些模糊,瘦削的身材,那股好闻的淡淡清香,原来他一直在身边,难怪夜里她靠在软榻上睡着醒来的时候却在大床上,锦被覆盖,每次她生病的时候,总是有宫婢送上药。都是他。 他的身形歪了一下,内侍服上一大团一大团的深黑印记,空气中一股令人压抑的血腥味,上官锦柔将他抱在怀里,看着他胸前的伤口,刀刺入那么深,带着护甲的手不停颤抖,“你为何这么傻--” “只要你开心就好......”四十开外的男子嘴里涌出一大口的血,眼睛看向白色的纱幔,眼睛涣散,抬起的手缓缓落下。 “啊!”上官锦柔大声喊道,凄厉的声音穿透了整座无极宫,蔚容升只是淡淡的睁开眼睛,没有一丝感情冷漠的看着上官锦柔. 上官锦柔慢慢站起。放大的瞳孔不断收缩,在看清眼前的人时,上官锦柔冷声说道,“蔚容升,我与你势不两立!” 她手指成爪,向蔚容升袭去,蔚容升动也没有动一下,尖细的黄金指甲就要抓上沧桑的颈脖,却在这时被一只手掌打开,蔚容晟清冷的盯着上官锦柔,“皇后,你想造反!” 上官锦柔盯着蔚容晟却是哈哈一笑,看着那张酷似那人的脸,眼中的恨意不断涌出。“蔚容晟,你真是可怜,他只当你是一颗棋子,而他最在意的人却不是你,可悲,竟会为了他甘受骂名。” 轩辕晟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却没有再出手。 皇后上官锦柔纵身一跃直接离开皇宫,从此南朝分崩成两个国家,一个由康庆帝为皇帝的东南朝,另一个是皇后上官锦柔为女帝的西南朝,两国以分水岭为界限。 上官锦柔早就将国库里的金银运出,东南朝国库空虚,西南朝因大肆建立皇城而消费不少银两,现在南朝分裂军队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上官家族一派兵马,南朝内乱引起三分天下动乱,各诸侯列国也争抢地势,有些地方诸侯更是趁着康庆帝管理不过来而自立为王,圈城坐地起家,抢夺南朝国土。 月沧醒来,康庆帝没有待见他,他安静的站立在一处极为偏僻的宫殿里,素衣行至的时候,他正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你还还好吗?” 两人过了许久,还是素衣最先开口。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月沧低低说道。 “从明月阁阁主成为南朝国皇子这是笑话吗?”素衣行至月沧身前看着他。 月沧透过面具看着素衣,没有说话,忽然眼前一暗,大掌伸出直接将素衣拉进怀里。将头放在素衣的肩上,声音缓慢的说道,“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素衣迟缓一下,抬手抱住月沧的腰,低声道,“会。” 月沧的手收紧,两具身体在这座破旧的宫殿里贴在一起。 殿外,传来一声残枝断裂的声音,一抹玄色的衣衫渐渐离去,苍翠的树木枝丫茂盛,名贵的花草风中摇曳,那抹背影却生出几分孤独。 威严的大殿,康庆帝穿着一声明黄龙袍坐在龙椅上,俯视着下方一干朝臣,以往叽叽喳喳的大臣此时却缄口不言,康庆帝沉声道,“以往你们不是有很多意见,这次边关平乱派谁去?” “启禀皇上,晟王爷精通奇门遁甲,又平定了蒙国在军中威望最高,臣以为晟王爷最合适。” “启禀皇上,此事不妥,三皇子的军队早就被上官一门叛徒陷害,现在军队里皆是一些不懂大仗的新兵,纵使晟王爷有能力也不能白白浪费人才。” ....... 就在此时,一个朝臣举着牌子上前说道,“启禀皇上,臣以为四皇子可担此大任。” 皇上的眼睛动了一下,此时,那些善于察言观色的大臣们纷纷上奏,都举荐四皇子,康庆帝当着众臣的面令四皇子领兵去边关平乱。 很快,康庆帝的圣旨就直接送到陈旧的大殿里,月沧穿着一袭白色长衫跪下接过旨,素衣坐在月从哪个身后却是一阵担忧,蔚容晟领兵打过仗康庆帝不让他去反而让月沧带领三十万大军向边关去,并且还拍了一个文官作为参军。 这不是让月沧去送死吗?素衣的眉头一阵纠结。 大军出发那日,康庆帝都没有见月沧一面,只是让蔚容晟带他向众位将士致辞,高高的点将台上,蔚容晟一袭玄色锦袍,上面隐隐的暗花云纹,头戴金冠,剑眉星眸,浑身透着一股凛然。 与他相对的月沧,一袭白色将军服,莹白面具映着余晖,骑在马上,英气逼人。 蔚容晟上前,从侍者手中端过一碗酒高高举起,声音洪亮如钟,“战士们,敌人侵占我们边关,杀害我们保卫的子民,我们东南朝也不是好惹的,定要将他们赶出边界。杀退这帮侵略者!” “杀杀杀!” 一声声洪亮如钟的声音回荡,蔚容晟一下喝光碗里的酒,将士们也干了这碗酒,咔嚓一声,众人高举着碗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及其众将士保卫国土的热血斗志。 迎风招展的国旗向着边关行去,月沧坐在马背上,一边的侍卫身材瘦削,面容清秀,细细一看,是素衣。 风萧萧兮易水寒,十月的天气渐渐变凉,行军一月,众将士也有些疲乏。翻过夹谷山,月沧命人原地修整,炊事班的士兵送上食物与水,全都坐在地上一手拿着食物一手拿着水,补充体力。 却在这时,不远处匍匐前进一大团的黑影,起初众人皆没有发现,忽然就见黑影快速跑来,手中握着大刀长矛。 还未到战场就遇上侵略者,月沧眼眸一沉,参军慌了,忙命令士兵拿起武器对付,仓皇中没有布阵,也没有策略。三十万大军就像一盘散沙,霎时被敌人夺取先机,杀了好些士兵。 素衣看着一具具方才还是鲜活的士兵瞬间血流满地倒在地上,握着玄铁扇的手不由得收紧几分,参军还在大喊大叫,素衣眉头一皱,这样的参军只能扰乱军心,素衣握紧玄铁扇,用力挥去,却是直接将参军的头砍落在地,血溅起的时候,素衣正大声喊道撤退,月沧夹着马匹冲向敌军,一路上鲜血四溅。那些不断挥动长毛大刀的侵略者瞬间没了头颅,月沧杀出一条道,直接进入敌军中央,一鼓作气,挥刀砍下主帅的头,提着鲜血淋淋的头颅,大声喊道,“你们的主帅已死,放下武器可免你们一死。” 一柄大刀向素衣砍来,素衣的眼神放大几分,直觉挥出玄铁扇,利刃直接穿过对方的颈脖,三尺热血飞溅,落在素衣白色的战甲上。眼前一片鲜红。 这是素衣第一次看见自己杀人,有些害怕,握着玄铁扇紧了几分,又有士兵上前,素衣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只知晓出手杀人,血一次又一次的溅起落在素衣身上,瞬间白色衣衫就被染红了,就像冬日里盛开的梅花,可素衣知晓那不是梅花,是血,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死去时留下的印记,她记不得杀了多少人,脸上,眼帘上也溅起鲜血,素衣的眼睛里全是一片红色。 那些士兵放下武器,月沧将敌军主帅的头令人高高挂起,敌军停止攻击,而在一群人中不断挥着玄铁扇的素衣分外明显,月沧足下一点,快速向素衣飞去,却在碰到素衣的手腕时,一股重力压下。 素衣身体一软,晕倒在月沧怀里,面色惨白。 第八十三章 他就要另娶她人 晟王府邸,桂花盛开,满园飘香,却在一场夜雨后点点零落在地,花残香。 锦立得到前线捷报,四皇子领兵到雁东关的时遇上敌军偷袭,四皇子一人杀进包围圈取了敌人主帅首级,敌人溃不成军,缴获兵器上万件,俘获士兵五万,杀敌三万,我军死亡一万,受伤两万,我军胜。 蔚容晟听着锦立汇报,没有说话,锦立说完后没有离开,似乎在迟疑着什么,蔚容晟也没有问,锦立犹豫片刻后还是告诉蔚容晟,参军被李侧妃杀了。 修长的手指一顿,狼嚎上的墨汁滴落,染在宣纸上,浑开一朵黑色的花,蔚容晟眼眸幽深了几分,却没有再问。 蔚容晟得到的捷报自然也落进康庆帝的耳朵里,眉头一蹙,一封秘信从皇宫传到雁东关。 苍茫大地,四周没有一片树木,一个个帐篷绵延几十里,中间最大的帐篷是主帅四皇子。此时帐篷里却是一片严肃,月沧盯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黑眸一沉,莹白面具下的剑眉蹙起,经过风沙的洗礼,苍白的下颚有些暗沉,并不减少月沧的隽永,更是显得他特有男人气息。 “军医,他怎么样了?” 素衣的身体本就很差,八月的天气,渐渐转凉,行军打仗吃的住的都很差,她的身体里又有寒毒,月沧有些担心,他又把了素衣的脉,虽然有些微弱好在并无过多异常,只需给她保暖避免感冒,雪上加霜。 军医给素衣开了一副药方,月沧命人替她煎药,军医离去,大帐里只剩下月沧与素衣两人,他居高临下看着那张苍白的唇,她脸上的血迹还未洗去,头发上都沾染上暗褐色的血迹,月沧命人送来一盆热水,拧干毛巾,小心的将素衣脸上的血迹抹去,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她的嘴唇毫无血色,气血两亏,月沧从怀里拿出一盒药丸,拿出一颗送进素衣嘴里。 白色的沙漏成一条细线滑落,帐篷里点起蜡烛,摇曳的灯光下,素衣的额头渐渐渗出一层汗水,有些干渴的嘴轻轻蠕动。 “让开......让开......” 梦里,素衣又看见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葬送在她手中的玄铁扇中,砍断的脖子,血溅三尺,模糊了她的眼睛,亦染红了她的眼睛,她只知道杀人,一路过去,残肢断臂就像末日的修罗场,她身上白色的战袍早就没有一点原样,全是血一层又同一层染红的暗褐色,鼻息里也是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她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一眨眼就带走很多人命。 “啊!” 一声尖叫,素衣从床上坐起,眼里一片惊恐,她梦见一个拿着大刀的魁梧大汉高高举起明晃晃的大刀向她的头砍来,他说他要替同胞们报仇,素衣用尽全身的力气抵挡却是打不开,大汉的大刀压在她瘦削的肩膀上,瞬间就砍进肩胛里,血流了一身,终是没有力气,大汉又举起大刀一下砍断了她的颈脖。 惊魂未定,素衣抬手摸着颈脖见完好,心里却是十分沉重。 “不要怕,”月沧看着素衣,坐在床榻边上,凤眸中闪过一抹心疼。 “我杀人了,我杀了很多人,”素衣语无伦次,清澈的大眼里全是恐惧。 月沧伸出大掌一把拉过素衣压在怀里,她的头贴在月沧的怀里,耳朵聆听着月沧的心跳,可心里那股难受沉闷还是让素衣耿耿于怀,怎么也得不到纾解。 “战场刀剑无眼,我们只是保卫国家,保护子民不受敌人杀害,”月沧低声说道,大掌压在素衣的后脑勺上,轻轻的抚摸。 “他们也是无辜的。我却要了他们的性命,好多人......”素衣还深深的陷入不久前的战争恐惧里不能自拔。 “好了,不要再想了,我们立场不同,这也是没有办法,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人站得越高足下踩着的尸体就越多,”静静的夜里,月沧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缓慢。 一股淡淡的荒草气息出窜进素衣鼻息,腰上传来的温热令素衣猛然醒悟,素衣一下推开月沧,有些不好意思的将额前垂落的头发撇在耳朵上,昏黄的烛火下,素衣的脸上升起一丝红晕,却又疏远的说道,“四皇子,谢谢你的照顾,夜深了,我也该回自己的帐篷。” 素衣掀开棉被就要落足,却又一只大掌压在素衣瘦弱的手臂上,“今夜你就在我的帐篷里休息吧。” 月沧有些不放心素衣在小帐篷里,今日她真吓住了。 “这样不适合,”素衣小声说道。 月沧伸出两只修长的手指挑起素衣尖尖的下颚,凤眸中那一抹黑色是那么的浓郁,就像黑夜中的大海,看不见底,“你我还需要说这些吗?” 素衣怔怔的看着月沧,莹白的面具让他看起来显得更加神秘,他一马当先擒贼先擒王,杀主帅,瞬间就在军里获得极好的名声,沉稳似清润满月,犀利时是一把出鞘的宝刀。 “你我这般实属不好,”素衣停顿半天,只说出这几个字。 “怎么不好?以往你我相处一室的时候可没见你这般别扭,再说在我的军帐里适合调养身体,这里气候与南朝不一样,夜里太凉。” 一瞬间,素衣想起那日她进入明月阁找他解毒,月沧的迟疑,纠结,最后却又不得不救她,素衣觉得还是离开为好,起身。 月沧大掌压在她的手臂上,面具下的眼眸直直盯着素衣,“你是想我用军令?” 素衣一顿,看着月沧。 “敌人偷袭,你果敢杀掉惑乱军心的参军,又杀敌两百,是头号功臣,特奖赏你住主帅军帐,”月沧说完,起身走出军帐,在掀起帘子时,月沧转身回过头看向素衣,“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月沧离去,军帐里只有素衣一人,茫茫的草原上,风呼呼的吹。帐篷里她的呼吸声响起,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一条条的性命成了一具具尸体。 月沧走出军帐沿着众人踩踏后的痕迹走出,来到一处高地,俯视大地万物,绵延的山丘,起伏的丘陵,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人竞折腰。 面具下的眼眸一片黑暗,此时耳畔响起一阵异样,月沧眉头一蹙,提气纵身一跃来到一处茂密的草丛前,沉声道,“出来吧。” 长长的蒿草动摇,一个个的人从里面走出。站在月沧身前,“阁主。” “你们来做什么?”月沧眉头一皱。 罗绮上前,直接说道,“我们誓死效忠阁主,阁主领兵打仗,我们愿扮成士兵保护阁主安全。” “保护阁主安全,”其余人皆同声说道。 “不用你们保护,现在明月阁也需要你们,替本阁主做好帮中一切事物,等我归来。” “阁主,我们要跟着你,”罗绮固执说道。 “回去,本阁主的命令你们也不听了,”月沧眉头一皱。 “阁主,都是属下的错。没有保护好阁主,才让阁主陷入进退两难,三十万乌合之众哪能对抗敌军,昏庸的皇帝就是想陷害阁主,阁主你千万不要上当,”罗绮激动的说道。 “罗绮,南朝是我的国家,我自然有义务保护它,敌人侵犯我们的领土,残害我们的同胞,我是不允许的,成立明月阁也是为了更好的生活,”罗绮看着月沧,却是无话可说。 一群人离开,夜风呼呼。掀起白色锦袍,面具下的眼眸远眺。 直到天空升起鱼肚白时,月沧才回到帐篷,此时素衣已经穿上衣衫站立在军帐外,脸色还是一片苍白,“你怎么起来了?” 素衣看着月沧身上的露水,眼眸深了几分,“我去看看受伤的士兵。” 这里是月沧的军帐,她一个下堂妇人不便久呆。 素衣经过月沧向后面的宽大帐篷而去,月沧看着素衣瘦弱的身段,跟了上去。 还未走近,就听见一声声痛呼呻吟,素衣的心就揪紧了,握着帘子的手一顿。 忽然,肩上传来一股温热。“你就不要进去了。” 月沧率先走进。 “四皇子来看望我们了。” 众人停止呻吟看着月沧脸上一片感动,一些伤了手脚,有些伤了头,整个帐篷里充斥着一股血腥味与药味。 “你们好好养伤,辛苦你们了,”月沧对众人说道。 素衣迟疑片刻还是走进帐篷,她带笑的问候着受伤人员。 忽然,躺在床上的一个伤员全身抽搐,军医带着药物快步上前,挤压心脏,拉开眼皮一看,那人脚狠狠蹬了一下,就不再动弹,军医把了下脉,摇着头,立刻有两个后勤生前,将这人的尸体抬出,瞬间整个床位就被其他受伤士兵占据。 素衣看着那个士兵的尸体抬出帐篷,他的名字都没有。 一场战争,不知道多少人失去生命,多少家庭没有儿子,父亲。 素衣的情绪很低落,抬首见月沧在吩咐着什么,月沧看了素衣一眼,走回帐篷,接着一个侍卫拿进大量的竹块,月沧抽出匕首,将竹块割成小小一块,再用已跟红色的绳子拴住,放置在一个大盒子里。 月沧没有说话,素衣也跟着月沧一起,两人花了两天时间终于将竹块做好,蔚容晟命人抬着竹块站立在宽敞的地方,下面是一排排整齐的士兵,月沧将亲手做的竹块发给每一位士兵,让通信兵将各位士兵的名字写在竹块上。 他告诉士兵,他不会舍弃任何人,战场上有谁倒下都会有人带走这个竹片,带走这位烈士的英魂回到故乡,烈士的名字将会刻在点将台的石碑上供世世代代瞻仰,敬奉。 素衣站在台下,看着月沧,他是那么的神圣,将士们许多不会写字,素衣也加入通信兵的行列,三天时间才办完,那些受伤的士兵也有一块写着自己名字的竹片。 五天过去,横在两根木条上的牌子多了不少,许多士兵因伤势过重死去,竹片还是崭新的,一个个名字在风中摇曳,身体已经埋进黄沙里没有一丝温度。 素衣站在竹片前,看着上面有许多只是有一个姓一个排行,张四,李六,王七.......,一幕幕的血腥还在脑中浮现,心里一片悲凉。 “你怎么站在这里吹风?”月沧站在素衣身后,将手中披风披在素衣瘦削的背上。 “无事,我已经好了。”素衣看着月沧低低说道。 来雁东关几天,素衣的脸色一直都是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她的坚强落进月沧眼里,并排站立,眺望远方,月沧幽幽的声音传来,“你还是回去吧,战场不适合你。” “不回去,”现在月沧有难,他岂会独自离去,康庆帝让月沧来边关想来是让他有去无回吧。 素衣的心里一片悲凉,“保卫疆土,人人有责。” “值得吗?” “值得,”素衣心里说道,没有人保护你。我保护你。 月沧看了素衣一眼,向主帅军帐走去。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进入军队,几个人从马背上翻身而下。 主将、参将来到主帅帐篷,来人一手高举明黄圣旨,大声说道,“四皇子接圣旨。” 月沧看着明黄的圣旨顿了片刻,撩开衣衫下摆,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四皇子处事鲁莽,杀了朝廷参军,夺去主帅权利,朝臣李嵩接管兵权,四皇子降为将军。钦此,谢恩。” 月沧没有说话,传旨人将圣旨放在月沧手中,李嵩上前,对着月沧说道,“四皇子,得罪了,兵符给下官。” 李嵩大约四十岁左右,满脸络腮胡,横眉大眼,就一个莽夫相。 素衣看着月沧心里却是一凉,月沧斩了敌军主帅头颅,又虏获不少将士,最后却因为一个扰乱军心的参军夺取了兵权。 “四皇子,圣上还有口谕。杀死参军的士兵必须处死。” 月沧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传圣旨的人推了月沧一下,月沧抬起头,眼眸幽幽,那人却不敢再说一个字,只将圣旨放进月沧手中。 月沧声音有些黯哑,“李素,将兵符拿来。” 素衣迟疑,李嵩一下来到素衣跟前,一掌拍下,掌风含有戾气,在半路被月沧捏住手腕甩开,月沧垂下眼帘,眼珠转动瞟向素衣,沉声道。“还不快去。” 李蒿拿着兵符,直接坐在主帅大帐里的位置,直接说道,“四皇子,皇上对与参军的死很生气,还请四皇子将杀害参将的凶手交出。” 月沧负手而立,站立在一边,而其他左右副将夜没有说话,李蒿重手一拍,“来人,将他抓起来,”李蒿手指着素衣,却没有人上前,顿时横眉皱起,“你们竟敢不听号令。连圣上的旨意也不遵从。” 李嵩一下抽出宝刀,直接向素衣的颈脖压下,然却有一双手握住刀锋,声音冷沉,“李蒿,李素是这次战役的杀敌的勇士,你杀了她就是惑乱军心。” “四皇子,哦,不,月将军,他是皇上要杀的人,谁也不能阻挡,”李蒿对着身后一挥手,他带来的两人直接将素衣的手反剪在背。 “带出去,明日午时三刻斩首。”李蒿笑着说道。 “你敢,”月沧紧盯着李蒿,李蒿笑道,“你看我敢不敢。” 耳畔传来一阵马蹄声,月沧面具下的黑眸幽深了几分,倒影着李蒿的影子渐渐缩小,他们都没有看清月沧是怎么动手,只见押着素衣的两人倒在地上,鲜血从嘴里流了一地,李蒿面上升起一层恐惧,声音也不复方才大声,“你......造反?” “李将军是功臣,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月沧一字一顿的说出,李蒿后退一步。却还是小声说道,“我要禀明皇上,你谋权篡位,忤逆皇上圣旨就是叛乱。” 月沧上前一步,李蒿不断后退,直到抵在墙壁上无处可退,眼珠看向一边的长矛,手还没有拿到颈脖上一阵窒息传来,咔擦一声,李蒿的颈脖断裂,眼睛睁得圆圆的,倒在地上。 素衣眼睛睁大几分,“月沧,你怎么能杀了他们?” 月沧转身看着素衣,“谁也不能动你。” 素衣没想到月沧会直接杀了康庆帝派来的主帅。 “李蒿没有被众将士知晓,传旨意的已经离去,杀了他也不是全为了你,我还想活着,”月沧的声音素衣听起来带着几分沧桑。 康庆帝也太冷情了。 “月沧,你打算怎么办?”素衣顿了一下。 月沧沉声说道,“保卫边关,杀退敌军。” 第二日,月沧就领兵启程,住在洛河岸边,敌军住在阴山下。 月沧看着地形图,一连几日都未曾传出军令,素衣也有些担心,雁东关白日里天气炎热,夜里又极冷,一些将士生了病,特别是受伤的将士。 在洛河边扎营五日,素衣看不懂月沧的计划,可她心里却是相信月沧,阴山下的敌军也没有前来攻打,第五日晚上,素衣接到月沧的密令,让所有将士丢弃帐篷悄悄向阴山前行,经过五天修整,将士们士气大震,不到后半夜就齐齐的站在阴山下,向着敌军营帐攻去。 然,敌军的营帐里只有鲜少一部分,很快月沧就占领了敌军营帐,而那些敌军俏声来到洛河边,呐喊声远远传来,却是一个一个空无一人的营帐,就在此时,天空打雷下雨,雨有黄豆那么大颗,很快洛河涨水,而冰冷的天气,雨滴转瞬成了冰雹,洛河边没有一点遮掩,那些士兵被洛河上升的水位淹死不少敌军,五十万军队,在逃避天灾的时候被践踏踩死数万人,剩下的人向阴山逃去,却被月沧埋伏的弓箭手射死,天亮的时候,洛河边上全是尸首。一层又一层,宛如人间地狱。 敌军统领也被抓住,直接在阴山下斩首,敌军统领的头颅挂在雁东关城门上。 这一战,四皇子名声大震,雁东关平定,暂时压住那些蠢蠢欲动的诸侯。 月沧带着将士们回朝,素衣骑在马背上,经过春申路时,视线还有些恍惚,抬首一望,竟对上一双幽幽黑眸。 她有些怔忪,似乎像那年蔚容晟带着将士从边关回来,她坐在茶楼看着他们,此时他们交换了一个位置。素衣只是片刻调开视线。 蔚容晟盯着素衣,她似乎是黑了,身材还是那么瘦削,锦立看着王爷,心中叹了一口气。 康庆帝亲自到宫门外等候月沧,素衣跪在月沧身边,只是听出一些客套话,一点父子感情也没有,素衣心里有些替月沧不值。 夜幕落下,皇宫里一片灯火辉煌,为此次领军有功的四皇子庆功,康庆帝坐在高位上,朝臣们又是一番歌功颂德,月沧身前围着一群人,一杯一杯酒下肚。歌舞升平,素衣看着那些穿着薄纱的女子,却是想到残肢断体的战场,见众人都在敬酒,便悄悄走出大殿,夜很静,偶尔吹来一缕凉风,深秋来了,夜凉如水。 素衣循着一条僻静的道路看着满树残枝,地上郁积的黄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不知为何素衣有些伤感。 她低着头向前走,忽然头上一疼,撞在一处温暖的硬物上,猛然抬起头,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剑眉如画,唇瓣紧抿,一抹绯色如女人最好的胭脂。 几个月未见,似乎越发觉得疏远,两人都相互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片刻后素衣调转视线,退后几步,拉开距离,对着蔚容晟行礼,“见过王爷。” 素衣径直起身,不愿与蔚容晟相处在一起,转身向相反的方向离去。 却在此时,一股相反的力气捏住素衣的手,如陈年佳酿的浑厚声音在宫闱深深处响起。“听闻你杀了参军,他为了你杀了派去的主帅。” 其实,蔚容晟是想问素衣在边关过得怎样,她杀了多少敌人又难过了多久,蔚容晟都知晓,可话到嘴边却是这些无关痛痒。 素衣脚下一顿,挣脱蔚容晟的手,冷眼说道,“怎么晟王爷是想告诉皇上?素衣这条贱命本无所谓,他好歹也是一个皇子与你有手足之情,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难道你就不能好好与我说话?非要这般争锋相对?”蔚容晟剑眉蹙起,黑眸中素衣的脸蛋倒影清晰。 “晟王爷,你我身份有别,本无话可说,”素衣果断说道。 蔚容晟一步上前,黑眸缩紧,垂放在宽大袖子里的手弯曲,似有一股怒意在蔓延,“他就要另娶他人。” 第八十四章 狩猎场 素衣另一只垂放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指动了一下,转眼看向蔚容晟,淡淡的说道,“那又怎样?” 她只是想偿还他对她的好而已,这与他会不会另娶他人无关紧要,可是心里为何还是有些沉重。 那又怎样? 蔚容晟听着素衣的话,剑眉一蹙,她不是一项心高气傲,为何对月沧就如此宽容、大度,一时间,蔚容晟握着素衣的手收紧几分,素衣却像没有发现一点疼痛似的,转动手腕,抽回手,“晟王爷,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指尖残留的暖意渐渐消失,徒留夜里的凉,素衣回到大殿,月沧身边的人渐渐散去,凤眸看着素衣,却见蔚容晟也从大殿外走进,握着酒杯的手忽然收紧几分,仰头一口喝下。 月沧立了战功,康庆帝赐予月沧府邸,家奴,财产,唯独没有良田,当日夜宴后,月沧就带着一群人来到新府邸,没想到会是以前的李府,素衣站在门口抬眼望着已经替换的名字月府,两边的半截石狮已经不复存在,空空也。大门换成朱红色颜色有些旧,嘎吱一声,推开门,上次见到的杂草丛生已经消失,简单修葺一番,早已没有李清明再世的繁华,不少名贵树木花草凋零,剩下的只是一些易于存活的植被,看上去显得格外的萧条。 素衣看了月沧一眼,见他并未任何神色,抬脚走进,对着一干奴仆简单说了几句,便向主屋走去,“素衣跟上。” 月沧走进房间,素衣后脚踏进门,他淡淡的声音传来,“关上房门。” 素衣转身将门带上,跟着走进里间。 月沧拉住素衣的手,将素衣揽在怀中,素衣轻微扭动,月沧压低的嗓音传来,“别动。” 蜡烛燃烧的火焰点亮了整间房屋,窗户上映出两具贴在一起的身影,外面偶尔经过的奴仆扫了一眼,却又离开。 烛泪落下,在烛台上盛开一朵鲜花。 好一会儿,只有两人的人跳在响起,房间里一片静谧。 屋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月沧松开素衣,清冷的凤眸看向一边的墙壁,只听见石头转动的声音,一扇隐蔽的墙打开,罗绮、月如等从里面走出,对着月沧行礼。 罗绮看着房中简陋的摆设,还有那张陈旧的床,不满的说道,“阁主,你为何要留在这里,他根本就没有当你是他的儿子,打完胜仗只是赐予一座通敌叛国罪臣的府邸,就连基本的皇家气派都没有。” “不得乱说,”月沧沉声说道,看了素衣一眼,见素衣面上并无过多神情这才走向一边座椅坐下。 月如上前,替月沧倒了一杯茶。 “阁主,你还是回明月阁吧,用不着看人的脸色应酬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罗绮继续说道。 “明月阁现在怎样了?”月沧淡淡的问道。 “我们将明月阁送至隐蔽处,暂时消失在江湖上,然最近总是发现不少人在寻找明月阁,”罗绮回道。 “恩,一定要隐蔽,”月沧说道,罗绮点头。 月沧挥挥手,罗绮等人走向暗门,月如看了月沧一眼,走了进去。 “你也下去休息吧,”月沧手压在额头,素衣看了一眼月沧,颔首退下。 素衣关上房门,沿着走廊来到她娘亲曾经住过的房间,里面的摆设还是那般,只是榻上的棉被换了,素衣坐在榻上,眼神有些恍惚。 她再次回到这里,心里有些凉,素衣猜不透康庆帝为何让月沧住进她以前的府邸,是想示意月沧些什么吗?还是在警告月沧? 康庆帝的心思太难懂。 许久,素衣都未曾合眼,脑中那些杂乱的思绪不停放映,一个翻身,脚好似压着什么突出部分,只听见一阵哄哄的声音,睁开眼,透着外面淡淡的月色,床榻里面的墙壁露出一个人高的门。 素衣心中一惊,瞬间看了四周一眼,聆听到并无任何动静后,起身拿着火折子走了进去。 两层的石台阶,再往下,素衣只是穿着单薄的中衣,身上有些凉,素衣越往下走,越冷,火苗却不断上升。呼吸有些闷,一股难闻的气体从里面散出,忽然一具骸骨出现,骨架很小,似乎是一个女人,她靠在墙壁上,打坐的姿势坐化。 素衣看着白白的骸骨,心中猛然一沉,就像被什么东西压住,呼吸不过来,拿着火折子的手倾斜一下,火苗烧到手才惊醒,将火折子放置在一边。 她心里很难受,眼前有些模糊,对着骸骨跪下磕了三个头。 忽然,那具骸骨零落成粉末,一堆粉末中素衣见到一枚令牌,鲜红的令牌,素衣上前捡起一看,赤金的令牌上刻着梵文的桃花,花朵鲜红如血,边缘有些磨损,似乎是被人长久拿出,看着那枚令牌素衣不禁在猜想着那具骸骨的真实身份,令牌做工精细,用料极为讲究,想来那人的身份肯定不低。 整个室内并没有一点关于这枚令牌的描述,素衣找来一张干净的布将那一堆骨灰装好,带出地下室。 第二日,素衣去买了一个锦盒将那堆骨灰放进,然后将他埋葬在一处桃树深处。 晚上的时候,宫中传来消息,西番轩辕世子送来一批良驹,皇上甚是欢喜,明日将举行一场狩猎大会,四皇子月沧,李素衣一同参加,还送来两套骑马装。 夜里,月沧房间,罗绮说道,“阁主,此次狩猎大会一定会很危险,你可千万要小心。” 月如看着月沧,眉头一皱,“阁主,属下认为只需将西番世子杀死,到时皇上忙于应付西番诸国,就不会为难你了。” 素衣没有说话,静静坐在下方。 此时此刻,巍峨的晟王府邸,镶金的烛台上蜡泪开花,蔚容晟坐在书房里许久未曾动一下,锦立站立在一侧,犹豫片刻迟疑回道,“王爷,需要知会李侧妃吗?” 蔚容晟转动着手中黑色紫檀木珠,黑眸看向一处却没有出声。 锦立以为蔚容晟不会回答时,淡淡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了。” 素衣回到房间,眉头皱起,猜不透康庆帝心里是何用意,只是自身感知告诉她明日的狩猎大会将会危机重重,随手退下外衫,只做白色里衣,刚拆落发簪,如墨的青丝缓缓落下,素衣淡扫的蛾眉一蹙,将腰间的玄铁扇紧握在手。眼神防备的盯着屏风后面。 蔚容晟一袭玄色云纹锦衣走出,清俊的面上依旧淡淡的,并没有因为他此时站在素衣的卧房里有何不妥。 素衣眉头一皱,声音一沉,“你来做什么?” 蔚容晟并没有理会素衣语气里的不满,走到一边座椅坐下,自然之态如同在自己府中一般。 素衣看着蔚容晟眉头紧锁,“晟王爷,如若没有什么事,还请离开,我要休息了。” 蔚容晟将整个房间看了一遍,淡淡的说道,“这里什么都没有改变。” 对于蔚容晟的闲散,素衣就显得不淡定,“你来到底想做什么?” 她还要好好休息准备明日的狩猎大会。 蔚容晟面上依旧淡淡的,视线转向不远处挂着的骑装,黑眸深了几分。“你明日要去狩猎大会?”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素衣淡淡回道。 轩辕晟看着素衣,那眼神似乎要将素衣看穿,素衣挺直着背脊,不甘示弱瞪回去。 蔚容晟站起,向窗户走去,却在离开时,淡淡传来一句,“小心。” 素衣抬眼蔚容晟已经离开了。 翌日,天晴晴朗,微风拂面,素衣跟着月沧来到朱雀门口,刚下马,就看见轩辕良穿得花枝招展的站立在宽大的甬道上,笑容灿烂,狐狸似的双眼笑成一条线。他对着素衣使劲的挥着手。 素衣穿着一袭青色的骑装,坐在枣红色马匹上,英气逼人,月沧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身侧的素衣,素衣面上淡然,神情坦然。 月沧下马,素衣紧随。 轩辕良一点也不在意素衣的疏远,快步行至素衣身前,“素素,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素衣站立在原地,一双蛾眉蹙起,将马缰绳递给一边的侍卫,不理会轩辕良。 轩辕良笑呵呵的去拉素衣的手腕,一袭大红色的蟒袍,云纹层层叠现,腰间的和田暖玉精致珍贵。站在素衣的对面,“素素,还在生我的气吗?” 素衣退后一步,拉开距离,轩辕良上前一步,始终不愿与素衣拉开距离。 “素素,上次我真不是不想救你,我知道肯定有人会救你所以才袖手旁观,后面本想向你道歉,可你又不在皇宫里了,我可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将父王说服由我送千里马进南朝,就是为了见你一面。” “轩辕世子,你我身份有别,请你注意言辞,”素衣向侧边退开。 轩辕良眉头一皱,脸色一变似乎是受了伤害,声音弱弱的说道。“素素,你就不要生气了好吗?我可是行了千里来见你。” “轩辕良,”素衣的眉头紧皱,也不客气的说道,“请离我远点。” 轩辕良一手挥开折扇,“素素,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素衣眉头一皱,直接说道,“轩辕世子,我真的很不喜欢你,直接说吧,就是讨厌你,讨厌你装模作样,讨厌你惹麻烦,讨厌你的自以为是,讨厌你靠我如此近,我还有事现行一步。” 素衣一口气说完,快步上前去追那抹白色身影,月沧已经走进朱雀门。 “素素,等等我,”轩辕良也不顾世子身提着衣衫向素衣追去。 素衣眉头皱得紧紧的,加快步伐。 月沧去向康庆帝请安,素衣在后宫走了一会,便见太监传令去郊外的狩猎场。 飞扬的棋子,康庆帝穿着一袭明黄色的骑装坐在汗血宝马上,蔚容晟紧随在后,蔚容毅,月沧跟随在后,身后还有朝中大臣,以及康庆帝的妃子,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去狩猎场。 这是素衣第一次到皇家猎场,诺大的围猎场里青青的草一大片,虽然已经是秋季,可还是一片绿油油,很是漂亮。 轩辕良换了一身,却还是十分夸张的大红色长袍,密密绣着盛开的大朵牡丹看上去很是俗气,轩辕良肤色白净,气质典雅,到有种高雅之态,坐下的马匹也颇为骚气,是一批鲜红鬃毛的马,远远看去,就是一团大红色,十分显眼。 昨日,已经有人将狩猎场安营扎寨,康庆帝直接走进最大帐篷,梳洗后,换了一套衣衫坐上放置在塔高圆台宽大的龙椅上。 一个个皇子,朝臣站立在下面,又是一番叩首跪拜,康庆帝发话,狩猎大会正式开始,西番世子送马有功,令四皇子保护轩辕世子安全,狩猎最多的有奖赏。 月沧领命。 众人准备好后,轩辕良笑眯眯的骑着红马背着箭羽进了狩猎场,月沧紧随,蔚容晟,蔚容毅,也跟着进入狩猎场。 李贵妃是康庆帝唯一带来狩猎场的妃子,笑着看向素衣,说道,“李姑娘听闻你武艺超群,怎么不去狩猎场,皇上可是放了头筹的,不去狩猎真是太可惜了。” 若说起这位李妃可真有些传奇,据说皇后囚禁皇上时就是这位李妃照顾皇上起居。身无背景更是讨康庆帝欢心,在皇后离开后就被康庆帝封为四妃之一。 素衣看着那片绿油油的青草,不远处的茂密森林,心里总觉得一阵发慌。 她向康庆帝、李妃行礼后,翻身上马带着一盒箭羽进了森林。 林子里一片安静,只有踢踢的马蹄声响,越是安静越觉得沉闷,像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素衣跑了一段距离,也不见林中有一只射杀的鸟兽,森林里的空气有些闷。 睁大的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忽然一股凌厉的气势飞来,素衣忙伏低身体,一支利箭从背脊上飞过,素衣抓紧缰绳疾驰。 一支箭羽才射出又来一支箭羽,是要素衣的命。 “救命啊,素素,救我--”素衣刚踏进一方参天大树。耳畔就传来急呼声。 素衣眉头一皱,抬眸见轩辕良身后好几支箭射来,一些人高的蒿草摇动,素衣忙从背上抽出一支箭向轩辕良身后射去,只见一声压抑的低呼,蒿草一动,一具尸体躺在地上,胸口是利箭穿破的窟窿,大团大团的血流出。 箭羽不断,素衣想起康庆帝吩咐,月沧保护轩辕良,担心轩辕良出事月沧难辞其咎。 此时,一支利箭射中轩辕良的坐骑,马匹受惊向天长啸,轩辕良似要摔落在地。 他紧紧抓住缰绳,脸色都有些白了,更是喊道。“素素--” 素衣眉头一皱,夹紧马腹,靠近轩辕良,沉声道,“手给我!” 轩辕良很是害怕,试了几下也不敢松开缰绳,素衣眉头都打结了,“我会拉住你的。” 轩辕良就是不松手。 箭羽不断射来,素衣瞳孔缩紧,快速倾斜身体,一下抓住轩辕良的衣衫,提着他,然他们的目标太大,不少箭羽射来,好些射进素衣的坐下马匹上,马儿嘶鸣,素衣顺势抓住轩辕良滚入草丛里。 马蹄都没有弹一下。马儿就死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马匹射成马蜂窝。 素衣抓住轩辕良,躲在一颗大树后面,眼睛注意着四方,不远处,蒿草摇动,不少人向这边追来,方才跌落马背,弓箭都丢了,素衣从腰间摸出玄铁扇,紧握在手,低声道,“小心些。” 话音还未落下,素衣对着出现的黑衣蒙面刺客挥去,玄铁扇直取性命,血溅满地。轩辕良啊啊直叫,素衣低吼,“闭嘴。” 轩辕良靠近素衣,可怜兮兮的说道,“素素,好害怕,你要保护我哦,我不会武功。” “你真不会武功?”素衣解决一个刺客,说道。 轩辕良怕素衣不信,双手紧紧抓住素衣背上的衣衫,手心都出汗了,颤抖着回道,“我真的不会。” 素衣气得不行,低吼一句,一甩玄铁扇直接将轩辕良身后的刺客杀死,血溅到轩辕良的脸上,又是一阵尖叫。“该死的!”素衣咒骂一句。一脚踢在轩辕良的腿上,轩辕良身形一歪,避开射来的利箭,跪在地上,哎哟痛呼。 “保护世子!”一阵马蹄声传来,又有好几人将轩辕良围在中央。 “大家向前冲,”素衣黑圆的眼睛盯着前方,手一出必死人,杀出一条血路。 素衣一手拉着轩辕良,一手挥着玄铁扇,身上天青色的骑装早就被血渍染红,莹白的小脸上也布满了点点猩红,沉闷的森林里,空气中全是一片浓浓的血腥味。 月沧还没有出现,素衣担心月沧有事,拉着轩辕良向森林里面走去。 凌厉的刀锋迎面而来,轩辕良吓得直大叫。素衣一手拉过轩辕良,对着刺客的肚子就是一脚,刺客啊的一声跪在地上,高举的刀还未抽出泥土,玄铁扇挥去,一下割破了颈脖,一条细线渐渐放大,颈脖断裂一半,飞溅的血升起一下落在轩辕良白净的脸上,轩辕良哇哇直跳脚,抬手用宽大的衣袖擦脸,来来回回,不停的抹去血迹。 “你想死啊,这个时候还擦脸,”素衣一下抓住轩辕良的手腕向前冲,保护轩辕良的侍卫渐渐倒下,还有一些箭矢飞来。却已经不若方才那般凶猛了。 刺客见他们进入森林,果断收回弓箭,抽出长刀追来。 素衣拉着轩辕良跑了一会,却站立不动,四周都在发出沙沙的声音,四面八方都是刺客,素衣加上轩辕良的侍卫也就二十人,此时更是紧紧靠在一团,好些都受了伤,根本抵抗不了刺客。 一柄长刀袭来,直接刺中轩辕良的侍卫,倒下一人,刺客士气大振,围攻上来,素衣握紧轩辕良,紧了紧手中玄铁扇,灵活转动,手段狠利,招招致命,此时素衣心里只有一个执念,一定要保护好轩辕良。 素衣杀了好些刺客,可还是有源源不断的刺客补提上来。 “素素,救我--” 轩辕良忽然大声喊了起来,素衣忙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蒙脸刺客向轩辕良挥刀落下,一个受伤的侍卫上前用身体护着轩辕良,那个侍卫被劈成两半,血满地都是。 素衣扯过轩辕良双足在空中交替盘旋,一脚踢中刺客的心脏,双足落地瞬间,挥出玄铁扇,直接取了刺客性命。 刺客首领见素衣招式狠辣,抽出利剑向素衣袭去,他的武功不弱,素衣又要护着轩辕良,左手受到限制,刺客看中这点,挥着刀砍向素衣的手臂,危险传来,素衣赶紧退开可还是晚了一步,左手臂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女子用手紧握玄铁扇抵挡,却在刺客退开的时候,用脚提起一把大刀直直刺中刺客的大腿,又几名刺客四周袭来,素衣推开轩辕良,极快的抓起一个倒地的刺客推向刀口,素衣又趁着他们抽刀的时候,挥出玄铁扇,一个个颈脖上全是一条血痕,缓缓倒下。 轩辕良倒在草地上,这才看见素衣的左臂上一片血肉模糊,轩辕良失色大叫,“素素!”,快步跑上抱住素衣受伤的手臂,难过的说,“你受伤了。” “松手,”素衣看着残留的几个侍卫,命令道,“将世子带去那边。” 素衣看着一边茂盛大树,警惕的看着靠近的刺客,“快!” 轩辕良不走,站在素衣身边,说道,“我要保护你,我不走。” 素衣扫了轩辕良根本没有武功的花拳绣腿,眼睛微微眯起,“还不将世子带走。你们是要看他去死吗?” 说话空隙,素衣将一个刺向轩辕良的刺客砍掉半边脑袋,啊的一声,倒在地上。 这群刺客都是冲着轩辕良而来,素衣猜不透那些人是冲着轩辕良送东南朝战马还是因为月沧,康庆帝让月沧保护轩辕良的安全,轩辕良出事月沧必定脱不了罪责。 不管怎样,只要轩辕良无事,月沧就相对安全,一望无边的树林,素衣根本不知晓月沧在哪里,她有些担心,康庆帝将轩辕良交给月沧保护,他就一定不会不管轩辕良,现在都没有出现,难道月沧出事了? 素衣心里一紧,伸手更是快、准、狠! 轩辕良就是不走。侍卫带不走,轩辕良捡起一把大刀对着靠近的刺客砍去,途有蛮力却没有一点刀法可言,轩辕良的刀就要砍中刺客,却在最后轩辕良转动成刀背,刺客头上一痛,向轩辕良下了狠手,大刀挥去。 “混账!”素衣低吼一声,抓住轩辕良的衣衫拖开,一脚踢中刺客的心窝。 “跟我走,”素衣扫了一眼残留的侍卫,杀出一条血路向高处跑去,素衣一路行至森林边高处,下面是一条急湍的河流,幽深的河水,看不出深浅。 乌云密布,天色暗下。风呼呼刮来。 素衣拉着轩辕良,防备的盯着围拢的刺客,黑压压的一大群,根本杀不完。 “大家跳下去,”与其站在这里被屠杀还不如跳下河,还有一线生机。 轩辕良垫着脚向山崖靠近看了一下急流的河水,却是皱着眉头,说道,“素素,河水太深会被淹死的。” “淹死还是被砍死,你看着办,”素衣后退几步。 刺客不断靠近,像个半包围圈,轩辕良拿过一边侍卫的剑,对着靠近的刺客刺去,竟刺中一个刺客,利剑抽出鲜血四溅。轩辕良得意的看着素衣笑道,“哈哈,素素,我杀死一个刺客了。” 轩辕良又刺去,侍卫见轩辕良动手也纷纷举着剑向刺客杀去,可刺客实在太多了,杀了一圈又围上一圈。 素衣瞪了轩辕良一眼,向轩辕良靠近的刺客快速挥动玄铁扇,一下掉了两颗脑袋,吓得刺客站立在原地,素衣快速对着轩辕良的臀部踢起,手掌一推,直接将轩辕良踢入河水里。 其余侍卫见轩辕良已经跌落河水,立刻跳下,素衣又杀了一个刺客后,快速跃进水里。 刺客对着水里猛力射入大量利箭。 素衣落在水中看见水底的轩辕良,伸手抓住他的背后衣衫向水上游。然素衣使了不少力气,轩辕良都没有移动分毫,素衣转头看去,竟是怒急,此时轩辕良正抱住一块河底的石头,怎么也不松手。 落水的侍卫正上浮却被射入的箭羽刺中,一时间河水一片通红。 山崖上的刺客见河水染红,才离去。 素衣拍打轩辕良手臂一下,他才吃痛的跟着素衣向上浮起。 在上升的时候看见侍卫沉落,身上都有利箭,素衣不免多看了轩辕良几眼,轩辕良却是双脚一阵乱踢,在山崖下方岩石遮掩的地方冒出头,大口大口呼吸,脸撇得通红。 素衣带着轩辕良向对岸游去,手臂上的伤火辣辣的疼,血流不停,脸上的血色退尽,嘴唇一片苍白。 “素素?”轩辕良反手握住素衣的手腕,拉着素衣,费力的游动,可素衣的脑袋晕眩,一场厮杀已经费尽气力,轩辕良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眼皮很重,身体渐渐没有知觉,向水下沉落。 第八十五章 修罗 轩辕良紧紧抓住素衣的手不停划水向上游,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着急与正经,“素素,你不能睡,要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要到对岸了。” 原本白净的脸也在寒冷的河水中呈现一片紫色,轩辕良嘴唇退去最后一丝血色,以往笑得宛如狐狸的双眼此时全是认真,轩辕良整个人也变得不一样,透着严肃。 素衣对轩辕良说的话一直在他的脑中回荡,素衣救他护他,一幕幕在轩辕良脑中浮现,他不能让素衣死去。 深深的河水一片暗红,刺客的呼喊声从对面安上传来,蒿草摇动一大片,他们是要定了他的项上人头。 保护轩辕良的侍卫没有几人活着,他们藏在对岸的芦苇下,露出一个头,轩辕良长大着嘴,将素衣抱出水面,太阳下山,寒风刺骨,河水也一片冰凉,岸上的追杀声不断,轩辕良不敢冒险将素衣带出河水,只能躲在这里等天黑。 素衣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近乎透明。 轩辕良眉头一皱,这是他从未出现过的模样,他抬眸看了一眼岸边,好些刺客试探河水深浅似要下河,轩辕良又转向前方,一处急流,轩辕良看了昏迷的素衣一眼,果断抱着素衣向那边游去,岸边的芦苇蒿草成了他们的遮掩。 他们刚游进急流处就被一股强势的水力冲走,轩辕良担心坠落伤到素衣双臂紧紧搂住素衣。两人一同从高处落下,一块坚硬的石头撞在轩辕良的背上,闷哼一声,眼睛闭了一下,却又极力忍住痛楚带着素衣游到岸上。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但是还是能看见不远处高举的火把,刺客没有放弃追杀,轩辕良背上受了伤,素衣又昏迷,只能选了一处茂密草木之地暂时休息。 轩辕良寻了许久,总算寻到一处安静之地,此时天已经全黑了,风呼呼的吹,不过片刻,小雨而至,淅淅沥沥,没有停歇,温度也骤然下降,身后有刺客,轩辕良不敢生火,只能将素衣抱在怀中,小声在素衣的耳边说,“素素,素素,醒醒。” 忽然,轩辕良的手摸到一处湿漉,这才看见素衣的背上中了一只箭羽,流血不止。 昏迷中,素衣也紧皱着眉头,疼痛困乏,真想一直睡下去,可耳畔传来的低语声,素衣又不能睡下去。 身体感知的危险让素衣明白不能睡,否则这一睡她就没有机会再醒过来。 脑中那张慈祥担忧的脸,玉佩,令牌不停在脑中转动,那么多的事情她还没有去做,怎能这般睡了过去。 “素素?”轩辕良在素衣的耳畔低语呼喊,手臂上传来的温热,素衣眉头一皱,陌生的气息让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张放大的脸就在咫尺,轩辕良双臂紧搂着她,丹凤眼笑得眯成一条线,“素素,你终于醒了。” 轩辕良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外衫挂在一边,而她身上的衣衫已经干了,皱巴巴的穿在身上,身上的血渍已经干涸,这里一块那里一块,一片斑驳。 轩辕良送开素衣将他的外衫披在素衣身上,笑着说,“素素,夜里凉,你穿着,已经干了,”轩辕良将自己大红色的外衫披在素衣肩上,暗红色的血迹也不知是谁的血,黑暗中只见一抹雪白的牙齿。 素衣一动,背上的箭伤,手臂上的伤有血溢出,轩辕良紧张的跪在地上,手紧紧压住伤口,脸上并无一丝笑容,担心的说,“素素,你不要乱动,伤口还在流血,怎么办,怎么办?” 素衣扫了一眼受伤的手臂,眉头一皱,在腰间摸了一下,还好锦盒还在,素衣从里面拿出一颗药丸吃下,淡淡的说道,“不碍事。” 可背上的箭羽身体一动伤口就疼,很受限制,素衣看着轩辕良问道,“你会折断箭羽吧?” 轩辕良睁大眼睛,有些害怕的说,“素素,你不会让我给你拔箭吧?” 素衣看着轩辕良那副模样心中的想法还是算了,沉声道,“你坐下。” 轩辕良不解的睁大了眼睛,却还是听话的在素衣身前坐下。 “闭上眼睛休息一会,”素衣眉头紧紧皱起,她岂会不知身边有多少刺客要轩辕良的命,素衣反手将箭羽拔出。压抑的低呼而出,贝齿紧紧咬住唇瓣,嘴唇都咬破了,血溅落在一边的草叶上,飘出一股腥甜味,轩辕良低呼,素衣一把蒙住轩辕良的嘴,不耐烦的说道,“你想死,这么大声,想让所有的刺客都围拢刺杀吗?” 素衣瞪了轩辕良一眼,见他不出声松开手,从衣衫下摆撕下一块,轩辕良动了动唇,声音才刚发出,素衣就一记刀削眼过去,轩辕良抬手捂住嘴,手指着素衣后背,素衣淡淡垂下眼帘,将扯下的布条从肩胛紧紧绑了一圈,疼痛减少几分,血流得慢些了,吃下的药丸渐渐起了凝血的作用。 四周一片安静,唯有雨声在滴滴答答,素衣说道,“不准再出声听见没?” 轩辕良紧闭着嘴,缩在一边靠着大树,一双眼睛直转,安静了片刻,说道,“素素,你知道那些刺客是什么人?” 素衣闭上眼睛,回忆着刺客的伸手,进退有序,定然是经过严格训练,就算明知是死也不退缩,可见刺客的管理严格,能有这样的纪律,再差都是军队里的人,又或者是专门训练的死士。 苍白的脸上,眉头紧皱,一点也没有松开。 这会狩猎早已结束,康庆帝也应该知晓轩辕良失踪,不知月沧可有回去,那里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轩辕良被刺杀,一时间缘由太多,素衣还真摸不着头脑。 前皇后上官锦柔现在的西南朝女帝知晓西番诸国将千里良驹送给了东南朝势必会派人暗杀轩辕良,众人皆知西番王上最宠爱轩辕良,一旦轩辕良在东南朝出事必然会起兵攻打,两方相斗,坐收渔人之利。 然,康庆帝又让月沧保护轩辕良,轩辕良出事月沧脱不了罪责,康庆帝对月沧的冷漠,素衣一时也猜不准到底是不是康庆帝故意为之,再说当初轩辕良来南朝可是与上官锦柔合作,康庆帝多疑的性格,派人暗杀轩辕良也不是没有动机。 还有明月阁等人,素衣也没有忘记昨夜的谈话。 素衣最担心就是是明月阁的人刺杀轩辕良,而她却极力护着轩辕良,这事如果被月沧知晓,她就真的不知怎样面对了。 轩辕良出事,东南朝与西番必会成为仇敌,一方诸侯叛变,康庆帝必会派兵攻打镇压,平西番,月沧有军功,蔚容晟也有军功,康庆帝必然不会拍蔚容晟出马,月沧是不二人选,月沧赢了,两次军功。康庆帝必有忌讳,不会这般逼迫月沧,月沧就有不少时间扩充势力,有了存活的本钱。 如果真是明月阁所为,她就应该将轩辕良暴露,或者是亲手杀了轩辕良,直接将祸端引到康庆帝的身上。 轩辕良一死,对月沧都是有好处的,为了全局作想,她是不是应该让轩辕良死于那些刺客手中,来个将计就计? 素衣心里有些乱,身上的伤传来一阵阵刺痛,大红衣衫送来的温暖,还有在昏迷中那双没有放弃的手,素衣不敢去细想,可心里又十分纠结。 手指紧握着玄铁扇,手心磕得有点疼,手臂上的血又溢出不少。素衣完全没有理会,一门心思在思索着怎样做才最好。 一滴冰冷的雨水从树叶上滴落,溅在素衣脸上,一片冰凉。 素衣猛然睁开眼,玄铁扇轻巧,尖端锋利,只需轻轻一挥,就能让人的头颅断裂,素衣中指压住扇柄,锋利的尖刺出现在玄铁扇上端,抬手,转动手腕,挥舞中的玄铁扇就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夺命花。 然,就在此时,轩辕良猛然起身,一下抱住素衣扑到在一边,脸上一片惊慌害怕。“素素,小心。” 一柄利剑从素衣的手臂擦过,如若没有轩辕良提醒,素衣定会被砍断手臂,玄铁扇转动,尖锐的刀锋直接刺进黑衣人的胸膛,五个血窟窿,血流如注,那刺客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软软倒在地上。 血腥味浓重,整个森林就像一座修罗场。 霎时,又有五名刺客从四面八方涌来,出手狠利,一看就是武功不弱,比不久前的刺客武功要高出不少,素衣紧握着玄铁扇,缓慢移动脚步,将轩辕良挡在身后,目光阴冷的盯着五名刺客。 经过战场的残酷。素衣明白要想保住性命就要出其不意在对方还未主动攻击时占有主导权,冷冷的剑锋,发出幽幽的光芒,素衣足下一点纵身一跃,犹如一条迅猛的捷豹玄铁扇挥出,两名刺客刀下,气势雄浑,完全不似一个受伤的女子。 刺客见素衣的动作也愣了一下,围着素衣没有上前,素衣双足落地,将染血的玄铁扇护在身前,扇尖的暗褐色汇聚滴落,没入泥土,血腥味更重,刺客握紧利剑相互对视一眼一同动手,素衣将轩辕良推到后面,双足在空中旋转,足尖点着树木极快在大树上跑了几步向后弯折腰。落在刺客身后,玄铁扇用力挥落,三名刺客脑袋削掉一半,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软软的倒在地上,成了三具尸体,血侵湿了泥土,成了树木野草的肥料。 此地已不能久留,刺客很快就会闻着血腥气追来,素衣拉着轩辕良向外面跑去。 他们才跑了小小段距离,素衣就站立不前,四周风声赫赫,几名刺客如同鬼魅一般向轩辕良砍去,素衣感受到身后凌厉的剑气,左手紧紧抓住轩辕良的手臂扯到一边,手腕一转,玄铁扇从手中飞落,对着三名刺客颈脖飞去,手依仗着轩辕良的重力沿着轩辕良在空中飞舞一圈,踢倒剩下几名刺客。 方才真是惊险,差一点轩辕良就被利剑刺中背心,他的脸色一白,吓得不轻,还有一名漏网之鱼袭来,女子宛如一阵风一脚踢在刺客心窝,那人口吐鲜血,软软倒下。 刺客眼睛睁得圆圆的,嘴角汩汩流出血来,刺客的鲜血溅了素衣一身,就连头发上也沾染不少暗红色。 素衣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自从上次在边关经过修罗场的战役后,她的心就像浸染在冰冷的寒潭中,只朝着心里的那一抹决定而走。 刺客都死了,素衣站立在一片深深的蒿草里,满身的血迹,天地间唯有她一人,四周的风吹来,伴随着血腥味,渐渐飘散。 轩辕良快速的跑到素衣身前,一把抱住,高兴的大声喊道,“素素,你好厉害,刺客都死了。” 素衣没有动,只是僵硬的站立着,此时轩辕良才发觉怀中女子的异样,不禁停止动作,耳畔传来素衣清冷的声音,“都出来吧。” 轩辕良一愣,脸色一变,转头就看着一片密匝的草木里才走出十几名穿着黑衣蒙面刺客,手中的剑还未出鞘,似乎刚追到此处。 不远处就是同伴的残肢断体,鲜血四溅,脑浆迸裂,下场惨不忍睹。 少女一身血染的皱巴巴衣衫,手中握着的玄铁扇染上点点血迹,更是显得刀锋吹发必断,刺客们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只是片刻他们就折损了十几人,眼前的女子厉害到了什么地步? 素衣神色倨傲,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眼睛微微眯起,“一起上吧。” 少女紧了下玄铁扇,分开双脚,下盘坚如磐石,凌厉的视线落在刺客身上寸寸冰冷,完全就像看着一具具尸体一般。 刺客握紧手中的剑,却是不敢上前,只是防备的盯着。 素衣嘴角一动,冷冷的笑了,“动手吧。” 为首的刺客向素衣刺来,素衣身体一个转身。手腕挥出玄铁扇凝聚着所有力气,玄铁扇直接穿透了刺客首领的胸膛飞出,那人都还未曾出过一招半式就倒在地上,心口一个大洞,心脏落在地上,刺客们噤若寒蝉,玄铁扇没入身后大树。 素衣赤手空拳,刺客也不敢贸然前行。 她收回姿势,双脚合并,冷眼扫向刺客,那些刺客见素衣没有玄铁扇见机不可失,都抽出剑向素衣砍来,凌厉的刀锋,寒气逼人,幽幽的光芒照亮女子娇美的脸,然素衣只是冷然站立,面色从容,嘴角的冷笑完全没有将刺客放进眼里。 刺客们嘴角一动。似乎觉得抢得了先机,眼中露出一抹得意。 然,得意不过顷刻,只见素衣双手四两拨千斤,看似软绵,实则力气很重,身形敏捷,翻转手腕,转动手指,袭击了刺客的痛处,剑纷纷落地,接着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响起,转瞬就成了一具具还未冷却的尸体,轩辕良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也不由得面色发青,眼珠都停滞了转动,好半响才发出声音,“素素。你太厉害了。” 素衣站立在地,没有出声。 轩辕良上前,手指刚碰到素衣的身体,素衣就软软倒下,轩辕良接住素衣坐在地上,此时他看见素衣后背上的布条被血染红了。 “啊,你流了好多血!” 素衣已经没有力气去回答轩辕良,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刺客,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可不远处一个刺客爬起,握着剑颤巍巍起身。 素衣盯着那名刺客,说,“你,去杀了他--” “恩,”轩辕良轻轻将素衣靠在一边树干上,捡起地上的剑握了握看着上面溅落的血嫌弃的丢在一边,又去不远处的树木拔了几次玄铁扇,双手双脚并用都没有拔出。最后握紧拳头向刺客走去,胡乱的踢着,总算踢了刺客几脚,刺客倒地,轩辕良见一边一块石头,拿起不停的砸,嘴里啊啊啊的直呼。 素衣眉头紧皱,轩辕良这个蠢笨的猪,是想引来更多的刺客吗? “闭嘴!”素衣眉头皱了一下,轩辕良丢下石头,快速来到素衣身前,“素素,”他面上带着一抹歉意,小声的说道,“我扶着你先离开吧。” 素衣冷冷的扫了轩辕良一眼,把着一颗树干起身。 风声呼呼吹来,不远处一片火把明亮,素衣分不清是敌是友。 “素素。你看我没有给你丢脸吧,”轩辕良满脸得意,素衣身上一阵疼痛,经过一场又一场的厮杀早就没有力气,耳畔轩辕良又不停的叽叽喳喳,一阵皱眉,低喝道,“你闭嘴!” 轩辕良不甘心的合上嘴,此时的素衣心中很早就没有方才要将轩辕良杀死的想法,前方一片漆黑,地面凹凸不平,蒿草,树木小了很多,两人都又累又饿,轩辕良从来都是金贵的养着,此时更是郁闷的皱紧眉头,小声说,“好饿哦。不知康庆帝会不会派人来救我们,又累又饿,还有刺客追杀,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素衣没有说话,轩辕良一个人自言自语,手不停的打着一边蒿草,又说着西番的风貌,高山流水,碧水蓝天,青青大草原,巍峨白雪山,浑身雪白的狐狸,白狼,还有美丽温柔的少女。 望着不知名的前方,好半响素衣才说出一个字,“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月沧知晓她进了狩猎场一定会来救她的。 轩辕良看着素衣眼中展现的崔然光芒,女子一身的血污,头发已经散乱。周围是一片杂草,落入他的眼里却是带着一层金光,充满着圣洁。 前方就是康庆帝驻扎的军队,只要进入军队管辖区域,他们就安全了。 可素衣受了重伤,轩辕良也是满身疲惫,看似一段距离,却有几百米远。 此时南朝郊外五百米的茂密森林里,一群群眼睛发着绿油光芒的饿狼围着几个人,为首的男子带着莹白面具,身边跟着的一些侍卫也都挂了彩,“阁主,小心。” 话音还未落下,狼王就等不及飞驰而至,一口咬中了一个随侍的手臂用力一扯,随侍摔入狼群里,群狼围攻,不过片刻随侍连骨头都没有剩下。浓浓的血腥味激起狼的血腥,狼王仰头向着天空尖叫一声,似乎在向这群嘴下食物宣战。 月沧紧握住手中宝剑冰魄,面具下的狭长凤眸微微眯起,足下一点,纵身一跃对着狼王的颈脖砍下,狼王呜咽一声,却并未被砍死,凶猛的向月沧扑去,厚重的尾巴打在月沧手臂上,一阵痛麻,月沧反身向着狼王颈脖刺去,狼王嘶吼一声倒在地上。 狼群见狼王死去,绿油油的眼睛里一片幽冷,一群群围攻月沧,罗绮、月如不停砍杀狼,可狼的数量太多,根本砍杀不完,绿油油的眼睛一圈又一圈,简直能照亮整个森林。 皇家狩猎场根本不可能有这样朵的狼群,那些狼群都围着攻击月沧,且翻过好几个山脉,狼群都没有停歇,穷追不舍,杀了一批又来一批,根本杀不完。 月如看着一只狼撤掉月沧衣衫下摆,狼群饥饿的将衣衫吃入腹中。 “阁主,快脱下你的衣衫。” 月沧看着狼群疯狂的模样,撕下一大片衣衫丢向狼群,那群狼竟飞快咬住将衣衫吃入腹中,凤眸微微眯起,当下脱去外衫,“快,跳进河里。” 众人跟着月沧跳进河里,还有不少的狼跟着跳进河里,河水很深,狼直接沉入水底,月沧才带着剩下的人来到对岸。 月沧看着黑压压的乌云,心里有些沉重,猛然想到素衣,对着月如说道,“你来的时候可有看见素衣?” 月如迟疑片刻,回道,“李姑娘在阁主进入狩猎场不久就骑马进入了,现在属下也不知李姑娘回去没有。” 面具下剑眉一蹙,他们的衣衫皆是来自皇宫,他能吸引猛兽,素衣的衣衫也必定一样,月沧握紧冰魄,对着众人说道,“我们去寻找素衣,她恐怕也遇到危险。” 罗绮道,“阁主,皇上令你保护轩辕世子,现在世子已不知所踪,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月沧看着前方,眼眸里一片漆黑,声音一丝迟疑也没有,“其他人与我何干,素衣在等我。” 宽敞的帐篷里,总管太监拿着抚洒站立在康庆帝的身侧,“皇上,三更了。” 康庆帝放下奏折,抬手捏了捏鼻梁,眼睛十分酸涩,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几许疲惫,“他回来了?” “启禀皇上,四皇子还没有回来。” “阿忠,你说她会出现吗?他有难她会出现吗?”康庆帝看着魏忠,眼皮耷拉下的浑浊眼眸里似有一抹沉痛,却又在片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上已经夜深了,你该休息了。阿忠不知道怎么回答皇上,当年--”魏忠垂着头看着地面,眼神一片恍惚,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让他带着三十万兵马去边关她也没有出现,现在朕要他的性命她还是不出现吗?难道她就那么狠心,那么恨朕?” 一边手臂粗的蜡烛燃烧,镶金的烛台上开出绚烂的大红烛泪花,虽然是临时的住所,一件件的珍品,奢侈的物什,处处透着皇家气派。 “阿忠,朕累了,”康庆帝低声说着,起身,年迈的身体摇晃一下,魏忠上前扶着康庆帝,康庆帝疲惫的闭上眼睛,跟着魏忠的脚步向床榻走去。 魏忠服侍康庆帝躺在宽大的龙床上。康庆帝闭上眼睛,幽幽的传来,“朕一定要见她一面的。” 魏忠心中叹息一声,替康庆帝盖上被子,放下就趁纱幔,将蜡烛灭小,走出帐篷。 屋外,细雨不停的下,魏忠站在帐篷里,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偶尔一丝明亮的闪电照亮着大地,恍惚中,他又看到了那夜....... 黎明前的黑暗,大地一片漆黑,粼粼的河水发出细微的光芒,清冷而又惨白,周围细细的脚步声就像一道道催命符,将素衣与轩辕良包围。素衣的脸色一片苍白,连续的战斗已经耗去所有的体力,心中只有一个执念,她要活着。 当敌人的气息传来时,她的身体又像充满巨大的毅力逼迫着她站起来,握紧玄铁扇,一双眼睛眯起仿佛像一只等待猎物上门的捷豹。 故意压低的脚步声压倒青草,悄无声息,素衣闭上眼睛,心里盘算着刺客数量,这里埋伏着二十多人,从刺客的动作来说,也是相当有野战经验,十分谨慎,那些被杀死的同伴让他们不敢鲁莽。 刺客靠近,隔着一定距离就看见素衣站立在杂草中,一人冷声喊道,“他们在那里。” 二十几名刺客迅速将素衣包围。素衣握紧玄铁扇,刺客却不一起上,一个一个刺客与素衣周旋,似要耗尽她的体力,素衣毫不示弱,诡异的迈出脚步,反手扣住刺客颈脖,玄铁扇划过,鲜血顺着下流,刺客瞬间死去,素衣每出一次手必有刺客死亡。 一瞬间素衣杀死十人,可刺客还不断靠近,素衣感觉手在脱力,几乎要抓不住玄铁扇,一甩零落长发,又攻向一名刺客,对着大动脉狠狠刺下,再像右拉动。刺客脚下一蹬,死不瞑目。 素衣的凶狠令刺客头皮发麻,可出发前的军令状让他们不得不向前,眼见的刺客见素衣体力减弱,群起而攻之,一把把明晃的利刃在素衣周朝扬起,血腥味浓重,杀气慎重。 第八十六章 他来了 赫赫的刀锋还未靠近就感觉到那股凌厉与幽冷,素衣分明听见血液溅起落在草叶上的沙沙声,可她真的太疲倦了,沉重的眼皮落下,算了,死就死吧。 两刀相距也不久的时间,不会有太多的痛苦。 素衣淡笑一下,缓缓闭上眼睛。 就在此时,两把明黄的刀落在地,砸在地上,插入泥土里,就是这两柄刀落地,惊起素衣活下去的信心,睁开眼,素衣抬脚踢开靠近的黑衣人,背上传来一阵温热,轩辕良抵在妒意后背上,手中握着一把敌人的剑,毫无章法的挥动,那群刺客却没有靠近。 “素素,别怕,还有我保护你,”轩辕良对着一个刺客乱砍,没想到砍伤刺客,面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素衣扫了轩辕良一眼,握紧玄铁扇,将最后一个刺客杀死。 瞬间,双腿一软,素衣跌坐在草地上。 轩辕良也顺势坐在地上,靠着素衣的后背,避开伤口,笑道,“素素,我还是没有给你拖后腿吧?” 素衣闭上眼睛。她需要休息片刻。 轩辕良转头见素衣满脸疲惫,安静下来,起身嫌弃的扫了一眼满地的鲜血,“素素,我扶你去那边休息,给你弄点水喝。” 素衣点点头,轩辕良扶着素衣坐在树下,轩辕良摘了一片宽大的树叶去一边河水中舀了些水送至素衣身前,素衣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就着轩辕良捧着的树叶喝下水。 轩辕良端了两次水,他这才自己喝水,抬手抹了下嘴角的水渍,咧着嘴笑着回道素衣身边,夸赞道,“素素,你太厉害了。” “我看见他们刚才盯着你都不敢上前,”轩辕良蹲着身体靠近素衣,素衣看着轩辕良一身脏旧的里衣,眉头一皱,反手将身上的大红外套脱下,丢在轩辕良的身上,“穿上衣衫。” “恩,”轩辕良低头看了看身上刮破的里衣,咧着嘴笑得十分高兴,丝毫没有危险感,“素素,我们怎么办?” 素衣看着不远处大亮的地方,没有说话。 轩辕良又道,“凭借我们素素的伸手,就算再多的刺客也不是问题,要不,我们直接将刺客都干掉再回去怎样?” 素衣眉头一皱,轩辕良一下闭上嘴,声音小了几分,解释道,“我是这样觉得吧,把刺客都杀掉后,我们就不用这么东躲西藏了。” 淡淡的蛾眉一下揪在一起,盯着轩辕良的眼神透着一抹冷,声音沉了几分,“你知道刺客有多少,杀得完吗?还有刺客的目标可不是我,我慎重的告诉你,如果再有刺客来杀你,我也不能保证能救下你,所以一会要再有刺客来,你自己逃命。” 轩辕良眉头紧皱,脸上一阵难过,像只小受一般抓住素衣的衣袖,“素素,你不要那么绝情啊,不要丢下我。” 摇晃中,扯动素衣手臂上的伤,素衣抬起手臂低呼一声,疼痛从腹部传来,此时素衣才看见不知何时受了伤,此时血正向外冒出。 “素素,你又受伤了,”轩辕良眉头紧皱,双手紧紧压住素衣腹部,瘦削的身段,手背都抵着骨头,女子单薄得厉害。 素衣实在没有力气,看着轩辕良说道,“给我包扎伤口。” “啊!”轩辕良低呼一声。 素衣声音沉了几分,“动手吧。” 锐利的眼神下,轩辕良直点头,十分笨拙的撕开腹部上的衣衫,露出雪白的肌肤,而那道伤痕皮肉翻飞,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轩辕良眉头一皱,极为可惜的摇头,小心翼翼的凑上嘴,呼出几口气,笨手笨脚的在素衣的衣衫上撕下一块仔细看了一遍见布条上没有血渍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布条覆盖在伤口上,轩辕良收紧手,布条勒住伤口,素衣痛苦的闷哼一声,再也稳不住身形向地上倒去。 轩辕良张开手臂,将素衣揽在怀中,小心翼翼将素衣的头压在自己肩上,这才双臂环过腰,将布条缠绕两圈,女子的腰十分纤细,似乎只要手一用力就能折断。轩辕良的心中升起几分异样来。 “素素?”轩辕良肩上的人儿没有动,他有些担忧的呼唤道。 轩辕良的手心里全是素衣流出的鲜血,鼻息里浓浓的腥味,他的心一阵收紧,面色一变,紧张的问道,“素素,你怎么样了?” 素衣闭着眼睛,好半响才说出几个字,“放心吧,还死不了。” 女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呼吸的力道都传入轩辕良的感知,她真的伤势很重。 轩辕良抱住素衣,收紧手臂,女子纤弱的身段,呼吸都困难,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杀一次了。 然而,却还有脚步声传来,一片急促,沉稳又有力,定是不寻常的刺客,瞬间,素衣就从轩辕良的怀中坐直,蛾眉紧皱,眼睛里一片敏锐。 素衣心脏都缩紧了,手心上全是玄铁扇留下的痕迹,此时就连玄铁扇也握不住了呼吸间尽是一片浓浓的血腥味,刺客必定会找寻到此处,倒时他们就都没有活路了。 她看着身前的男子,轩辕良眉头紧锁,表情也格外严肃郑重。 素衣不是英雄,救人也要看自己的能力,此时她的性命也受到威胁,唯有一条路可走,杀了轩辕良。 垂放在身侧的手弯曲收紧,素衣手掌里的一道道的伤口又流出血来。 “素素,”轩辕良看着素衣,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声音也格外沉重,“你好好呆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将他们引开,你要小心。” 素衣看着轩辕良,眼神有片刻停滞。 轩辕良松开素衣冰冷的手,将身上的外套披在素衣身上,拉拢,又将腰间的一盒银针放在素衣手中,郑重的说道,“素素,这些是父王给我的毒针,你留着保命。” 素衣不接受,轩辕良又道,“你拿着,我不会武功,拿着银针也无用,切记不要伤到自己,见血封喉。” 轩辕良看了素衣一眼,这才转身看着不远处移动的刺客。 素衣看着手中的银针,有些困惑的看着轩辕良,眼神带着探究。 轩辕良却是呵呵一笑,自恋的说道,“素素,千万不要这样看着我,否则我会以为你已经爱上我了。” 洁白的牙齿展现,整整齐齐,轩辕良留给素衣一抹笑容后,起身离去。 “轩辕良,”素衣抓住轩辕良的衣衫。将手中银针还回,“这个你拿着,我有玄铁扇。” “这东西太毒了,我放着还担心会伤了我自己,你就拿着吧。” 素衣看了一眼手心里的银针,眉头没有松开半分,贝齿咬住唇瓣,点了点头,说道,“你也小心。” 轩辕良勾唇一笑,“素素你也注意安全,我们皇宫里见。” 素衣点头,轩辕良扒开草丛向传来脚步声的方向跑去,手中没有一柄武器,跑远了素衣的声音才低低传出,“武器带上。” 轩辕良向后挥动着手,白色的里衣到处一片破烂。一瘸一拐的,哪里还有一点西番世子的影子,此时的轩辕良就好比一个落魄的乞丐。 素衣看着轩辕良的背影渐渐被野草遮掩,紧握的手松开。 周围一片肃杀,茂密的树林,高高的杂草,雨中满地泥泞,素衣半蹲着身体,敏锐的聆听着周围,眼神锐利。 沉重的脚步声,大约有百余人,众人皆紧握着出鞘的长刀,缓慢靠拢,每走一步都小心警惕的四周查看,浓重的血腥味在风中传来。 此时,素衣已经不能思考,敛住所有气力。将身体隐藏在茂盛的树枝里,等待危急的到来。 当黑衣人行至树下,素衣锐利的眼神俯视着敌人,一颗颗头颅密集在树下,素衣握紧玄铁扇足下一点,锋利的玄铁扇直直向他们的头颅刺去,煞气浓重。 黑衣人一乱,忙举刀抵抗,可已经有两颗头颅溅落,女子轻盈的身体矫健,眼神似盯住猎物的苍鹰,完全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女子收回玄铁扇再次攻击,动作快速,干净利索,一招毙命。 雨越下越大,一阵惊雷。闪电中,女子的脸上全是血污,那双眼睛就像鹰隼一般,看之令人却步。 一个个黑衣人不敢上前,首领低喝,黑衣人又上前冲,素衣手脚不停,玄铁扇挥洒自如,鲜血溅起,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雷声轰隆,瓢泼大雨倾盆而至,足下泥土染上一层鲜红雨水,那些荒草摇曳,一圈又一圈的黑衣人靠拢,喊杀声响起却又被沉闷的雨声压下,女子伸手极快,面临一群黑衣人也毫不示弱。瞬间,黑衣人倒了一大片,残肢满地,闪电下,满地如修罗坟场,黑衣人也怕了,首领抽出利剑举向天空,大声喝道,“杀!” 一群人举刀围拢,白晃晃的利刃折射着闪电,刀光剑影。 冷风阵阵,大雨不停,就算素衣武功清绝此时也难以抵挡百余人不要命的砍杀。 然而就在此时,一记黑影从黑衣人的头上落下,原本被围困的女子此时行至半空中,纤细的腰上缠着一条绳子。 黑衣人一惊,极快的抬起头,然而一阵黑雨落下,那些银针就像长了眼睛一般,一根根射进黑衣人的身体,闪电下,一个个魁梧的黑影倒下,眼中全是惊惧。 闷雷轰轰,剩下的黑衣人被另一群蒙面人攻击,百余人瞬间只剩下几十人。 “主子你先走,”其中一名黑衣人说完,挥刀砍杀另一名黑衣人。 蒙着脸的黑衣人挡在男子身前,男子大掌紧紧环住素衣的细腰,剑锋如电,武艺娴熟,招式凌厉,不过片刻已经砍杀十几人,突破一个口。 “撤,”男子低沉嗓音而出,难以分辨出息怒,扣着素衣的手臂似有青筋在跳跃,一鼓作气,翻身上马,挥舞的墨袍在空中展开,一甩马鞭,疾驰而去,地上泥土翻飞。 “围上去,拦住他们!” 刺客首领大声喝道,刺客们顿时握紧手中出鞘的大刀弓着身向一群马匹追去,埋伏在前方的刺客从蒿草里跑出,挡在为首的马匹前,只见冷厉的宝剑在空中发出一抹幽幽的寒光,剑起剑落不过眨眼时间,拦在马匹前的刺客就被挑断了手臂,尖叫痛呼声还没有落下,胸口上一疼,就没了气。 前方还有刺客挡住马匹,男子黑眸一眯,高举着马鞭狠狠抽了马的臀部,马儿吃痛高举前蹄,马背上的男子丝毫没有动一下,眼眸里一片冰冷,扣住女子细腰收紧,马仰天长啸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冲,那两名刺客眼睛睁大几分,就被马蹄践踏,一只眼睛流出血来,瞬间葬身在马蹄下。 刺客不敢上前,首领见对方势不可挡,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将腰间的烟火拿出,对着天空放出一束紫色的烟花。 “抱紧我,”男子对着怀中女子说道,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一群马匹后紧随着另一群人不停狂追。素衣被男子紧紧搂在怀中,凛冽的寒风从耳畔呼呼的吹来,漫天细雨纷飞,却只有点点雨滴落在素衣身上。 周围高举的火把不断围拢,不知道有多少刺客要她的命,无从分辨。 忽然,前方一片火把高举,男子与一群蒙着面的男子相遇,眼神交错,男子的手紧勒住缰绳,盯着男子怀瘦削的身段,黑眸幽深几分,两方人马皆握紧出鞘的利剑,森冷的刀刃,难分胜负,为首男子未开口,身后人马也没有动手。 还有不断的火把靠近。一名男子从素衣身后上前,“主子,前方一百米有五十人,左侧五十米有一百人,右侧五十米有一百人,后方人数上百。” 男子紧了紧搂住女子细腰的手,盯着身前的男子举起利剑向前冲,面色都未曾变一下,前方男子再次看了女子的背脊,调转马匹向一边疾驰,幽幽的眼眸似有一抹冷意在蔓延。 总算冲出树林,素衣抬首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松开双手,却在经过男子手臂时,感受到一股湿腻,“你受伤了。” 方才他不顾一切,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刺客三面夹击,他毅然将她保护在羽翼下,素衣心里有一股热浪在汹涌,听着男子的心跳,素衣就像寻到避风港,一点也不怕。 “轩辕良呢?” 素衣低下头,小声的说,“已经逃走了。” “你先回去,”男子直接从素衣身后跳下马背,对着身后的男子说道,“送姑娘回府邸。” “月沧,”素衣一下喊住男子,经过战役,刺客,素衣已经不若以往那般疏远,他是她的亲人,知己。 素衣快速从马背上落下。伤势太重,素衣一下没有稳住脚,软软歪道,却有一只大掌扶住素衣,声音有点沉,“你要去做什么?” 男子紧皱着眉头不语。 素衣一双眉头紧皱,心里却是一阵担忧,“月沧,你不能去。” “我要杀了他,”月沧眼眸盯着素衣染满鲜血的衣衫,好几处的伤口,气息不稳,似有一股怒火在胸腔蔓延。 “你是疯了吗?康庆帝让你保护他,你去杀他,现在他已经进入军队,难道你要冲进军队杀他?”素衣冷凝着眉头。 月沧看着素衣,凤眸里一片寒彻入骨。“这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他转身,一只满是伤痕的手抓住月沧的手臂,“不准去,”素衣坚定的说道,“虽然轩辕良去死能让你获得不少好处,可是也会伴随着不少的麻烦事,首先康庆帝就不会原谅你,本来他就对你处处挤兑,月沧你不能这样做。” 月沧看着素衣娇小的脸,心里怒火滚滚,凤眸里升起一片幽冷的火苗,“他不该让你受伤。” 素衣与月沧相对站立,视线在空中交汇,月沧眼里一片坚定,大掌一动,一把将素衣紧扣在怀中。他听着素衣缓缓的心跳,片刻后,拉开,冷声说道,“轩辕良是个危险的人,原本对我是无关紧要,可他就不应该招惹你,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可知我有多担心,阿素,你回府邸等我。” 月沧说完,转身骑上另一匹马疾驰离开,素衣站在草地上看着月沧的身影渐渐消失,此时她的心里一片翻滚,心情格外沉重,又是自责又是难过,更是没有想到月沧会说出着一席话。 细雨不停。不断飘落在素衣的头上,身上,瞬间,头发上就升起一层茫茫白色,身上的衣衫是月沧亲手丢开轩辕良的大红长袍后换上他的披风,薄薄的一层,却让素衣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与轩辕良在一起时,她明明有机会不动手就回你要了他性命的,可她没有那么做,现在更是连累了月沧,如果月沧刺杀轩辕良成功后果不堪设想,就康庆帝,素衣就很难猜到他会如何处置月沧。 她不能让月沧进退两难,更不能让月沧犯下大错,她不能! 素衣转身翻身上马,紧握着缰绳调转马头,向月沧消失的方向疾驰。 “姑娘。”侍卫脸上一阵惊慌,惊愕片刻后,赶紧骑上马跟着追上去,边追逐边哈到,“姑娘,不要去,主子说了请你跟随属下回府。” 此时,月沧府邸门前站立着一群穿着军装,腰上挂着利剑的军人,整整齐齐,为首的年轻将军凡满脸严肃。 “将军,敲门没有声音传出。” “等。” 一刻钟后,又有侍卫上前。 “将军,我们破门进去吧。” 吴将军瞥了侍卫一眼,冷声道,“四皇子肯定去保护西番世子了,众侍卫原地待命,不得喧哗,不得抽出兵器,否则军法处置!” 漆黑雨夜,素衣一路狂奔,冷冷的看着前方,心中默念,月沧,你要等我。 如墨泼染的天空,一匹骏马站立在高处,马背上的男子黑衣墨发在雨中飞扬,身后是一群同样黑衣造型的男子,腰间的宝剑稳稳的挂着,黑眸盯着远方,闪电下青青的草,摇曳的树木,眼神却飘向远方。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是身上的金属撞击声,双脚啪的一声落在泥土里,对着男子弯腰跪下,“禀告王爷,那人救出李侧妃后将李侧妃放在阳岐路上,又离去了。” 蔚容晟剑眉一蹙,脸色骤冷,沉声道,“然后呢?” 黑衣人迟疑片刻,还是说道,“李侧妃也跟了去。” 男子眉头几乎打结,盯着绵绵不断的雨夜眺望,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混账。” 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作死的跟上去,不要命了! 蔚容晟没有发话,黑衣男子不敢起身,蔚容晟眼眸一沉,忽然双脚夹紧马腹向前方扬蹄离去。 细雨不但没有停歇还越下越大,雷声轰鸣,闪电似要劈开大地,雨雾如幕帘,大地一片震动。 素衣追上月沧,月沧紧握缰绳,看着素衣,“回去。” “要回一起,”素衣直直对上月沧的凤眸,受伤的手紧握住缰绳,头上已被雨水打湿,脸上的血迹洗去留下一抹苍白,那双眼睛尤为明亮。 “快回去,”月沧看着素衣眼眸微微眯起,“身上有伤不要跟着我。” “要杀他我也加一份,”素衣的大眼里一片决然。 “听话,”月沧握紧缰绳。 素衣一夹马腹向前疾驰,月沧快速策马将素衣拦住。 就在此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传来,月沧眉头一皱,调转马匹向前方看去,有片刻的愣住。 两队人马几乎是一样的装扮,黑衣蒙面,浑身透着冷冷气势,但是彼此间却充斥着一股剑拔弩张。 寒风和着大雨打来,周朝的空气为之寒冷,谁也没有先拔出刀,只是沉默的对峙。 素衣看着那双黝黑的眼眸,一瞬间,却已经知晓对方身份,月沧抓住缰绳收紧几分,看了一眼身侧的素衣又看向对面的男子。 蔚容晟眉头紧皱,忽然举起手,修长的手指在闪电下节骨分明,缓缓落下。黑衣人向后退开分散,没有了方才的肃杀。 月沧也举起手落下,身后的侍卫停顿片刻退后一定距离。 茫茫大雨中,三人在雨中凝视。 蔚容晟缓缓上前,月沧也跟着上前,两方身后的黑衣人皆握住手中剑柄,似有一触即发之态。 两人走近,素衣在月沧身后不远,只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 不知晓两人说了什么,蔚容晟扫了素衣一眼,月沧微微侧身,两人屹立在大雨下,气势不减,仿佛天地间唯有两人挺拔如松,无坚不摧。 月沧返回,调转马头背着森林向着南朝城里而去,身后的男子再看了瘦削的女子身影一眼。转身向另一边离去。 素衣看着月沧嘴角微微上扬,大眼里溢出一抹璀璨的光芒。 一大队人马在城郊停下,离城不远处一辆半旧的马车停在那里等候,月沧、素衣还有两名随侍一起进入马车,缓缓向城里行去。 雨下得很大,康庆帝一行人早就回到皇宫,今夜守城也十分忙碌,陆续进门出门皆是些不敢得罪的主,此时已是后半夜,守城侍卫皆很困乏,城门紧闭,月沧的亲信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雨打在马车顶棚上哗哗作响,随侍又敲响门,守城懒懒散散低喝道,“此时还不到四更,要进城等候半个时辰,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会。” 雨声中守城的声音落进月沧耳里。浓黑的眉头没有动一下。 吴将军骑在马匹上,雨水顺着盔甲滴落,身下坐骑都湿透了,一个个士兵站在雨里背脊挺直,一个士兵上前,“吴将军,我们还是直接进去吧,雨太大了。” 吴将军狠狠一蹬,那侍卫不觉后退一步。 “你再去敲门,” 士兵上前敲门,门打开,一个睡眼惺忪的男子站立在门口,不解的望着门外整齐的军队,仿佛吓傻了一般,手中的灯笼都掉了也没有发现。 士兵推开门,吴将军上前,对门侍说。“四皇子回府没有?” 那人直摇头,腿一软跪在地上。 吴将军向里面看了一眼带着一干士兵离去。 皇宫里,吴将军盔甲浸湿站在宫殿里,足下一滩水渍。 魏忠掀起幕帘行至吴将军身前,吴将军行礼对着魏忠一阵低语,魏忠眉头一皱,挥了挥手。 宫殿里传来一声咳嗽,魏忠赶紧进殿,“皇上,你醒了?” “嗯,朕睡了多久?” “三个时辰。” “有消息吗?” 魏忠低着头抬眼看着康庆帝却是摇摇头。 康庆帝穿着一袭明黄里衣起身,站在宫殿里对着一边堆着的奏折一下挥在地上,就是这样的动作也引得一阵咳嗽声。 魏忠递上一条白色锦帕,康庆帝捂着嘴,咳嗽了好一会才停下,将白色锦帕递给魏忠,魏忠扫了一眼,眼神都变了,却又不敢说话,只是佝偻着背。 “她真那么绝情?” 魏忠静静的站在康庆帝身后,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朕不相信她不出来,”康庆帝充满权利的眼中出现一抹深沉,苍白的手指紧握成拳。 天刚亮,一张明黄圣旨向四皇子府邸而去。 第八十七章 温暖 快要天亮的时候,又一对人马来到城门,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雨帘中那辆马车显得有些狼狈,雨水将马车顶棚打压下,看上去一片凹凸不平,半旧的车帘挡不住风雨侵袭,偶尔露出一点点白色下摆。 一身戎装的带刀侍卫锦立上前扣响城门,守城刚睡着片刻又被吵醒,声音十分不耐烦,却在听见城下报上的名讳盔甲都没有穿戴好歪着帽子就来到城门,快速将门打开。 嘎吱一声,城门传来厚重的气息。 金线绣制的车帘闪闪发光,宽敞的马车里一片安静,偶尔传来细微的雨声,更是安静。 锦缎铺就的软榻上,一名玄色男子正襟危坐,荡漾的绣金车帘,精致的玄色锦靴十二出现,和风雨滴溅落在男子的锦靴上升起一层晶莹剔透的水滴,顺着锦靴的线条滴落,丝毫没有侵湿。 男子并没有立刻进城,守城也不敢催促,灰蒙蒙的雨夜里,寒气逼人,守城双臂环住胸膛,低着头耐心等待。 马车外,一身戎装的男子丝毫没有顾忌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只是静静的等候。 以下是防盗版章节,明日十点替换。明日发红包,亲们请记得再看一遍哦,么么哒!明日不防盗版凌晨更新并发红包。 轩辕良眉头一皱,极为可惜的摇头,小心翼翼的凑上嘴,呼出几口气,笨手笨脚的在素衣的衣衫上撕下一块仔细看了一遍见布条上没有血渍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布条覆盖在伤口上,轩辕良收紧手,布条勒住伤口,素衣痛苦的闷哼一声,再也稳不住身形向地上倒去。 轩辕良张开手臂,将素衣揽在怀中,小心翼翼将素衣的头压在自己肩上,这才双臂环过腰,将布条缠绕两圈,女子的腰十分纤细,似乎只要手一用力就能折断,轩辕良的心中升起几分异样来。 “素素?”轩辕良肩上的人儿没有动,他有些担忧的呼唤道。 轩辕良的手心里全是素衣流出的鲜血,鼻息里浓浓的腥味,他的心一阵收紧,面色一变,紧张的问道,“素素,你怎么样了?” 素衣闭着眼睛,好半响才说出几个字,“放心吧,还死不了。” 女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呼吸的力道都传入轩辕良的感知,她真的伤势很重。 轩辕良抱住素衣,收紧手臂,女子纤弱的身段,呼吸都困难,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杀一次了。 然而,却还有脚步声传来,一片急促,沉稳又有力,定是不寻常的刺客,瞬间,素衣就从轩辕良的怀中坐直,蛾眉紧皱,眼睛里一片敏锐。 素衣心脏都缩紧了,手心上全是玄铁扇留下的痕迹,此时就连玄铁扇也握不住了呼吸间尽是一片浓浓的血腥味,刺客必定会找寻到此处,倒时他们就都没有活路了。 她看着身前的男子,轩辕良眉头紧锁,表情也格外严肃郑重。 素衣不是英雄,救人也要看自己的能力,此时她的性命也受到威胁,唯有一条路可走,杀了轩辕良。 垂放在身侧的手弯曲收紧,素衣手掌里的一道道的伤口又流出血来。 “素素,”轩辕良看着素衣,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声音也格外沉重,“你好好呆在这里,不要动,我去将他们引开,你要小心。” 素衣看着轩辕良,眼神有片刻停滞。 轩辕良松开素衣冰冷的手,将身上的外套披在素衣身上,拉拢,又将腰间的一盒银针放在素衣手中,郑重的说道,“素素,这些是父王给我的毒针,你留着保命。” 素衣不接受,轩辕良又道,“你拿着,我不会武功,拿着银针也无用,切记不要伤到自己,见血封喉。” 轩辕良看了素衣一眼,这才转身看着不远处移动的刺客。 素衣看着手中的银针。有些困惑的看着轩辕良,眼神带着探究。 轩辕良却是呵呵一笑,自恋的说道,“素素,千万不要这样看着我,否则我会以为你已经爱上我了。” 洁白的牙齿展现,整整齐齐,轩辕良留给素衣一抹笑容后,起身离去。 “轩辕良,”素衣抓住轩辕良的衣衫,将手中银针还回,“这个你拿着,我有玄铁扇。” “这东西太毒了,我放着还担心会伤了我自己,你就拿着吧。” 素衣看了一眼手心里的银针,眉头没有松开半分,贝齿咬住唇瓣,点了点头,说道,“你也小心。” 轩辕良勾唇一笑,“素素你也注意安全,我们皇宫里见。” 素衣点头,轩辕良扒开草丛向传来脚步声的方向跑去,手中没有一柄武器,跑远了素衣的声音才低低传出,“武器带上。” 轩辕良向后挥动着手,白色的里衣到处一片破烂,一瘸一拐的,哪里还有一点西番世子的影子,此时的轩辕良就好比一个落魄的乞丐。 素衣看着轩辕良的背影渐渐被野草遮掩,紧握的手松开。 周围一片肃杀,茂密的树林,高高的杂草,雨中满地泥泞,素衣半蹲着身体,敏锐的聆听着周围,眼神锐利。 沉重的脚步声,大约有百余人,众人皆紧握着出鞘的长刀,缓慢靠拢,每走一步都小心警惕的四周查看,浓重的血腥味在风中传来。 此时,素衣已经不能思考,敛住所有气力,将身体隐藏在茂盛的树枝里,等待危急的到来。 当黑衣人行至树下,素衣锐利的眼神俯视着敌人,一颗颗头颅密集在树下,素衣握紧玄铁扇足下一点,锋利的玄铁扇直直向他们的头颅刺去,煞气浓重。 黑衣人一乱,忙举刀抵抗,可已经有两颗头颅溅落,女子轻盈的身体矫健,眼神似盯住猎物的苍鹰,完全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女子收回玄铁扇再次攻击,动作快速,干净利索,一招毙命。 雨越下越大。一阵惊雷,闪电中,女子的脸上全是血污,那双眼睛就像鹰隼一般,看之令人却步。 一个个黑衣人不敢上前,首领低喝,黑衣人又上前冲,素衣手脚不停,玄铁扇挥洒自如,鲜血溅起,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雷声轰隆,瓢泼大雨倾盆而至,足下泥土染上一层鲜红雨水,那些荒草摇曳,一圈又一圈的黑衣人靠拢。喊杀声响起却又被沉闷的雨声压下,女子伸手极快,面临一群黑衣人也毫不示弱,瞬间,黑衣人倒了一大片,残肢满地,闪电下,满地如修罗坟场,黑衣人也怕了,首领抽出利剑举向天空,大声喝道,“杀!” 一群人举刀围拢,白晃晃的利刃折射着闪电,刀光剑影。 冷风阵阵,大雨不停。就算素衣武功清绝此时也难以抵挡百余人不要命的砍杀。 然而就在此时,一记黑影从黑衣人的头上落下,原本被围困的女子此时行至半空中,纤细的腰上缠着一条绳子。 黑衣人一惊,极快的抬起头,然而一阵黑雨落下,那些银针就像长了眼睛一般,一根根射进黑衣人的身体,闪电下,一个个魁梧的黑影倒下,眼中全是惊惧。 闷雷轰轰,剩下的黑衣人被另一群蒙面人攻击,百余人瞬间只剩下几十人。 “主子你先走,”其中一名黑衣人说完,挥刀砍杀另一名黑衣人。 蒙着脸的黑衣人挡在男子身前。男子大掌紧紧环住素衣的细腰,剑锋如电,武艺娴熟,招式凌厉,不过片刻已经砍杀十几人,突破一个口。 “撤,”男子低沉嗓音而出,难以分辨出息怒,扣着素衣的手臂似有青筋在跳跃,一鼓作气,翻身上马,挥舞的墨袍在空中展开,一甩马鞭,疾驰而去,地上泥土翻飞。 “围上去。拦住他们!” 刺客首领大声喝道,刺客们顿时握紧手中出鞘的大刀弓着身向一群马匹追去,埋伏在前方的刺客从蒿草里跑出,挡在为首的马匹前,只见冷厉的宝剑在空中发出一抹幽幽的寒光,剑起剑落不过眨眼时间,拦在马匹前的刺客就被挑断了手臂,尖叫痛呼声还没有落下,胸口上一疼,就没了气。 前方还有刺客挡住马匹,男子黑眸一眯,高举着马鞭狠狠抽了马的臀部,马儿吃痛高举前蹄,马背上的男子丝毫没有动一下,眼眸里一片冰冷,扣住女子细腰收紧,马仰天长啸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冲,那两名刺客眼睛睁大几分,就被马蹄践踏,一只眼睛流出血来,瞬间葬身在马蹄下。 刺客不敢上前,首领见对方势不可挡,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将腰间的烟火拿出,对着天空放出一束紫色的烟花。 “抱紧我,”男子对着怀中女子说道,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一群马匹后紧随着另一群人不停狂追,素衣被男子紧紧搂在怀中,凛冽的寒风从耳畔呼呼的吹来,漫天细雨纷飞,却只有点点雨滴落在素衣身上。 周围高举的火把不断围拢,不知道有多少刺客要她的命,无从分辨。 忽然,前方一片火把高举,男子与一群蒙着面的男子相遇,眼神交错,男子的手紧勒住缰绳,盯着男子怀瘦削的身段,黑眸幽深几分,两方人马皆握紧出鞘的利剑,森冷的刀刃,难分胜负,为首男子未开口,身后人马也没有动手。 还有不断的火把靠近,一名男子从素衣身后上前,“主子,前方一百米有五十人,左侧五十米有一百人,右侧五十米有一百人,后方人数上百。” 男子紧了紧搂住女子细腰的手,盯着身前的男子举起利剑向前冲,面色都未曾变一下,前方男子再次看了女子的背脊,调转马匹向一边疾驰,幽幽的眼眸似有一抹冷意在蔓延。 总算冲出树林,素衣抬首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松开双手,却在经过男子手臂时,感受到一股湿腻,“你受伤了。” 方才他不顾一切,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刺客三面夹击,他毅然将她保护在羽翼下,素衣心里有一股热浪在汹涌,听着男子的心跳,素衣就像寻到避风港,一点也不怕。 “轩辕良呢?” 素衣低下头,小声的说,“已经逃走了。” “你先回去,”男子直接从素衣身后跳下马背,对着身后的男子说道,“送姑娘回府邸。” “月沧,”素衣一下喊住男子,经过战役,刺客,素衣已经不若以往那般疏远。他是她的亲人,知己。 素衣快速从马背上落下,伤势太重,素衣一下没有稳住脚,软软歪道,却有一只大掌扶住素衣,声音有点沉,“你要去做什么?” 男子紧皱着眉头不语。 素衣一双眉头紧皱,心里却是一阵担忧,“月沧,你不能去。” “我要杀了他,”月沧眼眸盯着素衣染满鲜血的衣衫,好几处的伤口,气息不稳,似有一股怒火在胸腔蔓延。 “你是疯了吗?康庆帝让你保护他。你去杀他,现在他已经进入军队,难道你要冲进军队杀他?”素衣冷凝着眉头。 月沧看着素衣,凤眸里一片寒彻入骨,“这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他转身,一只满是伤痕的手抓住月沧的手臂,“不准去,”素衣坚定的说道,“虽然轩辕良去死能让你获得不少好处,可是也会伴随着不少的麻烦事,首先康庆帝就不会原谅你,本来他就对你处处挤兑,月沧你不能这样做。” 月沧看着素衣娇小的脸,心里怒火滚滚。凤眸里升起一片幽冷的火苗,“他不该让你受伤。” 素衣与月沧相对站立,视线在空中交汇,月沧眼里一片坚定,大掌一动,一把将素衣紧扣在怀中,他听着素衣缓缓的心跳,片刻后,拉开,冷声说道,“轩辕良是个危险的人,原本对我是无关紧要,可他就不应该招惹你,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可知我有多担心。阿素,你回府邸等我。” 月沧说完,转身骑上另一匹马疾驰离开,素衣站在草地上看着月沧的身影渐渐消失,此时她的心里一片翻滚,心情格外沉重,又是自责又是难过,更是没有想到月沧会说出着一席话。 细雨不停,不断飘落在素衣的头上,身上,瞬间,头发上就升起一层茫茫白色,身上的衣衫是月沧亲手丢开轩辕良的大红长袍后换上他的披风,薄薄的一层,却让素衣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与轩辕良在一起时。她明明有机会不动手就回你要了他性命的,可她没有那么做,现在更是连累了月沧,如果月沧刺杀轩辕良成功后果不堪设想,就康庆帝,素衣就很难猜到他会如何处置月沧。 她不能让月沧进退两难,更不能让月沧犯下大错,她不能! 素衣转身翻身上马,紧握着缰绳调转马头,向月沧消失的方向疾驰。 “姑娘,”侍卫脸上一阵惊慌,惊愕片刻后,赶紧骑上马跟着追上去,边追逐边哈到,“姑娘。不要去,主子说了请你跟随属下回府。” 此时,月沧府邸门前站立着一群穿着军装,腰上挂着利剑的军人,整整齐齐,为首的年轻将军凡满脸严肃。 “将军,敲门没有声音传出。” “等。” 一刻钟后,又有侍卫上前。 “将军,我们破门进去吧。” 吴将军瞥了侍卫一眼,冷声道,“四皇子肯定去保护西番世子了,众侍卫原地待命,不得喧哗,不得抽出兵器,否则军法处置!” 漆黑雨夜。素衣一路狂奔,冷冷的看着前方,心中默念,月沧,你要等我。 如墨泼染的天空,一匹骏马站立在高处,马背上的男子黑衣墨发在雨中飞扬,身后是一群同样黑衣造型的男子,腰间的宝剑稳稳的挂着,黑眸盯着远方,闪电下青青的草,摇曳的树木,眼神却飘向远方。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是身上的金属撞击声,双脚啪的一声落在泥土里,对着男子弯腰跪下,“禀告王爷,那人救出李侧妃后将李侧妃放在阳岐路上,又离去了。” 蔚容晟剑眉一蹙,脸色骤冷,沉声道,“然后呢?” 黑衣人迟疑片刻,还是说道,“李侧妃也跟了去。” 男子眉头几乎打结,盯着绵绵不断的雨夜眺望,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混账。” 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作死的跟上去,不要命了! 蔚容晟没有发话,黑衣男子不敢起身,蔚容晟眼眸一沉,忽然双脚夹紧马腹向前方扬蹄离去。 细雨不但没有停歇还越下越大,雷声轰鸣,闪电似要劈开大地,雨雾如幕帘,大地一片震动。 素衣追上月沧,月沧紧握缰绳,看着素衣,“回去。” “要回一起,”素衣直直对上月沧的凤眸,受伤的手紧握住缰绳,头上已被雨水打湿,脸上的血迹洗去留下一抹苍白,那双眼睛尤为明亮。 “快回去,”月沧看着素衣眼眸微微眯起,“身上有伤不要跟着我。” “要杀他我也加一份,”素衣的大眼里一片决然。 “听话,”月沧握紧缰绳。 素衣一夹马腹向前疾驰,月沧快速策马将素衣拦住。 就在此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传来,月沧眉头一皱,调转马匹向前方看去,有片刻的愣住。 两队人马几乎是一样的装扮,黑衣蒙面,浑身透着冷冷气势,但是彼此间却充斥着一股剑拔弩张。 寒风和着大雨打来,周朝的空气为之寒冷,谁也没有先拔出刀,只是沉默的对峙。 素衣看着那双黝黑的眼眸,一瞬间,却已经知晓对方身份。月沧抓住缰绳收紧几分,看了一眼身侧的素衣又看向对面的男子。 蔚容晟眉头紧皱,忽然举起手,修长的手指在闪电下节骨分明,缓缓落下,黑衣人向后退开分散,没有了方才的肃杀。 月沧也举起手落下,身后的侍卫停顿片刻退后一定距离。 茫茫大雨中,三人在雨中凝视。 蔚容晟缓缓上前,月沧也跟着上前,两方身后的黑衣人皆握住手中剑柄,似有一触即发之态。 两人走近,素衣在月沧身后不远,只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 不知晓两人说了什么,蔚容晟扫了素衣一眼。月沧微微侧身,两人屹立在大雨下,气势不减,仿佛天地间唯有两人挺拔如松,无坚不摧。 月沧返回,调转马头背着森林向着南朝城里而去,身后的男子再看了瘦削的女子身影一眼,转身向另一边离去。 素衣看着月沧嘴角微微上扬,大眼里溢出一抹璀璨的光芒。 一大队人马在城郊停下,离城不远处一辆半旧的马车停在那里等候,月沧、素衣还有两名随侍一起进入马车,缓缓向城里行去。 雨下得很大,康庆帝一行人早就回到皇宫,今夜守城也十分忙碌,陆续进门出门皆是些不敢得罪的主。此时已是后半夜,守城侍卫皆很困乏,城门紧闭,月沧的亲信敲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雨打在马车顶棚上哗哗作响,随侍又敲响门,守城懒懒散散低喝道,“此时还不到四更,要进城等候半个时辰,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会。” 雨声中守城的声音落进月沧耳里,浓黑的眉头没有动一下。 吴将军骑在马匹上,雨水顺着盔甲滴落,身下坐骑都湿透了,一个个士兵站在雨里背脊挺直,一个士兵上前,“吴将军。我们还是直接进去吧,雨太大了。” 吴将军狠狠一蹬,那侍卫不觉后退一步。 “你再去敲门,” 士兵上前敲门,门打开,一个睡眼惺忪的男子站立在门口,不解的望着门外整齐的军队,仿佛吓傻了一般,手中的灯笼都掉了也没有发现。 士兵推开门,吴将军上前,对门侍说,“四皇子回府没有?” 那人直摇头,腿一软跪在地上。 吴将军向里面看了一眼带着一干士兵离去。 皇宫里,吴将军盔甲浸湿站在宫殿里,足下一滩水渍。 魏忠掀起幕帘行至吴将军身前。吴将军行礼对着魏忠一阵低语,魏忠眉头一皱,挥了挥手。 宫殿里传来一声咳嗽,魏忠赶紧进殿,“皇上,你醒了?” “嗯,朕睡了多久?” “三个时辰。” “有消息吗?” 魏忠低着头抬眼看着康庆帝却是摇摇头。 康庆帝穿着一袭明黄里衣起身,站在宫殿里对着一边堆着的奏折一下挥在地上,就是这样的动作也引得一阵咳嗽声。 魏忠递上一条白色锦帕,康庆帝捂着嘴,咳嗽了好一会才停下,将白色锦帕递给魏忠,魏忠扫了一眼,眼神都变了,却又不敢说话,只是佝偻着背。 “她真那么绝情?” 魏忠静静的站在康庆帝身后,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朕不相信她不出来,”康庆帝充满权利的眼中出现一抹深沉,苍白的手指紧握成拳。 天刚亮,一张明黄圣旨向四皇子府邸而去。 第八十八章 岁月静好 静谧的房间,寒风从窗户呼呼吹进,满室一片寒气。 然,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素衣还是觉察到一丝异样,抬眸却见空寂的房间里,一抹人影站立,负手而立,俨然一副府里主人之态。 “你怎么来了?”素衣下意识抓紧身上的棉被,极力忍住严寒,手指握成拳头,却依然难以抵御,只是挺直着背脊。 黑眸幽幽的盯着素衣,好半响,红唇才轻轻一动,“他就是这样对你?” 素衣抓住身边的棉被,冷漠看着一袭玄色衣衫的蔚容晟,“他怎么对我似乎与你没有关系吧,晟王爷。” 蔚容晟扫了房间一眼,房间里一片陈旧,前些天的绵绵细雨,地上有股潮湿之气,闻之有些霉味,剑眉微微皱起,也没有因为素衣的态度而升起不满,万年不变的冰霜脸。 “他知晓你有寒毒怎么还让你住在这样贫瘠的房间里,就是一句话何苦将自己逼到如此境地,”蔚容晟说道。素衣没有回答。 蔚容晟向素衣走来,素衣直觉向后退开,然背脊已经抵在冰凉的木床上退无可退,唯有挺直背脊,可寒气不断袭来,素衣差一点牙齿打颤。 手臂上传来一股力气,素衣就像一个脱力的布娃娃,一下向身边倒去,蔚容晟大掌一捞将素衣压在怀里,瞬间一抹寒意袭来,即便隔着好几层衣衫也依旧能感觉到女子身上的冷。 蔚容晟紧锁住眉头,不由分说的将素衣捞起坐在身前,他盘腿坐在素衣身后,素衣扭动身体用武力抗拒,却是难以抵挡男子的力气,不过片刻,却是累得头晕目眩,呼吸踹踹,蔚容晟却是呼吸都不曾重一分。 “蔚容晟你干什么!”素衣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愠怒,蔚容晟红唇紧抿,玄色的衣衫在陈旧的床榻上留下一抹华丽的色彩。 蔚容晟不语,素衣感觉到背上压上一双微热的手掌,厚实的手心传递着一股温热,接着丹田处也传来一股温热,不过片刻,素衣就没有感觉到寒气,浑身都有了温度。 他输送功力好一会才收回手,又探了探素衣的脉搏,虽然有些缓慢却也不像方才那么微弱了。 “将这个吃下,”蔚容晟从腰间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一颗漆黑的小手指粗的丹药放在里面,素衣看了一眼并未伸手去拿,淡淡的看着蔚容晟,说,“蔚容晟,我不会感谢你的。” “你身上的寒毒是因为救她,”蔚容晟简短的说了一句。 原来,他是不忍心看见那人亏欠她,素衣心里冷冷一笑,从床上起身,她穿得有些多,身上略显臃肿,可一张脸惨白,尖尖的下颚,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这样的她完全没有往日的高傲,隐隐带着一抹惹人怜惜。 不知何时,蔚容晟的黑眸便会不自觉的向她靠近,以往沉静的心显得有些躁动。 最近阴雨绵绵,夜晚的时候还下起小雪,呼呼的寒风刮来,湘竹阁的蔷薇已经残败,空气中传来沁香的腊梅,蔚容晟不觉行至湘竹阁就站在满树梅花下看着远方,隐隐觉得那人似乎就站在这里眺望着远处,清冷的模样,仿佛一只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 这些时间他经常独自站立在湘竹阁里,知晓她的一切,包括她什么时辰去了集市买了什么,又比如她看着满园枯拜的树枝买了不少的大红宣纸,剪成了一朵朵精致的窗花,又宫中盛行的梨花头,有红红的玉兔,有姿态优美的仙女,将破败的府邸焕然一新,有了新年的气象。 最近又下雪了,菱形的花朵洋洋洒洒飘落,东南朝满地扑上一层皑皑白雪,她所在的府邸没有金碳。就连银碳都没有,这么冷的天,她又有寒毒,怎么度过? 蔚容晟在府中等了许久,又压低了银碳的价格,她还是没有买一点,最后,他再也控制不住来到她的房中,却见她满脸苍白羸弱,厚重的平价衣衫穿在身上,更是显得一张脸格外瘦削,眼睛尤为突出。 她没有一点力气,他只是轻轻一拉便将他她压在怀中,脾气还那么倔强就是不妥协。 他一只手掌就能将她折断,她那股神气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她。 蔚容晟幽幽的看着素衣,不远处的烛火忽暗忽明,她的脸始终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转眼已是半月过去,东南朝的气候越加寒冷,大雪已经来临,大地整日一片白茫茫,残枝上的假花败落掉进雪里,早已没有踪影,满园的白色,空气里也一片寒冷。 素衣还是穿得很厚,不过已经没有前些日子那么怕冷了。 她想起那夜蔚容晟打开锦盒,她不去拿那枚黑色药丸,蔚容晟浓密的睫羽垂落,大掌直接拿起那枚药丸趁着她没有防备一下喂进她的嘴里,唇瓣上似乎还残存着点点温热,那是他手指上的余温。 素衣抬手压在唇瓣上。 “在想些什么?”忽然,耳畔传来一抹声音。 素衣吓了一跳,抬眼看去,月沧放大的脸就在咫尺,素衣确实吓了一大跳,抬手拍了月沧一下,“你这样突然出现,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她的声音落进月沧的耳里俨然留下一抹娇嗔,月沧精致的五官扬起丝丝笑容,“在想什么?” “没有,”素衣看着眼前白茫茫的大地。 “我怎么觉得你在想我?”月沧笑了,一双凤眸眯起,薄唇划开一抹优美的弧度,分外的好看。 “贫嘴,”素衣扫了月沧一眼,又小声说道,“这次我可是出去了五天,就一点也没有想我?” 素衣瞥了月沧一眼又走向一边木桌,拿起没有绢帕绣了起来。 月沧跟随素衣坐在一侧,看着素衣芊芊玉指穿过针线,灵活的动作,白色的锦帕上瞬间出现一朵莲花,模样憨态,月沧看着就像看见素衣似的,看着素衣将最后一针绣上,剪短丝线,月沧立刻从素衣手中夺过绢帕。左下角用绿色的丝线绣着一个素字,月沧格外喜欢,自行取下高高举起看了一眼后放进怀里。 “这绢帕我要了,”月沧笑着看向素衣。 素衣脸有些红,并未反驳,又走向一边开始忙碌。 月沧拿下素衣手中的物什,凤眸看着素衣,说道,“你就不好奇这次我出去做了什么?” 素衣淡淡的看着月沧,问道,“你做了什么?” 清丽的面上没有一点波澜,月沧不禁蹙起一点点剑眉,微白的肌肤,没有一点毛孔。素衣看着也不禁有些羡慕。 “就这点态度,”月沧薄唇微微翘起,似乎有点不痛快,素衣知晓月沧是为了逗她高兴,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再次问道,脸上加了一点夸张之态,“我真的很好奇。” 月沧一副老生常谈的姿态看着素衣,说道,“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去我房间将盒子抱出来。” 很快,素衣就看见外间木桌上放置的一个包装精致的锦盒,她没有打开只是抱着走回,月沧拿着一本兵书还未看眼神已经落在素衣身上。“打开看看。” 锦盒打开,一套白色的裂锦陈列其中,样式简单大方,面料虽然不及宫里锦袍却在宫外已属于难得,素衣的脸上却并未有一般女子见到礼物的高兴欣喜,声音平静的说,“你怎么去买这些东西,宫里还是密切注意着府邸,”这次你离去五天几乎每晚都有人站在墙外。 然,素衣以为的宫里人,却是那抹玄色衣衫,素衣的疏离,深深的印在蔚容晟的心中。 “难道我就不能送一套衣衫给你?”月沧脸色一沉,背对着素衣有点生气。 素衣将衣衫放在一边。又去忙着打理事物。 月沧站了好一会,眼睛盯着窗外都看直了,身后也没有传来一点响动,不禁转身一看,然就是这一眼,让他更加生气。 素衣根本不管他正在生气又忙于其他事物。 月沧故意重重甩了一下衣衫走出门,从外间拿出一柄剑站在满地大雪中练起武。 素衣将事物处理完,抬眼已经傍晚,难得一见的太阳位于西山边,红红的霞光照射在白雪上,发出明艳的光芒,万丈光芒下,一抹月白的衣衫在空中飞舞,手中的利剑翻飞。刚劲有力。 她转头看见身侧的衣衫,会心的笑了一下,抱着锦盒走进房间。 寂静的房间,不远处一盆炭火燃烧,一股热气传出。 纤细莹白的手指从屏风上出现,接着屏风上搭着一套天青色长袍,雪白的手臂拿过白色裂锦,肌肤似乎与衣衫同一颜色。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片刻后,一抹白色身影走出,踏过里间向外面走去。 月沧开始还有些生气,不过片刻已被手中冰魄吸引专心练剑,剑气如虹,带起满地雪花,片片雪花飞落,在银装素裹中他看见了她。 白色敞开的裂锦在空中飞扬,莹白的肌肤,大大的眼睛,远山黛眉,粉色的唇瓣,她就像天地间最为圣洁的雪莲,月沧一下忘了一切,忘记手中的冰魄,凤眸直直的看着不远处那抹娇小的身影。 素衣似乎被月沧怔忪的模样看得不好意思,一缕长发垂落在脸颊,她抬手扶到耳后,头微微低下,却是一抹温柔在心间盛开。 月沧迈开脚步向素衣走进,满头青丝柔顺的披在背上,月沧直觉抬手捋了一下,指尖穿过长发的柔顺感觉让他留恋,不远处一只盛开的红梅绽放,灼灼其华,欲与身前人儿试比高,月沧扫了一眼红梅又看着眼前的温柔身影,抬手摘下一朵红梅,放在女子漆黑柔亮的墨发耳间。 人比花娇,皑皑白雪中红梅也只是她身边的陪衬。 “漂亮,”月沧的声音低低传来,素衣的耳朵有些烫。 月沧的眼眸看得有些直,不觉靠近,缓缓低下头,早有一只手掌轻轻挑起女子尖尖的下颚,鼻息间是月沧身上的淡淡气息,素衣的心跳有些快。 抬眸,月沧那张俊逸的脸就在咫尺。 那张薄唇越来越近,差一点就靠在一起。 叩叩叩,一阵重重的敲门声传来。 月沧的眉头一皱,手指还不想松开眼前的软香,他似乎还想靠近,可方才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 素衣退后一步,方才那股感觉令她有点不自然,转头说道,“我去开门。” 月沧站在院里,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渐行渐远,雪地上素衣方才站立的位置。一朵盛开的红梅落在白雪中,冰冷的寒气扫去了它娇艳的红色,露出一点点枯萎的痕迹。 门嘎吱一声响起,素衣瘦削的身影移动,门大大打开。 月沧看见一身深蓝色宫装拿着抚洒的人走进,高举的手中托着一团明黄,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四皇子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念其征战有功,特送来宫中御品,除夕夜进宫参加夜宴.......” 太监念完,将圣旨送到月沧手中,他看了一眼跪在月沧身边的素衣。一双细细的眼睛淡淡一笑,一双眼球都看不见,却给人一种阴阴感觉。 康庆帝许久未曾忆起月沧,却在除夕前忆起,这是何用意? 另一名太监提着一个篮子走到里面,将里面的一盘点心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月沧走进房间,打开明黄圣旨看了一眼,又看着那盘核桃酥,心中却是怎么也不能平静。 素衣见月沧一阵沉默,也没有开口,不知为何,素衣只要想到明日的夜宴心里就有些慌乱。 素衣不想增添月沧心里压力,笑着说。“这点心还真精致,看起来就好好吃的样子。” 既然是康庆帝亲自送来的点心,那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异样了。 素衣率先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味道还真不错,月沧担心握住素衣的手,素衣还是笑看着月沧吃下。 月沧也拿起一块两人一起吃了起来。 夜晚,素衣将月沧的宫装拿出,房间里太潮湿了,下摆处长了些霉,腰间与袖口也长了霉,明日就要进宫,素衣只能今晚将衣衫整理好。虽然月沧已经许久未曾进宫,明日那么多朝臣皇子,他不能太寒酸。 可以前李府的地势本就很低,以往房间里垫了厚厚的地毯,可康庆帝修葺赐给月沧时,地毯早就没了踪影,一排排的衣柜上都长了霉,即便素衣天天打理,可没有太阳照射,房中的炭火又不足,里面的衣衫大都受了潮长了霉。 素衣从厨房端进一盆温热水,将宫装放在水中轻轻搓洗,素衣已经十分小心了,可是腰带处长的霉太多。洗后一点点丝线翻起,仔细一看,腰带破了一个小洞。 淡淡的蛾眉蹙起,将宫装洗好,素衣放置一边的火盆烘烤,又在炭盆里加了些梅花,府中没有熏香,素衣不想让月沧嗅着衣衫上的丝丝霉气,收集了不少梅花,反复烘烤这才将衣衫烤干。 素衣又去烧了些开水倒进铁质容器里,将微皱的宫装平方在木桌上,来回压去皱褶。 不远处,一双凤眸紧紧跟随着素衣的身影,项长的身影。就像一颗苍劲的青松久久没有移动,似乎要将这一幕幕深深埋入脑海里。 素衣又端来线团,一条一条的丝线比对,晕黄的灯光,看起来十分费力,素衣还是低眉紧盯,直到寻找到那抹适合的丝线嘴角才微微上扬。 穿针引线,动作娴熟,清丽的脸庞升起一抹恬适。 芊芊玉指在空中衣衫上翩然飞舞,最后素衣低下头,咬断了丝线,她将腰带放在灯边细细一看,纹路秀气,看似以往的图案花色。可细细一看,却有些像一个字,月。 素衣的唇角上扬,抬手揉了揉眼睛,碰了一下茶壶水已经冷了,素衣又去厨房烧了一壶倒进铁质容器里,将锦带铺平来回移动容器,看着腰带与往日无异后,这才叠放整齐。 天色已经很晚,远远传来四声,素衣歇下,吹灭了灯,外间的身影才走开。 房中传来压低的脚步声,项长的身影来到素衣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紧闭着眼睛的女子,眉毛很淡,唇色清浅,鼻子挺立,这张脸看着也不似那么绝色,可就是十分耐看,男子直直的看了好一会,这才转身走向不远处摆放的宫装。 这一身装扮也不是那么奢华,只是一件普通的四品官员朝服,颜色都有些暗了,腰带上的花纹也有点模糊,可黑眸落在正面上的花纹,良久没有移开,那双幽亮的黑眸似乎透着那团花纹看透什么。 不远处,火盆里的炭火快要熄灭,男子上前几步,走近火盆将负手在身后的手拿出,只见一个黑色包裹,男子打开将里面的炭轻轻倒进火盆里,看着一点点红色慢慢扩大,房间里的冷气扫去,渐渐升起温度,这才俏声打开窗户离去。 天色还很暗,可还是能看清那抹玄色消失。 素衣习惯早起,天还没有亮,她就穿上昨日的天青色衣衫来到院里,此时早有一抹月白的身影拿着冰魄飞舞,雪花翻飞,素衣拿着一个蒲团在屋檐放下,打坐在上面,闭上眼睛,吸收着天地精华。 严寒的冬日天齐实在太冷,不过片刻,素衣的睫羽上就凝结上一层冰凌,手上一片沁凉,月沧收回剑,负手而立,凤眸看向不远处的瘦削身影,嘴角微扬。 难得太阳升起,红红的太阳位于天边,渐渐洒出一丝丝白色的光芒,照射在雪地上瞬间大地一片明亮,就连阴沉了好些日子的房间里也亮了起来,素衣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那股明亮,睁开眼,满园的景色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树上凝结的冰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颓败的残枝,被大雪压弯的树木,全都披上一层暖意。 素衣心境开阔了不少,心中安慰,今日月沧进宫定然是好的。 “吃饭了,”月沧低沉的嗓音传来,素衣转头就看见那抹带笑的脸,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就像披上一层发光的外衣。素衣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淡淡金色光芒下,月月白衣袍翻飞,月沧的脸模糊不清,缓缓靠近,淡淡的苏合香传至,素衣嘴角微扬,两人走进房间,朴素的餐桌上,一盘热气腾腾的满头,两碗清粥,一叠泡菜,两双筷子。 简单中透着一股暖意。 “你怎么去做早膳?”素衣看着月沧有点不高兴的说道。 “住在这里三个多月了,每日都吃着你做的食物,今日也尝尝我的手艺。看看与你差距多少,”月沧笑着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 这一幕渐渐模糊,深藏在素衣的记忆里,多年后,她依然记得那双明亮的双眸,阳光的笑容。 素衣没有动筷,月沧替素衣送上一个馒头,放在嘴边,素衣鼻子有些酸,心里却很高兴,抬手拿过馒头咬了一口,虽然馒头还有些硬,可素衣觉得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馒头。 她吃得很慢,似乎要将这味道印在记忆里。 两人各自吃着早膳。谁也没有开口,谁也没有说即将要进宫的事,默默无言,却又有一种默契在彼此间升起。 两人将食物吃得干干净净,饭后,素衣端着空碗去厨房,月沧跟在身后,将一边锅里的热水倒进盆子里,素衣洗第一遍,月沧洗第二遍,安静的厨房里一片和谐温暖。 抹布擦去手心里最后一丝水汽,素衣转身走进里间将宫装拿出,放在月沧身前,抬眸看了月沧一眼。似有一点不自然,莹白的脸上似有一抹淡淡的红晕。 安静的房间,好一会才传来女子低柔的声音,“我替你换上吧。” 月沧低首看着身前的女子,“嗯。” 男子张开双臂,如同展翅的苍鹰,素衣踮起脚尖,才替男子换上宫装,虽然宫装有些掉色,可还是难以掩盖男子身上的光华。 素衣将最后一丝皱褶捋平,起身,抬眸,月沧的样貌更是出众,如出世的宝玉。 怔怔的。眼神有些直,素衣只见眼前光芒渐渐暗下,项长的身影缓缓低首...... 第八十九章 不知好歹的女人! 果果的热情,素衣血液里一片躁动,脸上升起一层红晕,不觉低下头,月沧温热的唇落在素衣额头上,轻轻的一个吻,素衣的心里填得满满的,似有一阵雀喜。 月沧看着素衣娇羞的模样,薄唇微扬,笑着走出房间。 府外,四匹马车等候在门口,月沧上了马车,素衣站在门口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转角。 素衣眼神一变,声音沉了几分,已经没了方才的模样。 “出来吧。” 一个穿着深蓝色宫装头上带着深蓝色羽帽的男子从一出暗影里走出,手中的白色抚洒十分显眼,素衣心中已经猜到几分,挺直着背脊,看着太监总管魏忠,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不知公公到这里所谓何事?” 魏忠那双充满世俗的眼睛打量着素衣,片刻后说道,“杂家奉皇上之命带你入宫。” 素衣注意到魏忠转动的手指,苍白的指腹上长了一层茧子,魏忠看似个子矮小,可一双腿站得稳稳妥妥。一看就知晓是练过武功,素衣识时务的跟着魏忠。 这是素衣第一次从一处僻静的两扇朱红油漆门进入皇宫,脚踩在残雪掩盖后的枯枝烂叶上,咔嚓作响,抬眼尽是枯败树木,宫墙斑驳掉漆,白日里也是一片安静,偶尔传来一声猫叫,显得格外的冷寂。 魏忠将素衣带进一间空空的房间,里面高高的黄粱上悬挂着许多白色纱幔,残风里飞舞,偶尔能看见一两张座椅却已是残缺。 “李姑娘,你就安心呆在这里,”魏忠说完离去。 素衣站在宽大的房间里,聆听着外面,不少的脚步声,门口,窗户,屋顶,厚重的实木门拉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紧接着听见落锁声。 她被康庆帝幽禁在此处,心里却是有些担行月沧,他进宫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素衣不能逃出这里,等待的滋味十分难受,来回在房中行走。 月沧在朱雀门外下车,跟着内侍来到御书房。 此时,康庆帝在书房谈事,月沧站在门外等候。 八月底的天气变化多端,方才还是艳阳高照,瞬间意识乌云密布,渐渐下起小雨,黑压压的天十分的低矮,雨越下越大。 走廊下偶尔行至一群低着头的宫婢,却没有一人上前,月沧站立在雨中,蓝色衣衫已经湿透,墨发也打湿了,晶莹的水珠挂在头发上,很快,睫羽上也沾上水珠,长靴里也流进不少的雨水。 御书房的门还是紧闭,没有一个人走出。 魏忠站在康庆帝的身后,低着头,双手含胸,抚洒端正的放在手腕上。 一边白色的沙漏呈现一条不断的细线,里面的白色细沙减少,御书房里一片安静,唯有狼嚎落在宣纸上发出的沙沙声。 康庆帝专注看着宣纸,直至将最后一笔落下,狼嚎放在翡翠研盘里。 “什么时辰了?” “启禀皇上,快要午时了,”魏忠恭敬回道。 “那传膳吧。” 魏忠从御书房走出,打开宫门,对着头等宫婢交代一声,立刻一群穿着白色百褶纱裙的女子,梳着异样的发髻低着头井然有序的将食物端上,雨下得很大,宫婢都小心护着食物,一群人站在宫门外,头等宫婢将食物端至朱红色紫檀木桌,一共八十一道菜,每一道都色彩鲜艳,香味俱全,魏忠拿出银针上前。对菜一一试过后才替康庆帝布菜。 屋外的雨声透过打开的窗户落进宫殿里,有些小声,康庆帝缓缓吃着碟子里的菜肴,魏忠站在身后,宫殿里一片安静。 一个时辰后,康庆帝命人撤走食物,又行至御书房拿出宣纸,用画笔勾勒着线条,渐渐的,宣纸上出现一个大致的轮廓,略显细长的眼眸,绯色的樱唇,挺直的鼻梁,沉稳的气质。 康庆帝看着那幅画久久没有动一下,魏忠低着头不敢去偷窥帝王。 沙漏里的白沙下去一半多,康庆帝还是没有动作,直到门外侍卫向魏忠传信,尚书向康庆帝请安,康庆帝手指动了一下,魏忠才上前说话。 康庆帝令魏忠让尚书进殿,尚书提到殿外的月沧康庆帝抬眸扫了一眼尚书,抬手让尚书出去。 又过了好一会,康庆帝才令魏忠让月沧进殿。 大雨过后,吹来冷冷的寒风,月沧湿透的衣衫已经半干,足上的靴子踩在地上留下一个浅浅的水印,月沧行至殿正中跪下,“儿臣见过父皇。” 康庆帝看着宣纸上的画,一边金色香炉里淡淡的青烟中蔓延着龙涎香,过了好一会,康庆帝才不咸不淡的说了两个字,“起吧。” “多谢父皇,”月沧身上的宫装已经是一片皱褶,康庆帝就像没有看见一般,负手而立,身上金黄色象征着帝王的金色长龙盘踞胸膛,气势十足。 “想清楚没有?”康庆帝的声音透着苍老。 月沧站得笔直,头微微低下,看着脚尖,一阵沉默。 魏忠站立在康庆帝身后,就像没有听见一点似的,像一块木头。 淡淡的青烟在金炉上飘荡,御书房中极为安静,隐约透着一股令人压抑的紧张氛围。 自从月沧对素衣取下面具后,一直以着真面目示人,康庆帝看着月沧略显苍白的脸,长期侵染着自尊权利的浓黑剑眉微微一蹙,带着岁月痕迹的唇微微落下,透着一股浓浓的不满。 御书房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忽然,康庆帝手掌压在长长的书桌上,发出一声不重不轻的声音。 魏忠都有些紧张起来。不由得抬起眼皮向上看了一眼康庆帝,却见那张威严的脸变了色。魏忠的心猛然跳动一下,手紧了紧抚洒,带着几分怯意的吞咽下唾沫。 多少年没有看见皇上这般动怒了,恍惚的眼神在回忆,回忆那次...... 啪的一声,桌上的一卷书落下,打破了沉默。。 竹简转动几下才停住露出书名,这是康庆帝最喜欢的书,魏忠看着竹简微微动了下眉头,不过下一秒就听见一声威严的嗓音,“拿去烧了。” 康庆帝极为注重权力,就算是死物也不能违背心意。 魏忠知晓康庆帝真的怒了。不敢吭声将书拿至一边的火炉放进去烧了。 他弯腰佝背站在康庆帝身后,魏忠真想此时消失在御书房。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出来了,”康庆帝声音已经透着浓浓的警告,月沧依旧站立在一侧不言不语。 康庆帝眉头紧皱,一挥金色长袍,“来人--” 一个侍卫快速从门外走进,在月沧身边跪下,“动手吧。” 月沧的手指动了一下,整个人还是挺得笔直。 不过片刻,偏殿里就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音凄厉惊起残存的乌鸦,哇哇的一声充满着恐惧。 月沧垂放在宽大衣袖的手指弯曲,还是低着头。 偏殿里女子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听不见。 此时,一抹玄色的衣衫猛然冲进,在御书房中跪下,“启禀父皇,儿臣找到她了。” 康庆帝凝视着蔚容晟,看着那张俊逸的脸微微出神,方才阴沉的脸渐渐柔和,凌厉的气势业散去,快了几步来到蔚容晟的身边,要靠近蔚容晟时,脚步踉跄了一下,却是停住脚,康庆帝的心跳动异常。嘴颤抖几分,好半响才发出声,“你说什么?” 蔚容晟直直对上康庆帝浑浊的双眼,“儿臣已经查到她在何处。” 康庆帝身形一阵摇晃,说道,“二十三年了,整整二十三年,朕以为她早就不在人世,却没有想到--” 年迈的声音透着几分沧桑,却依旧难掩动情。 “她怎么样了?”康庆帝的声音有些激动,遂然极力忍住却还是透出真实感情。 蔚容晟低垂下眼眸,犹豫一下,说道。“不太好。” 他的脑中出现见到那人的一幕,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朕想见见她,”康庆帝犹豫再三说道。 “父皇,容儿臣替她打扮两天,”蔚容晟实在不愿忆起那一幕,太令人难以接受,也太恐惧了。 康庆帝的身体剧烈摇晃一下,魏忠立刻上前扶住康庆帝,康庆帝自然听出蔚容晟这一句话后的深意,稳住身形后声音更是苍老了好几岁,“朕知道了。” 魏忠继续扶着康庆帝却被康庆帝挥了挥手。 “你们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魏忠离去,月沧离去,蔚容晟也跟着离去。 蔚容晟在行至门口时,康庆帝又说道,“她在冷宫。” 他看了看康庆帝,声音低了几分,“保重。” 康庆帝这才正眼看向蔚容晟,从来他都没有做一个称职的父皇,对蔚容晟更是,看似十分宠爱,却将他送到边关,他也知晓蔚容晟去往边关的路上险恶重重,他却一点也不担心,就算是知晓他被皇后的人抓进天牢,他也没有一点心痛,他只想见那人一面,作为条件,他将蔚容晟从天牢放出...... 月沧走出御书房,正好看见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从御书房的隔壁拖走,拖走时满地的鲜血,一群宫婢用白色抹布擦去,不过片刻那些鲜红的痕迹再也消失不见,干净的地面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 苍白的手指弯曲,心里更是一阵沉痛,面上波澜不惊。 蔚容晟看着月沧沉声道,“站住。” 月沧顿住脚没有转身,蔚容晟从后面徐徐走来,与月沧站立在相对的位置,“她死了。” 垂放在身侧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手指弯曲紧握成拳,月沧面上还是一片淡然,一双浓黑的剑眉一点皱褶都没有升起,声音平淡得如水,“那又如何?” 蔚容晟见月沧不在乎的模样心里怒意翻滚,大掌再也控制不住,一拳砸在月沧的鼻梁上,霎时鼻血就流了出来,滴在蓝色的宫装上,只是深了几分。 “混账,”蔚容晟低喝,又是一拳。 月沧不还手。任由蔚容晟一拳又一拳砸在月沧的脸上。 “她的命是我救的,怎么处置也是我同意,”月沧依旧不怕死的继续说道。 蔚容晟的手一下比一下用力,很快那张俊逸的脸上就一片青紫,嘴角流出血。 “住手!” 忽然,一声女子的娇喝声响起,穿着白色衣衫的女子快步而来,一下拉住月沧后退几步,双眼冒着浓浓的怒火,素衣坐在冷宫里,心理一阵沉闷,就像被一座大山压着,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倏然。素衣想到月沧,心里更是难过,想了很多办法总算是逃出冷宫,又听着宫婢在小声说着后花园里两个皇子打得厉害,她猛然就想到了月沧,三步并着两步跑来,果然看见蔚容晟用拳头不停的砸在月沧脸上。 “蔚容晟,这里是皇宫,不是你的晟王府,他是你的弟弟,你就是这般对待亲人的?”素衣冷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蔚容晟,那双明亮的眼里充斥着一抹愤怒的火花。 蔚容晟的黑眸锁住素衣。上下打量,见没有任何不适后,这才转身向宣德殿走去。 素衣见蔚容晟不予理会,更是如火中烧,以往能控制的脾性,此时此刻再也忍不住,跑上去直接抓住蔚容晟的手,暗暗用力。 女子的气力有限,素衣使了全力蔚容晟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素衣一双白皙的手里全是一片绯红。 “蔚容晟,道歉!” 素衣看向月沧不依不饶。 蔚容晟看了素衣一眼,又扫向月沧,不削的说道。“活该!” “蔚容晟!”素衣提高声音。 蔚容晟只是淡淡的动了一下眉头,黑眸落在两只靠近的大掌小手上,幽幽的,探寻不到任何的意思。 “道歉!”素衣咬牙切齿的又说了一遍。 蔚容晟转动手腕,就要离去。 忽然,素衣对着蔚容晟的脸抬手甩了巴掌。 啪的一声十分响亮,蔚容晟略显白色的脸庞出现一小片红色。 蔚容晟转过头,锁住素衣。 素衣也有些怯意,她打了蔚容晟一巴掌,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更加沉重了,她的声音也不符方才那般坚定,“你.......就算是王爷也不能随便打人......” 蔚容晟向素衣俯身。两人的距离近了几分,素衣感到一阵压迫,不由得后退一步。蔚容晟不说话只是盯着素衣,素衣道,“是.......你动手打人,是不对的......” 素衣一直退到一颗树下,眼睛转向一侧,却被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扣住下颚板正,男子微热的呼吸喷洒在素衣娇嫩的脸上。 眼前呈现一片黑影,素衣不敢抬眼看蔚容晟,低着头,满身防备。 蔚容晟低低说了一句,“不知好歹的女人!” 紧接着。蔚容晟就松开了手,转身大步离去。 素衣看着蔚容晟挺拔的背影有些猜不透他声音的气急败坏是何意? 就连月沧来到素衣身边,素衣也没有发现。 “跟上去吧,”月沧幽幽的声音传来,才惊醒了素衣。 素衣忙转头看着月沧那张变了颜色的脸,拿出手绢擦去月沧嘴角流出的鲜血,“对不起。” 月沧一把抓住素衣的手,猛然一使力将素衣带进怀中,月沧的力气很大,很大,素衣在他的怀里有些透不过气。 “对不起,”月沧的声音从素衣的头上传来。 素衣浑身一怔,却又在顷刻间回道。“我没事。” 月沧旁若无人的抱着素衣,直到身边传来的脚步声这才缓缓松开素衣。 素衣抬眸,望进一双受伤的眼里。 不知何时蔚容毅站在月沧的身后,蔚容毅的脸上全是受伤的神情。 月沧也发现素衣的异样,转身,正好看见蔚容毅还没有来得及收回的真实感情,苍白的下颚轻微的动了一下,月沧抓住素衣的手反手握住向宣德殿行去。 蔚容毅站在身后,素衣与他擦肩而过,素衣微微低首,月沧脚步很快,一点时间也没有留给素衣与蔚容毅两人。 月沧将素衣安置在身侧坐下,诺大的宣德殿此时已经坐满了朝臣。素衣下意识的看向蔚容晟的座位,空空没有一人,素衣的心里十分怪异,脑中似有两抹声音。 一个再说是蔚容晟活该,谁让他欺负月沧。 一个再说,他好歹是晟王爷,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谁给她的胆子敢打晟王爷的耳光,小心他寻绊月沧。 素衣一阵忐忑。 大殿里,不少人见月沧与素衣进门,月沧脸上的伤也好不掩饰的出现在众人眼里,三五个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月沧恍若未闻似的,安静的坐在软榻上。 素衣从来不认为朝臣也是这般的八卦,一直在嘀嘀咕咕,眼神时不时的落在月沧身上,素衣再也忍不住站起身,狠狠瞪了朝臣一眼,又特别是看着尚书身上,对于尚书所言耿耿于怀,沉声道,“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东南朝的臣子口才真是好,堪比茶楼里的说书先生。” 素衣声音很缓,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传到一干人耳里。 朝臣自然是不满素衣所言,动了动唇,特别是尚书已经上前一步,却对上一双黝黑的眼眸,幽幽的黑眸中蕴蕴着一股风暴,似要将他们全都淹没。 蔚容晟从门口走入,方才还是议论纷纷的声音,在他的一记眼神下,没有人敢再说一句,无言的对着蔚容晟高举双手行礼,蔚容晟旁若无人的走到下面首位坐下。 玄色的衣衫在空中划开一抹美好的弧度,蔚容晟刚坐下,立刻有宫婢上前替他倒茶。 月沧的座位就在蔚容晟的下方,素衣的位置离蔚容晟不远,素衣抬起眼皮斜着看向身侧,却是看不见另一边被打的脸,素衣心里却是想着不知道还红没有。 素衣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沉闷,抬手去端茶,不小心碰上月沧正要端茶,她的手碰到一丝冰凉,素衣忙收回手,抬眸正好对上月沧的凤眸,忙转头,手不小心碰到茶水,洒在紫檀木桌上,褐色的茶水顺着纹路滑落抵在素衣身上,白色的衣衫瞬间污浊了一小片。 她快速起身,抬手用手去擦,纯白的衣衫那团茶渍十分突兀。素衣看了月沧一眼,身后的宫婢上前低声说道,“姑娘请随奴婢到偏殿。” 衣衫低头再看了一眼衣衫上的污渍,点点头。 宫婢一般都备用不少宫装,替素衣送上一套白色衣衫,素衣接过走进里间。 素衣换好衣衫出来,宫婢已经不见,素衣往回走,在经过一处茂盛的树林时,又声音传来。 “方才我看见三皇子教训四皇子,三皇子好厉害,四皇子像个窝囊废似的,打不还手。” “四皇子才幽禁出来哪里敢与如日中天的三皇子相提并论。” “你们只看到一点休得胡说。三皇子太痴情了,你不知道我听说是四皇子利用了某个女子,三皇子不服,这才动手教训四皇子。” “真的,还是假的?” “她可是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确定。” “哇,三皇子真是一个好男子,好羡慕那个女子,不知是谁?” ....... 素衣没有继续听下去,从另一处走开。 脑中不停的重复着方才三个宫婢的话,心里有些沉重,原来她错怪他了。 素衣没有回到宣德殿。她转向一条僻静的小路,接着不远处穿来的淡淡光芒向前走。 不知不觉,素衣走进一条安静的甬道,上了台阶,抬眸就是一颗参天大树,大树根部一些盘旋生长的杜若正茂盛展现白色的花朵,淡淡的清香传来,素衣扫了周围一眼,宫墙斑驳,些些苔藓位于上面,满目一片萧索。 鬼使神差,素衣推开宫门,踏步走进。 白色的纱幔飞舞。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股淡淡的沁香,素衣又向里走,一个人工池塘,里面却盛开着一片洁白的荷花,碧绿的荷叶上面还躲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空气清新,素衣不由得深呼吸一下,方才的沉闷渐渐远去。 八月底,荷花早就凋谢了,荷叶也枯萎了,这一片茂盛的荷花又是怎样存活。 虽然宫墙斑驳,可里面却一片洁净,没有一点尘土。这里应该有人经常来打扫,寂静无声,这里又好似没有住人。 素衣沿着池塘前行,忽闻耳畔传来低低的脚步声。 第九十章 她 素衣顿感到层层碧绿荷叶外有人,而此时能够到这里的人定不会是一般人,素衣忙转身往回走,却在这时,传来一个声音,“谁?” 素衣站立在原地,停顿片刻转身走出层层荷叶,素衣看见一抹明黄的身影,金线绣制的金龙展翅,似要飞起来一般。 当下,素衣就猜到男子的身份,低首想叩拜,却被康庆帝制止,“坐。” 虽然康庆帝的声音不高不低,可还难以忽略他长期手握大权的威严气势。 素衣双手高举头顶对着康庆帝行了一个礼,这才在一边坐下。 康庆帝看着池塘里的荷花出神,素衣也没有开口,两人静静的坐在池塘边上,荷花摇曳,凉风吹来伴随着荷叶的清香,心很静,似乎那些烦人的浮华都已远去。 “她最爱荷花了,朕见她第一次就是在荷塘边上,一袭碧绿的素雅长裙,恬适的笑容,就像从画中走出来一般,虽然只是淡淡的一瞥,她已落入朕的心里。” 康庆帝缓缓说道,素衣没有出声,此时的康庆帝大约需要一个听众吧。并没有像以往坐在宽大的龙椅上指点江山发号施令,素衣转头,见到康庆帝的发丝已经苍白不少,背脊也佝偻不少,五官还依稀能见当年的风姿吗,整个人却是已经老去,壮士暮年。 “她美丽善良,不少人都对她有意思,虽然朕很喜欢她,可作为帝王有许多身不由己,最后她却离朕而去,朕那么喜欢她,那么宠爱她,朕知晓她喜欢荷花,特令人修建池塘,常年荷花不谢,开山辟土引来温泉水,朕赏她的家族世代为贵族,更是封她为贵妃,以她的身份根本就不能得到这些,可朕想她高兴,想她感觉到朕的真心,可她却是那样回报我......” 康庆帝的眼睛陷入过去的回忆中,脸色变得有些疯狂,一双垂放在宽大衣衫里的手收紧握成拳,素衣真不希望此时站立在康庆帝的身边,帝王心是难测的,是多疑的,知道多了兴许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她还不想死。 “你说她怎么可以!”康庆帝眼露凶光,眼底的杀气那么重,素衣看着也有些怔忪。 “你说!”康庆帝加重音量。 “或许她有难言之隐呢?”素衣试着轻声说道。 康庆帝看着素衣,眼神还充满着回忆,不过片刻,他已经敛住神色,看着素衣,“你是朕赐给晟儿的侧妃吧?” 素衣心里一紧,“回禀皇上,奴婢已经被晟王休离了。” 康庆帝看着素衣抬手挥了一下,“你下去吧。” 素衣起身对着康庆帝行了个礼,缓缓离去。 康庆帝看着素衣的背影有写恍惚。 素衣踏出门槛,看着摇动的杜若,心里还有些不平静,不知为何,方才她看见康庆帝愤怒的眼神却并没有那么害怕,似乎心里就是觉得他不会杀了她。 她心里一阵好笑,至从参加边关战役后,她的胆子越发大了许多,自嘲一笑,向前走。 忽然,额头上一疼,素衣忙抬头,却见一抹玄色锦靴,顺着向上看,密集丝线绣制的云纹锦袍,上面是一张足以倾倒万千少女的俊逸脸庞。 远处的光芒传来幽幽的落进两人的眼里,如天空嘴明亮的星星,凉风隐去,风欲静,树不止,谁也没有说话。 蔚容晟幽幽的眸光落在素衣身上,素衣仰头看了蔚容晟一眼便视线转向远处,发丝飞舞,蔚容晟站在素衣身边也嗅到一丝淡淡的香气。 蔚容晟站在素衣对面,碎石路甬道不是太宽,素衣要想过去,必然会碰到蔚容晟的衣衫,素衣不喜欢,侧过头看向一边。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蔚容晟的视线紧锁在素衣身上。 素衣很难忽视,眉头皱了一下。 不远处,一盏盏宫灯行来,素衣不想被人看见她与蔚容晟还在一起,沉声道,“晟王爷。请。” 素衣扯过身体,让蔚容晟先行。 蔚容晟走了两步,玄色的衣衫飞舞中贴上素衣白色轻轻飘扬的纱衣,两衫交错。 素衣嗅到蔚容晟身上淡淡的松墨香,眉头皱得更紧,向一侧移开脚步,此时她只想与蔚容晟拉开脚步,却不想路面只有这样宽,再下面是一个台阶,素衣一时没有稳住身形,向前方倒下去。 蔚容晟极快伸手,大掌捞过素衣纤细的腰肢抱在怀里,两人在空中一阵旋转,素衣倒在蔚容晟的臂弯里,素衣错愕的眼神瞬间落入蔚容晟的眼里。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四周静谧无声,两人的呼吸在交缠。 素衣仰头起身,离开蔚容晟的怀抱,冷着一张脸退开几步。 蔚容晟站立在原地,好半响,他开了口,“他明知你有难却没有救你,你就这么厚着脸皮?” 素衣十分冷淡的瞟了蔚容晟一眼,声音没有起伏,“我的事不劳晟王爷关心。” 既然蔚容晟喜欢呆在这里,她自行离开便是。 素衣终身一跃,足尖踏在青草上轻盈的落在蔚容晟的前方,墨发在空中划开一抹好看的弧度转眼已经柔顺的披在背上,素衣没有一点停顿直接向前走去。 却是素衣刚踏出一脚,手腕上就传来一股向后的力气,手上的余温充满着阳刚之气,蔚容晟大大掌紧紧扣住素衣,转瞬就位于素衣身前,黑眸里蕴蕴着一股压抑的怒意。 “你差点就成了一个死人,是......”蔚容晟后面却没有说出,只是抓着素衣的手没有一点松开,反而紧紧扣住。 “放手,”素衣淡漠的说道。 “李素衣,你别不知好歹,”蔚容晟有些气急败坏。 素衣转头看着蔚容晟冷冷一笑,垂落的一缕长发拂过脸颊,“晟王爷,我的事情还请你不要,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手腕一转挣脱蔚容晟的手掌,越过蔚容晟向前走去。 素衣走到宣德殿门口,却没有向里面走,远远看着里面觥筹交错,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怎么不进去,”忽然,耳畔传来一个声音,月沧站在素衣身边。 素衣转身看了月沧一眼,说,“我想静一静。” 方才素衣遇见蔚容晟,月沧是知晓的,心里涌出一丝不高兴,可面上却是一片淡然,“阿素,今日,我......” 素衣伸出手指挡在月沧嘴前,轻减后显得格外大的眼睛看着月沧。“我想回去了。” 月沧看出素衣心里有点不高兴,却也没有再说,只是点点头。 两人从宣德殿门外向宫门行去,素衣走在前方,月沧在后面,一前一后相继出了宫门。 无言的上了马车,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开口,月沧看了素衣几次,话到嘴边终是没有再说。 回到府中已是深夜,素衣直接回了房间,月沧站在门外,看着屋里点亮的灯,久久没有离开。 翌日,素衣是被一只鸟儿叫醒。 “阿素,早上好。”素衣推开窗户就看见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鸟,鸟儿的头上顶着一团红色的羽毛,看上去分外的。 “阿素,对不起,”鸟儿又说道,字正腔圆。 素衣一顿,转眼看向不远处,一抹项长的身影,脸上挂着一抹淡笑,凤眸盯着她,素衣抬手点了鸟儿的翅膀一下,鸟儿扑腾一下,继续说道,“阿素,我错了。” 她心里那股郁结之气猛然消散。手指又点了鸟儿几下,鸟儿扑腾飞起,又是几句好听的话,素衣的心一下就软了,脸上扬起笑容。 月沧站在窗外,离素衣不是太远,看着素衣笑了,也笑起来。 一个侍者上前,说道,“主子,该用早膳了。” 月沧点了点头,“送进薇阁。” “诺,”侍者退下,很快,几道简单的小菜送进素衣的房间。 素衣已经梳洗好。坐在餐桌边,月沧自行来到素衣身边的座椅坐下,拿起筷子夹住一个馒头,素衣有些小性子将身体转向一边,月沧将筷子上的满头放进素衣身前的碗里,说道,“阿素姑娘,用早膳了。” 素衣依旧没有转动身体,只是看着前方,月沧又行至素衣身前,扬起一抹笑容,语气轻快的说道,“我的阿素,吃饭了。” 月沧端着一碗小米粥,另一只手拿着汤匙。项长的身段蹲在素衣身前,舀了一小勺小米粥送至素衣身前,温声道,“来,阿素张嘴。” 素衣转动眼珠看着月沧那张讨好的脸,那点小性子烟消云散,接过月沧手中的碗勺小口小口吃了起来,月沧更是讨好的送来些咸菜,素衣也不客气的夹了些。 一顿早餐倒也融洽。 饭刚吃了一半,一个小厮走进,对着月沧跪下行礼,眨了一下眼睛,月沧眉头一皱,抬手一挥,小厮出去。 素衣将最后一点小米粥喝光,月沧也将手中的馒头放进嘴里,吃完后,月沧笑着对素衣说道,“明月阁出了点事,我去处理下。” “嗯,”素衣点点头,“最近城里来了不少陌生人,小心是别国间谍,你出门多注意。” “诺,阿素姑娘,”月沧对着素衣作了一个揖。 素衣淡淡一笑,月沧也笑着离开。 月沧走出门,敛住笑容,方才进门的小厮跟在月沧身后,两人一阵低语,月沧眉头紧锁。 城郊一处隐秘的村庄,一名男子全身都挂了彩,身边围着不少人,手中握着利剑,蓝色衣衫的男子受伤很眼中,可围着之人又对他一系列攻击,本就挂彩的身体又多了好几处伤口。 一阵清风后,空地上多了一抹白色衣衫带着面具的男子,声音是经过处理的黯哑嗓音,“将东西叫出来,我饶你不死!” 脸上也负了伤,仔细一看,也能认出是无心,他握紧手中利剑,冷眼看着面具男子,气势不减,“想要东西除非我死了。” “给你机会不珍惜,”面具男子说完,点足跃起,双臂在空中抽出利剑,无心只见剑光在眼中一闪,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痛,不敢置信的抽搐一下,死了。 一边的侍卫上前搜,却没有发现想要的东西,汇报面具男子,面具男子又去搜寻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一张薄唇紧抿。 侍卫将无心的尸体丢下山崖,空空的地面上只有一滩血迹。 面具男子刚走,又来了一群人。为首的玄色衣衫在空中飞舞,蔚容晟嗅到空气中残存的血腥味,快步上前,见地上一大滩血迹,虽然周围都没有任何尸体,可他心里却是猜到无心恐怕是凶多吉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蔚容晟垂落的手握紧成拳。 一群人在山上寻了一遍,又向山下搜寻,终于在一个低凹的石头缝隙里寻到无心的尸体,蔚容晟看着满身血迹还有一点余温的尸体,黑眸里升起一股怒意。 锦立上前,撕开无心背上的衣衫,他见到一张地图,蔚容晟上前亲手合上无心的眼睛,心里说道。你放心的去吧,我不会让你白白死去。 皇宫御书房,魏忠拿着一套明黄的衣衫,康庆帝再看了花一眼,看向魏忠,眉头一皱,“你拿这套衣衫作甚?” “皇上乃九五之尊,就应该穿龙袍,”魏忠佝偻着背,双手高举龙袍。 “去换一套,”康庆帝也没有不满魏忠,淡淡的说道。 “砸,”魏忠退下,只行了几步,又被康庆帝唤住。“等一下,还是朕自己去选一身吧,免得她会不喜欢。” 康庆帝行至魏忠身前,一同去了藏衣阁,康庆帝选了一套淡蓝色的衣衫穿在身上,虽然面上已经刻上岁月的痕迹,可浑身透着的贵气还是令人侧目。 晟王府邸,康庆帝站立在门口,他没有派人告诉蔚容晟,等不了两天后,他现在就要见她。 魏忠上前敲门,门童上下打量着魏忠与不远处站立的康庆帝,见他们衣着不俗,定是有身份之人,忙命人禀报。 蔚容晟刚拿到锦立从无心背上得来的藏宝图。就有人来通报有人到了府邸,蔚容晟眼眸微微一眯,瞬间似乎猜到几分,将藏宝图放在书房的抽屉里向外走去。 当蔚容晟看见康庆帝时,他的面上没有过多惊讶,正要跪下请安,却被康庆帝制止,“晟儿,她在哪里,带我去。” 蔚容晟看着康庆帝犹豫片刻,语气有些沉重,说,“父皇,你要有心里准备。” 康庆帝听这话后脚下一个踉跄,魏忠眼疾手快忙扶着康庆帝。他这才没有倒下,声音透着一股沉痛,“走吧。” 蔚容晟带着康庆帝来到府中南面一脚,这里较为干燥,走下台阶,顿时又传来一股闷热,还有一丝丝恶臭,康庆帝的眉头紧皱,腿有一点颤抖,却还是没有停止,继续上前。 他们转过一个弯,又走完甬道,此时一扇石门出现在眼前。 蔚容晟低声道,“她就在里面。” 康庆帝足下一顿,看向石门的按钮。上前,抬手压下那一瞬,似有用尽全身的力气。 石头转动的声音传来,康庆帝心里一沉,眼睛直直的盯着开启的石门,看见简单的石屋里只有一张床,地上是一片黑色的地毯。 蔚容晟上前,室内却传来一声苍老的破碎声音,“不要开灯。” 康庆帝听见声音,浑身一颤。 此时,一股恶臭从里面飘来,康庆帝止不住皱了皱眉头。 “我不想见他,让他走,”虽然声音十分苍老,可还是不难听出是一个女子。 蔚容晟没有说话。康庆帝却是径直走了进去,没有丝毫的嫌弃。 “二十三年了,”康庆帝说道,石室里的人浑身一颤,却是紧缩在角落。 蔚容晟不想听下去,走了出去,魏忠也离开了,石室里只剩下康庆帝与那人。 一场阴雨一场冷,九月的天气已经有了冬日的气息,风里带着一抹寒气。 康庆帝走出石牢,就像苍老了几十岁,脚步太重,走了几步,手扶着石墙,低着头。 石室里传来一句声音。“我不会原谅你的!” 破碎的声音就像年迈的乌鸦十分难听,接着听见一声闷响,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墙死了。 长长的昏暗甬道上,康庆帝一人独行,见到外面阴沉的天气,脚下一个趔趄,昏倒了。 “皇上!”魏忠呼唤道。 蔚容晟却是快步走向地下石屋,还未走近就闻到点点血腥味,他点燃灯,却见满地的虫,靠在角落里的枯瘦骨架上满是虫,恶臭漫天,他直直跪下,磕了一个头。 康庆帝病了,卧倒在床榻,朝里一片混乱。 当蔚容晟发现书房里的藏宝图不见时,已是在三天后,全城戒严还是没能搜寻到一点蛛丝马迹。 皇宫戒严,蔚容晟整日守在皇宫,月沧也有了动作,朝中分为两个派系,一个拥护三皇子蔚容晟,一个拥护四皇子月沧,传言三皇子蔚容晟不是康庆帝的血脉更是流言满天飞,四皇子月沧为太子的风声更为激烈。 病榻上,康庆帝满身枯槁,魏忠伺候再侧。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后,康庆帝开了口,“魏忠,给朕将圣旨拿来。” “砸,”魏忠领命,从御书房里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是康庆帝早就拟好的圣旨,传位诏书。 “扶朕起来,”康庆帝对魏忠说道。 魏忠扶着康庆帝起身,康庆帝站在书桌前,将圣旨拿出,拿着狼嚎又是一阵咳嗽,金黄色的圣旨上已经落下墨迹,“传五皇子进宫。” “砸,”魏忠领命,带上装好的明黄圣旨向外走去。 魏忠刚踏出御书房门,就有两个侍卫上前,魏忠怀里的锦盒尤为引人注意。 一身笔直的蓝色宫装,高束的墨发,月沧从一边走出,笑看着魏忠,低声道,“魏公公,你去哪里?” 魏忠下意识的紧了紧怀中的圣旨,不敢看月沧的眼睛,“皇上有事令奴才去办。” 月沧看了一眼锦盒,说道,“是传位诏书吧?” 魏忠后退几步,背抵在墙壁上,月沧上前,一下夺过锦盒,直接打开。 月沧看着上面墨迹未干的几个字,五皇子蔚容毅文武兼得,朕传位于五皇子。大掌收紧,诏书在月沧的手中成了片片碎末。 魏忠低着头缩在一脚,不敢抬头,月沧眉头一皱,凝聚力气一掌打在魏忠身上,魏忠撞开宫门,倒在宽敞的大殿里,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康庆帝听见响声,从床上挣扎起身,奈何病了太久,浑身无力,怎么也起不来。 月沧不紧不慢的来到宽大的龙床边,扯出一抹阴冷的笑容,声音也变了几分。“见到我很意外是吧?” 康庆帝抬手气得不轻,手指都在颤抖,“孽子!” 月沧一点也不理会康庆帝,笑着说道,“你就要归西了,脾气还这么大。” “你要做什么?”康庆帝见月沧俯身靠近,不由得后退。 “她已经死了,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对她说吧,”月沧的声音很冷,满脸的仇恨。 “你要杀朕?”康庆帝瞪大眼睛盯着月沧。 月沧嘴角一勾,透着寒意,康庆帝一阵慌乱,扯开嗓门喊道,“来人。护驾--” 声音还没有落下,颈脖上就传来一阵窒息,月沧大掌压在康庆帝的脖子上,“没人会来救你,你为了一己之私,至妻儿不管,你这样的人怎配有人拥护,你早就该去见阎王了,地下不少的人等着你!” 月沧收紧手指,康庆帝眼睛睁得大大的,似要凸出来一般,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苍白的脸一片胀红,渐渐转向青紫。 “还有话要说?” 月沧又松开手。康庆帝猛然大口呼吸,一阵咳嗽,嘴角都流出了鲜红的血。 “你这个孽子,弑父,不得好死!” 月沧掀起薄唇,冷冷一笑,俯身靠近康庆帝,对着康庆帝的耳朵一阵低语,康庆帝的眼睛猛然睁大几分,似不敢置信,月沧毫不客气的将他心里一直的信念摧毁。 宫门外,一片厮杀声,后宫的嫔妃们不敢出门,藏在暗处瑟瑟发抖。 侍卫手中的刀刃上满是鲜血,脚步声传进御书房。 月沧冷笑一声。“你该上路了。” 第九十一章 信笺 御书房里一片紧张,龙涎香不断从香炉里蔓延。 月沧看着康庆帝那张脸心里一阵扭曲,童年的记忆,无情的鞭打,任人欺凌,这一切都是他害的,掐住康庆帝的颈脖慢慢收紧,看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扭曲,胀红,渐渐变成青紫,心里说不上的感觉,似乎是痛快,又似乎是沉闷。 “住手!”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低喝,月沧转头见蔚容晟站立在宫门边,手里握着一柄还滴着血的宝剑,玄色的衣衫在空中飞舞,他似乎走得很急。 月沧的薄唇上扬露出一抹嘲弄的弧度,整个人笑得极为张狂,伴随着疯狂,他似乎被童年的阴影扭曲,整个人完全不若以往看见的那般清润,此时的月沧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疯子。 苍白的手指收紧,指甲都泛白了,康庆帝的脸变得十分难看,一双眼睛更像似要爆出眼眶,难受的发出呜呜的低咽。 “他是你的父皇,你下得了手?”蔚容晟说道。 “父皇?”月沧重复。语气充满讽刺,低笑了几声,手腕的力气松懈,“他可曾当我是他的儿子,就因为我娘身份低微,他就看不起我,当初为何要将我生下?” 月沧的心里难以平静,又道,“四岁那年,我被刺客劫持,他眼睁睁的看着刺客划破了手的手,只差一点刀就削掉了我的脑袋,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这就是我的父皇?” “我被带出皇宫,他直接下令我死于顽疾,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来救我,”月沧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笑出的声音一片沧桑,“他们将我关进狗窝,和一群狗抢一个馒头,我的手脚都咬破了,他们看着哈哈大笑,这样的戏码每天都会上演。” 月沧的眼里猛然升起一股嗜血,声音变了几分,“半年后,我直接将那群狗杀了,八岁,我直接将那些人通通毒死,变卖了所有的东西,我拿着银两行走江湖,涉世未深,银两被偷,我沦落在乞丐群,与一群大人抢地盘,被打得奄奄一息,直到遇见那人,起初她确实对我很好,吃好的穿好的,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关爱,可是好景不长,她发现我身上的玉佩,她恨他,知晓我与他的关系,她将所有的恨意都夹注在我身上,她每月病发都会用长着倒刺的皮鞭狠狠的抽打我,更是让我记住就是他害我,让我有生之年必不能忘记。” “哈哈--” 月沧变得疯狂,高束的墨发飞舞,一阵狂风吹来,散落玉簪,一头如墨的长发落下漫天飞舞。 蔚容晟看着月沧,心里却是升起一抹同情。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皇,你们之间有不可断裂的血缘关系。” 月沧停止笑,冷冷的看着蔚容晟,看着那张与他有几分像似的脸,“血缘关系,我情愿放干我所有的血也不要与他有任何关系!” 他从腰间猛然扯下腰间的冰魄,剑出鞘,铮亮的剑身倒影着月沧疯狂的脸,蔚容晟握紧莫邪剑,月沧松开康庆帝,抬起左手直接划破一条口子,顿时血流出,一滴一滴却不似正常人那般的暗红,他的血有些呈黑色。 “看见了吧,是不是觉得我们的血不一样?”月沧看着蔚容晟,嘲讽的笑道。 “在她知晓后,便用各种有毒的东西逼着给我吃,一次又一次在鬼门关上行走。可能是老天垂怜我命贱,让我又活了下来,你说我与他还有血缘关系吗?” 蔚容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月沧,黑眸里一片幽深。 月沧抬手,冰魄一下压在康庆帝的颈脖上,锋利的刀刃瞬间割破了皮,流出一丝丝殷红的血,“我不需要你们的可怜,这些年我都熬过来了,你们谁也打到不了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她的下落?我就是不想让你与她见面,她恨你,我也恨你,就算你要了我的命,我一样不会告诉你她在哪里,我要你一生一世都遗憾!” 他的声音充满怨恨,长时间积压的怨气在体内不得纾解,扭曲了月沧原本的性格。 “你为什么要让他见她?” 月沧抬手指着蔚容晟。 “他身体已经很差,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些年他也在后悔,所以在你抓进天牢后,他便让人恢复了你的皇子身份,虽然赐予你的府邸很差,他只是想逼着那人出现--” 蔚容晟的饿声音很低,很沉,听上去显得格外的苍凉。 “你是不是看见她的模样了?好看吗?”月沧转向康庆帝笑得极为扭曲,那张白净的脸上早已没有清风爽朗之气。 “她活该,让她对我一次又一次的下毒,最后误食了我的饭菜,哈哈--” 月沧的笑声穿透大殿,不断向外飘散。 “放了他吧,也放过你自己。” 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素衣握紧利剑站在门口,抬眸看了一眼龙床上的康庆帝心里松了一口气,将手中带血的剑丢在一边,走进御书房。 白色的裙衫上染上点点绯红的血迹,不知晓是谁的血,那些鲜艳,就像盛开到极致的杜鹃花。 素衣看着月沧,心里一片悲凉,月沧经历的事情她知晓一些,心里有些沉重难过,行至月沧身前,抬手握住那双苍白的手指,“不要再逼自己,放过他,给自己留条生路。” 月沧压在康庆帝颈脖上的冰魄瞬间没有带上一点力气,素衣顺势拿开剑。 蔚容晟看着素衣,对着走近的亲信挥一挥手,让他们不要再靠近。 “我就是这么挺过来的,我要报仇,好好的活着,”月沧后面的声音有些哽咽,项长的身躯忽然间看上去却显得有些佝偻。 冰魄垂落在地面。月沧的手松开,剑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都过去了,你应该为自己而活,”素衣的声音很低,充满着女子特有的温柔,蔚容晟看着素衣,忽然间,素衣的身上就像披着一层发光的薄衫,蔚容晟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月沧一下拉住素衣,猛然收紧手,将素衣压在怀里,这一刻,他心里沉积了二十几年的怨恨一下倒塌。他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唯有紧紧抱住素衣,感受着身边的唯一的温暖,这样他的心里似乎才能好受一些。 蔚容晟垂放在身侧的手不断收紧,他努力克制,才不至于上前。 素衣的手慢慢环上月沧的背,两人在大殿里相拥。 康庆帝咳嗽好一会才止住,病入膏肓的身体,早已老态龙钟,上次他被上官锦柔下药,他本就逃不开死神的,可他心里一直不甘,他还有未了的心愿,可在见过她后。他完全放弃了活下去的勇气。其实,他早就该离去了,是她救了他,给了他二十几年的命,够了。 “沧儿,是我害了你,其实你--”康庆帝说了一半,喉间一阵剧痛,血止不住的从嘴里流出,一大团,一大团,很快就湿透了身下的锦被,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皱纹的手抬起向月沧伸出。月沧冷冷的看着康庆帝,康庆帝死不瞑目。 谁也不知道康庆帝下半句是说的什么,御书房里一片死气沉沉。 蔚容晟最先缓过神,丢下剑,魏忠渐渐苏醒,从地上爬起,快步跑向龙床,康庆帝已经离世,魏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哭喊道,“皇上驾崩。” 紧接着,大殿外发出好几声长鸣,丧钟敲响,康庆帝在位二十五载。薨逝。 月沧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冰魄,紧握着素衣的手向外走去,经过蔚容晟的时候,蔚容晟看向素衣,身后的侍卫将御书房包围得紧紧的,三人站在宫殿门口,谁也没有开口,素衣紧了紧手中的利剑,蔚容晟扫了一眼素衣握紧月沧的手,蔚容晟感觉手就像有千金重似的,好半响才举起,让素衣与月沧两人出了宫门。 那夜,皇宫里血流成河,月沧带进的侍卫都全被灭了口,蔚容晟的士兵也死伤不少,后宫的嫔妃都被喂了失忆药,最后进入皇帝专属的寺庙,哪怕只侍寝了一夜的宫妃,一袭藏青色衣衫,三千烦恼丝落地,一个个不管以前是多么的风光,在这里只有一个法号。 月沧离开了,素衣也跟着离去,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魏忠将康庆帝放在明镜高悬大殿上的圣旨拿出,对着满朝文武百官宣读圣旨,皇三子,蔚容晟年轻有为,朕传位于蔚容晟。 蔚容晟继位,改国号为晟,释放死囚三千,减赋税三年。 西南朝也知晓东南朝皇宫之事,上官锦柔看着侍者送上的信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乎是解脱,又似乎是心死,她盼了许久,终于等到蔚容升去世,带着长长黄金护甲的手颤抖几分,那张白色宣纸飘落在地,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也一下苍老了好几岁,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 上官锦柔放开朝政,让蔚容康继位,改国号为升平,她还是不甘心蔚容升离开得那么干脆,她换下金凤展翅的女帝装,洗去脸上常年累月的坚强外表,露出她本来的面目,二十几年了,她差点认不出自己。 她穿上白色的素净长裙,头发是温柔的垂云髻,是当初她遇见蔚容升的发髻,那日她在大街上就是这一身打扮,蔚容升穿着一袭淡蓝色锦袍,权势侵染后特有的男人味让她一见钟情,心里更是默许他是她的夫君,上官锦柔凭借上官家的权势知晓蔚容升的身份。在百官的举荐中,她成了他的宫妃,一步一步爬上了皇后的位置,当她知晓他对她的宠幸来自于这张脸,这张酷似那人的脸,她便开始画浓浓的妆容,当她第一次画着浓妆时,她一点也看不出自己的原样。 蔚容升渐渐不来她的宫殿,蔚容升又选秀,一个个都酷似那人,她见蔚容升宠幸一个,只要对方的家世差她都毫不留情的杀了。 她的这双手不知沾染了多少血,上官锦柔低着明亮的夜明珠看着自己的手,一阵颤抖。 一层不染的铜镜里。满头的青丝渐渐转白,方才还是如墨的发丝瞬间白了,那些岁月的痕迹爬上女子的脸颊,上官锦柔一下苍老了几十岁,倒在铜镜边。 在康庆帝薨逝的第三天,上官锦柔也去逝了。 西南朝由蔚容康全权管理,没了上官锦柔把持朝政,蔚容康完全就是无用之人,那些被强压制的陋习一下暴露,他讨厌女人,那些被上官锦柔强送进后宫的女人,一夜间就死了五个,这些都是与蔚容康有过一夜共度的女子,上官锦柔去逝的第二天晚上。蔚容康就带着一群小倌在宫里快活。 上官锦柔的哥哥西南朝的丞相知晓蔚容康所做之事,第二日就上书劝谏,蔚容康完全不听,上官青云多次上书最终惹怒了蔚容康罢了上官青云的官让他闭门思过,西南朝朝臣知晓蔚容康这方面的嗜好后,有些谄媚的小人搜集国中清倌送给蔚容康,一名叫着云生的男子,面容姣好,且琴棋书画痒痒精湛,深得蔚容康宠爱,上官青云知晓蔚容康为了一个男宠大肆修建宫殿,用皇宫里以前埋下的眼线进宫,手握三尺宝剑刺杀云生,不曾想到云生会武功。上官青云死在云生的手中。 蔚容康知晓后,只是命人将上官青云的尸体送回家,送了些金银珠宝到上官家族,此事不了了之。 西南朝在蔚容康的管理下渐渐走下坡势,国库里的钱财日益减少,最后蔚容康不得不让朝中大臣敛财,买官进爵,就连女子都可以用钱买到官位,西南朝民不聊生,繁重的赋税下,人民苦不堪言,不少地方揭竿而起,以着富国杀小人的旗号向西南朝国都韩叶进军。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西南朝宫殿里出现两抹鬼祟的身影。一个娇小玲珑,一个身材瘦削,一人手握玄铁扇,一人手握冰魄剑,直接进入后宫。 蔚容康搂着云生,一手端着美酒,脸上嘟起的肥肉,完全没有以往的神采飞扬,糜烂的三个月,日日放纵,夜夜不停,酒池肉林,为了博得云生一笑,不惜抓来孕妇破腹取孩辨别男女。又不惜抓来年轻少女换上统一白色衣衫奔跑在宽阔的草地上以人为猎。 男子踢开宫门时,蔚容康衣衫不整的搂着云生,冰魄直接射进蔚容康的心脏,瞬间落气,就连死的时候也没有看清是谁杀了他。 云生身姿矫捷,瞬间跑向窗户,终身跃出,却早有一把玄铁扇等候,玄铁扇直接划破了那张倾城的脸,才能够鼻子出分裂开来,血染了满脸,一点也没有蛊惑人心。 女子手指抓住玄铁扇对着云生施展手脚,招招狠利,毫不留情。云生也有几分武功,对了几十招,最后还是抵不住女子的伸手,纤细的颈脖被女子抓住,咔嚓一声了结了云生。 翌日,东南朝皇宫蔚容晟收到一封匿名信笺,纤细有力的小篆上写着蔚容康已死,传国玉玺所在位置,蔚容晟看着那张小篆久久没有移开视线,半响后,他才传令,声音却丝毫没有一统南朝的高兴,年轻帝王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沧桑。 两日后,蔚容晟下令打开城门。东西南朝合并,西南朝赋税减六年,通过乡试殿试选拔人才,以前的西南朝里全是焕然一新,那些以前买官进爵的人全都没收一切,没收到的钱财足够百姓们一年的生活,蔚容晟将这笔钱全用作修路铺桥,不过半年光景,以前的西南朝走上了富足,与东南朝相距不远。 蔚容晟一直没有充裕后宫,宫中也只住着两个女子,一个是蓝沁,一个是兰香,蔚容晟住在御书房里。 国泰民安,朝中大臣眼睛看向蔚容晟的后宫,不少朝臣上奏替蔚容晟选秀。 蔚容晟都没有回复,朝臣们的折子堆了高高的一摞,偏偏一律,说什么国之根本,皇上为了国家应开枝散叶,立皇后。 兰香曾是蔚容晟的正妃,可后面兰香为了月沧从蔚容晟手中接过休书,不算蔚容晟的女人,蓝沁只是住在皇宫,与蔚容晟没有一点关系,后宫里住着的两个女人皆不是蔚容晟的女人,朝臣们也积极准备送人入宫,宫中两个女子也是一片着急。 又是一轮满月,蓝沁坐在正殿里,又令宫婢替她梳了一次头发,将妆容画的格外精致,紫檀木桌上摆放着几十道精致菜肴,翘首以盼。 月亮高挂,夜有些深了,蓝沁心里一片着急,令宫婢不停在宫门外查看,皇上有没有来,中午的时候,蓝沁就令人去御书房请皇上到兰桂宫一叙,皇上没有直接回答,蓝沁自以为默许,从太阳下山就开始等,好几个时辰过去,蔚容晟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蓝沁的妆容渐渐出现了裂痕,手中的锦帕就搅上了一层层皱痕。 “你去御书房打探皇上可有出来?”蓝沁对着一等宫婢吩咐道。 “诺,”宫婢领命,向御书房走去。 安静的御书房里,金炉里燃烧着今年进贡的龙涎香,淡淡的清香袅袅升起,蔓延整个书房。 玄色的金龙盘踞在锦服上,手中的狼嚎挥洒,高高的奏折渐渐变少,直到最后一本奏折丢在地上,蔚容晟放下狼嚎,魏忠送上一杯热茶,蔚容晟端起喝了一口。 “这些都拿去烧了。”蔚容晟扫了一眼大殿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奏折,有几封散开,上面写着拿妃,有的更是在奏折里夹送美人画像,可皆被蔚容晟下令进了火炉。 蔚容晟抬手舒缓筋骨,走出御书房,直接去了皇宫里最高的阁楼上,玄色的衣衫在夜里不是那么显眼,只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总是看着远方,几个月的时间,蔚容晟的身上充斥着一股内敛气质,整个人变得更加凌厉,如藏世的宝剑,虽未出鞘。却依旧难以忽视他的威慑震撼。 “今日可有来信?”蔚容晟对着身后一片黑暗说道。 月色下,只见一抹黑影恭敬的站立在蔚容晟身后,恭敬作揖,“信鸽还未到。” 蔚容晟不再言语,转身走进阁楼,这里藏着不少书籍,不远处摆放着座椅,这里的装饰完全与当初的晟王府摆设一致,仔细一看,软榻紫檀木桌就是晟王府里搬进这里,透着一股熟悉。 修长的手指推开门,蔚容晟负手而立在门口,看着软榻幽幽出神,恍惚中。他似乎看见一抹淡然的女子斜靠在榻上,手中握着一本书,一边的蜡烛燃烧发出的淡黄灯光照耀在女子的面上,清丽的五官打下一层阴影,显得娇美恬静。 女子翻书的动作,手指的姿势,长长的睫羽垂落下的暗影,一切就像在昨日。 一阵脚步声传来,终是打扰了这份宁静。 蔚容晟来这座阁楼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每夜不管有多晚,他都会到这里休息片刻,看着送来的信笺,偶尔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今夜的信笺还未到,蔚容晟不禁回忆着昨日传来的信。江南小楼,女子一袭月白云锦纱衣陪伴在月白长衫男子身侧,他们经过九曲一弯的三江,明月高挂,女子低眉浅弹,一曲春江花月夜惊起岸上所有男女,此曲只应天上有的夸赞,更有不少才子附庸风雅,说她是天上仙子,来人间体会民生。 “皇上,今日信笺送上,”锦立双手呈上,蔚容晟一点也没有因为锦立破坏他的回忆而恼怒,心中升起一丝期盼。快速转身,一下拿起锦立手中的信笺打开。 女子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行走在南朝斑驳城墙边,身边男子也是一袭素白锦袍,两人又说有笑,经过两个孩童时,孩童眼睛都直了,直呼,好漂亮的哥哥姐姐,女子停下,蹲下身,对着孩童笑了笑,孩童目光停滞。 蔚容晟再也忍不住,脑中出现着女子这身装扮的卓越风姿,那张白纸黑字瞬间皱成一团,一双漆黑的双眸里更是幽深了几分,如年久的古井,深不可测。 第九十二章 重逢 蔚容晟转身,玄色衣衫在空中展现着龙形图腾,刚走出阁楼门,迎面就传来一声娇俏的声音,“沁儿见过皇上。” 蓝沁平放在身前宽大衣袖里的双手不自觉弯曲一下,蔚容晟所处的位置就是出宫,而她的寝殿与之相反,蔚容晟转头时,黑眸中的神色,蓝沁一眼看出他是不满。 “这么晚还没有休息?”蔚容晟的声音淡淡的,蓝沁听见蔚容晟的淡然嗓音,心里还是挺高兴,等了好几个时辰的失落,瞬间在蔚容晟的身前渐渐消失,脸上洋溢着笑容。 “皇上,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蓝沁上前,笑得极为开心。 蔚容晟剑眉一蹙,红唇微抿。 蓝沁刚才微暖的心却又瞬间冷却,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晟,今日是我们相识的第九年。” 蔚容晟看着蓝沁,神情微冷。 “晟,我准备了食物,一同畅饮几杯可好?”蓝沁小心的说道。 蔚容晟低首看着蓝沁,心里却在想着此时素衣与月沧兴许在花前月下好不高兴,胸间升起一股翻搅的浪潮,剑眉微蹙,负手向兰桂宫而去,蓝沁见蔚容晟挺拔的背影,举手投足间的贵气蓝沁心中充满着浓浓的幸福,眉梢都染上欣喜,快步跟上蔚容晟。 还未走进兰桂宫,一群人就对着叩拜,声音洪亮,蔚容晟眉头动了一下,蓝沁殷勤上前拉开主位软榻,蔚容晟坐下,蓝沁在蔚容晟左下方坐下,微微一笑,“皇上,这是沁儿从蜀国请来的厨子做的,你可喜欢?” 南朝的食物偏于清淡,蜀国的食物就相对要辣、咸得多。 东坡肉,红烧肘子,盐焗鸡,一道道菜,让蔚容晟想起刚到边关时,将领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第一餐上全是这些又咸又辣的食物,他吃一筷就是东坡肉,当时真想吐出,却硬着头皮吃了好几筷子,又喝了几杯烈酒,离开将领,他一人躲在房中大吐特吐,心里只有一个执念越是不能做到的事情他就越是要做到,不过半月的时间,他连辣椒都敢吃且再也不会吐。 蓝沁夹了一块东坡肉放进蔚容晟身前的碗里,“晟,我特意让厨子少放了辣椒,你尝尝。” 蔚容晟拿起玉箸,夹起东坡肉放进嘴里,是没有那么辣,可他却有点不习惯了。 “来人,送上些辣椒,”蓝沁看着蔚容晟微微皱起的眉头,吩咐一边宫婢。 蔚容晟焦了些辣椒放进嘴里,连续吃了两筷,又喝了些酒,蓝沁一直提蔚容晟布菜,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一顿饭,让蓝沁觉得回到了最初,宫婢撤走食物,两人站在残存的桂花清香里,蓝沁抬首仰望着蔚容晟,心里的痴念又深了几分。 凉凉的风吹来,蓝沁不禁颤抖一下,叠放在身前的手有些凉,莲步轻移到蔚容晟的身后,四周一片安静,伺候的宫婢让她挥手退下,此时她有些贪恋蔚容晟的体温,展开双臂环上蔚容晟的腰际。 突如其来的脂粉味,蔚容晟蹙眉,宰腰上的手指让他极为不舒畅,大掌拉动几分,蓝沁却是不松手,抗议的说道,“晟,不要拒绝沁儿。” “时辰不早了,”蔚容晟拉开蓝沁的手,淡然转身离去,蓝沁站在身后看着蔚容晟的身影渐行渐远,一颗心就像沉浸在冰水里似的,冷彻心扉。 不知是不是喝了点酒,心里总觉得沉闷,蔚容晟扫向身边的雕楼玉器,更觉得闷得慌,黑眸望着远处忽暗忽明的灯火,足下一点,任性的从宫里飞出,锦靴在枝繁叶茂的大树枝丫上一点,出了宫,行至城中春申路,飘扬的帆布上清泉茶楼几个大字在飞扬,红红的灯笼让那几个大字更加清晰,蔚容晟站立在侧面抬眸看着二楼,隐约想起他带领着五十万大军凯旋而归,她一袭青色的衣衫坐在那里,清丽的容颜,淡然的气质,仿佛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睛。 父皇为他选的妃子他是知晓的,李清明一个靠嘴皮子当上的丞相能有什么好女儿,他是不削她成为他的王妃的,加之她看他的淡漠神色,他也是心高气傲,既然她对他无意,他又何必强求,所以在皇宫的庆功宴上他不想提起婚事,在李清明提出后他为了让她觉得他也是不满这门婚事,故意让兰香坐了正妃位置,他以为像蓝沁这般的女子才是男人心里最想要的女子,识时务懂进退,女人就该有温柔柔弱之态。 玄色的身影在背光处,显得不那么明显。 夜深人静,街道上人迹罕至。 今日,素衣与月沧刚从江南回来,小半年过去,冬去春来,一切就像发生在昨日,月沧渐渐扫出阴影,人变得乐观开朗,在经过的山村部落,他为贫苦百姓加以援手,她是看着他笑得开怀,解开心结,月沧说出回南朝看看,素衣也怀念着她经营的清泉茶楼,此时已晚,她想独自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到了春申路。 青苔石板,四四方方一小块,一小块顺着平铺,一边的沟渠细细的流水声,听来格外的安静,烦躁似乎在太阳落山那一刻趋于平静,家家户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得出来蔚容晟掌管得不错,百姓们也十分爱戴这位新皇。 忽然,一抹暗色的黑影站立前方,素衣浑身警觉,足下一顿。 蔚容晟也感觉到一抹气息,却并未出声,只是站在暗影里看着前方那抹身影,几个月未见,却只是一眼,他就认出是她。 素衣没有感觉到对方有恶意,兴许是她太警惕了,放下心来前行几步,身上那股被人注视的感觉让她十分不自在,抬起头,却望进一双漆黑幽亮的眼眸中,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素衣的脸色一冷,是他。 一个转身,素衣就要离开,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你回来了?” 素衣淡淡的点了个头。“嗯。” “在外面过得怎么样?”蔚容晟向素衣走近,在女子的身畔站立。 “皇上,这事与你有关系吗?”素衣眼神微冷,看着远处蒙蒙的夜色,尽量忽略身边男子,龙涎香飘荡在空中,时时提醒着素衣现在蔚容晟已经不是皇子,他是南朝的皇帝,手握生杀大权,指点的江山的男子。 “你这是什么态度,见到朕就是这般没有礼节吗?”蔚容晟看着素衣,眉头一蹙,黑眸紧锁,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她比以前更为好看了,气韵更甚,就是脾气越来越差。 “那皇上需要什么态度?我想宫里很多人愿意围着皇上,不差素衣一人吧。” “见到朕都不行礼吗?”即便是与她句句相对,蔚容晟也有些不舍得离开。 素衣转身心不甘情不愿的对着蔚容晟低首,双手放在胸前一点也不合格的行了个礼,声音充满着抗拒,“见过皇上。” “你回来多久了?”蔚容晟心中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皇上不是知道,”素衣与月沧游历期间,总是感觉到有人跟踪,又一次她实在受不住被人紧跟着便设计抓了一个,逼问下才知晓是蔚容晟派来的影卫,素衣放影卫回去,特意留了一张纸条,每日去哪里都主动写给那个侍卫,让他们不必在跟踪了。 期初是素衣在写,后面素衣见那些影卫还是跟着便不再写,后面三月都是蔚容晟的影卫在写。 素衣想起这事就来气,口气更是不善,“蔚容晟,好歹你也是皇上,能不能不要派人跟踪我。” 蔚容晟转头看着素衣,一派不解,负手站在素衣身边,说道,“我是派人跟着月沧,好歹他也是南朝皇子,万一遇上什么事情,他吃了亏怎么办?” “你--”强词夺理,素衣转向一边难得与蔚容晟费精力说话。 “月沧既然回来就应该实行他作为王爷应该做的事情,”蔚容晟管不住素衣,将月沧留下,素衣便不会再离开南朝了吧,得不到就在身边看看也是好的。 “夜深了,我先走了,”素衣一刻也不想与蔚容晟呆在一起,心里闷得慌,总觉得在蔚容晟身边她就变得不自在。 素衣往回走,蔚容晟看着素衣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夜里。 然,他们相聚的一幕还是落进一双藏在黑暗中的眼眸里,那双凤眸里升起一丝异样。 月沧回来自然住进南朝城都里的府邸,蔚容晟称帝后,将原来的李府封了,将他在外的晟王府邸赐给月沧,现在更名为月府。 素衣回到府邸已经是三更了,推开厚重的门,里面一片明亮,几盏精致的大红灯笼高挂在墙上,粗粗的圆柱边上,一抹修长的身影站立,身后倒影着拉长的背影,月沧见素衣嘴角掀起,露出一抹笑容,洁白的牙齿,温柔的声音传来,“阿素,回来了。” “恩,”素衣点头,“怎么还没有休息?” “睡不着,等你回来,”月沧走到素衣身前,看着素衣淡淡光晕下娇美的脸,心里有些患得患失。 “我回来了,你去休息吧,”月沧的目光有些炙热,素衣不敢抬眸去看,月沧对她确实很好,可就是因为他对她太好,想到他经历的事情,素衣觉得月沧值得更好的女子相伴,而不是她这样一个被休离而又名声狼藉的女子。 “饿了吗?我让厨房准备了你喜欢吃的糯米团子,”自从月沧见到素衣喜欢吃糯米团子后,每晚总会让厨房准备一碗。 “嗯,”素衣点点头,月沧轻轻抬手,便有侍者将刚煮好的糯米团子送来。 月沧坐在紫檀木桌对面,素衣端着糯米团子在另一面,舀着团子送进嘴里,在月沧的视线下总算吃完了,素衣起身,“月沧。我先去休息了,明天见。” “恩,”月沧点头,素衣走向她住的小院,她喜欢蔷薇还是住在以前的湘竹阁,被月沧改名为蔷薇阁。 关上门,素衣从窗户看出,外面蔷薇花又开了,大红色的一大片,还未靠近就嗅到它们独特的香气,素衣心里却有些烦闷,今夜她遇上了蔚容晟,他似乎会留下月沧在朝中为官,月沧是一个有理想抱负的男子,是应该将特长发扬光大,而不是一天在外游山历水。 素衣恢复了部分记忆,月沧是她的救命恩人,当初她被仇人下了药是月沧救了她,知晓她的血不能凝聚炼制了凝血丸,这份感情素衣怎么也不会丢下月沧,她会陪着他直到他亲口说出不需要她的陪伴为止。 月沧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一阵低语,“他让我在朝为官,他是想留住你。” 片刻后。素衣关了灯,月沧在石拱门外站立一会才离开,白色的背影看上去就像披上一层淡淡的忧桑。 翌日,月府来了一位宫里太监,领着明黄圣旨,月沧进朝为官,赐予良田千亩,黄金白银等等,晚上进宫赴宴。 崭新的朝服,一只羽毛的管帽,黑色的锦靴,太监交给月沧,月沧握着这套王爷身份的装扮心里有些沉重。 素衣跪在月沧身后,低着头。 月沧叩谢圣恩后,太监又行至素衣身前,一个锦盒送到素衣手中,特意嘱咐,皇上传令李姑娘一同进宫。 太监将皇上送与素衣的礼物亲手交到素衣手中,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月沧看着精致的锦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素衣面上一片淡然,将锦盒放在一边。 自从月沧离开皇宫后,明月阁也解散了,月如。罗绮不愿离去跟在月沧身边,罗绮看着月沧,月如则来到素衣身边,看着锦盒笑着说道,“姐姐真是好福气,皇上亲赐礼物,还能去皇宫见识,真惹人羡慕。” 月如的眼睛笑得弯弯的,素衣却是十分淡然的说道,“这不是福气。” 素衣一想到又要见到蔚容晟心里就一堵,转身向小院走去。 锦盒摆放在木桌上,月如见素衣走远并未拿走锦盒,上前抱住,轻声说道,“姐姐怎么忘了将礼物拿走。” 月如端着锦盒走了几步却在下石阶的时候,没有稳住,锦盒落在地上,盖子摔落,里面出现一套蓝色的宫装, 名贵的天蚕丝制成,与之相配的天蓝色发簪,镶钻流苏,宝石蓝的耳环,十分名贵。 “啊。”月如惊呼一声,自责道,“惨了,我摔坏了皇上送给姐姐的礼物,怎么办?” 月沧上前看着散落的衣衫,碎落的流苏,凤眸转向别处。 “姐姐,怎么办啊?”月如在素衣身后低呼道。 素衣转身看着地上零落染上尘土的衣衫,面无神色,淡淡的说道,“不必在意。” 月沧转身走向自己的院落,他的手中拿着一个锦盒,向蔷薇阁而去,轻巧了房门一下,素衣淡淡的声音传来。 他推开门,见素衣手中握着一则兵书,月沧淡淡一笑,“还在看书呢?” “恩,”素衣从书上抬眼看着月沧。 “送给你,”月沧将锦盒放在桌上,笑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素衣看了月沧一眼,揭开盖子。一套白色百褶裙,配上一件与之一样的白色领口绣着淡雅荷花的对襟开衫,外面是一件云锦白色薄外套,三月的天气,这身衣衫倒是清爽得很。 “送我衣服?”素衣淡淡一笑,并无过多欣喜。 “你是不喜欢?”月沧的笑容有些僵硬。 “不是,我很喜欢,就是想到一会要进宫心里有点堵,”素衣对月沧说道。 月沧看着素衣笑得有些开心,“不喜欢就不进宫便是。” 他心里还有点小私心,不想素衣去见蔚容晟。 素衣看着月沧,心里却是知晓今夜是一定要进宫的,现在的蔚容晟是皇上,而月沧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万一惹恼了蔚容晟找月沧麻烦就不好了,她不能再替月沧惹麻烦。 午饭后,素衣小睡了一会,便有侍婢敲门起床打扮。 素衣难得打理自己,又在床上躺了一会才起身。 侍婢看着素衣尖细的下颚替素衣梳了一个垂云髻,看着锦盒里琳琅的饰物,选了两对发簪,素衣觉得太艳让侍婢只用了一枚白玉簪,简单大方,又不会显得太过寒酸,换上月沧送来的白色纱裙,侍婢看着素衣一时间竟忘了眨眼。 “姑娘,你真漂亮,”侍婢说道,素衣还是觉得太显眼了,想要换下,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月如率先走进,大声说道,“哇,姐姐你真的好美,比仙女还漂亮。” 月沧站在门口抬眸看着素衣,眼神停滞了片刻,接着露出两排整齐的雪白牙齿,露出一抹笑脸。 素衣转身,看着月沧换上蓝色宫装,头戴羽帽,腰间一条绣着云纹的锦带,挂着一枚玉佩,这样的月沧与平日里穿着白衫的月沧又不一样来,显得格外的高贵,眉宇硬朗。 月沧站在素衣身侧,此时他想将素衣藏起来,垂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靠近素衣身侧的手主动握住纤纤玉指,素衣挣扎了几下,月沧不松,素衣只能任由他了。 六匹马拉车缓缓向宫里而去,车轮碾压在石板路上轱辘作响,奢华的车厢里,两人静静的坐在两边,月沧的视线就没有从素衣的脸上移开。 这是蔚容晟赐给月沧的王爷马车,十分奢华,素衣闻着里面的锦缎气息有些闷,抬手掀起车帘看向外面,淡淡的清风吹来,掀起几缕碎发,身上的清香飘至月沧鼻息,月沧不由得靠近几分。 此时,他心里有些忐忑,升起一抹私心。 修长的手指握住素衣的手,素衣的发丝荡漾在月沧的脸上,有些痒还有一股道不清的亲近。 “阿素,”月沧的声音低低传来。 素衣转头,月沧的脸靠得很近,差点碰到他高挺的鼻梁,素衣眼睛睁大几分,下意识的退开,背抵在车厢上。 这样细微的动作落进月沧的眼里,凤眸眸底似有一股受伤。 素衣觉得有些愧疚,低下头,小声说道,“有事吗?” “阿素,我想你留在我的身边,”月沧另一只手掌轻轻拂过素衣飞动的发丝,拂到耳后,一时间,两人之间充斥着一股暧昧,素衣仰着头,尽量忽视月沧眼底的那份炙热。 “月沧,我不是在你的身边吗,”素衣不敢看月沧的眼睛。 一支节骨分明的手指挑起素衣的下颚,迫使她对上自己风眼睛,月沧再也控制不住胸膛里郁积的情感,低低的说了出来,“阿素,你知道我的意思,做我的妻子。” 月沧的声音充满小心翼翼,素衣听来却一片沉重,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些时间,月沧确实对素衣很好,只要她想做的。想要的,月沧都会送到她的跟前,可是素衣心里却十分慌乱,想着自己的名声,自己身上洗脱不了的下堂妇,越觉得自己是配不上月沧的。 素衣的沉默,长长睫羽垂落下遮掩祝眼眸,明显的拒绝让月沧慌了神,他俯身不由分说的吻上素衣的唇。 突如其来的温热令素衣浑身一震,直接推动月沧,月沧却是大掌扣住素衣的后脑勺不让她抗拒,薄唇辗转,抽着呼吸的空气低语,“阿素,不要拒绝我,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感情的,我不在乎。” 他不在乎,我在乎,他现在不在乎,以后呢? 他留在南朝成了王爷,如果被人知晓他娶了蔚容晟不要的女人定会惹得众人嘲讽,她怎么忍心看着他再受别人的眼光,她做不到。 “月沧,停下。”素衣趁着月沧松开她的嘴呼吸不稳的说道。 “不,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阿素,”月沧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感情,大掌更是紧紧扣住素衣的脑袋,呼出的热气一片灼热,另一手却变得不规则在素衣的身后隔着衣衫游走。 车厢里升起一片温度,月沧一下将素衣压在软榻上,V领的口子松开几分,隐约可见里面雪白的娇嫩肌肤。 “阿素,我喜欢你,”月沧的声音含糊不清的从素衣胸口传来,薄唇上的热度那么的滚烫,几乎在素衣的身上烙印。 素衣眼神闪烁,心跳如雷,总觉得压抑,抬手抗拒。 马车摇晃,素衣再也忍不住用尽全力推开了月沧,一撩车帘坐在外边,月沧看着素衣的背影,凤眸微微眯起。 朱雀门前,不少朝中大臣停住马车,华丽的轿帘拉开。至少是三位,朝臣,府中最宠爱的姬妾,府中适合婚嫁的女子,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笑容。 月沧到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大臣,他们看着马车的马匹数,心里猜测着里面人的身份,六匹马拉车里面之人一定身份贵重,众人的视线都看着遮住的轿帘。 素衣从车上跃下,一袭白色的柔软轻纱更是衬得女子容颜娇美,气质高雅,钟灵毓秀,都在暗暗猜测,游历的这些年素衣已经很少用药,现在的她容颜几乎与原样无异,比之前更加柔美,刚下马车就吸引不少视线,男子的艳羡,女子的嫉妒。 一只修长的手撩起轿帘,月沧从马车上走下,帽檐贵气,蓝色宫装更是引人入胜,不少人从月沧的衣着已经认出他的身份是王爷。以往在朝的官员瞬间认出月沧的身份,一个个还未靠近都作揖,讨好的笑容挂在脸上。 就在此时,又一辆六匹马车到来,车刚停下,蔚容毅就等不及从车里跳下,眼神直直的看着前方的素衣,有些渴切,也伴随着一股失落。 蔚容毅整理下衣衫,这才缓慢上前,他真想一下跑到素衣跟前一下抱住想了无数日夜的女子,可又怕唐突了佳人,尽量控制步伐,短短的距离就像走了半生那么长。 “素素,你回来了,”蔚容毅只看着素衣,就连素衣身侧站立的月沧也没有发现。 “嗯,”素衣颔首,对于蔚容毅素衣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亏欠的。 “王爷听闻姑娘回来了,早早就准备进宫了,”蔚容毅身边的小厮开口道,却是惹得蔚容毅一记眼神,小厮摸摸头,退到一边。心里还在嘀咕,明明就是想见这会又害臊。 素衣听来心里却是有点沉重,这些时间她不与蔚容毅联系就是为了让他忘记自己,他们是不可能有任何关系。 “毅王爷,请,”素衣虽然已是疏远蔚容毅,月沧看着还是觉得心里别扭,大掌直接握住素衣垂落在身侧的手,素衣不想在众多人面前扰了月沧面子,微微挣扎,月沧却死死扣住,素衣挣脱不开,只得暂时让月沧得逞。 月沧见素衣不再挣扎,心里一阵高兴,微笑挂在脸上。 蔚容毅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忽然就想到曾经问素衣的话。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她也欣赏的男子。 想起父皇薨逝后,素衣就跟着月沧从皇宫里离开,两人在江湖上漂泊,他一直有派人告诉他们的行踪,素衣与月沧去过的地方,蔚容毅也去过,偷偷的落后素衣一天,走过她走的路,去过她经过的小镇。划过她坐过的船,吃着她点过的食物,闻过她嗅过的花,就像素衣就在他的身边。 然,今日,他看着他们十指紧扣,交握的手,他这才觉得他从来不曾拥有过素衣分毫,她当他只是朋友,只是朋友而已。 蔚容毅原本明亮的眼眸瞬间暗沉,浓浓的睫羽挡住眸底的黯然神伤,走在前面,心却留在后面,耳朵敏锐的听着他们传来的窃窃私语,心如刀割,蔚容毅从未有过这般难受,皇宫里的路就像怎么也走不完似的。 “皇上,李姑娘进宫了,”魏忠站在蔚容晟身后,佝着背说道。 “恩,”蔚容晟将手中的奏折批复,放在一边,手中狼嚎压在翡翠墨盘上,抬手捏了捏鼻梁。眼睛太酸涩,昨晚回来,他就没有合过眼睛,脑中却是不断出现着素衣的冷漠的面容。 “替朕更衣。” 宫婢将蔚容晟的玄色锦袍恭敬送上,锦立上前替蔚容晟换上长袍。 双臂展开,玄色衣衫上用金线绣制的金龙展翅,一条玄色龙纹腰带,上面挂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淡淡的龙涎香蔓延,蔚容晟走出御书房。 他刚离开,月沧就站在御书房门外,魏忠告知月沧皇上正在更衣,月沧站立在琉璃瓦遮掩的屋檐下,高出一截的台阶,让月沧一眼就看见蓝天白云,皇宫的雕栏玉砌,粗大的圆柱金龙盘旋,这里是权利的象征,是手握大权的地方,是指点江山之地。 蔚容晟经过御花园,却在一处僻静的地方看见了她。 她的身后一片红红的蔷薇花,她就像画中的人儿,姹紫嫣红的花也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蔚容晟的视线令人难以忽视,素衣就是不想见到任何熟悉的人所以才躲在御花园的角落。却还是被一股炙热的视线锁住,淡扫的蛾眉一蹙,循之望来。 一袭玄色锦袍,夕阳下,金龙闪烁,蔚容晟的背上就像披着一件薄纱,踩着祥云,他比昨夜更加霸气,浑身上下透着语无论比的贵气,他让人不敢直视,他是九五之尊。 蔚容晟看着素衣身上白色的衣衫,剑眉微微皱了一下,迈开步伐,玄色衣衫飞舞,转眼已到素衣跟前,素衣向四周看了一眼,退后两步,端庄的行礼,“见过皇上。” 玄色的锦靴上前,大掌伸出想要扶住素衣的芊芊玉指,声音透着一抹欣喜,“快起身。” 素衣躲开蔚容晟的手,退开好几步,抬首看着蔚容晟。 “你怎么不穿我送你的衣衫?”蔚容晟不敢说出这是她离开后特意令尚衣局特意制作的衣衫,就这套衣衫用了三月的时间才完成,做工考究,图案都是蔚容晟亲自绘制的蔷薇花云图,不知她可曾注意。 “太名贵,不适合素衣的身份。” “不名贵,云纹是蔷薇,”蔚容晟淡淡说道。 素衣低垂着头,她倒是没有注意。 “陪我走走,”蔚容晟靠近素衣就不想放她离开。 “启禀皇上,素衣还有事就不打扰皇上雅致,皇宫里有的是女子陪伴皇上,”素衣看向不远处走来的人,退开几步。 蔚容晟看也不看身后,大掌直接握住素衣的手腕,低沉的嗓音重了几分,“朕的命令你也不从?” 素衣抬手扫了蔚容晟一眼,疏离的回道,“诺。” 远远的蓝沁就看见一袭玄色锦袍的蔚容晟身前站着一位娉婷的女子,由于有些距离她没有看清,加快脚步上前,却在行至御花园时不见了踪影。 兰香听闻月沧回来了在御书房外等候皇上召见,心里有些雀跃,好几个月了,她真的很想月沧,问了两遍宫婢仪表这才款款来到御书房,还未走近,兰香就看见月沧俊逸的身姿,那张让她茶饭不思的脸,脸上挂着笑容,走近,徐徐一委身,声音如出谷黄鹂,“兰香见过王爷。” “起吧,”月沧已经不若以往那般讨厌兰香,他知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只是疏离的说道。 “王爷这些时日过得可好?”兰香站在月沧身边,嗅着月沧身上好闻的淡淡气息,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眼睛时不时的看向身侧,满脸止不住的欢喜。 “还行吧,听说你进宫了,在宫里可还习惯?”月沧随意的问道。 兰香见月沧第一次与她说这样多的话,心里乐开了花,笑容灿烂,声音里充满娇羞,“住得还行,听说王爷去了江南,那里可是富裕之乡,听闻美女如云,个个貌美如花?” 忆起江南,月沧就想到他与素衣两人并肩走在青石板上,经过传闻情人必去的断桥,他与素衣走在上面,当时也有那么一番悸动,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都说江南好,风景旧曾谙,可我以为还是南朝好,女子娇美温柔。” 兰香低垂着头,满脸通红,“王爷可真会说话。” 月沧哈哈一笑,眺望着远处,更是有一种居高临下,一览众生小的倨傲。 蔚容晟拉着素衣左拐右转直接进入阁楼,素衣踏进门时,总感觉是回到以前的晟王府,几排高高的书架,就连架上的书籍都没变,位置也是一样,靠近第二排书架前一张软榻,一张紫檀木桌,旁边放着一盏镶金烛台。上面摆放着燃烧了一半的红红蜡烛,滴滴烛泪挂在蜡烛身上就像盛开的鲜花,楼阁里的香气还是以往的松墨香。 素衣停住脚步不前,一时忘记手被蔚容晟握住,神情些呆滞。 “我一直留着,还记得这盘棋吗?”蔚容晟拉着素衣走到一边的棋盘边,白子黑子还是那盘和局,两边摆放的白玉茶杯,位置依旧,似乎能看见当初两人对弈的画面。 素衣神色一变,转开视线,漠然的说,“皇上,请松开我的手。” 蔚容晟眉头一皱,声音也变了一点,语气中充满着霸气、傲气,“不放。” 素衣用力甩了一下,却是没有甩开,倒是将蔚容晟惹怒了,压抑不住的愠怒在黑眸眸底闪现,大掌直接扣住素衣的手臂用力的板正,素衣抗拒,蔚容晟直接逼近,毫不掩饰内心的压抑。连连靠近,素衣不断退后,直接抵在书架上,蔚容晟的力气有些重,书架轻微摇晃。 “你还想怎样?” 蔚容晟紧紧盯着素衣,黑眸里蕴蕴的怒意毫不掩饰,口气也不若方才那般低沉,起伏的心跳即便在玄色衣衫上也能看清。 素衣心里很乱,心跳有点异常,面上却是极力忍住慌乱故意出现的冷漠,嘴角上勾,一抹嘲讽出现,“这话应该我问皇上,皇上需要素衣怎么做?” 蔚容晟双手压在素衣左右手臂上,弯腰俯身,眼眸直直盯着素衣,“朕想要你。” 他的话一字不漏的落进素衣的耳里,素衣猛然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又伴随着一股轻视,在蔚容晟的心里她就是这般的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吗? 霎时,眼神一边,素衣想也不想就对蔚容晟伸出手,一招一式毫不留情。攻击,踢腿,直打对方死穴,眼里更是一片清冷。 蔚容晟也不客气的对素衣见招拆招,一会功夫,两人就对了几十招,蔚容晟脚步一点也不慌乱,总算是将那张清冷的脸变了另一种神色来,蔚容晟竟觉得这样的素衣有些可爱。 倒是素衣明明凶险万分的招式落在蔚容晟手上便成了软柿子,气得不轻,更是加快步伐,出手加重,累得气喘吁吁,蔚容晟脸不红心不跳的,还是那样淡然。 素衣双脚点上书架,快速几步上跃后一个翻身直接落在蔚容晟身后,凌厉的一掌袭上蔚容晟的背心,如被打中,不死也会重伤。 蔚容晟却是一个转身错开掌风,素衣打在书架上。 他不是皇帝吗,不是要上早朝,批阅奏折,为何他的武功还是没有退步,反而愈发精湛了。 素衣很生气。一脚踢去,踹中了书架,一阵剧烈摇晃,一大片的书从架上簌簌落下,书架也稳不住剧烈摇晃,素衣站在书架下方,一时间忘记躲开,一本本厚重的竹简对着素衣的头落下,素衣这时却傻眼了,竟不知闪躲。 蔚容晟忙快速拉过素衣,一股龙涎香传来,素衣下意识就出手攻击,蔚容晟全部精力在保护素衣不被书籍砸中,没有注意脚下,被素衣绊倒在地,沉闷的落地声,听来都觉得疼。 蔚容晟没有吭声,躺在地上,素衣正要露出一抹活该的笑容,嘴角才上扬几分,就被突如其来的重力扯住,瞬间倒下,直接砸在一抹温热的胸膛上,对方的肌肉太硬。素衣的额头都红了,抬眼愤愤的盯着蔚容晟。 蔚容晟却是笑了,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大。 她还是那么瘦,抱着却很舒服。 素衣完全被龙涎香包围,胸腔里有股热浪在翻滚,脚上一使力,想要爬起,却是忘记书架对靠在一起,她这一用力,书架受力不均向他们砸来,千钧一发之际,蔚容晟扣住素衣的腰在地上不断翻滚,两人的身体靠近分开分开靠近,蔚容晟大掌收紧,直接将怀中软软的身体紧扣在怀里。 第九十三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得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素衣看着蔚容晟,四目相对,素衣率先转开视线,却又一只手掌扣住女子的下颚,迫使素衣看着他的眼眸,俯身靠近,一下掠获住素衣的红唇,蔚容晟的力气有些重,纠缠中,不知是谁的唇磕破了渗出一点点血腥味,蔚容晟却依旧不松。 粗鲁的动作,素衣的唇上一阵麻木,错愕了片刻才感觉到是蔚容晟在问她,素衣抗拒,蔚容晟两只大掌压在素衣脑袋两边,让她抗拒不了,接受着他心里如火的炙热。 双手不断捶打,双脚又踢,蔚容晟连闷哼都没有一声,他只是禁锢着素衣大肆重吻,嘴角不知是谁留下的银线滴落,难分难舍,蔚容晟似乎要将素衣融入身体。 呼吸急促,素衣的脸色都微微发白,蔚容晟才松开,素衣获得自由,抬手就向蔚容晟的脸打去,然手在半空中就被蔚容晟接活,大掌捏着手腕,纤细的骨架,只要蔚容晟一使力就能折断,清澈的眼中全是怒意,右手被抓住,素衣又伸出左手,还是被蔚容晟抓住,剑眉一皱,将素衣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挺立的背脊,更是凸显着身材有致。 蔚容晟只是一只手便将素衣的双手压住,眼眸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身前雪白的衣衫,方才升起的火热,一时竟控制不住。 素衣也看见蔚容晟的视线,大声喝道,“蔚容晟。你不要脸。” 蔚容晟看着素衣上下起伏的心跳,嘴角微扬,带着一点痞气,“我的女人好看。” “谁是你的女人?” “自己心里清楚,当初是谁穿着一身嫁衣进入我的府邸,新婚夜又是谁故意勾引我,又是谁在浴桶里等着我?” 蔚容晟说的很慢,素衣优秀又怒,忍不住骂道,“混蛋。” 浓黑的剑眉一皱,张开的双臂出现象征着身份的金龙,蔚容晟的声音一沉,“你骂朕?” 素衣看着蔚容晟浑身透着的不悦,还有骨子里的傲娇,声音软了几分,现在他可是皇上,可又不甘心被蔚容晟这般欺负,“就骂你了,怎么着?” “看来你是许久未被调教,我今日就好好教教你,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 蔚容晟话音刚落就俯身压下,项长的身躯直接覆盖在素衣娇小的身躯上,那些凸凹有致,那些细腻光滑皆贴上这具温热的身体。 高举着素衣的双手压在地毯上,匀称的腿被一只长腿压着,素衣就像一块砧板上的鱼肉,就连嘴都被蔚容晟堵住了,偶尔发出的呜呜声音,一点没有威慑,反而令身上的男子升起一股难耐。 蔚容晟的呼吸有些重,丹田处似有火在燃烧,素衣还在蔚容晟身下不停扭动,领口的衣衫下滑,露出一截雪白的颈项,落进那双有着火苗的眼眸里,就像草原上干枯的野草有壮大火苗的趋势。 “再动我不介意在这里要了你,”蔚容晟的声音明显带着压抑,呼吸粗重,胸膛里的心跳更是咚咚咚。 素衣也感觉到蔚容晟的异样,腰腹间低着的物什,一下就红透了,浑身僵硬,想骂却又找不到骂人的话,又怕激怒蔚容晟。 直挺挺的像只死鱼,蔚容晟靠在素衣身上,一会后才敛下气息,起身,扫了一眼坐起的素衣,说,“想要月沧好好的,就安心待在朕的身边。” 他给她太多时间了,在不收紧绳索,兴许她就真飞走不再回来。 这座空寂的宫殿,到处都是一片清冷,现在也该她来暖一暖了。 素衣紧扣住胸前的衣衫,抬眸看着蔚容晟说道,“你要做什么?” “你认为呢?”蔚容晟红色的唇瓣勾起,黑眸紧锁着素衣。 “好好想清楚,”蔚容晟说完,拉开门走出阁楼。 素衣坐在地毯上,脑中不断出现蔚容晟所说。 蔚容晟从密道回到御书房,魏忠听见书房里发出的声音,上前对月沧说,“王爷,里面请。” 月沧进入御书房,兰香看着月沧的背影站立在白玉柱边发呆,眼神里直落落的感情。 “微臣见过皇上,”月沧弯腰低首对坐在宽大龙椅上的蔚容晟行礼。 “四弟,不必多礼,”蔚容晟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月沧露出淡淡一笑,起身,玄色的衣衫在空中飞舞,那条金龙尤为刺眼,蔚容晟行至月沧身前,抬手压在月沧肩上,“总算是等到你游历归来,这次我可不会放你出去了。” 月沧低着头,“皇上将南朝治理得很好,那里需要我这种闲人。” “现在南朝还不安稳,边关战乱,雁东关好几个村落都被敌国士兵搅乱,抓走不少子民,雁东关的将士向朕请军作战朕一直在思索谁去带兵打仗,一来要在军中有权威,二来必须有过战功,最近东三区又发了水灾,淹没了几个村庄,百姓无家可归,朕分身乏术。” “皇上,臣愿意领兵去平雁东关,能为国家出力,是臣的荣耀,”月沧双手高举放在额头上,蔚容晟看着月沧心里甚是欣慰,当初也没有白白杀了那些人。 “四弟,雁东关就交给你了,明日在朝会大殿上任命,”蔚容晟拍了拍月沧的肩,笑道,“走吧,今夜可是特意为你回朝举行的夜宴,我们好久也没有喝过酒了,今夜不醉不归。” “诺,”月沧双手高举回道。 两人来到宣德殿时,朝臣与家眷都坐在座位上,路上遇到蓝沁,月沧先一步离开,蓝沁跟着蔚容晟后面到来,他刚行至殿门,太监就长声喊道,“皇上驾到。” 蓝沁就站在蔚容晟身后,看着一个个垂下的头,心里真是高兴得紧,抬首望着眼前高大挺拔的玄衣男子。金龙盘踞的傲气,天之骄子,心里更是痴迷。 素衣从阁楼出来,锦立就带着素衣行至宣德殿,素衣单独一桌在蔚容晟左手下方,那个位置是后宫嫔妃的位置,众人见素衣坐在那里,心里却是有了底。 众人的关注让素衣坐立难安,不想坐吧,她又不知道去哪里,挨着月沧又怕蔚容晟怪罪,只能听候安排。 蓝沁的位置在素衣下方,蔚容晟走上高位坐下,低沉的嗓音而出,“都平生吧,今夜是特意为月王爷回朝举行宴会,大家不必拘礼。” “诺,”众人回到座位,蓝沁抬首就看见素衣,脸色都变了,差点打翻了紫檀木桌上的酒水。 兰香挨着蓝沁而坐,她的视线落在斜对面的月沧身上,眼角瞥见蓝沁的神色,也看见素衣,心里一沉,往日那些怨恨瞬间迸发,狠狠的瞪了素衣一眼,对着蓝沁一阵低语。 一群歌姬徐徐而进,单薄的衣衫,五彩舞衣翩飞。 月沧抬眼就看见对面坐着的素衣,凤眸沉了几分,却是不敢多看,月沧的神色自然落进上方坐着的蔚容晟眼里,抬手端着倒满的酒举起,“各位爱卿喝一杯,” 蔚容晟喝下酒,看向一边的素衣,勾唇一笑,说,“素衣给四弟倒杯酒。” 素衣的手紧了几分,差点握不住酒杯,月沧抬眸看着素衣,凤眸里毫不掩饰的质问,素衣不敢看向月沧。 蔚容晟从高台走下,来到素衣身前,大掌握住素衣的手臂,众目睽睽之下,素衣觉得有些难堪,扭动手臂,蔚容晟大掌收紧了几分,黑眸扫了素衣一眼,似在警告。 对面坐着的月沧也看见素衣的窘迫,坐在软榻上端着酒径直喝着。 月沧下方的蔚容毅有些激动从软榻上起身,看着素衣,似要出声,身后的小厮压低声音喊住。 蔚容晟抓住素衣的手,将素衣拉到木桌前,紧扣住素衣的手站立在大殿里,说道,“这是朕的惠妃。” 众人不免睁大眼睛看着素衣,好几位大臣在朱雀门是看着素衣进门的,她是跟着月沧牵手走进皇宫,怎么又成了皇上风妃子,两人的视线在蔚容晟与月沧的身上来回。 大臣都带上府中适婚的女子,皆想在蔚容晟的后宫添上一份关系,自然是不愿意看见素衣这个半路出现的程咬金,蓝沁更是嫉恨双手搅动着绢帕,倒是一边的兰香没有说话,心里还有一丝窃喜,如此她成为王妃的可能就要大多了。 “启禀皇上,此事恐怕不妥,不少朝臣都看着她与月王爷举止亲密走进皇宫,”掌管朝务的吴丞相仗着门下门生不少与年迈的年纪,走出软榻站在大殿中说道。 “是啊,皇上请三思,”又出来几名大臣跟着说道。 蔚容晟扫了众人一眼,凌厉的视线,就像一道利刃割在身上。 染上一抹红色的唇微勾,冷笑挂在蔚容晟嘴角,口气微冷,“你们这是要插手朕的后宫?” “不敢,但是皇上是南朝的皇上,皇上的后宫可不是一般人的后院,关系着江山社稷,请皇上三思,”吴丞相继续说道。 吴忠友他早就想将他踢出朝堂了,先皇在位也是他事情最多,他继位重要的事情出不了一点注意,尽在他的家务事上说说说,蔚容晟的眸底出现一抹狠利。 吴忠友却是仗着年轻时与先皇打过仗自视清高,地位不同,虽然短短时日年轻皇帝在南朝做的事情还算有点成绩。可并不认为他就要被年轻皇帝压住。 “朕的家事还容不得你们说三道四,吴忠友你已经年迈了早就该退位让贤,此时正好,今夜也能为你践行!” 蔚容晟这是杀一儆百。 “你--”吴忠友仗着在朝中呆的时间最长,有些不知轻重,抬手指着蔚容晟,昏花的眼睛对上蔚容晟眼底的狠利,后面的话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垂下手,声音低了几分,“先皇,你的名声江山就要毁了。” “来人,吴丞相已经年迈,朕准许吴丞相离朝,来人伺候丞相将朝服脱下,”蔚容晟扫了其余大臣一眼,魏忠立刻令人去尚衣局取来一套锦衣,魏忠上前请吴忠友去偏殿换下朝服。 蔚容晟是决定了,素衣进入他的后宫任谁也不能阻挡,月沧紧握着空空的酒杯,心里就像心爱的玩具被人夺走,很难受,连续喝了好几杯酒。 大殿里的气氛有些紧张。经过吴丞相的事情,其余朝臣也不敢开口,素衣扭动手腕,却收到蔚容晟警告的眼神,想到月沧,素衣不敢在抗拒。 一场歌舞停下,被朝臣带来的女子看着蔚容晟俊逸的外表,霸气的言语,一颗芳心暗许,虽然素衣成了蔚容晟的妃子,可并不影响她们想成为后宫女人的心愿,一个个自告奋勇的站立在大殿展现才艺。 这些女子中尤以卫将军之女容貌与才艺都更甚一筹,她行至大殿对着蔚容晟委身行礼后,又对着素衣行了个礼,说道,“皇上,臣女听闻惠妃是南朝有名的才女,不知今日可否请惠妃指点一二。” 卫将军曾月沧一同参加了雁东关战役,一人杀敌上百,蔚容晟惜才特亲封为大将军,卫将军有个众人皆知的名声惧内,卫姑娘更是被卫夫人养得刁钻,不久前也看见月沧拉着惠妃的手进入皇宫。心里觉得惠妃是配不上皇上,特意为难惠妃。 素衣不言,只是看着紫檀木桌上的糕点,此时她一点食欲也没有,一场进宫却将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蔚容晟抬眸扫向素衣,见她淡漠的神情,胸膛里升起一股蕴蕴之火,她是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吧,可他就非要让她留下。 “朕准了,”蔚容晟端起酒杯喝下酒。 素衣看向蔚容晟,知晓蔚容晟故意为难她,心里却想着虽然蔚容晟替她答应与卫姑娘比才艺,她可以不尽力便是。 “惠妃,你可是掌管后宫,朕很期待,”蔚容晟一句话就扼杀了素衣心里那点小主意,冷着一张脸走下去。 卫清喜欢舞刀弄剑,南朝现下流行也是激情洋溢的剑舞,卫清换了一身红色小号衣衫,手脚处紧砸,素衣选了一件天青色的贴身服装,由于素衣长期练武,身材显得瘦长。一双腿看上去比一般女子要长些,一出场就吸引不少视线,蔚容晟扫了大殿里众人一眼,众人皆不敢继续将视线留在素衣身上,只是偶尔那么一两个还是不舍得离开。 激快的歌曲出现,两人在大殿中握着软刀刃开始,卫清动作到位倒是有模有样,素衣脚步轻盈体态婀娜,手法更是娴熟,乐音深处,卫清靠近素衣,就在素衣转身那一刻,卫清手中的软刀在空中柔软的挥出一道弧度后忽然断裂,刀尖却像素衣的头落去。 大殿里一阵紧张,当下就有三抹身影站起,而最远的位于高位的蔚容晟却是最先到达素衣身边,大掌直接扣住素衣的腰旋转到一边,锋利的刀刃落在大殿中,划破了红色的地毯,卫清吓得不轻跪在地上,卫将军及卫夫人也跪在地上,“皇上赎罪。” 蔚容晟扫了众人一眼,捡起卫清身边的软刀。却见刀尖部分有一道痕迹,似乎是被人故意毁坏,黑眸一沉,说道,“将管理道具的贱奴拉出去砍了。” 素衣也注意到卫清使用的软剑上端有一条崭新的隔痕,她看了卫清一眼,卫清跪在卫将军身边瑟瑟发抖,又扫了大殿里众人一圈,有人想借刀杀人,给她下马威。 “给朕查,”素衣刚进宫就遇上有人行刺,那还了得,皇宫里隐藏的凶手是该好好清理了。 一场夜宴不欢而散,蔚容晟拉着素衣的手在众人的跪拜声中离开大殿,月沧凝视着素衣的的身影浓黑的眉头皱了一下,蔚容毅却是看着素衣踉跄的步伐心中升起一抹心疼。 蓝沁看着蔚容晟头也不回的拉着素衣离开心里就像刀搅似的,放在衣袖里的双手紧握,指甲划破了皮肤都没有发现。 兰香见蔚容晟离去,看向对面的月沧心里一阵高兴,整理下身上的衣衫行至月沧身前,温声说道,“王爷吉祥。” 明亮的夜明珠让月沧看清玄色衣衫上的金龙展翅,凤眸幽幽的。 “王爷,”兰香见月沧没有说话抬头看着月沧,见月沧看向殿外,跟着看去,并没有看见一点身影,又轻声唤道,“月王爷。” 月沧这才听见身边传来的女子声音,一股淡淡的脂粉味扑鼻而来,月沧浓黑的眉头皱了一下,凤眸扫向兰香,“公主有事?” “方才见王爷喝了不少的酒,有些担心,”兰香低着头,对于说出的话有些害羞,脸蛋微红。 月沧心里只想着素衣离开了,他专属的素衣离开了,心里就像空了一大块似的,对身边的一切都没了兴趣。 大殿里的朝臣陆陆续续离开,转瞬就只剩下几人,蓝沁瞬间就看见月沧,脑中极快闪过一抹影像,蓝沁笑着走近,“蓝沁见过月王爷。” 月沧扫了蓝沁一眼,没有说话。 “姐姐,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就回来,”兰香想与月沧多处一会,不顾女子的身份说了出来。 蓝沁扫了兰香一眼,“兰香回宫,成何体统。” 兰香还是有些忌讳蓝沁,见蓝沁眉头紧皱,不敢忤逆,只得不舍的对着月沧行了个礼边走边向后转身告别月沧。 蔚容毅不喜月沧,也不喜蓝沁,早就离开了,诺大的宫殿里只剩下月沧与蓝沁以及几个宫婢,蓝沁看着月沧,低声道,“王爷可有时间?” 月沧扫向蓝沁,知晓她是有话说,点了点头。 蓝沁走在前方,月沧跟在后面,两人来到宫外一处安静之地,远处的灯光传来,四周一片朦胧。 宫婢站得有些远,蓝沁见四周无人这才开口道,“月王爷,蓝沁请您出来多有打扰,我见王爷心里有忧愁,而我心里依然,我觉得我们合作比较好。” 月沧淡淡的扫向蓝沁,语气充满疏离,“公主,我以为我们没有话可说才是,跟着公主出来只是不想扰了你的面子。” 蓝沁一堵,语气软了几分,笑道,“我看出王爷喜欢李姑娘,可皇上似乎不明白王爷的心意,实话告诉王爷,我喜欢皇上很久了,今生除了皇上我谁也不会再喜欢。” “哦,这是公主的事似乎与我无关吧,”月沧淡淡的看向远处。 蓝沁见月沧的态度心里更是有些着急,一股被月沧忽视的沉闷在胸口翻滚,却是不敢发出,又道,“我能体会月王爷的难受,李姑娘太狠心了明明王爷对她那么好,她见了皇上就跟着皇上离开了。” 话音刚落下。蓝沁的颈脖上就是一阵收紧,一股蛮力挤压着蓝沁纤细的颈脖,呼吸不过来,一阵窒息传来,脸都胀红了,感受着死亡的难受,蓝沁扯动着月沧的手腕,月沧的手就像一把钳子,任凭蓝沁怎么拉动也无济于事。 这里十分僻静,宫婢都不从这里经过,侍卫也不会到这里,蓝沁有些着急,心里也有些怕了,眼睛微微突出,肺里一片难受,脸色都变成紫色了,她不甘心的说道,声音十分难听,“王爷,难道你......就不想知道......” 月沧的凤眸盯着扭曲的脸,体内狂乱的真气让他有些控制不住,杀气顿现,却在听见蓝沁所言时。手指收紧几分,终是放开了手。 短短的时间,蓝沁感受到死神的召唤,月沧松开手,她贪婪的大口呼吸,喉间涌进的新鲜空气令蓝沁一阵咳嗽,眼泪都流出来了。好不容易稳住咳嗽,蓝沁退开月沧几步,此时她有些后怕了与月沧合作,简直是与虎谋皮,可想到蔚容晟,蓝沁又不甘心的向月沧走了一步,“今日我看见李姑娘与皇上一起进入了阁楼,那里我没有进去过,是皇上的私人禁地。李姑娘拉住皇上的手走得很快,似乎是怕人发现,他们在阁楼里呆了好一会,后面皇上率先出来,李姑娘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皇上的贴身侍卫锦立带着李姑娘离开,我躲在柱子后面,清楚的看见李姑娘身上的衣衫有些乱,嘴唇一片红肿......” 月沧负手站立。背在身后的手指弯曲,凤眸里看不清的神色,薄唇紧抿,那双浓浓的剑眉皱起,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蓝沁还是看见了。 “月王爷,我只是替你有些不值,当初你为了李姑娘放弃了王爷身份,陪着她游山玩水,对她真是倾尽一切,可她刚游历回来,便投入皇上的怀抱,哎--” 蓝沁边说边看向一边的月沧,为了防止方才被扣住颈脖的事情再次发生,蓝沁特退后了两步。 “我的事情还用不到一个外人说三道四,”月沧凤眸盯着蓝沁,眼中好不掩饰的不悦,蓝沁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见到月沧紧握成拳的手又硬着头站在原地,“王爷,我就是想提醒下王爷不要被李姑娘骗了。” “皇宫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地方,你看今夜朝臣们带来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想引起皇上注意,”蓝沁又说道。“我想李姑娘兴许是暂时迷惑了眼睛,如果王爷能见单独见到李姑娘,李姑娘兴许会回心转意也为之不可。” “你想怎么做?”月沧开了口。 “呵呵,瞧王爷说得,我喜欢皇上,王爷喜欢李姑娘,我们只是相互得到自己想要的,当然我也不会做出伤害李姑娘的事情,”蓝沁讪笑着看向月沧。 宫灯点亮长长的甬道,长龙盘踞的石柱微微发光,琉璃瓦更是映衬着月色,散发出令人神往的光芒。 蔚容晟拉着素衣左拐右拐,带进一个弧形的拱门,门上垂挂着一片碧绿的叶子,绿色中又出现不少暗红的小花朵,夜风吹来,淡淡的花香扑鼻,素衣认出,是蔷薇。 停顿片刻,蔚容晟拉着素衣向里面走去,抬眼一看,满园的花,翠绿相见。呼吸间尽是好闻的气息,素衣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手背上传来的炙热更是让素衣却步。 “好看吗?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也会这样和谐的站在一片蔷薇花中?”蔚容晟幽幽的声音传来,落进素衣耳里就像从远处飘来一般。 素衣看着满园的蔷薇,思绪有些远,那时候,蔚容晟还在边关的时候,素衣曾想过他们会有一个未来,不说是举案齐眉,至少是相敬如宾,娘亲说蔚容晟一直对太后照顾有加是一个女人值得托付的男人,她真有憧憬过,却在蔚容晟带着兰香进城时彻底粉碎。 心里有些隐隐作痛,素衣眨了下眼睛,抬眸淡淡的看着蔚容晟,“蔚容晟,一切都过去了,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碰我,这话一直在我的心里。” 蔚容晟一把扣住素衣的手,黑眸中升起一股怒意,修长的手指收紧,“当初你竟敢偷出王府找他。我就在府中你为何不来?” 蔚容晟浑身止不住的怒意散开,俯身靠近,黑眸就像一汪酝酿着剧烈风暴的海面,深深的揪住素衣。 素衣淡淡的说道,“我这不是将皇上的话记在心里。” “李素衣!”蔚容晟的声音提高几分,止不住的怒意蔓延。 “皇上,我听力好得很,用不着这么大声,”素衣随意的模样就像一道利刺深深埋进蔚容晟的心里,有气发不出,想来他是唯一一个拿自己的女人没有办法的帝皇了吧。 徐徐的夜风吹来,手心里软软的手臂,鼻息见嗅到的淡淡香味,她就在身边,蔚容晟这样一想心里那股怒意顿时消失,声音软了下来,“过去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提了。” 这话落进素衣耳里,素衣还有些不敢置信是从蔚容晟嘴里说出。 昏暗的光线下,素衣隐隐看见一抹淡淡的红色挂在蔚容晟的脸上,光影下,俊逸的五官尤为突出,浓密睫羽落下一道暗暗的剪影,鼻梁挺直。丰唇微微上翘。 “蔚容晟,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连累其他人吧,”趁着夜色,素衣将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蔚容晟眼眸一沉,此时她还想着他,若说她与月沧没有关系,他心里真的很难说服自己。 “我就站在你的身边,你还敢想着别的男人,李素衣,是朕对你太宽容了?”蔚容晟忽然俯身靠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素衣的脸上。 “蔚容晟,你想干什么?”素衣看着那双幽幽的眼眸心里竟升起一抹危险。 “看朕怎么收拾你,”蔚容晟话音一落,大掌扣住素衣的手腕直接向里面走去,修长的腿一脚踢开宫门,“都出去!” 蔚容晟一声令下宫婢都快步离开,瞬间,诺大的宫殿就只剩下蔚容晟与素衣两人。 焕然一新的宫殿,朱红色的油漆,天青色的纱幔层层飞舞,荡漾中看见不远处一张宽大的床,镂空的花纹,帐幔挂起。红色的锦被,大红的蜡烛,就像素衣当初进入晟王府的那晚,红烛燃烧,一边的香炉飘荡着好闻的蔷薇花气息。 当初,蔚容晟没有珍惜,现在想来他想给素衣圆了当初未完的事。 他希望能从今夜开始,他们过上真正的夫妻生活,父皇与母妃的悲剧告诉蔚容晟女人不需要太多,一个倾心的足以,以往晟王府的女人都被他解散了,现在后宫里他只有素衣一个女子,现在是,以后也是。 一生一世一双人。 蔚容晟转身将门带上,嘎吱的声音,就像落在素衣心坎上,不禁颤抖一下。 满室的红色,素衣有些紧张,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是雀喜,又似乎是有些伤感。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那些争锋相对的日子,她与他对峙的画面就像一张张图画从脑中闪过,最后落在眼前大红色的床上。 素衣的眼睛有些湿润。 蔚容晟看着素衣白净的脸庞,情不自禁的低下头,手指轻轻抬起素衣的下颚,将额头抵在素衣的额头上,两人呼吸交汇,素衣不觉垂下眼帘,长长的睫羽遮住一世芳华,两道剪影落在眼帘上,就像一只展翅的蝴蝶,轻轻的撩拔着蔚容晟胸膛里最柔软的部分。 灯光下,两人相依相偎。 西窗上剪影暧昧,两人相拥在一起,密不可分。 蓝沁走回兰桂宫脚步就像有千金重一般,走进宫殿,看着里面摆放着的各种贵重饰物,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真的很喜欢蔚容晟,喜欢到可以为了蔚容晟不要命。 蔚容晟拉着素衣一起离开,他们此时应该在一起吧,想到他们可能做的事情,她就像要窒息似的那么痛,那么难过。 “来人,”蓝沁说道,一个宫婢从外面走进,看着蓝沁心里也替蓝沁不值,声音带着几分同情,“公主有何吩咐?” “皇上去了哪里?”蓝沁心里十分明了,可还是想要确认,哪怕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想那点渺茫的希望成真。 宫婢迟疑,咬了咬唇,没有说出口。 “本公主问你话,你没有听见吗?”蓝沁呵斥道,声音里透着心伤,宫婢立刻跪下,看着蓝沁姣好的面容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皇上......带着她进了......蔷薇宫.......皇上令所有宫婢出来,他们......一直在里面......” 蓝沁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三魂没了,脸上全是悲伤,双手握紧,指甲都扣进手心里,划破肌肤流出丝丝鲜红。 “公主,你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宫婢上前,担忧的问着,蓝沁听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她的脑中只有蔚容晟正抱着素衣,两人情深意浓。 蓝沁的嘴角缓缓流出血,宫婢吓得不轻,赶紧跑出兰桂宫,上气不接下气的来到蔷薇宫门外,还未靠近就被黑暗中站立的影卫拦住,“大胆宫婢在皇宫里横冲直闯,惊扰圣驾你几条命都不够砍。” “侍卫大哥,求求你让奴婢见见皇上,公主......她病得很严重......” “皇上有令,今夜谁都不能打扰,公主病了去找御医,”侍卫手臂环住剑挡住宫婢。 “求求你让奴婢见见皇上......”宫婢跪在地上向侍卫磕头,蓝沁公主待她们不薄,她不能看着蓝沁公主伤心难过。 “滚,滚开,”侍卫低喝,直接将宫婢提着走了一段距离。侍卫向后看了一眼蔷薇宫,那里的红红灯光明显,心里一阵高兴。 宫婢见不到皇上,又想到兰香公主,立刻跑到兰香的寝殿,兰香听闻蓝沁病了穿上衣衫就来到兰桂宫,蓝沁倒在椅子里,满脸苍白,颈脖上还有一圈青紫,吓得摇晃了蓝沁一会,蓝沁不醒。 兰香知晓皇上所在之地,也快步到蔷薇宫来,却在半路上遇见了关风月,关风月拦住兰香,“公主,夜深了你是往哪里去?” 兰香想到蓝沁口气不善,“让开,关风月,我要见皇上。” 关风月抬手挖了下耳朵,淡淡说道,“你找皇上何事?” “我姐病了,很严重,我一定要见到皇上。”兰香信誓旦旦的说道。 “病了,我不是来看公主吗?”关风月举起手中的药箱。 “我姐的病只有皇上能医治,”兰香说着就要越过关风月向蔷薇宫而去。 “哦,那我就回去了,”兰香没有听清关风月所言,快步向蔷薇宫走去。 她还未靠近蔷薇宫,半路就被锦立挡住,锦立看着兰香眉头一皱,双手放在胸前作了个揖,“公主,皇上有令今夜谁也不能打扰,否则不论是谁一律关进惩戒室。” “让开,你只是一个侍卫,敢拦本公主,”兰香想硬闯。 锦立为出鞘的剑挡在兰香身前,也没了方才的恭敬,虽然她们贵为公主,可这里是南朝不是蜀国,皇上就是太娇惯她们才让他与李侧妃经历那么多困难险阻。 “公主,请自重,这里是南朝皇宫,容不得有人胡来,皇上下的命令所有人都应当遵从。” “如果我不遵从呢?”兰香不顾剑向前走了一步。剑挡在身上,冰凉的金属贴在颈脖上,“你们真敢将本公主关进惩戒室?” “那属下就不客气了,”锦立对着身后站立两个瘦削的侍卫吩咐道,“将兰香公主带回她的宫殿,不准再外出。” “诺,”两人领命上前,一左一右站在兰香身侧,兰香气急,说道,“锦立,你敢让他们碰我!” 锦立淡淡一笑,“兰香公主,她们是女子难道碰不得你?” 皇上果然好算计,早就猜到蓝香公主会来这么一招,准备女侍卫,锦立看向蔷薇宫,心中替皇上高兴,自从李侧妃离开后皇上一直郁郁寡欢,明明心里喜欢着李侧妃就是不说,好不容易见皇上将李侧妃留在宫里,他们可乐见小皇子出身。 “兰香公主得罪了,”女侍卫夹着兰香往她的宫殿走去。兰香不停嘶喊,可皇宫太大,空间太宽,一点声音也没有传进蔷薇宫。 侍卫将兰香送进宫殿,关上宫门落了锁,这才回去领命。 关风月不想去兰桂宫往外走,锦立上前,对着关风月作揖后说道,“关大夫,你还是去看一看吧?毕竟当初是她救了皇上。” 关风月迟疑片刻,这才走进兰桂宫。 宫婢已经将蓝沁安置在床上,关风月碍于女子身份,让宫婢将一条线拴在蓝沁的手腕上,悬丝探脉,不过极短的时间就让宫婢收回丝线,开了点药让宫婢煎来给蓝沁公主喂下就行。 月沧出了朱雀门,坐上马车,看着宽大马车里空空的一角,隐约看见素衣靠着车门看向外面,恍恍惚惚回到府邸,下人行礼也没有看见,直接走进房间。 他令人送来几坛酒,月沧径直打开大口喝了起来。 很快就喝光了一坛酒。咔嚓一声,酒坛子碎裂在地,他又打开一坛酒,胸间翻滚的热浪止也止不住,越喝越难受,他一把抹去嘴角的酒,从打开的窗户向皇宫而去, 白色的身影几个翩然就不见了踪影,夜很静,风有些小。 月沧敛下酒气,躲过暗卫向后宫而去,他不知素衣在哪一个宫殿,只能一个一个去找,侍卫不停巡逻,月沧躲得有些狼狈。 最后,月沧终于看见他心心念的人儿,只是拥紧的身影,就像一柄利刃狠狠的插进他的心窝。 第九十四章 他的柔情 雕栏玉砌,金粉包裹的红烛燃烧,点点晶亮在烛火中闪烁,轻纱云织,红艳艳的纱幔,一层又一层,摇动中恍然出现那张雕花大床,朱红色的油漆光亮照人,镂空中又见红色薄纱,床上大红的锦被更是刺眼。 蔚容晟怀中软玉娇香,手心里升起一层汗水,眼里全是一片绯色,四周潋滟的红色落入眼里,就像两团盛开的红花,他有些控制不住,鼻息见女子的香味扑鼻,丹田处好似被火燃烧,浑身一片灼热。 蔚容晟一下掠获住素衣娇嫩的唇,她的身体轻微颤抖,惹得蔚容晟更加怜惜,柔软的唇瓣,甜蜜的味儿,此时的蔚容晟就像一个矛头小子,满头热,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似乎在这一刻轰然倒塌,那些坐怀不乱的曾经过往似乎离他那么遥远,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怀中娇美的身段成了他的克星,蔚容晟再也控制不住体内汹涌彭拜手腕的力气压抑不住的加重,放在素衣背上的大掌就像火一般在燃烧发烫。 只是轻轻的勾画一圈,蔚容晟已经将素衣的唇形深深印在脑中,软糯香甜,一如香醇的美酒。 夜风从窗户吹来,红色纱幔飞舞,渐渐迷了人眼,蔚容晟眼里进入一抹红色,再也不想隐忍,打横将素衣抱起,此时,素衣早就沉浸在蔚容晟编织的温柔梦境,就连怎么放在床上都没有发现,只是当背上传来一丝微凉,胸前也轻减时,才惊觉清醒片刻。 入目的红色,张扬着无尽的喜气,一如那夜她被李府一顶红娇送进王府,也是这么一大片的红色,此时她似乎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在王府,只是待看清眼前那抹玄色身影时,素衣才焕然醒悟。现在蔚容晟已经不是王爷,是手握大权指点江山的皇上。 眉宇间的凌厉敛去,黑眸中气势磅礴,浑身是帝皇的不可一世。 而她终是因为不得已而与他牵连,她爱蔚容晟吗? 她不知道,只是胸膛里那股郁郁之气不得纾解,当初她进入晟王府没人问过她的意愿,现在她又进入蔚容晟的后宫,也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她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体。 素衣抬手压住胸前,驱走那份夜风吹来的沁凉。 绯红的床被,白皙娇嫩的肌肤,蔚容晟已被两种美到极致的颜色魅惑,大脑还未允许下大掌就伸出微微用力拉开那只挡事的手,声音也充满了蛊惑与沙哑,“素衣,鸾凤和鸣的锦被,红色的蜡烛,过了今晚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你有什么都可以给我说,我是你的天,你是我的女人。” 这样的蔚容晟让素衣沉醉,谁家女子一生不想得到这样温柔多情的夫君,她心中也是有那么一番期盼的,若说她对蔚容晟无情,不尽然,失去武功又受了伤,又被休离,她是心灰意冷,心里多少还是对蔚容晟有怨恨。 蔚容晟后来所做她也不是没有眼睛,只是不愿承认自己心里那点娇弱而已。 明亮中一团黑影落下,遮住素衣满目芳华,丰润的唇点上绯红紫色,转瞬就在眼前,素衣下意识的偏了偏头,然就是这一幕落进蔚容晟的黑眸,明显的充满拒绝,蔚容晟幽幽的眼眸沉了几分。 他是想温柔的,可看着满室的红色,鼻息间的清香,手指上传来的娇软,他控制不住,直接扯开衣衫,微重的力气令淡扫的蛾眉轻蹙,蔚容晟却还是不忍心用着蛮力,褪下宽袖落在手腕上。 红烛啪啪燃烧,明亮的光让蔚容晟瞬间锁住肩上那一枚朱砂,红得似血,雪白的藕臂上它像一朵红梅,更像三月里盛开到极致的杜鹃,蔚容晟体内的火燃烧更加旺盛了。 “素衣--”蔚容晟的声音带着紧张,不敢确信,转眼成了欣喜,黑眸发出一层光亮来,大掌猛然扣住素衣的纤细的腰肢紧紧搂在怀里,那些用力,似乎要将素衣融入他的骨子里。 今夜有人欢喜有人幽,不成眠,不敢眠,是悲伤,是秋日里片片黄叶飞落在地的悲伤,是树枝干枯不能成活的无能为力。 宫婢服侍蓝沁喝下药,半个时辰过去,蓝沁幽幽转醒,抬眸一片奢华的锦绣帐幔,软软的床榻,可这一切华丽的宫殿落入眼里却显得分外的忧桑,是空寂宫殿的清冷,是无人爱抚的凄凉,是没有喜欢之人的失落。 “扶本公主起来,”蓝沁坐在床边,头靠在软枕上。 “什么时辰了?” “二更了,”宫婢不敢看着蓝沁低首回道。 “他......们......”蓝沁好不容易说出两个字,就像用尽全身的力气。 “公主你不要再说了,好好注意身体,”宫婢一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蓝沁垂放在锦被上的手指弯曲,紧紧揪住手心里的那抹金线绣制的冰冷,凉凉的感觉一如进了她的心,浑身有些冷,可面上却是一片傲气,作为一国公主的傲娇。 “闭嘴,本公主还好好的,哭个什么劲,”蓝沁声音一沉,宫婢停止哭泣望着蓝沁。 “不过就是早一步与晚一步,本公主不见得会输,”蓝沁紧握着锦被,看向跪着的宫婢,招手,宫婢靠近,蓝沁一阵低语。 宫婢对着蓝沁一福身就离开了兰桂宫,夜色重重下,渐行渐远。 她就不信皇上对她没有感情,她就不信从小含着金汤钥匙出生,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她斗不过一个庶出之女。 咔擦一声,寂静的夜里,燃烧的红烛下,一个满脸通红的男子又抱着一个酒罐大口大口的喝酒,嘴角留下不少醇香的酒渍,身前的白色衣衫都湿透了,他还在不停的喝,地上碎裂了好几个酒坛子,满室狼藉。 “罗绮姑娘,你劝劝王爷,这样喝很伤身体,”小厮对着罗绮恭敬的说道,罗绮是月沧的贴身侍婢,自然在府中拥有一定的地位,心里叹息一声,有些伤心。 她敲了敲门,却是传来一个酒坛子碎裂的咔嚓声,罗绮脚步顿了一下,还是推开房门。 “滚,本王让你们都滚!”月沧毫不掩饰的愤懑声音传来。 罗绮看着酒坛子碎片铺满一地,心里有些难过,不免对素衣升起几分怨恨,主子对她掏心掏肺,当年主子抱着奄奄一息的她回来,寻了多少名医,花费不少人力财力才将她医治好,没想到她会忘记了一切,忘记主子的恩情,主子为了她更是远离朝堂。 在罗绮心里,主子胸怀宏图伟业是要指点江山的人物。却因为她迟迟没有动手,不少次只要将她送出,主子就能平步青云,唾手可得的江山也因为她放弃,罗绮看着不远处坐在角落里不断喝酒的月沧心里一阵难过,踩着碎削来到月沧身边,“主子,不要再喝了。” 月沧抓着酒坛子手劲很大,罗绮根本拿不走,只是忧虑的规劝着,“别喝了,你这样作践自己,她是看不见的,她已经抛弃你了!” “你闭嘴!”这还是月沧第一次凶罗绮,罗绮不免悲从心来,眼泪止不住滚落,心痛难忍。 “我就要说,她就是抛弃你,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权利抛弃你了,”罗绮性子急,小女儿心态较重,此时与月沧较真的大声说道。 “啪,”月沧抬手就甩了罗绮一个耳光,罗绮脸上一痛,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月沧打了她,他打了她,罗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难过,眼泪簌簌往下滴落,眼睛却不眨一下。 罗绮一下从房中跑了出去,脚步凌乱,在门外撞到月如也没有发现,月如瞧着罗绮满脸泪痕,伤心欲绝,又看向敞开的房门,心里也是有些动容的。 里面又传来一声酒坛子砸碎的声音,月如站在门外,脑中出现着月沧借酒发泄的难过模样,心里一沉,双脚就像不受控制,轻轻推开房门,走到月沧身边。 月沧已经喝了好几坛酒,原本白皙的脸上早就一片绯红,薄唇沾上酒渍更是潋滟,那双好看风桃花眼蒙上一层雾气,整个人有股颓废的吸力,是女人难以抵挡的致命之力。 月如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月沧,那时候她大约十岁,她是家中庶出的女儿,母亲早年生病去世,家中长母看她孤苦无依更加肆意打骂,长时间不给饭吃,每日繁重的劳作,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那日父亲喝酒回来直接抱住她,她害怕挣扎,父亲嘴里说着什么她一点也听不清楚,只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酒气,月如咬了父亲一口,父亲吃痛,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她脑袋一懵,倒在地上,头疼的厉害,没有力气挣扎,父亲撕扯着她的衣服,她除了哭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后面,长母回来看见这一幕,一句话也没有说拿起木棍就往她身上打,她很痛,全身都痛,长母又是一木棍打下,落在头上,霎时鲜血溅起,落在父亲的脸上,他停下手,长母也吓住了,她晕死过去,长母以为她死了就用她一直铺在柴房里的破烂竹席裹着将她丢在山里。 她一直记得被竹席裹着的难受,想要抬手身体却是难受的厉害根本动弹不了,一阵大风吹来,紧接着下起大雨,破烂的竹席根本挡不住雨势,落在她的身上头上洗去血痕,身下一滩淡红的血水,又是下雨又是吹风,她以为自己不会被冻死也会被伤口痛死,天黑了,浑身又饿又冷,她似乎看见娘亲在向她招手,笑容挂在嘴边,眼神迷离。 “主子,这里躺着一个小孩,还有气。” 有人打开了破烂竹席,她总算呼吸顺畅了可雨水打在身上,落进鼻息,分外难受。 “是个可怜人,带走吧。”她仿佛听见了一生中最好听的话,费力睁开眼睛,看见一张苍白的脸,他有些瘦,一身月白的长衫,却又有种书香之气,而转头看她时,他的容貌那么好看,一眼就记在心里。 后面,她痊愈了,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没有名字,他给她取名叫月如,为了报答他,她尽心练武,成了他的影卫,替他收集各方情报,渐渐的她长大了,每每看见月沧就会心跳加速,低微的身份她只是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里,只要默默陪伴他就好。 “酒好喝吗?”月如看着月沧,她从未喝过酒,在知晓他的身世后倍感心疼,没想到他经历那么多,更是全心全意。后面他为了那个女人让她出现,帮她照顾她,既然喜欢他那么他喜欢之人她也用心待她便是。 月沧没有听见月如所言,将一坛酒喝光,空坛子丢在一边又随手抓起一坛酒,月沧满身酒气,哪里还有一点月如看见的傲气,此时他就是一个酒鬼,月沧不停的喝酒,嘴角流出醇香的酒渍,月如看着也难过起来,顺手拿起一坛向月沧那般高举在头对着嘴倒下。 一大口酒落喉,月如喉间一阵火辣辣的疼,酒落进胃里更是像有火在胃里烧,除了难受没有其他感觉,酒倒出太多,呛得直咳嗽,好不容易稳住,却见月沧还在灌酒,月如也对着酒坛子大口喝了起来,后面竟觉得痛快。 “你喝酒啊?”月沧的声音有些缓,眼神迷离,月如点点头,月沧举着手中酒坛与月如碰了一下,“一起喝。” “好。”月如看着月沧,两人淡淡一笑,敞开大喝。 屋里放着的机坛子酒都被他俩喝光了,月沧脸红得厉害,他的皮肤本就白净,被酒精侵蚀后更能看见血液流畅,月如微长的眼睛也一片迷蒙,抬手拍上月沧的肩,摇摇晃晃站起,低头看着月沧,扯出一抹笑容,“告诉你一个......秘密,”月如酒气涌上打了一个嗝,“我喜欢你很久了。” “哈哈--” 月如说出来,觉得感觉好多了,摇摇晃晃看着外面,月色醉人,鼻息间酒香弄人。 “你谁啊?”月沧就像没有听见,对着月如摇晃的手扯了一下,月如稳不住身形向后倒去,月沧就在身后,这下直直倒了个满怀,“你--” 月如抬首正要说话,却对上一双微红的凤眸,一时间喉间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怔怔的看着对方。 月沧看见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像清泉,像清澈的小溪,一瞬间,他像似看见了她。 月如与素衣有些相像,此时月沧更是似乎看见素衣在对他微笑,他再也控制不住,大掌压在月如的后脑勺上,将月如的头压在怀里,声音就像从胸腔里发出似的,充斥着一股沉重,“不要走--” 声音里充满着一股压制不住的悲伤,月如心有些痛,双手抱住男子的瘦削的腰,月沧思绪混乱,手心里的娇软温热不断刺激着他,让他再也控制不住,他忆起那抹明黄的金龙要将她抢走,他不会同意,忍了太久,这一刻,他不想再忍。 模糊中,月沧忆起那次她中了毒来找他,那时他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可理智告诉他她对他有重要的作用。他不能,最后硬是强撑着用了一半的内力救她,然到现在他也不后悔,终于将她抱在怀里。 月沧的嘴角挂着一抹微笑,酒精麻醉后的脑袋选择性的忘却了那些悲伤的画面,月色从窗户照进,房间里一片昏暗,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寻找着对方的唇,辗转缠绵。 月如感受着月沧如雨点般的亲吻,情真意切,这一刻,她觉得很幸福。 月沧打横抱起月如,走向不远处的床榻,青色的帐幔层层落下,只见一件一件的衣衫从里面甩出,满地都是衣衫,月沧孜孜不倦,羞了满月成玄月,再见见隐藏在黑云下。 月如浑身都疼,也很疲倦,可不敢睡着,因为她趁着醉酒与主子有了亲密的一晚。 月沧睡得很香,面色柔和,酒气退去不少,脸色一片白净,长长的睫羽下眼帘有些许青色,月如爱恋的抬手摸了月沧的脸颊,微凉的感觉从手心传来,月如将这份感觉记在心里,再次凝视了月沧一眼,月如忍住酸疼起身,饶是习武的身体也有点吃不消,空出的地方沾上了几滴鲜红的印记,月如是高兴又是悲伤,捡起身上的衣衫穿在身上,这才从里间端了些温水,将那些痕迹抹去,只是浑身的痕迹他身体的温度就像烙印在她的心上,这一世也忘不了。 擦去暗红的梅花,月如替月沧掖好被子,地上的月白长衫捡起轻轻放在屏风上,这才走出了门。 黎明前的黑暗,满室静谧,不远处燃烧的苏合香袅袅。 殿外宫灯摇曳,室内龙凤呈祥的蜡烛燃烧一半,蔚容晟看着那抹鲜红,紧紧将素衣扣在怀里,满身叫嚣的热浪几乎要将他逼疯,素衣分明感觉到男子身体强势的异样,磕着皮肤的锐利,轻微的挣扎,脸红如血。 “别动,我只想抱一抱你,”蔚容晟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沙哑,低沉,空气里飘荡的暧昧不停。 素衣没有动,只是任由蔚容晟抱着,脑中一片空白。 好一会,蔚容晟才松开素衣,一抹淡笑挂在唇边,“我要娶你进宫,以着与朕比肩的身份,给你带上凤冠。” “待到与你拜堂成亲,揭下你的红盖头,”蔚容晟的黑眸中映衬着红红的窗幔,明亮得像天空中闪光的星星。 素衣从未听过这些露骨的话,满脸羞涩,不知怎样面对,唯有低垂下头,早就被蔚容晟拆落的长发扑簌下落,披散在身,好些垂落在脸颊上,更显得一张脸格外的瘦削。 蔚容晟拦住素衣的肩,两人躺在大床上,蔚容晟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满脑的莹白光滑,手心里的残存的嫩滑娇柔。 起初,素衣还是有些不适,可随着夜渐渐变深,还是抵挡不住困意来袭,躺在蔚容晟的怀里睡了过去,呼吸均匀。 此时,早已睡着的男子倏然睁开眼睛,看着怀中女子娇美带着红晕的脸,心里充斥着一股喜悦,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往日那些善意谎言,恶意的流言早已远去,手指弯曲,抱紧素衣片刻,这才睡了过去。 素衣睡得很浅,当蔚容晟起身的时候,她就睁开了眼睛,男人的声音透着刚醒的温柔,“吵醒你了?” “皇上要上朝了?”素衣坐起,身上白色的中衣有些皱的贴在身上,蔚容晟的视线不禁下滑几分,素衣低首一看,忙拉着被子盖住,更是瞬间倒在床上拉高锦被将头也盖住。 “害羞了?”蔚容晟胸膛里发出闷闷的笑声,抬手拉动下锦被。素衣抓得很紧,只有点点声音从锦被里发出,“你快去上早朝了。” 蔚容晟握着锦被一角微微用力拉了一下,素衣却是紧紧抓住,蔚容晟见素衣可爱的紧,嘴角挂着淡笑,“别闷着自己。” 蔚容晟使用巧力将锦被打开,看见一张绯红的脸,蔚容晟心情不错,声音充满着愉悦,“好了,让你看回来还不成吗?” 黑眸上扬,眼眸似海,“替我穿衣吧。” 素衣躺在床上佯装睡觉,蔚容晟修长的手指拿着素衣垂落的一束头发在素衣的脸上轻轻扫了一下,“你这样不起来,可会让人误会。” 蔚容晟的声音有些变化,声音里透着一股暗示,素衣羞红了脸,却不得不睁开眼睛扫了蔚容晟一眼,快步下床,穿上衣衫,然在蔚容晟的视线下,素衣手脚有些乱,衣领卷起也没有发现。蔚容晟倒是大大方方起身,明黄的中衣依稀可见里面的肌理,素衣有些脸红,低着头,忽然眼前出现一双屐履,抬首,一张俊脸就在眼前,蔚容晟伸手,素衣向后退开一步,手压在胸前,防备的说道,“你做什么?” 蔚容晟淡淡一笑,看着她现在自然而然的神色,猛然想到当初她勾引他的模样,更是要可爱许多,“过来,我替你将衣服整理平顺,好歹也是第一位惠妃,今后可是朕的皇后。” 殿里想起声音那一刻,宫婢就陆续进入,蔚容晟这一番话更是落进众人耳里,一片惊愕,心中升起一番主意。 素衣顺着蔚容晟的视线看见领口出弯曲的领子,抬手整理却已有一只修长的手指落在上面,指腹不小心碰到雪白的肌肤。一抹微凉传入,素衣停滞了片刻。 宫婢将蔚容晟的龙袍送上,工整有序。 蔚容晟展开双臂,站立在素衣身前。 这些宫婢也是选秀进宫,一个个姿色不错,日日看着年轻皇帝,多少有些春心萌动,雨乐自恃美貌又是蔚容晟称帝那一刻开始就伺候蔚容晟,自觉要比一般的宫婢地位高出一些,也不顾素衣在一侧,抬步向蔚容晟走去,双手刚位于龙袍上方,就被一股凌厉的视线止住。 雨乐的手一顿,看着一边的惠妃也不敢造次,退后,站立在一边,低着头,垂下的睫羽挡住了眼里的不甘。 素衣叹了一口气,拿起龙袍替蔚容晟换上,玄色的锦袍,金线绣制的长龙盘旋,傲视的龙头俯视苍生,蔚容晟穿上这套衣衫说不出的霸气,让素衣感觉到身边这名男子强大气场,威慑四方。 睥睨众生。天生的王者之气,南朝百姓安居乐业,这一切都是蔚容晟的功劳,素衣心里有些震撼。 清澈的大眼里倒影着蔚容晟的神色,蔚容晟抬手抚了一下素衣的脸,转身向外走去,玄衣翩飞,腰间的玉佩流苏摇动,朱红色宫门打开,他迎着朝霞披着满身白光渐行渐远。 兰桂宫,咔嚓一声响起,宫婢小心翼翼的伺候再侧,“你说什么?” “公主,皇上说要立他为后,”宫婢战战兢兢的立在一边。 “她要成为皇后,”她是不会应允的,蓝沁紧紧抓住身侧的锦袍,桃红的蜀绣被尖细的指甲划出点点丝线。 叩叩叩-- 经过一夜的冷静,罗绮在清晨时分还是送来了月沧的朝服,整齐贴烫。 月沧头有些痛,缓缓睁开眼睛,心里却有些高兴,昨夜他似乎抱着素衣做了很亲密的事,薄唇微扬,心情不错。睁开眼却见天青色的窗幔,顺势抬手一抹,身边一片冰凉,那些美好的画面似乎是一场梦,梦过无痕。 可,月沧分明感觉那么早真实,低头看了眼胸前,白色的中衣平整,折痕都没有,他不免自嘲一笑。 “主子,该上朝了,”罗绮低着头,心里还是有些不顺,所以并未看见月沧的神色。 “恩,”月沧张开双臂,背上隐约有点疼,也没太在意,罗绮替月沧换上朝服,踮起脚尖戴上羽帽,蜀绣的云纹腰带,一枚象征着身份的玉佩挂在腰间,抚顺流苏。 月沧大步走出门,坐上马车向皇宫而去。 早晨的天色还很朦胧,吹来的风也有些凉,月沧的脑中还有些乱。昨夜明明那么真实,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手心残留的娇软。 思绪间,已经到了朝堂,月沧有些心不在焉。 就连他领了圣旨也只是淡淡的握在手中,旨意十日后,月沧领兵五十万去雁东关。 蔚容晟离开御书房的时间越来越短,东三区的水灾越来越严重,又一个村庄被洪水淹没,村民虽然躲避在高处,可在躲避期间遇到了泥石流死了十人,伤了上百人,官府知晓时村民已经从山里出来,围在官府外,官府向朝廷送上奏折希望朝廷划拨赈灾银两。 虽然,南朝在蔚容晟的管理下大有起色,可收复西南朝数月朝廷拨出大量经费,现在国库紧缺,东三区的灾情又刻不容缓,蔚容晟有些愁绪,赈灾银两从何处筹集。 然而,鲜少过问世事的太皇太后,也就是蔚容晟的奶奶从后宫出来,她令身边嬷嬷将素衣带到后宫,而传素衣进太皇太后寝宫的嬷嬷正是当日素衣进入晟王府时到过府上的齐嬷嬷。 “惠妃,太皇太后有请。走吧,”齐嬷嬷在蔷薇宫站得笔直,瞟了素衣一眼,神情倨傲。 素衣知是躲不过,说道,“齐嬷嬷,请带路。” 齐嬷嬷也知晓皇上待素衣的态度,也不敢太过。 弯弯曲曲,走了好一会,素衣才来到一处清幽雅致之地,朱红色的宫门前,左右两边各栽种着一颗参天大树,枝繁叶茂,盘根错杂,极为茂盛,这时正是初春,阳光照耀,翠绿的树叶斑驳落下点点金色光芒,整条甬道一片清凉,却也令人有些紧张。 齐嬷嬷扣了扣门,嘎吱一声,宫门打开,顿时一股檀香味飘出,素衣肃然起敬,她只是听闻蔚容晟的奶奶。年轻的时候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曾带领将士打仗,平了边关,在当初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虽然年事已高,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 如今她要见素衣,素衣心里有些忐忑。 “太皇太后,惠妃到了,”齐嬷嬷的声音幽幽传来,素衣只听见一声年迈的声音传来,带着几许威严。 素衣站在大殿里,上面供奉着一个蒙着面的神像,眼神很温柔,腰腹下方藏在一处碧绿的荷叶中,不知为何素衣看着这具神像心里有些舒畅,方才的紧张顿时消散。 好一会儿,一阵声音传来,素衣听见一声低低的咳嗽声,不过片刻,一个花白着头发慈祥的老人被齐嬷嬷扶着走出来,太皇太后在一边左上的软椅上坐下,看了素衣一眼,淡淡的说道,“你就是惠妃。” 素衣对着太皇太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叩首跪拜,声音真诚,“臣妾李素衣见过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听着那些流言本是对素衣不满,所以才故意让她在这里等了一会,见她不骄不躁,也没有一点出错,心里似乎舒坦几分,可还是对素衣不满,既然早就许给晟儿作侧妃,后面又怎么跟着月沧,现在又进了晟儿的后宫,又听闻毅儿也对她有些喜欢,心里对素衣早已分为不正派女子行列,口气自然不善。 太皇太后没有让素衣起身,素衣只能跪在地毯上,虽然有地毯可还是难以抵御大树环绕的地面湿气,膝盖有些疼,她还是低着头等候太皇太后口谕。 “学过三从四德没有?”太皇太后这话分明就是在指出素衣对祖宗规矩的藐视,女人理应从一而终,朝三暮四成何体统。 “回禀太皇太后,臣妾学过,”素衣当然也听出太皇太后的言外之意,她是皇上的亲奶奶,听闻当年又是极为照顾蔚容晟,就连月沧她也照顾不少时日,所以素衣对太皇太后的责难并无任何不满,只是虚心受教。 “那好,本宫已经许久未曾看过,你就背给本宫听吧,”太皇太后闭上眼睛,有些肿的手指转动着一串黑色的佛珠。 素衣抬眸看了太皇太后一眼,背了出来。 一个时辰过去,素衣已是口干舌燥,声音也哑了不少,膝盖处更是一片麻木,素衣虽然习过武,可体内寒毒未清,已有些吃不消,额头间冷汗涔涔,里衣都湿透了,寒气从腿上蔓延,就像中暑似的浑身难受得紧。 齐嬷嬷想起当初蔚容晟对她的恐吓,看着素衣一阵难受心里正乐着,更是将素衣那点事情告诉太皇太后时添油加醋不少,让太皇太后对素衣很是不满。 日上三竿,已是晌午,太皇太后念完一遍佛经,看着素衣额头上的头发已经打湿,脸色苍白不少,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开口道,“本宫也乏了,今日就到这吧。” “谢太皇太后,”素衣叩首回道。 “回去将这本经书抄一百遍,明日交来,”太皇太后将一边的一本经文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恭送太皇太后,”素衣行礼后这才起身,可膝盖处早就麻木了,一时间起不来。 素衣蹲坐在地上,揉了一会膝盖这才慢慢起身,脑袋一阵晕眩差点晕倒,扶着紫檀木桌,拿着经书缓慢的走回蔷薇宫。 浑身无力,回来素衣就躺在床上,给侍候的宫婢说了让她一个时辰后叫醒她。 素衣昏昏欲睡,膝盖上疼得厉害,浑身冷得发颤,唇都白了,又做梦了,素衣又看见那张慈祥的脸,一双担忧的眼睛,声音透着关怀,“素衣,素素,我的孩子。你要坚持住--” 睡梦里,似有一只微热的手抚上她的额头,眼皮很重不知道是谁,只是鼻息间那股好闻的气息让她觉得熟悉,是谁? 宫婢发现素衣身体不适已是两个时辰后,本是想叫醒素衣,可揭开纱幔一看,素衣的脸色极为难看,就像一张白纸,宫婢想着皇上对惠妃的宠爱,担心受罚,立刻就请来太医,并向皇上汇报。 当时,蔚容晟正与几位朝臣商量赈灾大事,对于筹集银两的事情各抒已见,有的是想根据先例朝廷出售有些不太重要的官职,蔚容晟想到西南朝的腐败落后当场就否定了,朝臣也想不出办法,蔚容晟心里一阵愤怒,这些官员平日里不是最喜欢说三道四,这会就没有声音了。就在这个时候,魏忠从外面走来,脚步有些快,对着蔚容晟行了个礼,靠近皇上低语几句。皇上立刻撤了商议直接来到蔷薇宫。 蔚容晟看着素衣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当下就呵斥了宫婢们,又让人将关风月寻来。 最近,朝中事物繁重,蔚容晟已有两天没有见到素衣,却不知她身体这般羸弱了,蔚容晟令人将惠妃最近的食谱送上一一查看,觉得这群宫婢太不省心,竟然让惠妃吃得如此简朴,令魏忠将所有宫婢换下,关风月探了素衣的脉搏,是寒毒发作,关风月留下一盒丹药,又嘱咐宫婢,素衣不得再受寒冷,否则很难痊愈。 蔚容晟看着素衣几近透明的脸,当下又输送不少功力进入素衣体内,可素衣还是觉得冷,蔚容晟放下国事脱下龙袍只作里衣将素衣压在怀里,蔚容晟也有好些时日没有休息好,抱着素衣渐渐睡了过去,却总不敢睡得太沉,时隔半个时辰用手摸着素衣额头,见素衣的温度不那么低后,才真正睡了过去。 翌日。素衣醒来,感受着一股温暖,不由得扭动几下,淡淡的龙涎香扑鼻,睁开眼睛,素衣就看见蔚容晟那张放大的脸,下颚上黑色点点是长出的胡渣,贴着素衣的脸有点刺痛有点痒,素衣向后退开几分,这样轻微的动作也惊醒了蔚容晟。 蔚容晟直觉抬手抚上素衣的额头,见素衣已经有了淡淡的温度,总算松了一口气,连日里没有休息昨晚总算睡了几个时辰,现在精神正好,漆黑寒亮的眸子看着素衣嘴角微扬,声音还透着刚醒的慵懒,“你醒了?” 素衣有点不习惯从蔚容晟的怀里醒来,脸上升起一抹红晕,“皇上,今日不早朝?” 蔚容晟看着素衣,“时辰还早,你再休息一会,怎么会生病了?” 素衣也知晓最近蔚容晟因为东三区的水灾焦头烂额,不想将后宫那点事去烦蔚容晟,而且蔚容晟与太皇太后的感情很深。不忍心他难做人,随意寻了个借口,“昨日,我午睡的时候踢了被子,不曾想自己的身体这般差,竟然生病了。” 蔚容晟看着素衣恬适的脸,心里知晓她嘴里是说不出一点,也没有多问,在他离开后特意命一个影卫注意后宫。 素衣替蔚容晟穿上龙袍,替他整理仪容,手指理顺玉佩上的流苏后,素衣开了口,“皇上,臣妾有些积蓄不妨先拿去赈灾。” 蔚容晟握住素衣的手,温声道,“素衣,我知晓你一片心意,不过朕已经想到办法了。”蔚容晟是不会要素衣的银两,他说过要给素衣最好的生活,他都未曾做到一点,哪里会让素衣出钱赈灾。 素衣看着蔚容晟走后,也起了床,昨日太皇太后让她抄写的经书还没有写出,也不知能写多少遍,外面已经四更天了。素衣忙令宫婢磨墨,素衣却看见新面孔,一问之下才知晓蔚容晟因她生病打发所有宫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抄了十遍经文后,天色已经大亮,素衣想到太皇太后也顾不得会因此受到责难,拿着抄好的经文向太皇太后宫中走去。 然,此时太皇太后宫里却是一阵沉闷,压抑,太皇太后狠狠跺了跺镶金拐杖,“混账!” 素衣刚进门,就传来一声威严的低喝声,“跪下。” 第九十五章 游刃有余 素衣知晓定是有人在太皇太后耳边嚼了舌根,虽然身体还很弱,还是对着佛像跪了下去,清丽的面上没有一点不满。 齐嬷嬷看着素衣苍白的脸,脸上一阵得意,咳嗽一声,“太皇太后让你抄的经文呢?” 素衣没有因为齐嬷嬷责难的语气而有所不满,将手中的抄了的经文双手奉上,齐嬷嬷扫了一眼,重重放在手中大底翻了几下,就大声说道,“太皇太后让你抄一百遍,你这是多少?就是这么应付太皇太后吗?” 齐嬷嬷直接将素衣抄好的十几遍经文砸在素衣头上,宣纸固然不重,可页面很薄画在素衣脸上,瞬间就起了一个血痕,素衣没有说话,齐嬷嬷不依不饶的继续指责,“我看你就是仗着皇上故意给太皇太后难堪。” “素衣没有这样想过,确实没有抄完经文,素衣领罚,”素衣跪在地上,十分虔诚。 齐嬷嬷还是不肯放过素衣,想到曾经她受过的惊吓,此时全都压在素衣身上。 “佛门境地,吵什么吵!”太皇太后在里间都听着齐嬷嬷尖锐的嗓音。眉头一皱。 齐嬷嬷狠狠瞪了素衣一眼,不甘心的走向里间,说,“太皇太后,我看惠妃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昨天午时回去到今天一本薄薄的经文只只抄了十几遍就来,这不是故意给太皇太后难堪?” 最近,天齐变化很大,太皇太后年轻时又舞刀弄枪征战沙场,以往受过的罪现在更是在这具年迈的身躯上体现,今日天气阴沉太皇太后觉得腿疼得厉害,虽然惠妃没有抄完经文,可她也没有在神佛面前大声嘶喊,这个齐氏性格也太跋扈了,谁将她送到这里的。 “好了,本宫知道了,”太皇太后语气不好,齐氏也不敢造次,只能退在太皇太后身边。 太皇太后也听闻了素衣的一些事情,对于她一个弱质女流去平了边关,这事她还是很赞赏的,只是她不该周旋在她的几个孙儿之间,太皇太后坐了一会走出里间。 素衣见太皇太后,端正跪着对她行了个大礼,“臣妾给太皇太后赔罪,没有抄完经文请太皇太后责罚。” 太皇太后看着素衣那张平静的脸,没有说话坐在左边首位上。 素衣没有向太皇太后说任何理由,这一点太皇太后心里的怒意消散一点,可腿太疼,一双花白的眉毛皱起,齐氏以为太皇太后定会为好好惩戒素衣,心里一阵得意。 四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太皇太后的腿疼得厉害,脸色都白了,素衣不敢抬头,只是跪在神佛前。 齐氏站在太皇太后身边,并未发现任何不适。 忽然,素衣感觉身前一股黑影倒下,她想也没有想直接上前抱住,太皇太后倒在素衣怀里,齐氏不去找太医,立刻大声说道,“惠妃你竟然将太皇太后气晕了,该当何罪?” 素衣瞪了齐氏一眼,齐氏仗着她伺候太皇太后有些时间不顾尊卑的说道,“来人,将惠妃抓起来。:” 齐氏在宫里作威作福惯了,那些宫婢,侍卫习惯听从她的命令,向素衣靠近。 “大胆!”素衣呵斥一声,那些人一下停滞不前。 齐嬷嬷在宫中当了几年管理宫婢的差事,完全忘了尊卑,就算她管理了宫婢,可在皇上的妃子面前也只是一个奴婢,“还不将她抓起来,太皇太后出了任何事情由你们承担。” 他们平日被齐嬷嬷奴隶惯了,下意识向素衣抓去,素衣抬手一人一巴掌,“不知死活的东西,她只是一个宫婢,还不快传御医,否则皇上杀了你们也不解恨!” 素衣视线凌厉,射向众人的视线就像一柄利刃,众人也不敢上前,侍卫相互对砍一眼。宫婢立刻去请御医,齐嬷嬷见众人一哄而散,不听呵斥道,“站住,将她关进惩戒室。”素衣转头狠狠瞪了齐嬷嬷一眼,齐嬷嬷立刻闭上嘴,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嘀咕道,“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也配在皇宫里耀武扬威--” 啪的一声,素衣直接给齐嬷嬷一耳光。 “你--”齐嬷嬷满脸惊诧,却在对上素衣的视线时一下闭上了嘴。 素衣扶着太皇太后,用手掐住太皇太后的人中,齐嬷嬷见太皇太后面上的掐痕,又大声呵斥,“放肆,你敢掐太皇太后!” 素衣眉头一皱,她扶着太皇太后分明感觉到太皇太后的气息微弱,齐氏还在一边叫嚣,素衣一阵头疼,将太皇太后靠在软榻上,快步来到齐氏的身边,对着齐氏就点了穴位,齐氏张嘴要刁难声音也没有,素衣又让她像木头一般站在那里,总算是安静下来。 她看着太皇太后的脸色,心里一阵担忧,又令宫婢去通知皇上,然早上蔚容晟让跟着素衣的影卫早在素衣跪再佛像前就去禀报皇上了,只是蔚容晟事务太多还没有停歇,影卫不敢出现在蔚容晟身前。 很快,御医到来,素衣忙让开位置,御医对素衣行了个礼,这才开始把脉,眉头越皱越紧,素衣不免问道,“太皇太后怎么了?” 御医把完脉,对着素衣弯腰作揖说道,“回惠妃娘娘,太皇太后本身就有顽疾,现在天气变化厉害,难免有所不适,只是下官想看一看太皇太后所用的食物。” 素衣听后,眼神一变,难道太皇太后中毒了?下意识的看向齐氏,齐氏也听见御医所言,脸上有些慌张,奈何说不出话,素衣说道,“来人。” 立刻有两个宫婢进门,素衣问道,“谁是负责太皇太后饮食?” “是齐嬷嬷。” 素衣看了齐氏一眼。又道,“将今日早晨太皇太后的饮食端上来。” “诺,”宫婢出去,很快就将食物送了上来。 御医看了一眼,瞬间看见金灿灿的蛋黄,眉头一皱,“太皇太后身体不好,是不能食用蛋类食物。” 素衣对着齐氏解开穴道,厉声问道,“齐氏,你作何解释?” “我只是看着太皇太后爱吃就送上了,”齐氏忙跪下说道。 素衣紧紧盯住齐氏,齐氏不由得低下头。 御医道。“太皇太后身有顽疾,如果长期食用这种东西轻者昏迷重则瘫痪在床。” 素衣眉头一皱,狠狠盯着齐氏,“你该当何罪?” 齐氏头一缩,声音都小声不少,“太皇太后喜欢吃,难道我不给她吃?再说--” 素衣见齐氏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眼神一沉,“来人,将齐氏带出去仗打三十大板,再送进惩戒室,以下犯上,谋害太皇太后!” 齐氏这才觉得此时的素衣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没权没势的女子。脸色一变,跪下求饶道,“惠妃娘娘,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饶过奴婢。” “带下去!” 素衣看也不看齐氏,令人扶着太皇太后到床榻,齐氏抬手去抓素衣的裙摆,素衣躲开,侍卫夹着齐氏出宫门,齐氏知晓是已成定局,一改方才的求饶,变得厉声责骂。“李素衣,你就是一个被人穿过的破鞋,你以为皇上会宠你多久--” 一声尖叫,只见一抹玄色的影子劈在齐氏头上,“拔了她的舌根,杖毙!” 蔚容晟威严的声音响起,侍卫瞬间将齐氏拖走,蔚容晟的大步走进,“皇奶奶怎么样了?” 御医立刻跪在蔚容晟身前,恭敬的说道,“启禀皇上,太皇太后吃得不是太多,一时血脉没有供应上晕倒了。微臣已经替太皇太后扎针,很快就会醒来,到时再配上药治疗,很快就会痊愈,只是早年落下的病根微臣无能为力。” 蔚容晟点点头,他知晓皇奶奶当年巾帼不让须眉的事迹,心里叹息一声,有些沉重的说道,“以后你就专门替皇奶奶调养身体。” “诺,”御医接旨。 皇上走进里间,素衣替太皇太后理了理被褥,“今日多亏有你了。” 素衣看着蔚容晟淡淡说道,“照顾太皇太后是素衣的福气,以前就听说过她的事迹心里十分仰慕。” 蔚容晟站在素衣身侧,两人并排,蔚容晟自然将手环在素衣腰间,“辛苦了。” 蔚容晟突如其来的温柔声音,素衣还有些不适,下意识的退开一步,蔚容晟黑眸眸底暗了几分,可放在素衣腰间的手并未松开,依旧霸道的扶着。 “皇上日理万机,太皇太后还未苏醒,素衣想伺候太皇太后,请皇上先行离去,”素衣扭动腰肢故意去端一边紫檀木桌上的茶,借机挣脱蔚容晟的手。 手心里的温热离去,蔚容晟有些怅然若失。 “辛苦惠妃,”蔚容晟确实还有政务,替太皇太后掖了掖被子,又看了素衣一眼再行离去,蔚容晟行至外间,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方才那几名被齐氏呵斥上前欲抓素衣的宫婢侍卫,沉声道,“你们去惩戒室一人令三十大板,以儆效尤!惠妃的命令就是朕的命令,谁敢不从,直接杖毙!” “谢皇上不杀之恩,”他们头上一冷,幸亏方才没有去抓惠妃娘娘,不然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床破竹席,这事一下就传到各宫,素衣的地位更是无人撼动,也没人敢招惹。 素衣站在里间虽然听见蔚容晟所言,嘴角只是淡淡的动了一下,并无其他女子的高兴,似乎是有些无奈。 蔚容晟走后不久,太皇太后就苏醒过来,素衣上前,见太皇太后嘴唇有些干燥,将一边晾着的温水端起。扶着太皇太后喝了些,太皇太后转眼看着素衣,又看向一边,心里虽然还是不太满意,可也不若前些时间那般愤怒了。 “太皇太后,你好生休息,素衣守着你,”素衣不是在太皇太后面前做样子,她看着太皇太后这般年岁年轻时那般英勇心里是充满敬佩的,说话间透着真情。 太皇太后见惯了阿意奉承之人,一双看透世人的眼眸瞬间就能分辨谁对她是真心,谁对她是假意,太皇太后也不是一个太计较的人。所以对于宫里的人一项宽松,却没想到会养刁了奴才,虽然方才她一直昏迷,可大脑还是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御医所言她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恩,本宫有些累,先睡一会,”太皇太后也是一个年迈的老者,心里还是渴望有个人能陪在身边。 “恩,一会熬好药,素衣才叫醒你,”太皇太后看了素衣一眼闭上眼睛。 素衣将锦被盖好,这才行至一边。她将带来的墨与狼毫摆放在桌,打开宣纸洋洋洒洒的抄经文。 字迹工整,一点也不是应付,随着时辰溜走,素衣右手边上摆放着厚厚一叠宣纸。 一阵脚步声传来,素衣闻到一股药味,方才狼毫走到床边,宫婢将药放在床对面的木桌上,盛了些药见凉了才送到素衣跟前。 素衣见太皇太后安详的脸,微微一笑,“太皇太后,醒一醒。” 太皇太后早就醒了,看见素衣正在抄经文。淡然恬适的模样让她有些怔忪,记忆里似乎还有一抹身影也是这般的从容淡定,太皇太后不免有些恍惚,闭上眼睛。 素衣扶着太皇太后坐起,用枕头垫高,接过宫婢送上的药,“太皇太后,喝药了。” 太皇太后眉头一皱,一下闭上眼睛,嘴唇发抖,说道,“本宫已经好了,不要喝药。” 素衣看着太皇太后可爱的模样。淡笑挂在嘴上,“太皇太后生病了可要吃药哦。” 太皇太后小心看了一下碗里黑呼呼的药,直摇头,“药太苦,本宫不吃。” 素衣将药嗅了一下,一脸真诚的说,“太皇太后,药不哭,素衣已经尝过了,不信你尝一口?” 太皇太后半信半疑,素衣笑得沉稳,舀了一汤勺,太皇太后有些害怕的用舌头尝了一点。似乎是没有感觉到苦味,这才喝下药,喝完药,素衣又接过宫婢送上的蜜饯,吃了一颗,这才躺在床上。 御医早就知道太皇太后怕苦,所以在令宫婢熬药的时候特意加了红糖,素衣刚才放在鼻子下就是为了确定里面是否加了红糖。 太皇太后真像一个小孩子,她吃了药,又睡了过去。 素衣抄完一百遍经文,此时天色也渐渐暗下,素衣叫醒太皇太后喂她喝了些清粥,又喂了她的药。服侍她睡下。 蔚容晟回到御书房却有些担心素衣搞不定太皇太后,令人不断前来打探,听见素衣喂下太皇太后药后面上浮现一抹笑容。 兰桂宫, 宫灯摇曳,蓝沁斜靠在软榻上听着宫婢说今日发生之事,一双手指弯曲指甲都差点抓翻了,昨日她听闻素衣受了太皇太后的惩戒,心里才乐呵了半天,今日期初本是按着她说计划的走,却没想到不到半天功夫就让素衣翻了身,心里那个气。 那张精致的脸上阴晴不定,充满阴霾,她让宫婢出去。独自一人在宫殿里,望着外面一汪满月,是时候了。 半个时辰后,一只通体白色的鸽子从兰桂宫飞出,直往城郊里飞。 蔚容晟知晓素衣呆在太皇太后的寝宫一直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到半夜,睡了两个时辰就去早朝了,可对东三区的赈灾银两还是没有着落,直到要退朝时,一个侍卫进入大殿禀报,“启禀皇上,蜀国来侍者觐见。” 蔚容晟眉头一皱,还是宣侍者觐见。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穿着鲜艳锦袍,头上带着玉冠的男子走近,站在大殿正中行了个礼,后面跟着两个侍卫抬着一个箱子。 “见过南朝皇帝陛下,我是蜀国的二皇子蓝冰,听闻南朝出了灾情,我蜀国倍感忧心灾民,父汗特令我送来一点心意,愿南朝与蜀国永远交好。” 蔚容晟看着蓝冰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没有说话,蔚容晟气势强大,眼神犀利,南朝的事情何时又传到蜀国? 蓝冰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站立在大殿里。 一边朝臣看着皇帝,又看向蜀国的二皇子,走出来说了两句客套话,“皇上,看在蜀国对南朝的关心上,皇上就成了蜀国的情吧。” 蔚容晟一记眼神过去,那位朝臣立刻退下,红唇一勾,一抹冷笑挂在脸上,“二皇子,朕感谢蜀国对南朝的关心,可南朝还没有随便收下别国赈灾银两的先例,你还是送回去吧。” 蓝冰知晓是方才说话太直接了,这会心里也有些不自在,抬回去那定是不行,思索片刻,说道,“哎,都怪我想为蜀国长几分薄面这才这样说,其实父汗是让儿臣送这些银两是为了感谢皇上一直照顾我的两个不听话的妹妹,还请皇上不要再推脱,而且我的二妹已经被皇上救好了,父汗更是高兴。” 蔚容晟依旧没有开口,剑眉一皱,蓝冰也猜不透这位年轻的皇上心里怎么想,即使隔着一定的距离也能看见那双幽深的黑眸,好似深不见底的大海。 “启禀皇上,臣以为二皇子送来的礼物是感谢皇上对蜀国公主的救治。作为友好之国,又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请皇上收下。” 瞬间,又有几个朝臣出列说出一样的话,蔚容晟还是没有开口,最后所有的朝臣都站立出来,蔚容晟才勉为其难的点了一下高贵的头。 蓝冰本以为会戳戳蔚容晟的傲气,他的两个妹妹在南朝宫里好些时日,皇上也不让使者来蜀国提亲,让他觉得南朝不重视蜀国,所以知晓南朝皇上正处于国库空虚的时候故意这样一说,却没有想到南朝皇上直接回拒了他的银两,最后弄得他求着南朝皇上收下银两。心里自然有点不乐意,他回到驿站,还对着一干侍卫发了些脾气。 蔚容晟也没有让蓝冰留在皇宫,只是让一个将军送蓝冰回到驿站。 兰桂宫里的蓝沁知晓此事,心里更是觉得二哥也是荒唐,怎么能对晟哥哥说那些话,这不是明摆着打晟哥哥的脸,这样她怎么嫁给晟哥哥嘛。 素衣听闻此事也是在第二天了,心里觉得蔚容晟就是一只老狐狸,又灭了蜀国微风还得了他们的银两。 蔚容晟也就晾了蓝冰两天,然后派人去请蓝冰进宫赴宴,素衣作为后宫唯一的嫔妃自然由素衣主持夜宴。 素衣亲力亲为,知晓这位蜀国二皇子是个专门找茬的主。一一亲自查看,食物十分精致,就连歌舞也是南朝里最为有名的,蔚容晟的意思素衣也猜到几分,虽说是欢迎蜀国二皇子到南朝,可还是想让二皇子知晓南朝的民风习俗。 蓝沁、兰香早就见了蓝冰,当然也知晓皇上这位唯一的惠妃,他一点也不将两个妹妹说出的事情放在心上,不久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她们可是公主何须那般介意。 华灯初上,宣德殿里摆放着小孩拳头大的夜明珠,一颗颗饱满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蔚容晟更是大开国库让素衣进去挑选,这从朱雀门到宣德殿上一片明亮,站岗的侍卫更是百里挑一,一个个精神抖擞,佩剑精致,武艺不低。 蓝冰也是见过世面,一路上见到的夜明珠太多,他也有些震撼了,不是说南朝国库空虚吗?这些夜明珠哪里来? 素衣将蓝冰的座位安置在右上排,左上方是四皇子月沧,下面是五皇子蔚容毅,蓝冰看着宣德殿里的摆设觉得这个惠妃有意思,她这是故意告诉他。他在这里只是一个客人。 很快,蔚容晟牵着素衣的手来到大殿上,众位朝臣跪拜,蓝冰弯腰行礼,他只闻到一股淡淡馨香,蔚容晟落座出声后抬眸看见一张清丽的面容,嘴角上扬,肆意一笑。 众人落座,陆续有歌舞出场,蓝冰只是少了一眼,就端着酒杯喝起了酒,说道,“我以为南朝的歌舞与蜀国自然是不同的,却不知这些歌舞竟是这般索然无味,惠妃娘娘,你这是觉得本皇子没有见过世面吗?” 蔚容晟眉头一皱,被酒渍侵湿后的红唇一抿,一股凌厉的视线射向蓝冰。 素衣看着蓝冰,淡淡一笑,“听闻二皇子是懂歌舞之人,这番话说出来就让我有些质疑了?” “此话怎说?”蓝冰敛住不悦,看向素衣。 “二皇子,你可知方才这场歌舞的意义是什么?”素衣看着蓝冰淡淡一笑。 “几个宫婢舞来舞去,衣衫也不华丽,本皇子倒是没有看出,”蓝冰不悦的说道。 素衣早就知晓蓝冰会找茬,她是故意这样安排的,淡笑挂在嘴角,红唇一动。 第九十六章 有花须折直须折 “呵呵--”素衣声音微微拉长,“这舞是南朝迎客曲,舞服是承袭祖辈,彰显着我朝淳朴气息。” 蓝沁在南朝有一段时间了,她参加不少宴会,可并未见这样的舞蹈,动作简单,一看就是应付,冠冕堂皇,她放在木桌上的手一动,似要站起说话,却被蓝冰止住。 “哦,本皇子也对南朝文华研究不少,可并未在书籍上见过此曲,莫非是我没有研究透彻?” “南朝文华博大精深,二皇子没有研究完全也是理所应当,何必妄自菲薄,”素衣淡淡的说道,那眼神可真是绝了,气得蓝冰不轻。 他何时妄自菲薄了? “惠妃娘娘,听闻你舞艺清绝,正好我二哥到南朝,能否一见娘娘风姿?”蓝沁见蓝冰吃了亏,心里只是不满意,站起身看着素衣。 “来者是客,我怎能在自己家炫耀,蜀国风情不错,花脸大戏公主可会,南朝并未见过这般舞曲,不知公主能否来一段?”素衣笑得云淡风轻。似乎是真的想看一看蓝沁跳舞。 蔚容晟坐在正上方,并未开口,倒是一双黝黑的眼珠看向身边的女子,口才不错,不过他的女人什么不敢说,满脸赏识。 蓝沁狠狠瞪了素衣一眼,气得不轻,蓝冰站起说道,“花脸只是低贱贫民玩儿的游戏,惠妃娘娘我妹妹是公主,哪里懂那些。” 虽然只是谈了几句话,蓝冰觉得这个惠妃果真不好对付,只是几句话就降低妹妹的身份,她一抹淡笑挂在嘴边,还真拉不下脸与她对峙。 然,蓝冰作为一个男子公然在大殿上沉着一张脸与素衣沉声说话,当下也失了几分气度。 素衣一点也不在意蓝冰的神色,只是淡然一笑,“哦,原来这样啊。” 蓝沁本想让素衣献舞娱乐众人,却没有想到素衣巧妙应对,她也不敢再纠结着让她跳舞。 兰香一门心思在月沧身上,并未听见任何对话。 “继续吧,”素衣对着门口等待的舞姬轻声说道,一时间又开始舞蹈,一双眼睛看着舞姬的身姿微笑点头,蔚容晟眼角扫向素衣,他的惠妃果真不一样,这些舞蹈他都鲜少看,而那些舞姬年岁也有些偏老,衣着淳朴,倒是显得庄重。 “来,大家端起酒,南朝欢迎蜀国二皇子,公主,”蔚容晟一句话直接撇清了以往那些流言,曾经传言蔚容晟故意将蜀国公主藏在金屋等待时机成熟成婚昭告天下,原来不是这样,蜀国公主只是到南朝游玩,皇上作为东道主让她们住在宫中而已。 蓝沁心里一痛,脸色都白了,晟哥哥你就这么狠心。 蓝冰抬眸瞪着蔚容晟,一阵不满。 “二皇子,我们都喝酒了,”蔚容晟笑着看向蓝冰,蓝冰扫了一眼受伤的二妹,压住怒意喝完酒,拉着两个妹妹站在大殿之中,“皇上,我们不胜酒力就先行告退了。” 蔚容晟淡淡一笑,道,“来人,送二皇子及公主回驿站,公主们的东西朕立刻派人送到驿站。” “晟哥哥--”蓝沁瞬间就流泪了,雪白的牙齿咬住唇瓣,泫然欲泣,好不悲伤。 素衣看着那惨白惨白的模样都有些不忍心了,身边这位正主却是转向一边,看也不看人家,可真是狠心的很哪。 “二妹,你在蜀国的名声何须在这里如此受气,什么样的男子选不到?”蓝冰拉着蓝沁走出大殿。 二皇子走了,素衣以为蔚容晟会撤了,却见他吩咐魏忠将蓝沁公主、兰香公主的物品全都装好马上送去驿站,素衣听着蔚容晟所言,淡眉微微一挑,他舍得了? “爱妃,倒酒,”蔚容晟对着素衣意味深长一笑,一双宛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闪闪发光。 素衣看了蔚容晟一眼,倒是听话的倒满一杯酒。 大殿里,月沧独自喝着闷酒,下方的蔚容毅抬首望着素衣,眼里止不住的忧桑,却是最后成了一杯浊酒倒进喉咙。 蔚容晟端着酒杯行至月沧身前。“四弟,边疆就辛苦你了。” 月沧端起宫婢满上的酒站起,恭敬的说,“皇上,这是微臣分内之事。” 素衣看着那抹月白的衣衫心里还是有些沉重,将视线转向大殿里的歌姬身上。 新皇年轻有为,且容貌俊逸,俘获了不少少女的芳心,那些朝臣女儿见蔚容晟站在大殿里,一个个也顾不得羞赧端着酒向蔚容晟靠近,一张张美丽的脸笑得灿烂如花。 蔚容晟只是简单而又疏离的接受她们敬酒,动作言语间也没有一丝让人误会之意。 那些敬酒的女子好生失望,然总有那么一个胆子特别大的女子,她走近蔚容晟端着酒杯从宫婢手中接过酒壶向蔚容晟倒酒,声音清脆如黄鹂,“皇上,臣女吴珊敬你。” “嗯,”蔚容晟离吴珊一臂之远,喝下酒,吴珊也跟着喝下,然吴珊却在喝了一半酒时脚下一软,向蔚容晟倒去。 蔚容晟像似看着迎面而来的女子,向一边走了一步,吴珊本以为蔚容晟会出手接住她,却没想到蔚容晟已经走开了,她这一倒直接倒在地上,地面是猩红的地毯铺就,可还是有些坚硬,只听见嘭的一声闷响,吴珊的头撞红了,眉头皱了一下。 吴尚书一脸的难堪,看都不看吴珊,吴夫人立刻上前,说道,“珊儿,你怎么晕倒了?” 吴珊本是想起身,可现在成了满大殿的笑话,只能装晕,不起来了。 “来人,选御医,”蔚容晟看向一边的宫婢,吴夫人倒是快速回道,“多谢皇上,珊儿只是旧疾发作,回去次了药丸就好了。” “哦,”蔚容晟看着吴珊,一双剑眉一皱,“原来,吴大人的女儿有顽疾啊,下次快别让她这么折腾身子了。” 蔚容晟这句话更是让吴珊在南朝成了一个笑柄,原本有好几家相与吴尚书联姻的,可听皇上这样一说,哪还有人上门娶一个有病的女子。 素衣心中叹气一声,蔚容晟这一招实在太厉害,他就是想杀一儆百,可惜了吴尚书的女儿躺了枪,后面再不敢有女子上来给他敬酒。 又过了几天,待到月沧出征的日子,罗绮替月沧整理着行装,忆起上次。月沧的视线有些模糊,那次他去雁东关是她一直陪在身边,然不过几个月,现在她已经离开他了,月沧的心里很是沉重,看着罗绮的视线有些恍惚。 “主子,衣衫、日常用品都收拾好了,这些天也不知月如怎么了,到处都不见人,明明主子马上就要离开需要照顾,她却不见人影,”罗绮觉得有些奇怪,月如以前可不是这般的,真不知她是不是生病了。 “罗绮,你就在这里。我会照顾自己,”没有素衣在身边,一切都是形影孤只,何必让罗绮去受罪呢?雁东关的气候不好,虽然是四月初的天气,可风沙很大,出门都要带着隔面纱。 “主子,奴婢已经习惯跟着主子,难道主子还在生罗绮的气?”那晚月沧打了罗绮一耳光,事后月沧并未找罗绮说话,罗绮一直心里又纠结,此时说出,心里一阵难受,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 罗绮毕竟照顾他很久了。他见罗绮流泪,也有些不忍,“好了,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罗绮这才敛住泪水,抬手抹去,将月沧的东西整理好,又回到她的房间收拾东西。 经过小院的时候,罗绮见到月如,月如脸色有些苍白,“你去哪里了,主子就要离开南朝去雁东关,你去不去?” 月如低垂着眼眸,不敢看着罗绮,声音细如蚊虫,“奴婢......不去了。” 罗绮有些生气。经过这些时日罗绮也知晓月如的过去,扫了她一眼,“你......对不起主子的栽培,贪生怕死.....” 月如站在前方,罗绮撞了月如的手臂一下大步离开了,月如看着罗绮的背影幽幽的,心里有些难受,月如害怕,害怕她面对月沧的时候会忍不住,忍不住说出那晚的事情,怕月沧恨她。 很快,罗绮就拿着一个包袱出来,看也不看月如走到前厅。 月沧还是一袭白衣飘飘,白色的下摆在行走间片片翻飞。 点兵场上,将士们军装整齐。长矛锋利,气势磅礴,众人的气势完全与之前他带领的兵不一样,月沧站在高台上,视线有些恍惚,此时身边出现的一抹黑影,瘦削的身段,月沧差点以为是素衣,转头,一双凤眸都亮了几分,“素--” 话音终究没有说出口,待看仔细后才知晓是罗绮,虽然也是一身女子戎装,英气逼人,可月沧只是看了一眼,声音明显低沉几分,透着一股失落,“罗绮,你还是在府中等我,女子还是不去战场为好。” “主子,奴婢是定要跟着主子的,除非罗绮死了,”罗绮的眼里满是决绝。 月沧是知晓罗绮性子的,也没有再说。 一阵马蹄声传来,月沧不由得向后看去。 蔚容晟骑着一匹汗血宝马疾驰而来,玄色的衣衫展开,金龙飞舞,行至台下,纵身一跃,瞬间站在月沧身前,看着千千万万的战士们,有种沙场秋点兵的豪迈,崭新的战袍,新出炉的兵器,将士们英勇威猛,蔚容晟心里一阵高兴。 “各位战士们,大军即将出发,朕很感谢你们为南朝做出的贡献,南朝的百姓也感激你们,是你们保卫南朝不受敌军侵袭,是你们保护家中妻儿老母不被敌人残害。”‘ “保卫南朝,至死不渝!” 整齐的声音,气吞山河,远远都能听见将士们的呐喊。 蔚容晟、月沧接过一边侍卫倒满的酒,对着士兵高高举起,将士们也端着一碗烈酒,蔚容晟率先喝下,月沧紧随,扣着碗底翻转,将士们也喝光酒,碗口朝下,咔嚓一声,是血性的唤醒。 艳阳高照,战旗飞舞,将士们容光泛发,月沧骑着宝马,罗绮紧随在后,浩浩荡荡向雁东关而去。 城墙上,一抹天青色的身影远远看一大群将士离开南朝,凉风吹来。落进素衣的眼里,似乎有些凉。 城外十里坡上,一抹娇小的身影站在山坡上,远远看着那抹月白的身影走近,参天大树茂盛的枝叶下,月如紧紧的抱住树干,极尽贪婪的看着那抹身影,却又害怕自己如此直落的视线会引起他的主意,待月沧行走在山脚与她最近的地方,月如只能背对着树干,藏好,免得月沧发现,带月如再次从树干后出来,那抹月白的身影已经走远,直到那抹白影消失不见。月如脚下一软坐在树干下,双手环住双臂,那么的难过。 蓝冰刚到驿站,蓝沁、兰香的东西都被侍卫送来,蓝沁更是大哭了一场,眼睛一片红肿,兰香也失魂落魄的坐在一边,蓝冰很是气愤,蔚容晟太欺人太甚,妹妹可是救了他的性命,“我要去找蔚容晟评理,如果没有你,他早就死了!” “二哥,不要!”蓝沁还是不愿二哥去得罪了蔚容晟,双手紧紧抓住蓝冰的衣袖。眼泪直流,“二哥,他不会要我了。” 蓝沁心很痛,眼泪就像流不完似的,簌簌下落,蓝冰心里那个担心,她可是父汗最喜欢的女儿,蓝沁在蜀国可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女子,何成这般受气。 “二妹,你--”蓝冰也知晓蔚容晟的脾性,此时去更是让妹妹丢脸,只能出言安慰,双手将妹妹抱住。 “好了,妹妹不要在哭了,回到蜀国二哥亲自给你挑选男子。一定比蔚容晟好看,讨你欢心。” “二哥,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我的心里只有蔚容晟一个人,以前是,以后也是,我打算进入佛门清地,”蓝沁泪眼婆娑的说道。 “二妹--”蓝冰没有多说,蓝沁抱着蓝冰,眼里迸射出一股恨意,都是李素衣,如果没有她,二哥不会不讨晟哥哥喜欢,晟哥哥也不会将她们送出皇宫。 蔚容晟也没有理会驿站蓝冰三姐妹,现在他满心都在思索着东三区的水灾。素衣也想为灾区出一份力,在后宫节衣缩食,又将自己最近些年挣得的钱捐出一大部分,蔚容晟收到素衣送上的银两时,他正坐在御书房里奋笔疾书,草拟着赈灾细节。 “素衣见过皇上,”素衣一袭青色衣衫走进,仪态端庄,虽是十分素净,可还是难以掩饰骨子里那份高雅。 “你怎么来了,”蔚容晟立刻放下狼嚎,从座椅上起身来到素衣身边,“我找皇上有事。” 素衣双手捧着一个箱子,看着有些沉甸甸。 “什么事?”蔚容晟看着素衣放下的箱子,一下将素衣揽在怀里。“里面是什么?” 蔚容晟的呼吸喷洒在素衣脸颊上,素衣有些不习惯的挪动身体,“皇上,谈正事。” 素衣躲开蔚容晟的碰触,立刻起身站在一边,离蔚容晟几步远。 “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素衣将它捐献给灾区,”素衣看着蔚容晟,恬适的模样落进蔚容晟的眼里就像披上一层金光。 蔚容晟将箱子向素衣身前一推,“素衣,我说了,赈灾的事情你不用理会。” “皇上,我是南朝的一份子,也应该尽一份义务,再说我在南朝也挣了不少钱。现在我也该出力。” 素衣将箱子打开,里面全是兑换好的银票,厚厚的一大叠,数目不少,蔚容晟一阵感激,“我替南朝的百姓谢谢惠妃娘娘,这些银两算是我借你的,待后面还你。” 蔚容晟接受素衣的银票,素衣就在身前,这段时间太忙,他们都没有好好聚在一起,此时,蔚容晟想抱一抱素衣,然他真就这样做了,大掌一下拉过素衣坐在怀中。头放在素衣的肩上。 素衣抗拒轻微挣扎,蔚容晟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素衣,让朕抱一抱。” 她心里一怔,似乎蔚容晟在她的记忆里从来都是霸道强势,他还是第一次在素衣面前示弱,素衣不知道是什么感受,那一刻她停止了动弹,任由蔚容晟抱着她。 淡淡的龙涎香萦绕,不远处的香炉里青烟袅袅,满室静谧。 素衣没有动,好半响,她的颈脖都酸痛了,素衣微微转头,这才看见蔚容晟闭上眼睛,呼吸均匀,他睡着了。 淡淡的青色在眼皮下出现,脸色不好充满疲惫,素衣看着蔚容晟,心里叹息一声,轻轻将蔚容晟的头放在手腕上,小心翼翼从蔚容晟的腿上下来,将他靠在软椅上,又去一边拿来一床薄被盖在蔚容晟的身上。 素衣见书桌上有些凌乱,俏声的整理,看见一大叠宣纸,上面记载着各种赈灾办法,素衣看着心里觉得震惊,蔚容晟真是一个有能力的皇上。 她也看过不少书籍,看着蔚容晟写出的主意微微修改一些,仔细推敲,觉得合理后,又将涂改后的文稿放在一边小桌上,拿起狼嚎,端过砚台,在一边抄写。 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令整个御书房分外的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忠送上宫灯,素衣见魏忠,举起手指放在嘴边,魏忠这才看见惠妃娘娘在御书房,不远处皇上已经睡着了。 魏忠直觉行礼,素衣挥了挥手,免去,魏忠将灯放在素衣身侧,只是看了几行心里就一震,看着素衣,脸上更是充满敬佩,难怪皇上如此宠爱娘娘,惠妃娘娘简直文武全能。 昏黄的灯光下,女子身影娉婷,淡淡的光晕照在她的身上,就像披上一层轻纱,恬静的气韵,高雅的姿态,蔚容晟就像看见下凡的仙女,宁静的气质,一睁开眼就看见心里念的她,蔚容晟从心里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似乎全身都暖了。那些疲惫,那些曾经的忧桑,都已经远去。 素衣写得很仔细,小篆在宣纸上有棱有角,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女子的笔记。 忽然,眼角出现一抹暗影,素衣正抄写认真,抬起头,望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那里似有天上的繁星在闪烁。 “你醒了,”素衣并未停笔,还有最后两行。 “恩,”蔚容晟从喉咙里传出一抹声音,低着头看着宣纸上的内容,黝黑的眼眸不由得睁大几分。素衣放下狼嚎,一下将素衣揽进怀里,充满惊喜的说道,“素衣,你真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蔚容晟的手臂很用力,大掌里的温度更是隔着几层裂帛传到素衣肌肤上,素衣扭动,蔚容晟抱得更紧,“皇上,你松开手。” “不松,我这一生也不会再松手,”蔚容晟手臂上的肌理出现,贴在素衣的手臂上,一片炙热滚烫。 素衣见挣脱不得,抬手微微的抵在胸膛前。 虽然素衣拉开的距离很小。蔚容晟还是感觉到素衣对他的抗拒,可就是这样的素衣他还是想将她留在身边。 屋外的风摇曳着树枝,偶尔传来一点哗哗声,御书房里却是一片安静。 蔚容晟将素衣抄写的文稿拿在手中,一一看了一遍,蔚容晟心里更是震惊,那些他没有想通的地方素衣都做了修改,这份赈灾细节全都撰写好了。 此时,素衣的肚子发出一声抗议,蔚容晟才想起他们还没有用晚膳,令魏忠送上饭菜。 四菜一汤,食材也十分简单,素衣看着立刻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蔚容晟见素衣一点也没有嫌弃,心里更是高兴。方才那点疏远早就不见了踪影。 饭后,蔚容晟带着素衣来到御花园,四月芳菲,万花盛开,白日里没有时间,今夜他才得出一点空闲,手拉住素衣的小手漫步在小道上,鼻息间是好闻的花香,夹着着丝丝荒草气息,白日里的燥热消失得无影无踪。 “素衣,你看这朵花美吗?”蔚容晟摘下一朵盛开极好看的花,一双幽幽的眼眸闪动着一片璀璨的光芒。 “美,”素衣看着花。 “我觉得它不及你一分,”蔚容晟将花插在素衣的耳朵边,更是人比花娇。 素衣低首似有些羞赧。蔚容晟低低一笑,低沉的嗓音响起,“有花须折直须折。” 第九十七章 你再走一步试试? 圆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地,万物一片朦胧。 一缕凉凉的夜风吹来,淡淡的香气扑鼻,几缕调皮的头发飘荡,时不时刮着素衣莹白嫩滑的小脸,痒痒的,素衣不觉抬手,却早有一只手先一步将黑发拂在小巧的耳朵后。 素衣错愕抬头,一下望进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里,似闪烁的星辰,深深纠缠住她的视线,那抹黑影渐渐放大,分明看见瞳孔里细微的丝带,满空月华进落入他的眼睛,怔怔的站在原地,直到唇上贴上一抹微凉。 她的唇是这般的娇软,软绵体香,纤细的腰似乎只要他一只手掌就能折断,蔚容晟想将她狠狠的揉进骨血,却又担心力气重了会伤了她,耳鬓厮磨,夜风都带着一丝丝缠绵悱恻。 好半响,蔚容晟才松开素衣,潋滟的红唇带着一缕银丝,藕断丝连,蔚容晟将素衣抱在怀里,今夜他想与她一起渡过。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不知为何,素衣的心里也染上几分轻愁,脱口而出道,“明日你要去东三区?” 蔚容晟没有说话,素衣知晓定是猜对了。 “灾区有些乱,你要多加小心。” 蔚容晟眼睛一亮,“你在关心我?” 素衣的脸上有些烫,一抹淡淡的红晕升起,蔚容晟看得有些直,大掌环住素衣的腰,坐在一边的石凳了,蔚容晟担心石凳太凉,直接将素衣压在腿上,素衣不太习惯蔚容晟如此靠近,轻轻扭动,蔚容晟低沉的嗓音响起,“我想抱一抱你。” 蔚容晟嗅着素衣身上淡淡的香味,缓缓闭上眼睛,此时他什么都不想去想,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时光。 素衣不敢将全身重量都压在蔚容晟的身上,过了片刻,双腿有些软,见蔚容晟头放在她的肩上,以为他又睡着了,虽然她能体恤蔚容晟连日里的疲倦,可这个姿势她实在是吃不消,双腿都发抖了,不得不出声,“蔚容晟。” “恩,”一抹慵懒的声音在耳边低低想起。 “我想回去了,”素衣转动肩,一双腿更是情不自禁的颤抖。 蔚容晟将手压在素衣的腿上,轻轻按摩,有些赌气的说道,“看你还敢不敢不把一切交给我。” “.......” 素衣没有回答,夜又黑了几分,凉凉的风中夹着丝丝寒意。 “我送你回去,”蔚容晟打横抱起素衣,素衣轻声一呼,抬手推动蔚容晟,蔚容晟故意松开手指,素衣差点要跌落在地,快速伸出手,双臂环住蔚容晟的颈脖,蔚容晟唇角一勾,抑制不住的笑出了生,素衣发觉是蔚容晟故意吓她,瞪了他一眼,却不知晓她这一记眼神落进蔚容晟的眼里是多么的娇嗔。 “我自己会走,”素衣推了推蔚容晟,蔚容晟就是不松,加紧手中力气扣住细腰。 蔚容晟抱着素衣走向蔷薇宫,月光斜斜洒落,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影像落在地上,蔚容晟收为眼底,笑容进入眼底,如一树繁花盛开。 蔷薇宫一片安静,蔚容晟走了几步,却猛然顿住,素衣也感觉到不对劲,从蔚容晟怀里落地,瞬间一团粉末向素衣洒来,隐隐飘着刺鼻的味道。 蔚容晟一下拉过素衣,将素衣藏在身后,那些粉末有些落在蔚容晟的衣衫上,只见上好的锦缎渐渐破裂,就连白色的中衣都腐蚀烂了,颈脖上也沾上一点点粉末,一阵刺痛传来,蔚容晟皱了下眉头。 素衣嗅到一丝难闻的气味,耳畔夹杂着丝丝声音,抬首一看,却被蔚容晟紧紧压住后脑勺,影卫立刻出动。向那抹暗影奔去,影卫很快就抓住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蔚容晟一抹凌厉的视线落在黑衣人身上,眸光似箭,“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狠狠瞪了素衣一眼,眼神充满怨恨,嘴流出一团黑血,刀子啊地上,影卫上前,放在黑衣人鼻息下,对着蔚容晟摇了摇头,蔚容晟一双剑眉紧蹙。 “来人,今夜谁值夜,去惩戒室领罚,”蔚容晟说完,眉头依旧紧皱。 素衣抬手,碰到蔚容晟的后背,眼睛猛然睁大,忙转过蔚容晟,看见蔚容晟原本玄色的龙袍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那些破开的地方都流出点点血红,“你受伤了。” 眉头一皱,素衣心里一沉,是谁要害她? “没想到皇宫里也不安全,”蔚容晟有些自责,“还好我送你回来。” 蔚容晟紧紧抱住素衣,方才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素衣就会受伤。 “传御医,”素衣吩咐道。 蔷薇宫,蔚容晟坐在软榻上,素衣上前脱下蔚容晟的衣衫,脸上抑制不住的红晕,好不容易脱下衣衫,一张脸都红透了,眼睛更是不敢乱看,指腹偶尔碰到一抹温热,更是立刻松开。 御医进入大殿,在地上跪拜,蔚容晟趴在软榻上,御医忙用药水洗去蔚容晟受伤的皮肤,眉头紧皱,“对方用了硝石粉,这种东西太狠毒了,如果洒在女子的脸上,怕是要毁容了。” 蔚容晟一双眉头紧紧皱起,带御医上好药,吩咐影卫,“去查,到底谁是主谋?” 蔚容晟受了伤,又不能包扎,光着上身,素衣又不好上前,听着御医吩咐,蔚容晟不能碰水,不能吃辛辣的食物,更不能熬夜。 素衣一一记下,可明日就要去灾区,素衣淡眉紧蹙。 御医留下药,背着箱子离去,瞬间大殿里只剩下蔚容晟与素衣两人。 “蔚容晟。明日我与你一起去东三区。” 蔚容晟一双幽眸盯着素衣,红唇一动,“你就在皇宫,”东三区那里太乱,灾情一直没有得到控制,阵雨不断,泥石流更是不少,他担心到了那边会发生暴乱。 “我必须要去,皇宫不安全,还是跟在皇上身边好些,”素衣也猜到几分蔚容晟不让她去的原因,想到他的后背受伤,都是为了救她,素衣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再说她也记挂灾民。 “夜深了。早些休息,”蔚容晟没有同意,只是趴在软榻上闭上眼睛。 素衣找来一床被褥盖在蔚容晟的腰际下放,蔚容晟却扣住素衣的手,“我一会就走,还有奏折需要批复。” 她看着蔚容晟,此时也不知怎么,小手抓住蔚容晟的手,脱下鞋子和衣躺在蔚容晟的身边,声音里透着一股霸道,“今夜我做主,不准去批奏折,休息一晚。” 素衣主动环住蔚容晟精瘦的宰腰,头靠在厚实的手臂上闭上眼睛。 金粉的红烛渐渐变小,殿里一片安静。蔚容晟睁开眼,此时素衣已经呼吸均匀,蔚容晟轻轻抬起素衣的手,小心翼翼的转动她的头,然就是这么轻微,素衣也睁开了眼睛,充满警告,“蔚容晟,你再有一点除了睡觉以外的心思试试?” 蔚容晟的脸上倏然露出一丝笑容,他本是开心来着,素衣却觉得她所说的话有些异样,脸色一红,转向一边。 他的背上还有些疼,可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的甜。 两人都太困了,出奇的祥和。呼吸浅淡。 四更声响起,蔚容晟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悄无声息的起床,穿上宫婢送来的衣衫,他已经压得很轻,可转头的时候还是惊愕了片刻,素衣那张莹白的脸出现在身侧,满头黑亮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背,脸上还有着刚睡醒的慵懒,一时间竟有些看呆。 “蔚容晟,你想偷偷的离开?”素衣双眉一皱,一记眼神直直刺在蔚容晟身上。 “素衣,东三区那里太乱了,我不妨心你去,”蔚容晟直接说道。语气里带着一抹不容置疑。 “蔚容晟,你给我听好了,我也是南朝一份,赈灾我是要去的,除非你将我打晕,”素衣眼珠一转,“不过,我醒来也会自己去,你关不住我。” 蔚容晟对上素衣挑衅的目光,一时竟没了话语。 一边的侍婢听着惠妃所言,心里更是震惊,惠妃娘娘的语气怎么那么像皇上,就连眼神也带着凌厉。 最后,蔚容晟与素衣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向东三区行驶而去,蔚容晟原本计划骑马,可有素衣,选择坐马车,日夜行驶,十天后,他们终于到了东三区。 素衣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还未走进城区,就看见不少的难民,穿着破烂,满脸脏兮兮,手里端着一个破碗蹲在路边,见有马车到就围拢上来。 蔚容晟早就派了信得过的人将银两送到灾区,一路上蔚容晟也让侍卫熬制米粥,那些人知晓是蔚容晟的车马打来一个个面上全是感激,蔚容晟站在马车上,身后是一片荒芜的乱草,落进素衣眼里却是顶天立地,他头颅高抬,声音掷地有声,“你们受苦了,南朝皇帝一定不会丢下你们,你们的房屋被水淹没了,可以再修,粮食没有了,官府一定会让你们好好生活,再创造家园。” 难民一阵高兴,素衣觉得蔚容晟是一个好皇上,一路上她一直为他上药,伤口虽然结痂了,可还是没有痊愈,那些腐蚀的肉十分难看,愈合后也只是一条红红的疤痕,每次上药素衣心里都一阵难过,却被蔚容晟一句话心里一阵温暖。 我的女人怎能受伤。 然而,来到东三区城外时,蔚容晟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头,年轻力壮的站在城门前,不断撬动城门,嘴里喊道,“放我们进去。” 可城门紧闭,那些难民身上的衣衫已经早就没了原样,脸上也是脏兮兮的,而不远处围着一团人,周围皆是妇孺。 “开城门,我们的孩子病了,”男人们的声音带着迫切与焦急。 蔚容晟掀开轿帘。瞬时看见不远处摊在地上的几人,有大有小,还有些人围着,剑眉一皱,“怎么了?” 侍卫早就打探,上前说道,“老爷,有三个孩子病了,这些是受灾区里的村民想进城去医治,可官府说他们是得了瘟疫,怕传染,不准他们进城。” 素衣在蔚容晟身边看着那些村民,眼睛沉了几分。 虽然瘟疫会传染,可官府将一群村民堵在门外,任由病人死活。这种做法素衣就不赞同。 蔚容晟脸色一沉,直接对侍卫吩咐道,“开城门。” 侍卫拿出腰间金灿灿的手谕,城门上的守卫一看觉得不对,十分有眼色的向里面跑去。 蔚容晟从车帘里走出,项长的身影站立在马车上,对着拥堵在城门下方的灾民说道,“你们饿吗?来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将粮食拿去煮粥。” 灾民一听有吃的,一下也不堵在城门边,围着靠近马车,侍卫担心蔚容晟受伤,隔开一定距离,锦立从后面车厢里拿出一袋米交给一个壮年男子。 “两个人去那边架锅煮粥,其余的人听我说,”蔚容晟的声音立刻引来他们的注意。看着蔚容晟拿出一大袋粳米,也没有方才堵住城门的暴躁。 “生病的孩子有可能是得了瘟疫,你们没有生病的人先住在一边,与生病之人、照顾孩子之人分开吃住,他是大夫先让他看看孩子,不得吵闹,不得耽误孩子病情。” “这里是进城必经之道,侍卫在那边扎出几个帐篷,”蔚容晟吩咐侍卫。 “你们不要进入城里,先在这里等大夫查看后,没有发现疫情就可以进城了,城里也是无辜百姓,家里有妻儿老小,希望你们能谅解官府这次的过错,”蔚容晟的话十分具有号召力。瞬间这群人也没有在责骂。 其实,百姓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有病能得到医治,有食物可以果腹。 城门打开,早先进入城里的官员与地方衙门知晓是蔚容晟到来立刻出城迎接,蔚容晟扫了他们一眼,一个个都低垂着头,他们日防夜防却没有想到蔚容晟会来的这么早。 蔚容晟待锦立他们搭好帐篷这才进城,直接进入衙门,蔚容晟狠狠教训了官员,并惩罚地方衙门官员,从下午就一直讨论赈灾细节到我晚上,蔚容晟才出来。 地方官担心蔚容晟吃不惯,故意去酒楼订了一桌,送来的时候,蔚容晟又教训了官员一阵。最后蔚容晟也只喝了一碗清粥,还是在素衣看着情形下喝完了。 素衣拉着蔚容晟去房间换药,蔚容晟担心灾民,也想知晓城外的疫病有没有得到控制,东三区里还有多少生病的灾民,一双眉头就没有松下片刻。 “蔚容晟,去不去换药?”素衣淡眉一皱。 “我要去城外,”蔚容晟抬脚向外走。 “你再走一步试试?” 素衣的声音充满警告,眼神更是带着狠利。 蔚容晟转身看着素衣,心里更是一叹,她这语气这神态怎么那么相似? 素衣也不理会蔚容晟探究的神色,不由分说的拉着蔚容晟的手向里面走去,当手心里传来一阵滚烫的温度时,素衣才惊觉做了什么,她主动拉住蔚容晟的手。脸上一红想要松开时,修长有力的手指直接将她纤细嫩滑的小手包裹在里,紧紧的。 脸上一阵滚烫,蔚容晟在素衣身侧,低垂眸光,正好看见一张完美的侧面,五官精致,透着迷人的光晕。 蔚容晟坐在一张椅子上,素衣就站在蔚容晟身侧,抬手顺势去解蔚容晟的衣衫,可突然间又将手停在半空,最近在马车上都是蔚容晟装着衣服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她内疚,最后不得不解开蔚容晟的衣服上药。 “你将衣服脱下,”素衣尽量将声音压得与平日里一样。 蔚容晟看向素衣,在马车上他每日的福利就这一点。软磨硬泡,她才动手,来到东三区他就更不能剥夺了这点甜头,黑眸幽幽的看着素衣,一双剑眉掉落半分,“素衣,我肩疼。” 抬手管肩什么事? “自己脱,你不是还要去城外吗?” “我背疼,动不了,”蔚容晟坐在那里还是不动,蜡烛下两人的影子落在地上,一站一座,就像蔚容晟靠在素衣的怀里,而头的位置...... “素衣,素素。城外的灾民还在等着我,你就这么浪费我的时间,莫不是想单独与我相处?”蔚容晟眉峰向上一挑,黑眸闪烁的神韵不容多说。 素衣实在受不住蔚容晟磨人的功夫,心里叹了一口气,好歹他是为了救她。 指尖还是有些颤抖,解开衣衫眼角看见光洁肌理分明的身段,素衣的脸又红了。 她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子,蔚容晟每每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是多么的煎熬,一定早日处理好灾区事情,雁东关早日平定,到时他就可以将她风风光光娶回。 一条条红痕,破坏了美感,却又透着一股子男人的刚硬,蔚容晟的背脊上还有一道暗色的长痕,素衣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不由得惊住,那疤痕至少五六年了,现在一眼都能看出当时伤得多严重,一定流了很多血吧。 素衣不敢再看,将药上好,又轻轻吹了片刻,见药已经贴在伤口上这才用纱布包好,替蔚容晟穿上中衣,遂穿上外袍。 蔚容晟站起,握住素衣的手,神情在烛火的映衬下生出几分温柔,“这些天在马车里辛苦了,早些睡。” “蔚容晟,你不会背着我去看灾民吧?”素衣眼神微眯,一丝警告俨然而出。 “我去去就回,你先睡。” “我也想去看看孩子,还有村民。” 蔚容晟眼眸睁大几分,看着素衣说道,“你不会是舍不得我随时跟着吧。” 素衣瞪了蔚容晟一眼,蔚容晟哈哈一笑,那抹笑容落入眼底,在简单的房间里就像一抹烟花绽放,素衣看着蔚容晟走了出去。 蔚容晟直接去城郊的灾民处,大夫上前汇报疫情,蔚容晟又去看了看灾民的食物,安慰灾民一会,启程回来的时候,在城门口正好遇见去巡视灾区回来的几十名侍卫,直接去了临时设置的书房,侍卫们将东三区的受灾情况总结说了出来,灾情比奏折上的要严重多了,蔚容晟一直紧皱着眉头,一群人一直商量到后半夜。 素衣也没有休息,她也有情报,知晓东三区的一个小镇全村被泥石流掩埋,一村百余人口,只逃出四五十人,一半数的人受了伤,没有大夫,素衣接到情报也没来得及告知蔚容晟,直接去临时药方找到关风月,两人去了城郊百里的小镇。 素衣到了小镇,看着断墙垣壁,泥土掩盖下偶尔出现的衣衫。就像末日一般,心里有些悲凉,素衣看见一条腿直接蹲下身去挖,却被关风月拉住,“别碰!” 关风月神色凛冽,只是扫了一眼,就从怀里拿出两条面巾,一条递给素衣让她捂住鼻子,关风月看见地上时不时飞来的苍鹰,鼻息里难闻的臭味,脚下湿湿的泥土,心里有些沉重,这里恐怕就是受灾好些天了,估计连皇上都不知晓,这里的灾情又是被谁掩盖? 素衣心里也是一片沉重。走了一长段距离,素衣看见一个脸色微红的小孩,他手中拿着一个已经发了霉被泥土沾湿了的馒头,馒头的前段咬了一部分,他的嘴角还有泥土,想来是刚吃了馒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素衣,满脸泥土。 素衣上前立刻将小孩的馒头丢在地上,蹲下身,“不吃脏了的馒头,姐姐有蒸好的馒头,这个给你吃。” 她走的时候去食堂装了几十个馒头还有些米,关风月背着,素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白的馒头,放在小孩手里。小孩咬了一口,眼睛却是看着素衣,嘴角笑了起来。 虽然小孩的脸很脏,可那双眼睛十分漂亮,素衣的心都柔软了。 此时,躲在暗处的灾民见到小孩手中雪白软绵的馒头,跑了过来,瞬间素衣与关风月的身边就围了好些人,他们直接抢食物,关风月大声喝道,“不要急。” 可那些人太饿了,抢过一个布包,一下几十个馒头都抢光了,几个男子拿着软软的面头直接跑进一个破屋里,地上还是一片潮湿。素衣看见几个躺着的人,这些拿着馒头的人将食物送到受伤灾民手中,屋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里面的苍蝇更多。 关风月的心里更加紧张起来,素衣看着那些人,直接走了进去,有些人手脚受伤溃烂了,“关大夫,你替他们看看。” 素衣看着那些受伤的灾民心里很是沉重,立刻扶着一个受伤严重的小孩,看着小孩那双圆亮的眼睛,更是觉得难受。 关风月知晓素衣心善,快步上前医治,关风月拿药,素衣帮他们上药包扎。大半晚上过去,总算是将他们包扎好了,素衣又让他们找些锅煮药,一个一个都喝了疫情的预防药,看着事情进展十分顺利,却又传来不好的事情,宛如晴天霹雳。 第九十八章 险 天空漆黑一片,宛如殡葬。 素衣见众人躺着的地方一片湿儒,眉头一皱,关风月眉头更紧,鼻息间的恶臭味熏天。 后半夜,大家也有累了,靠在残断的墙壁上睡去。 素衣行至满目苍夷的街道上,心情颇为沉重,来的路上他们经过两处塌山,好些人受了伤都不知怎样才能走出这个山坳。 她走了几步,忽然,鼻息里嗅到一股浓浓的泥浆味,倏然睁开眼,黑黑的夜里她竟一眼看见山上极快的流下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那狂肆的流畅,瞬间就到了山下,小村庄在山间里,地势低凹,素衣一下就紧张起来,大声说道,“关大夫,那是什么?” 关风月循之望去,心里一片惊惧,也止不住慌乱起来,“大家,快逃,山体滑坡了。” 众人被惊起,男子皆看向远处,滚滚的暗色汹涌的奔来,众人忙扶着身边的亲人。走出破屋。 素衣回首再看了一眼滚滚流动的泥石流,四周看了一眼,见左侧上方地势较高,忙大声说道,“去那里。” 众人忙背着病人向左侧跑去,素衣,关风月也帮着扶着伤者,一群人还刚行至山脚,只见放才他们住进的破屋瞬间被冲倒,早先被洪水冲洗过的村庄此时消失不见,那些泥石流就像铺地一般,屋顶都不见了。 “快!” 一个拉一个向山上走去,动作比方才还要快速许多。 左侧山脚下已经冲进不少泥石流,腥臭的泥味四处蔓延,瞬间高涨,淹没了山坡一半,那个素衣第一眼看见的小孩差一点就被泥石流淹没,拉着他的大人踩住一团松软的泥土,向下一滑,小孩也跟着下滑,落在泥石流里。 当地的村民知晓这里有一处窑洞,众人都跟着进去,里面一片漆黑,其中一位村民似乎知晓窑洞里的情况,走了进去,点燃以前放置的柴火。 素衣、关风月站在窑洞外,看着方才还在的村庄一下成了平地,此时,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空气沉闷之极。 城里临卧房,蔚容晟轻轻推开房门,缓慢走进。 抬眸,他以为能看见素衣安静的躺在床上,没想到入目却是一片空荡,满室里一片冷清,素衣早就不在房间。 “来人。” “老爷,有什么事?”锦立恭敬的站在蔚容晟身前。 “夫人呢?” “夫人去了食堂,”锦立早先见她走进去,因为他还有事就没有留意。 “你去请夫人回来休息了,”蔚容晟走到一边,将快马加急送来的奏折批阅起来,蔚容晟首先看见竹简印上红色的奏折,第一卷就是雁东关的急报,月沧领兵刚到就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第一场战役月沧胜,我军伤了上百人,死了一百多人,敌军杀了一万,俘获一万。 蔚容晟的脸上总算露出一抹笑容,又继续批阅其他奏折。 忽然,锦立敲门走进,弯腰禀报,“老爷,夫人去了百里外的小镇,那里.......是......重灾区......” 锦立低下头,心里更是愧疚,此时才将事情禀告皇上,他有失职罪。 “什么?”蔚容晟手中握着的狼嚎滴落一滴鲜红的墨迹,划过竹简留下一道红痕,宛若一条血迹。 “夫人去了重灾区,”锦立双手奉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地址,还有里面的情况,蔚容晟看着纸条心里却是一沉,隐隐觉得里面有些蹊跷。 “夫人怎么会受到这张纸条?”蔚容晟怀疑是有心人故意设的陷阱。 “快,备马,”蔚容晟披肩都没有拿就快步走出房间,锦立忙拿起屏风上的玄色外套,快步跟上蔚容晟,门口已经准备好快马,蔚容晟翻身而上,锦立忙着将披风送上,蔚容晟接过,快速将披风展开在空中,一行人快速向城郊而去。玄色的披风随风摇曳。 “老爷,前面塌方了,”一个侍卫上前说道。 蔚容晟眉头一皱,锦立看了看蔚容晟,又看向侍卫说道,“骑马能过去吗?” “不能,步行也很艰难,”蔚容晟听后一双剑眉紧皱。 蔚容晟翻身从骏马上跃下,快步向前走,天空渐渐飘来细雨,绵绵不断,很快就打湿了头发,蔚容晟就像没有发现似的,直往前走,远处的天空一片漆黑,就像天要塌下来似的,蔚容晟心里担忧素衣,脚步快了不少。 当经过塌方路段时,一脚下去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蔚容晟锦靴全是泥土,蔚容晟依旧向前走,上方还悬挂着一大块石头,锦立走一步,注意着蔚容晟身边,一行人好不容易走到一半,忽然身后传俩来一阵砂石落地的声音,瞬间那悬挂着的大石头松开吊着的草根,先跌落不少小石头,锦立大喊,“老爷,小心!” 锦立挡在蔚容晟背上,蔚容晟黑眸看见上方的大石头,大掌抓住锦立的肩,蔚容晟提气一跃,一掌打向大石头,大石头微微偏过几分,这才没有砸到侍卫,刚到小镇十里外就遇到第一次险情,蔚容晟看叶不看直接向前走,他的素素还在等着他。 经过险阻,蔚容晟终于到了小镇,然而他看见的却是一片泥土,以前小镇的位置就连一根石柱都寻不到,蔚容晟的心高高悬起。 “素素,素衣--” 雨下得很大,素衣的浑身都湿透了,看着茫茫雨夜,心里越发沉重,村庄早就没有了,雨很大,洪水上升,如果暴雨继续下,洪水可能会马上淹没山洞。 素衣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在山中央,上面是陡峭的悬崖,根本爬不上去,只能看情形。 轰隆一声巨响,闪电似要劈开大地,暴雨越下越大,素衣身上的衣衫都打湿了,不过茫茫的雨帘中隐约传来点点声音。素衣看着远方,城区的方向,脑中却出现了蔚容晟的身影,不知他现在回去没有。 蔚容晟浓黑的睫羽、幽深的眼眸,那么清晰明了的出现在素衣脑中。 “夫人真的来了这里?” 锦立回道,“是。” 蔚容晟看着脚下已经看不出一点原样的村庄,剑眉紧皱,他的素衣,素素呢? “老爷,泥石流是从那边滑落应该就两个时辰发生的,”一个侍卫勘察一番说道。 蔚容晟心里很沉重,不愿相信素衣会埋葬在这里,沿着周围不断寻找,可村庄的四周都是山,雨又下的大。山路崎岖难走,蔚容晟却还是继续前行,蔚容晟伸手矫健都摔了一跤,其余之人更不用说了,浑身湿透,脸上都是泥土,足上早就看不见原样了。 半个时辰过去,洪水又涨了不少。 “夫人,看这个天气,雨是不会停了,只是这洪水--”关风月满脸担忧,看了一眼身后洞里的村民,心情颇为沉重。 素衣也一阵叹气,看着涨势凶猛的洪水,也没了主意。 蔚容晟走了很久。却没有一点能躲藏人的地方,越走越沉重,一双剑眉都皱成川字。 玄色的衣衫早就看不出原样,如墨的长发披在背上,打湿的锦袍贴在身上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老爷,哪里好像有火光传出,”锦立看见对面山中间有火苗,蔚容晟循着看去,就是那一瞬,他的心仿佛有了着落,“他们就在那里。” 蔚容晟方才沉重的脚步,忽然见充满力气,快步向火苗走去。 素衣担心今夜的雨会淹没了山腰,方才她隐约听见有声音传来。脑中猛然出现蔚容晟那张脸,素衣看着周围的环境,担心蔚容晟寻不到他们,便将洞里燃烧的柴火拿到洞外,虽然一次又一次被暴雨浇熄灭,最后,他们好几个一起拿起燃烧的柴火放在洞外,人多力量大,那些柴火燃烧一会,总算在半个时辰后,见到一群模糊的身影。 为首的男子满身泥土,满面疲惫,可那双晶亮的眼眸还是那么直直的落进素衣的眼里,虽然他的脸上很多泥土,蔚容晟对上素衣的神色。似乎也猜到此时的狼狈,他唇瓣微扬,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绽放在俊逸的脸上。 蔚容晟笑得极为开怀,三步并着两步来到素衣身侧,伸出手一下将素衣紧紧拥在怀里,“素素--” 素衣也环住蔚容晟的颈脖,踮起脚尖,关风月见到蔚容晟来,一下就知道她们有救了。 相拥片刻,素衣才惊觉身后还有少的人,忙松开蔚容晟,一张俏脸倏然红透了。 “咳咳--”关风月咳嗽一声,“老爷,我们先离开吧,”关风月扫了一眼足下快要流进洞里的洪水。 “你们去扶着他们,”蔚容晟拉着素衣,一群人小心翼翼向上走,有了蔚容晟带来的侍卫,这些村民也得救了,素衣走到山间里,看着洪水已经淹没了山洞,此时天已经亮了,大雨停歇,天空露出一大片鱼肚白,素衣身上的衣衫已经穿干了,蔚容晟紧握着素衣的手,此时素衣的心里竟升起一抹劫后余生的感觉。 山涧泥泞,一群人也很累了,却又没有食物果腹,又累又饿,但是众人都往回赶,走出村庄十里,遇上来迎接的地方官府人员,众人吃了点食物,很快就进入城里。 蔚容晟换下衣衫,这些村民住在城郊搭的临时帐篷里,因为不少人受伤生病,大夫一一检查后,将那个小孩还有几个生病的大人单独住在一处,大夫的神色十分沉重。 素衣换下衣衫,不由得想起那双漆黑的眼睛,最后素衣还是出了城,蔚容晟一直在商量着灾区情况,又是一天过去,晚上的时候,素衣有些咳嗽,她也太在意,然而第二天却发起高烧来。 蔚容晟立刻让关风月医治素衣,然当关风月看见素衣的脸色时瞬间变了色,忙从腰间拿出两条锦帕,一条给蔚容晟,一条捂在嘴上,将房间里的人都喊在外面,神色凝重的看着蔚容晟,说道,“王爷,夫人得了疫病,脸上都长出一颗颗红色仔仔了,情况很严重,也正是出于疫病的传染期。” 蔚容晟眉头一皱。担忧的将手掌压在关风月的肩上,“风月,你一定要将她医治好。” 他心里有些难过,素衣生病他怎么一点也没有发现,最后到了这般严重的时候,他才知晓,一双剑眉紧皱。 关风月是看着素衣与蔚容晟两人经过的岁月,也知晓素衣在蔚容晟心里的重要,他搭上蔚容晟的手背,神情严肃的说,“放心吧,我一定尽全力。” “她就拜托你了,”蔚容晟语重心长的说道。 “恩,”关风月点头承诺。 很快,关风月令人熬制不少的药对着房间里。房间外消毒,又熬制预防疫病的药给众人喝下,三天过去,素衣身上的疫病不但没有好,脸上的红色仔仔越来越多了,蔚容晟每日都来就是不离开,素衣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清醒的时候看见蔚容晟皆卷缩着身体缩在角落里,费力挥着手,“蔚容晟,你出去--” 蔚容晟看着素衣那张日渐消瘦的脸,心里特别难过,看她这么躲着他,心里就像刀割似的难受,蔚容晟真想此时躺在床上的人是他。免得素衣受这般的苦。 素衣看着蔚容晟靠近,又向后面退开,身体都抵在墙壁上了还是不断缩在一起,她卷在一起,那么瘦弱,似乎只要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蔚容晟心里格外的伤心难过,她怎能如此远离他。 蔚容晟直接将素衣抱在怀里,他脸上的锦帕落下,呼吸着素衣身上传来的淡淡药味,蔚容晟抱得很用力,手心里炙热的温度都传到素衣的体内,“蔚容晟,我的病好不了了,你放开我。你还有江山社稷,灾民还等着你,不要被我传染了。” 素衣的声音十分微弱,连日来的病痛折磨得她有气无力,浑身就像软绵的细沙。 “素素,我不会松手的,什么疫病,我都不准它伤害我的素素,”蔚容晟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透着一股子的忧桑。 “李素衣,你听好了,我蔚容晟以前喜欢你,现在也喜欢你,以后,将来生生世世都喜欢你。你不能离开我,快点好起来,风月在替你换药,你与带回的那个小男孩一起用药,你比小男孩大,小男孩都熬过危险期了,你也能!” 蔚容晟的一席话落进素衣心里,瞬间那冰封许久的心猛然破开一条裂缝,一下温暖了整颗心。 “我不会轻易放弃的,”素衣环住蔚容晟的颈脖说道。 关风月走进,看着两个拥抱在一起的身影,心里有些沉重,今日这药再没有效果,他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此时,关风月也有些痛恨自己不是会替人通肠换肝。一个小小的疫病却将他难住了。 素衣看见关风月进来,立刻松开蔚容晟,蔚容晟并没有因为关风月的进来有所不好意思,他的神情淡淡的,轻轻松开素衣,接过关风月手中的药,一小勺一小勺的喂进素衣嘴里。 这药很苦,特别苦,流进素衣嘴里,就像黄连那般,颗看着蔚容晟的不离不弃,他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照顾她,她觉得这药是甜的,淡淡的笑容挂在嘴角,虽然她满脸都长了红色仔仔。可却还是那般的温婉。 蔚容晟放下空碗,关风月又送上一碗蔚容晟喝的预防疫病药,蔚容晟一口喝下,放下碗,又看了看已经在药物下睡着的素衣,心里有些沉重,替她掖了掖被子,走向不远处高高堆积的奏折,他要守着她,陪着她一起战胜疫病。 蔚容晟批阅一本奏折就去看素衣一眼,似乎这样他就能最早知晓素衣的疫病情况,关风月知晓蔚容晟十分在意素衣,在他将所有的人都一一检查后,又来到蔚容晟的房间,他要看着夫人在这副药后的作用。这样他才能对症继续下药。 蔚容晟见关风月到来,感激一笑,这才专心批阅奏折。 天亮时分,蔚容晟总算批阅好了奏折,立刻又侍卫送上消毒药水,将奏折消毒后,这才送去东三区驿站。 ....... 远在雁东关的月沧此时也接到一封信,打开看着信上的内容,一双浓眉紧皱,素衣去了东三区救灾,她与关风月一起去了一个重灾区被蔚容晟救回得了疫病。 月沧苍白的手指紧紧捏着信笺,心里更是沉重,他真恨不得身上又一对翅膀去东三区看看素衣,他多希望陪着素衣的人是他,哪怕是因此而得了疫病而死,他也值得。 可,月沧总觉得素衣得疫病不正常,便让罗绮令月如去查,当月沧看见那封心时,心里格外愤怒。 雁东关看似一片平静,月沧与敌军交手一次,敌军大败后,便一直躲在自己的营地,敌军的营地四面围墙坚固,又占着地势的缘故,易守难攻,月沧看着远处,黑眸一沉。 敌我两军这种对峙已经持续好些天了,月沧隐隐觉得他们是在等着什么。 这天,天气很沉,四月里就显得格外闷热,那条小河里的水日渐下落,煮饭的时候都需要过滤后才能用,月沧知晓此事,心里更是担忧,水是军队每日必不可少的东西,可现下里哪里去寻一条水源极好的地方。 军师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断派人去寻找水源,可一次一次派人出去去没有人回来,当军师第四次派人出去没有回来后,军师才将这事告诉月沧。 月沧眉头紧皱,心里似乎猜到几分,营帐外的河水就要干涸,如若端水敌军攻打来,不敢设想。 罗绮知晓月沧的难处,自动请缨去寻找水源,月沧不能离开营地,点头答应。 傍晚的雁东关天色明亮,红红的太阳高挂在天空,满地黄沙,看着都觉得燥热,好些士兵没有足够的水都病了,还有一些士兵因为太口渴喝了脏水也病了,好几个营帐里的士兵躺在床上呻吟,腹胀痛,大夫没有足够的药物,只能将药稀释分给生病的士兵用下,效果不好,每日里还有不少生病的士兵送来。 这日。月沧又一次接到一个侍卫送来的信笺,罗绮去找水源三天了,还没有回来,月沧见这个侍卫看着还算精灵就让他在身边伺候,他双手将信笺送上,月沧接过,看着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一时没有注意,当他警觉的时候,那柄利剑已经落在月沧颈脖前,月沧快速后退,险险躲过刀锋,侍卫身材娇小,武功还不弱,又向月沧扑来。手中的剑辗转,月沧黑眸一眯,手掌扣住他的手腕,抬手一挥,打落了头上的帽子,瞬间如瀑布般的长发垂落,月沧的凤眸一凛,他军中何时来了一个女子,看着女子面容精致,五官却有些深邃,瞬间看出她是敌国之人。 女子不甘心,又奋力厮杀,月沧一掌击在女子胸口,女子就像一块破布瞬间落在远处,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眼神里还是一阵纷纷不平,“贼子,可汗不会放过你的,天神苍鹰不会放过你们的!” 月沧一下将女子的颈脖扣在手心,不断收紧,看着女子的脸色一片青紫后停止加重力气,看着她拿捏在手,想她生就生想她死就死,凤眸微微眯起,声音带着一抹狠利,“说,你们有什么企图?你偷偷潜入本王的军营为了什么?” 女子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得分外的狂妄,月沧脸色一沉。又加重手掌的力气,她已经呼吸甚微,还留着一口气罢了。 她的脸色青紫,嘴唇都成了紫色,原本就大的眼睛此时更似要凸出眼眶,然而就是不开口,月沧盯着女子眯起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眼眸里似有东西快速闪过,猛然松开手,一掌拍在女子胸口,有是一大口鲜血溢出,倒在地上已经入气比呼气少了。 “乖乖说了,本王让你少受些罪!” 女子忽然呼入空气,一阵剧烈的咳嗽。又流出不少鲜血,好半响稳住,却是冷冷一笑,声音如冰,“想知道父汗的计谋,你靠过来。” 她的脸上扬起一阵妩媚的笑容,嘴角的血让她的唇变得潋滟生辉,眼神里更是透着一抹得意,还有一丝...... 第九十九章 他的紧张 危险! 月沧眼眸一眯,嗅到女子妩媚到极致笑容背后的阴冷,猛然向后退开,然还是晚了一点,女子娇软的唇直直贴上月沧的薄唇,强势的伸出舌头想撬开月沧的薄唇,月沧用力一掌拍在女子的胸前,女子本就受了很重的伤,月沧不遗余力的掌风,瞬间夺取了女子的性命,然女子最后一眼看向月沧,神色里似乎透着得逞。 抬手狠狠的抹了一下唇瓣,月沧令人将尸体抬出去,又让侍卫打一盆水来,洗了好几次,这才去研究战争方略。 夜渐渐深了,月沧总算想到应对之策,不由得想起罗绮已经出去第四天了,一点音信也没有,不由得有些担心,忽然,一个女子疲惫的声音传来,月沧抬眸,正好看见罗绮风尘仆仆的进来,身上的衣衫满是尘土,手似乎受伤了,不过回来就好。 “见过主子,”罗绮行礼。 “不必客气,”罗绮进入军营后,处处都循着礼。月沧说了几次她也不该,月沧也只能由着她去。 “辛苦了,罗绮,”月沧也没有急着问水源的事。 “罗绮幸不辱命,在离营帐百米外的地方寻到一条大河,那里河水清澈,还有鱼虾,只是罗绮刚出营地不久就遇上了敌军袭击,而那里摆放着以前出去寻找水源的士兵。” 月沧听罗绮所言,心里一阵愤怒,他们想封锁水源让他们整支军队缺水,“你怎么逃脱了?” “我受了重伤,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放松警惕才躲过,”罗绮差一点就死了,出的时候她分外警惕,绕了很远的路,回来的时候担心军中没有淡水走了近路遇上那帮人。 “快下去休息吧,”月沧看着罗绮受伤的伤说道。 “不,主子,我们赶快拔营,在我昏迷那会隐隐听见他们就要攻打我军,现在军中缺水,战士们都很疲惫。” 月沧也知晓现在面临的困境,点点头,令所有士兵,前锋行军在前,中间是生病的军人,后面也跟着身体康健的将士,大家都吃饱喝足后启程。 大约六七十里的距离,月沧发现了埋伏的敌军,只去了一百人,就将他们都杀了,一晚的时间,众人就来到大河边,一个个士兵看着水快步向河水跑去,一个个喝了不少水,满脸高兴。 此时,敌军趁着夜色攻打过来,然当他们来到月沧所扎的地方,大军早就人去楼空了,敌军首领气急,今夜又没有受到埋伏在月沧军队外的信鸽,此时也不敢贸然前行,只能回去。 在月沧的营地上,敌军看见了挂在月沧旗杆上的一具尸体,那是他们的公主,敌军首领带回,更是气得敌军的可汗不轻,研究着对策,准备攻打月沧。 月沧也似乎嗅到雁东关里的沉闷气息,有了新的水源,生病的士兵渐渐痊愈,每日都练军,看着将士们气势足,心里已有了打算。 好些时日没有收到素衣的消息,也不知她的毒解了没有。 月沧心里念着素衣,想尽快的收复雁东关,于是在两日后对敌军发动攻击,月沧带领的军队势不可挡,虽然死伤不少,总算是冲破围墙,最后赶出敌军,月沧率领着一些侍卫乘胜追击,杀了敌方可汗,然就在敌军首领死去那一刻,月沧也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 东三区,经过一夜,天亮的时候,关风月见素衣脸上的红色仔仔好了一些,又探了下脉,昨晚换的药作用不错,清晨的时候,素衣醒来。蔚容晟眼眸中一片欣喜,将素衣揽在怀里,他的下颚上长出点点胡渣,有些刺人,素衣心里却一阵甜蜜。 后面,关风月都用新配出的药给素衣治疗疫病,在蔚容晟的关心下,素衣的病很快就好了,三天后,素衣满眼可怜兮兮的看向窗幔不远处正批阅着奏折的俊逸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哎--” 蔚容晟听见素衣的声音立刻放下手中奏折上前,“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了?关风月--” 素衣看着蔚容晟紧张的模样,清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只手捂住蔚容晟的唇,“别喊,我没事。” “那你为何叹气?” “我想出去走走,”素衣又一次说道。 “不行,”蔚容晟直接拒绝,“你刚好一些,还不能接触外面的病人,万一又病了,怎么办?” 蔚容晟想起素衣躺在床上,心里就十分难过。 “我就出去走一会,一会就回来,”素衣小声说道,雪白的贝齿咬住唇瓣,一双清澈的眼睛直直看着蔚容晟,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任谁也有点不忍心拒绝,可蔚容晟心里素质好,还是拒绝了。 “哼!”素衣生气的推开蔚容晟,一拉被褥高高盖住头,蔚容晟见素衣小女子的娇态嘴角上扬,“把被子拉下,你好生躺着,好了我就带你出去。” 这话素衣都听了好多遍了。 “蔚容晟,你走开,我难得看见你,”素衣闷闷的声音从被褥里发出。 “好,我去批阅奏折,你哪里不舒服,想吃什么直接告诉我,”蔚容晟说完,等了片刻才走向不远处的临时书房,素衣病后,蔚容晟便将所有的事物都搬到这里,一间房分成两段,一段他批阅事物,一段素衣安置休息,蔚容晟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素衣。 这样又躺了三天,素衣再也忍不住了,她觉得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身体都要躺得僵硬了,素衣抗议了。 早晨,蔚容晟接过侍卫送来的早膳,行至床前,俊逸的脸上带着一抹笑容,“素素,起来吃早膳了。” 素衣躺在床上不动。就是不睁眼。 蔚容晟明明看见那双灵动的大眼在眼皮下转动,长长的睫羽不停颤动,她早就醒了。 “素素,起床了,”蔚容晟的声音有些轻柔。 素衣还是不理。 蔚容晟嘴角一勾,将碗放在一边,弯腰俯身,大掌和着棉被一下抱住素衣纤细的腰向上抱起。 素衣一怔,顷刻间,她已经坐在蔚容晟的腿上,素衣的眼睛还是闭着。 蔚容晟低低一笑,“素素,你这样还不醒?” 素衣还真与蔚容晟杠上了。 “看来--”蔚容晟只说了两个字,素衣听着思考着他想说什么,却在下一秒间红唇上贴上一抹微凉的感觉。素衣猛然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瘦了不少的蔚容晟。 现在他越发的棱角分明,黑眸如寒星,唇瓣上扬的弧度让她心情很不好,抬手推动蔚容晟,可她那点力气根本就是螳臂当车,蔚容晟吻了好一会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大掌紧扣住素衣的腰,声音暗沉,“素素,那些日子见你躺在床上,我心里有多难过,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你病好了,我真担心--” “蔚容晟,我真的好了。”素衣知晓前些日子蔚容晟确实吓住了,他衣不解带的照顾她,明知她的疫病会传染,他依旧没有离开,素衣的心已有了松动。 素衣吃了早膳,又喝了些药,时不时可怜兮兮的眼神,蔚容晟再深的性情也不免被素衣俘获,他将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后,令人送来一套崭新的衣衫,让素衣换上,当素衣听见蔚容晟要带她出去时,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蔚容晟站在房外不过短短时间,素衣就换好衣衫站在蔚容晟身侧。笑容灿烂,金色的阳光洒在素衣脸上,就像镀上一层金光,这抹璀璨的笑容深深的烙印在蔚容晟的脑中。 “走吧,蔚容晟,”众人看着蔚容晟看着素衣宠溺的神色,也明白素衣对蔚容晟到底有多重要。 蔚容晟准备一辆马车,素衣等不及的快步上了车,蔚容晟看着那抹轻快的身影,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素衣上了马车一手拉着窗帘,笑看着不远处的蔚容晟,说,“快点。” 蔚容晟笑容就未曾落下半分,玄色的衣衫在空中飞舞。轻快的上了马车,平稳的向城外走去, 素衣撩起窗帘,看着外面,十几天没有出来走走,心里实在是憋慌了,蔚容晟看着素衣孩子气的一面,一阵好笑,鼻息间飘来素衣身上淡淡的好闻气息,俯身靠近也学着素衣看着窗外。 只是那股不断涌进鼻息里的香气,不断撩拔着蔚容晟,那双黑眸渐渐幽深了,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素衣看着窗外,呼吸着凉凉春风,隐约嗅到了四月里的画花香。 马车经过城里栽种着风景树的街道,落英缤纷,翠绿的枝叶,粉红的繁花,远远就嗅到了春的温暖气息,素衣的脸上笑容灿烂,心情十分好。 “蔚容晟,你看这条街真美,”素衣说着,却不见蔚容晟回答,转头,距离太近,素衣的红唇唰的一下擦过蔚容晟的唇瓣,凉凉的,还有一股渗人的体香。 素衣的心猛然一下停止了跳动,转瞬的时间里,心脏又像不受控制一般剧烈的狂跳起来,扑通扑通,似要跳出体外。 蔚容晟也被素衣不经意的一吻迷惑,他的眼眸越发深邃,就像深海漩涡深深吸住素衣的视线,最后那张俊颜越来越放大,唇上的微凉与轻柔,就像车外暖暖的春日,心都融化了。 车帘落下,遮住满室绚丽,大掌紧紧搂住纤细的腰肢,手心里炙热的温度就连好几层的衣衫都遮挡不住。 一阵风吹来,一树繁花盛开,淡淡的香气,满地的落英,是暖春走来,带着少女的温柔。 车里,一阵升温,偶尔抖动车轮,车帘微微扬起,见到两具纠缠的身影,春风都添上一抹羞涩,不敢再掀开车帘更多,只是玄色的锦袍,青色的纱衣相互重叠,纠缠,分分合合,越缠越紧。 侍卫不敢抬眼,只是跟在马车后,一群人向城外行去。 地方官员也看出蔚容晟的身份不低。早早就守在城门口等候。 蔚容晟真不想松开素衣,可马车快要停下。 素衣娇美的脸上升起一层红晕,像极了盛开的桃花,如水的皓眸,盈盈间带着一抹羞涩,低着头,只看见一双颤抖的睫羽,宛如小扇一般撩拔着蔚容晟的心房。 经过洗礼的唇一片潋滟,浑身又透着一抹难以忽视的娇娆,蔚容晟眼神一滞,马车停下,他也没有发现,空气里还有着一抹燥热,两人的身体靠得很近,呼吸间的气息似乎是两人融合的香味。素衣脸上的红晕久久不曾落下。 这样的素衣,蔚容晟心里竟升起一分不舍,他想将素衣藏起来。 素衣被盯得十分不自在却又不知道怎么怎么面对蔚容晟,最后率先拉开轿帘,只是这一瞬,他们看见万年不变的皇帝陛下,眼神呆滞,就像被什么摄取了魂魄。 一阵凉风吹来,蔚容晟快速回神,这才发现众人的眼神都落在素衣身上,素衣的脸色通红,众人偶尔看向蔚容晟,又看向素衣,那眼神自然不必多说,蔚容晟有些气急败坏。“素素--” 素衣快步走向灾民的临时住处,脚步轻快,入眼的全是春日的气息,翠绿的树叶,偶尔长出的路边小花,在风中摇曳,好闻的芳草气息,带着叶与花的低呢,不远处一颗生长的野生桃树,满枝丫的桃花,盛开得极好,除了最初的那些阴雨绵绵,后面皆是艳阳高照,繁花盛开,这里一簇。那里一簇,美不胜收,真是好看到极点。 她在看风景,她却是某人眼中最美丽的一风景。 蔚容晟的视线直直落在素衣身上,天青色的身影,心里很平静,很祥和,这是蔚容晟从来没有感觉到的安静。 灾民们的病情也得到了控制,生病的老人、孩子看见素衣一行人,也向这边走来,特别是那个小男孩,看见素衣,立刻跑了过来,大声喊道,“姐姐--” 素衣看着小男孩也快步走去。一下抱住小男孩,小男孩抱住素衣,笑容满面。 蔚容晟走来,小男孩甜甜的喊道,“叔叔--” 一双剑眉微蹙,看着素衣,他有这么老吗? 素衣见蔚容晟吃瘪,一阵好笑,关风月站在后面,忍不住抽动着肩。 灾民治愈,灾情也得到控制,蔚容晟最近与一干人在商量着改运河,淘泥沙,筑高堤坝,洪水都引入大河里。蔚容晟又令所有官员掏空河沙,东山区的洪水汇聚然后再分流进西面,南面,北面,有些地方干旱,有了水庄家丰收,百姓安居乐业。 蔚容晟离开的时候,东三区的百姓都站在城里城外两边,走了很远的距离,他们才离开。 回到南朝,蔚容晟直接去了御书房,雁东关有急件传来。 素衣回到蔷薇宫,梳洗一番,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飞来,素衣收到了碧柳传来的消息。她与那个书呆子要成婚了,素衣想到他们在一起心里也是一阵高兴,正想着送他们一些礼金,然素衣正要回房写信时,此时,宫殿外出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素衣淡眉一蹙,低声喝道,“谁?” 蔷薇宫里宫婢鲜少,素衣喜静,此时她出声也没有惊起门外之人,抬眸却见到月如满脸憔悴的站在殿里,月如很瘦,衣服空空的挂在身上,只是短短两月不见。她这般憔悴,素衣吓了一跳,问道,“月如,你怎么了?” 月如快步到素衣身前直直跪了下去,“惠妃娘娘,求你,求您救救阁主。” 素衣忙起身,直直看着月如,声音里充满着急切,“谁?” “阁主在雁东关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恐怕--”月如不停的抹去泪水,苍白的小脸上一片青色,悲伤过度,差点昏厥。 “月沧受伤了?”月如点点头,伤心不已。 “现在月沧在哪里?”素衣问道。 “在王府,所有的御医......都来了,都.......说他救不活了......”月如双眼红肿,忽然双手抓住素衣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惠妃娘娘,求求你舅舅阁主。” “我一定会就他的,”素衣说完,就向御书房而去,素衣也没有办法,然这事恐怕还得找蔚容晟才行,想到上次在东三区她得了疫病关风月都将她救活了,月沧这病关风月也行吧。 素衣蹙着一双淡眉走去御书房,魏忠站在屋檐下,似乎刚送走了人,抬眼就见到素衣在身前,忙行礼,素衣问道,“魏公公,皇上在里面吗?” “回禀娘娘,皇上在里面--“ 素衣还未听完魏公公所言便走了进去,御书房很大,素衣脚步轻,里面之人是在商议着什么,提到月沧,素衣站在原地。 月沧中了蛊毒,而种下母蛊与子蛊之人都已经死去,所以月沧才昏迷不醒,子蛊感应不到母蛊就会狂躁,不断啃食着中蛊之人的心脉,昏迷中死去。 而解救之法却是再寻一中过蛊毒之人的血。 天下人虽多,可要寻到一个也中了月沧这种蛊毒的人犹如大海捞针,唯一的解救办法太过渺小。 素衣想到月沧那张脸,心里就一沉。 蔚容晟定是会救治月沧的,可她再去寻人才是,素衣也没有进去见蔚容晟直接回到蔷薇宫。 这些年,素衣的情报站也越来越多,立刻书信一封四海寻人。 两天过去,素衣得到的情报没有一个有用,在皇宫里呆不下去,来到清泉茶楼。 素衣刚走进茶楼,就听闻收到来自西番的情报,里面写着西番有人中过蛊毒,但是具体是谁,因为中蛊之人被保护很好一时间很难查到,素衣担心月沧等不及。便修书一封留在清泉茶楼,带了些银两买了一匹马向西番而去。 一路上快马加鞭到西番的时候,已经是第五天,风尘仆仆来到西番,她牵着马走进城门却遇上了轩辕良。 轩辕良透处皇宫,走在西番大街上,偶尔一个少女经过,轩辕良就一甩头发,满是骚气的对着少女一笑,逗得一群少女心花怒放,又是一身大红色的刺绣衣衫,身后跟着一群少女,燕肥胖瘦一群花花绿绿跟在轩辕良身后,轩辕良看着一个小摊上摆放着的鲜花,拿起一把。顺手拿出一张银票放下,低首看了一眼鲜花,将鼻子靠近嗅了一下抬手,一双丹凤眼上扬露出一抹笑容,身后那群少女一个个都直直看着轩辕良,城门打开,轩辕良瞬间就看到了素衣,拿着鲜花摇动跑向素衣,嘴里喊道,“素素--” 素衣脚步一顿,眼前一片红色衣衫飞舞,轻盈的红色外衫在空中翩然,轩辕良那张白净的脸落进素衣眼里,还未走近就嗅到了轩辕良身上的香气。 “素素,你来找本世子了吗?我就说像我这样花见花开。人见人爱的男子,你肯定是舍不得我了,”轩辕良将手中的花送到素衣面前,笑得好不得意。 素衣看见轩辕良就想起上次遇刺,轻轻推了轩辕良一下,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无声无息的。” 轩辕良一下捂住素衣推动的地方,面上一痛,说道,“素素,温柔点,怎么还是这么粗鲁,蔚容晟都没有教你女子应该温柔吗?” 素衣抬手紧握成拳,“欠揍了吧?” 轩辕良看着素衣瑟缩了下身体。又看向不远处的少女,“素素,给我点面子,这么多美女呢?” “你倒是招蜂引蝶的本事见长,不怕吃不消啊?”素衣看着轩辕良身后一长串的少女,摇了摇头,白了轩辕良一眼,牵着马向前行走。 “没有办法,本世子抬手欢迎,你都不拯救我,凭借素素的身手,只要你进入我的后宫,那些女子我定一眼不瞧,每天只看着素素一人,”轩辕良一手抓住素衣。手上还拿着那束鲜花。 轩辕良将素衣带着素衣进了皇宫,西番里引起一番轰动,谍者听见轩辕良在街上说的一番话,更是一位轩辕良对素衣上了心。 此时,南朝皇宫,蔚容晟收到素衣的消息。 素衣进入西番城门,就被轩辕良带去尚品店里买了一套最贵的衣衫,素衣换上,白色的衣领,淡红色的纱衣外衫,轩辕良拉着素衣漫步在西番街道上,两人皆是红色衣衫,笑容璀璨,行人频频回望。 然而有谁知晓素衣到西番又会带来怎样的事情? 第一百章 圆满 轩辕良将素衣安置在荷月阁,人造的小桥流水下是一汪宽敞的池塘,里面栽种着不少的荷花,清风吹拂着荷叶频频起舞,池塘中盛开着朵朵荷花,还未走近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荷香。 “素素,你看那荷花美吗?”轩辕良得意的说着,“那可是本世子让人精心呵护的。” “闻之心旷神怡,飘飘欲仙,素素,本世子是不是很浪漫?”轩辕良靠近素衣,手自然的拉住素衣,力气大得素衣都挣脱不开。 “轩辕良,今日我到西番来,是想请你办一件事?”素衣想到月沧神色一凛,轩辕良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素素,只要你说我一定帮忙。” 轩辕良拍着胸部。 “我的一个朋友中了蛊毒,听闻西番也有人中过此毒,不知轩辕世子能否帮我查找?”素衣看着轩辕良的神色变了一下。 “朋友?四皇子?”轩辕良一双妩媚的丹凤眼笑看着素衣。 素衣也不想瞒着轩辕良,点点头,“就是四皇子月沧在雁东关战役里中了敌军奸计中了蛊毒,听闻只要曾经中过蛊毒之人的血引出毒虫。” 轩辕良依旧笑着,“那我一定替素素找。” “只是素素,如果我有难你会不会这般对我?”轩辕良直直看着素衣眼睛,那双凤眸里眸底似有一些难过。 素衣扫了轩辕良一眼,笑道,“你还会有难?是女人太多吧?” 轩辕良哈哈一笑,大红色的衣衫张扬的飞起,“还是素素了解我,自古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虽然轩辕良脸上依旧笑着,可素衣隐约听出几分伤心。 素衣直直看着轩辕良,说,“轩辕良,有事就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轩辕良没有回答,指着对面一座空中楼阁说道,“素素,你看那座宫殿漂亮吗?” 素衣也没有再问,朱红色的圆柱,大殿里飘逸的轻纱飞舞,整个大殿却显得寂寞,素衣与轩辕良走进,能清晰的听见脚步的回声。 “素素,就住这里面,”轩辕良令人送来精致的食物,还有美酒,两个人一大桌的菜肴,素衣看着觉得也有些奢侈了。 “素素,你吃饭,我喝酒,”轩辕良端着酒盅倒了一杯,扑鼻的酒香迎面而来,素衣闻着也不觉有些醉了,将身边的酒杯拿起送至轩辕良身前,“给我也倒一杯吧。酒逢知己千杯少。” 轩辕良眉头一挑,笑道,“我是素素的知己?” 丹凤眸里隐隐闪现一抹亮色。 “当然,我们可是经历生死,”轩辕良看着素衣一笑,手拂过宽大的纱衣衣袖,笑得十分开怀,“是,我们是生死之交。” 酒过三巡,素衣的脸上升起一片红晕,头有些晕,可还是端正坐着,轩辕良喝得要多一些,一双眼睛蒙上一层薄雾,手把在素衣肩上,头也随之靠在素衣肩上,说话时露出洁白的牙齿,“素素,我跟你说,你再不来,我可能--”素衣胃里涌出一股酒气,后面几字没有听清。 他们又喝了些酒,轩辕良说道,“素素,你要守着我,一定要守着我啊--” 素衣不知轩辕良何意,却还是点点头,“嗯,我答应你。” 两人都喝得有些多了,素衣脚步翩翩,她知晓月沧中毒后心里就脂粉着急却是没有一点办法,心里压抑得厉害。喝了不少的酒,加之在路上赶得很快,太疲惫,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轩辕良抬眼看着素衣,红唇掀起,“素素?” 轩辕良见素衣真的睡着了,那双原本朦胧的眼眸瞬间恢复原样,一把将素衣抱起。看着素衣那张粉嫩的脸,低声说道,“我真羡慕蔚容晟,如果我们早些遇见该多好?” 轩辕良将素衣安置在床榻,素衣只是转了个身就睡着了,轩辕良看着素衣,也趴在床榻边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轩辕良已经离开了。素衣隐隐记得昨日答应轩辕良的事情,总觉得他有事发生,果然,她刚走出荷月阁就见一个婢女跑来,“李姑娘,求你救救世子。” “世子在何处?快带我去,”素衣快步跟在婢女身后,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来到轩辕良的宫殿。此时轩辕良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素衣脚步一沉,不由得喊道,“轩辕良--” 轩辕良没有答应,素衣转眼正好看见一个上了年级的女子手握着匕首,匕首尖上滴着鲜红的血,嘴里喃喃说道,“我报仇了。我终于杀了他,哈哈--” 素衣忙点住轩辕良的穴位,然地上还是很多血,素衣忍不住担心。 “快叫大夫,”素衣对着宫婢说道,又从腰间拿出一颗凝血丸喂进轩辕良嘴里,轩辕良吃后血止住了,还是没有醒,大夫到来探脉包扎后,说,“只要世子渡过今晚明日就没有姓名之忧了。” 素衣一直守在轩辕良的床榻,半夜,素衣觉得有些困,眼皮都有些睁不开,恍惚中看见一群绯红的蝎子向床榻爬去,素衣看着轩辕良那张苍白的脸心里一紧,想喊却又喊不出,只能着急的紧紧盯着那群蝎子。 眼看着好几只蝎子靠近床脚,素衣的脚就立在前方,那群蝎子却是自动绕开,素衣一紧,忽然见就像想到什么,浑身无力,她就趴在床前挡住那群蝎子,说道,“走开,走开--” 那群蝎子立在原地不动,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蝎子竟真的走开了,素衣觉得奇怪,可也没有你多想,第二日。轩辕良醒来问素衣昨夜有什么事发生没有,素衣将这事告诉轩辕良,轩辕良眉头一皱,难得的严肃,忽然间就像想到什么似的,脱口而出,“难道你是女娲的后人?” 素衣自然不信,三日后轩辕良身体好些就带着素衣走进一座石砌的大殿里。素衣看见传说中的女娲神像,看着那个女子的面容,素衣的眼里有些恍惚,隐隐忆起梦里的那张脸,不觉走近神像,对着神像磕了三个头,咔嚓一声,神像转动。露出里面的信物与一封密函。 素衣拿出信物,中间缺少一部分,素衣将颈脖上的玉佩拿下放在玉佩正中,一下合二为一。 打开密函,素衣看着上面的内容一阵震惊。 吾儿素素,母受奸人迫害,留儿在人间,待信物重合时。便是吾儿认祖归宗时,莫念,莫伤,吾爱儿! 霎时,素衣的脑中就出现不少画面,小时候母亲教她习武,在水中跑步,与一群大人搏斗。御兽,素衣嘴里不由得说出一串文字,忽然身边飞来一只大鸟,色彩鲜艳,十分好看,停在素衣身边。 素衣身上的衣衫瞬间变化,一袭青衫逶迤在地,灵蛇发髻高耸。额间一枚朱砂点亮,轩辕良看着素衣,眼神一直。 轩辕良告诉素衣他是女娲的守护者,而那个杀他的妇人是他的母亲,因为父王宠爱母亲,舍不得将她关起来,没过几个月他的母亲就会行刺他一次,时间久了。花样百出,最近父王更是请国师一算他最近将有血光之灾,唯有贵女相助才能化险为夷。 他又告诉素衣,他中过蛊毒,素衣走的时候,轩辕良拿给素衣一小瓶血,素衣骑上大鸟飞回南朝,月沧醒来。 南朝五十年。秋,八月十四,大吉。 南朝城里百里皆扑上红地毯,清泉茶楼对面最大的客栈里,白花堆积,门口红地毯潋滟,远远的传来一阵唢呐声,满城百姓聚集在街道两边,他们英明神武的皇上蔚容晟骑着白马,沿着红地毯带着不少人来到客栈外,轩辕晟一袭大红色锦袍,十分喜气,头戴冠玉,眉目如画,身后跟着四王爷月沧,五王爷蔚容毅,还有一个西番世子轩辕良,轩辕良一身妖媚的大红色衣衫,头上还带着一条大红色彩带,也骑着白马,四人都来到客栈外。 四王爷月沧,五王爷蔚容毅,世子轩辕良立刻跃下马匹,快速向客栈里去,轩辕晟因被三人阻挡慢了一拍,抬眸看了眼楼上,也顾不得正规道路,纵身一跃来到二楼,敲响房门,并快速走近。 当他看见素衣一身凤冠霞帔,原本就美丽的容颜因为喜庆的妆容越发美丽,眼神都直了。可在听见身后的传来的声音时,抬手一挥,快速将不远处的红色喜帕盖在素衣头上,扶着素衣向外走,三人拦在门口,却是不让,一个个抬手起风想要掀起素衣的盖头。 自从月沧康复后,便与蔚容毅。西番世子结交成了朋友,脸上的笑容是多了,可也学到不少坏习惯,还有蔚容毅也没有拿钱那么腼腆内向,三个聚在一起可谓是要翻天,这不素衣与蔚容晟成婚前一夜,他们就坐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戏弄蔚容晟,他们不会让蔚容晟就这样简单的成婚了。至少他们得看新娘子。 喜帕向上飞起,蔚容晟用内力压下,三人相视一眼,从四眠起风,蔚容晟又压下,然上天都不愿帮着蔚容晟,从窗户吹进一阵大风,盖头就那么飞了起来。 三束眸光直直的落在素衣身上。蔚容晟看着他们的模样一下脸就黑了,三人同时出言道,“上天都帮着我们,哈哈-- 蔚容晟气得不轻,趁着他们不注意将他们用内力推出二楼,众人只见三抹翩然的身影从天而降-- ...... 第二年,素衣给蔚容晟生了双胞胎女儿,蔚容毅。月沧可喜欢了,每日到皇宫,两个大男子一人抱,他们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娃儿,两人笑得合不拢嘴,蔚容晟气急败坏,拐不到他的老婆又来拐他的女儿。 满月酒那天,轩辕良从西番来,带来不少贺礼,金银玉器,纯种战马,绫罗绸缎,出手阔绰得很,依旧一声大红锦袍,风流倜傥。 第三年,月沧府中来了一对母子,是月如还有一个小男孩,素衣站在月如母子身后,月沧看着月如、小男孩,那瞬间,他忆起了那夜-- 全书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